俄羅斯那個鬼地方，還在下冷冷的冰雨。萬裏之外的京城，還在刮著大風。
    京城的風真大，狂風吹著大樹，山妖一樣的搖晃，樹枝撞在一起，劈裏啪啦的響。
    樹上的老鴇窩直接被掀到了天上。
    李梟坐在吉普車裏麵，看著外麵的街景。終於不用看那些黃頭發藍眼睛的家夥了。
    黑頭發黑眼睛才是李梟習慣的審美。
    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的女人忽然間流行起了披肩發。
    街上行走的人個個頭發亂的和鬼一樣。尤其是那些留著新式披肩發的女人。個個秀發亂舞，形似貞子。
    “大哥，前線戰事這麽緊，怎麽忽然回來了？”李浩看著身邊的李梟問道。
    “不緊張，幾條戰線都脫離了接觸。鄭森找了幾個奧匈帝國的記者，發了一片什麽文章，配上堆積如山的屍體照片。
    奧匈帝國輿論炸了，老混蛋約瑟夫也扛不住了，隻能命令前線的奧匈帝國軍隊後撤。
    以色列人孤掌難鳴，也就跟著撤了。
    現在各條戰線都脫離了接觸，實際上處於停火狀態。”李梟的眼睛仍舊看著窗外。
    “那就這麽停火了？”李浩問道。
    “這怎麽可能？一年打下來，雙方傷亡百萬，都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怎麽可能停戰。”
    “是啊，代價太大了，前兩天兵部給我上了折子。
    一年打下來，我大明傷亡了四十三萬餘人，陣亡的就接近十七萬人。
    可算是傷亡慘重。”李浩長長歎了一口氣。
    “打仗總是要死人的，隻不過傷亡這麽多麽？”李梟扭過頭看著這位位高權重的朝廷次輔。
    孫元化這個朝廷首輔，誰都知道是個排位。
    這位首輔大人也很自覺，一年到頭都在外麵忙活，不是視察工地，就是到遼東視察軍備工廠。
    這一年裏，幾乎沒有怎麽在京城待過。
    六十幾歲的人了，上一次李梟回來的時候，看到他的頭發全白了。
    “有些輕傷的，是在前線救治，傷好之後再次投入戰鬥負傷。
    屬於二次負傷。”
    “噢！”李梟點了點頭。
    “我說在前線怎麽感覺傷亡沒那麽大。”
    “致殘的也不少, 大概有九萬多人, 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基本喪失了勞動能力。
    朝廷每年發給他們的錢也是一筆大數目！”
    “這筆錢應該花，人家在前線打仗，命都豁出去了, 現在傷了、殘了，朝廷不撫恤, 今後誰還給朝廷賣命。
    這兵怎麽帶？這仗怎麽打？”
    “沒說這筆錢不應該花, 隻是覺得這樣打下去, 傷亡還會增加。
    這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
    “快了，再堅持兩年時間, 應該就差不多了。
    咱們熬的起，歐洲那邊已經熬不起了。
    我看著奧匈帝國的軍隊，已經開始啃土豆了, 前線士兵居然都不管飽。
    以色列就算是能抗的, 現在克裏米亞又被奧斯曼帝國騷擾。
    估計他們也撐不了多長時間！
    再有一兩年時間, 他們就會油盡燈枯熬幹了。”
    “大哥, 咱們也快被熬幹了。
    以前咱們向前線供應的是牛肉罐頭，那裏麵全都是真真正正的大牛肉塊。
    您知道一天要供給給前線多少嗎？
    四十七噸！
    整整供應了一年, 您想象這得多少頭牛填進去了。
    格日圖跟我訴苦，說草原上的牛都快被殺盡了。要我給草原留些種子！”
    “所以，你的牛肉罐頭就變成了摻了麵粉的午餐肉？”李梟的臉上有些不滿。
    “大哥, 真的沒辦法了。
    等草原上緩一年，再給部隊重新供應牛肉罐頭。”李浩也是一臉的無奈。
    他知道, 午餐肉還也各種餅幹引起了部隊的不滿。
    畢竟，這些東西不符合大明的飲食習慣, 士兵們都不愛吃。
    好多前線的官兵都說，命都豁出去了, 還不給口好吃的？
    每每聽到這樣的話傳回來，李浩就隻能是苦笑。
    大明到俄羅斯嶽萬裏之遙，長途跋涉的運送這麽多物資過去。
    還得按照各部隊的需要進行分發！
    問題是部隊需要的不僅僅是食物，還有彈藥，水泥，各種建築材料，被服、配件等等等等。
