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好像利劍一樣刺破了蒼穹。
    槍聲逐漸稀疏下來，響了一個晚上的隆隆炮聲也停止下來。
    “收拾一下，準備撤退。”呼格吉日勒招呼著自己的手下。
    剛剛進入陣地時，一百二十四名彪悍的蒙古漢子，現在隻剩下三十五個人。
    其中大部分人身上都有傷, 隻不過輕重不一罷了。
    最後看了一眼防炮洞裏麵的屍體，這些蒙古人永遠的留在這裏了。
    不知道誰先哼起了草原上的歌謠，然後歌謠聲就像是傳染病一樣，在整個蒙古營的陣地上傳播開來。
    防炮洞裏麵填滿了炸藥，全連剩下的炸藥都在裏