    這麽多東西，不光是運輸，發放都是一個係統工程。
    大明實際上有六七百萬人為前方的將士服務，也就是說六七個人為前線一個人服務。
    這還不算，為此要繳納稅負的人群。
    說歐洲是當褲子打仗，大明雖然沒有當褲子，也在掏家底了。
    這一年來，大明幾乎再沒有審批過任何的基建項目。
    成都到漢中的鐵路，本來要修支線的，現在一直都沒有動工。
    大明一年的稅負，差不多有一大半都填在了戰爭裏麵，剩下的錢糧少得可憐。
    連勉強維持朝廷開支都困難！
    李浩每天要麵對的，都是要錢的奏章。
    幾乎每個衙門都在向他伸手要錢，這一年來，李浩感覺自己仿佛蒼老了十歲。
    “不是說不能換午餐肉供應，可你能不能吧這東西做得好吃一點兒。
    好歹，讓官兵們喜歡吃才行。”
    “專家們說，害怕官兵們把午餐肉當成零食吃，他們就……”
    “放屁，當兵的命都豁出去了，多吃點兒怎麽了。
    上刑場的犯人, 還他娘的給口飽飯呢。
    說這話的什麽狗屁專家, 馬上給我按排到前線去。
    我要他蹲在最前沿的戰壕裏麵！
    狗日的！”
    李梟聽到這話, 氣的幾乎要跳起來。
    難道說，當兵的當零食吃就不飽人？
    人的肚囊就那麽大，放開了吃他們能吃多少。
    再說了，人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的吃。
    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的那是豬，不是人。
    “大哥……！”聽到李梟說這個話，李浩嚇壞了。
    他沒有想到李梟的反應會這麽大，憑良心說，那個專家也是為了節省開支考慮。
    在李浩看起來，這沒多大的錯誤，不至於給發配到前線去。
    “你別講情，這件事情誰的情麵都沒有。不用你管了，我讓綠珠去辦。”李梟臉黑的很。
    穀楬
    李浩隻能一聲歎氣，這家夥不但仕途，就連命都沒了大半兒。
    剩下的那一點點，還得看老天爺收不收。
    反正，李浩覺得官兵們隻要知道，這個家夥是讓他們吃不上牛肉罐頭的罪魁禍首。
    估計被自己人先打死的概率，會成倍的上升。
    吉普車沿著通州寬敞的馬路行駛著，路邊兩側是自行車車道。
    無數大明百姓騎著自行車，其中居然還有不少女人。
    自從小學開始收留女孩子上學之後，大明女性就業人數明顯上升。
    新興的棉紡廠，還有醫院，幼兒園這些地方，都是姑娘們喜歡去的地方。
    女人沒男人有力氣，可勝在心細，有耐心。
    那些紡織，護士，看孩子之類的活兒，非常適合她們。
    城市裏家裏沒有土地，每個人都是靠著工資過日子。
    家裏多一個人掙工資，這是不折不扣的好事兒。
    過日子的老百姓，誰不想手頭寬裕一點兒。
    隨著婦女開始進入工廠工作，逐漸有了收入，婦女的地位也開始提高起來。
    最典型的就是，掙工資的女子出嫁，婆家人都要高看兩眼，給的彩禮都比別人家的要多些。
    李浩是樂於見到這種情形的，多一個勞動力，就意味著多一份生產力。
    也就多一個人掙錢，多一個人消費。
    經紀就是這樣，隻要錢流動起來，大家的日子才能過得更好。
    李梟不太懂經紀，但他看到街上行人如織。大街上的汽車也明顯多了起來，路邊甚至還有了加油站。
    這讓他很是興奮，僅僅看京城，大明要領先歐洲幾百年。
    現在巴黎的大街上，還到處都是馬車。
    馬路上，還能夠看到馬拉出來的屎蛋蛋。
    比起他們，大明更有底氣說自己是文明社會。
    車子到了大帥府，李浩笑著對李梟說道：“大哥，你先回家休息一天。
    明天，咱們再商量事兒。”
    “不急，徐爾默來了麽？有些事情，需要立刻解決，緩一天都不行。”李梟拒絕了李浩的好意。
    停戰的時間不會很長，現在看起來至多也就一個多月而已。
    到了五月份，戰爭會再次胡火如荼的打起來。
    而且隨著歐洲力量在逐步耗盡，戰爭會變得更加殘酷起來。
    即便是被漁網撈起的魚，上了船還要蹦躂蹦躂，更何況人口好幾億的歐洲。
    他們垂死掙紮一下，如果不小心應對，或許真的會讓他們翻盤。
    “來了！昨天按照您的通知，他已經從錦州趕了過來。
    這會兒，應該在裏麵候著。”
    “好，先見他。”李梟吩咐一聲，徑直走進了大帥府。
    李浩看到李梟急吼吼的樣子，趕忙跟在後麵。
    “參見大帥！”李梟在辦公室門外，看到了等候了好久的徐家兄弟。“起來吧，都進來！”李梟一擺手，讓他們都進來說話。
    “坐！”進入到辦公室裏麵，李梟隨意的指了一下沙發。
    自然有侍衛走進來，奉上香茶。
    徐家兄弟坐到了沙發上，茶杯是不敢端的。
    屁股也是貼著沙發沿坐下，不敢坐實誠了。
    “讓你們來，是為了坦克的生產問題。
    最近和法軍的戰鬥中，我軍坦克被大量擊毀。
    一號坦克、二號坦克、還有三號坦克這些老型號也就罷了！
    四號坦克這種新型坦克，居然損失慘重。
    讓你們派出專家組，你們有什麽成果，說一下！”
    李梟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指著負責坦克研發的徐爾默問道。
    徐爾默咽了口唾沫，心裏安定了不少。
    幸虧來的時候做好了功課，不然現在問起來一問三不知，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啟稟大帥！
    錦州坦克研究所派出了精幹人員遠赴俄羅斯，對擊毀的坦克做出了評估。
    此次戰役，被聯軍擊毀的坦克超過一百七十輛。
    其中大多是一號到三號坦克，四號坦克隻損失了二十二輛。
    在總損失中，占比不是最突出的。
    先說說一號到三號坦克，這些坦克遭到敵軍炮火打擊造成的損失有五成成。
    剩下的兩成是地雷或者其他爆炸物造成，兩成是敵軍步兵用各種辦法擊毀的。
    其中步兵擊毀部分，火箭筒擊毀的最多，其次是步兵手雷和炸藥包。
    在庫爾斯克戰役中，還出現過聯軍在狗身上綁著炸藥包鑽進坦克下麵引爆的戰例。
    不過這種情況隻在庫爾斯克戰場發生過一次，屬於特例。
    還有一成，屬於是坦克自身的機械故障。
    總體上看，機械故障的損毀率都不是很高。”
    “那我還得表揚你們了？”李梟吐出一片茶葉。
    “……！”徐爾默立刻覺察到了畫風不對。
    “大帥，屬下覺得。
    一號到三號坦克，其實已經被戰場淘汰。
    這一次我院的專家們詢問了前線官兵們，他們普遍反映，一號坦克雖然速度快。
    可裝甲太薄，聯軍新開發的反坦克槍，都能夠輕易擊穿一號坦克的正麵裝甲。
    而且一號坦克，本身的火力隻有二十五毫米速射炮。
    這種火力在十年前還湊合，可現在明顯的不夠用。”
    “說一些實際的，我時間有限！”李梟粗暴打斷了徐爾默的話。“大帥，我建議停產一號到三號坦克。現有坦克廠，全都轉產四號坦克。”徐爾默趕忙把準備好的結論說出來。
    李梟靠在沙發上，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看到徐爾默仍舊在看著他，等著他的吩咐，李梟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繼續說。”
    “諾！大帥！”徐爾默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
    “四號坦克損毀，大多是地方步兵，以燃燒彈和反坦克手雷或者炸藥包形式擊毀的。
    還有一部分是反坦克地雷的功勞，不過占比不是很大。
    而且被反坦克地雷炸毀的四號坦克，經過緊急修複之後，大多會很快投入戰鬥。
    四號坦克最頭疼的戰損，來自於八八炮。
    經過我們的測試，八八炮在八百米的距離上，可以有效擊穿四號坦克的前裝甲。
    而且，我們的四號坦克在設計上也有問題。
    我們的炮彈是呈環形存儲在坦克炮塔吊籃下麵，一旦坦克炮塔被擊穿，很容易引爆彈藥。
    彈藥一旦殉爆，那……整部車就廢了。
    所以，我決定更改彈藥布局，將彈藥存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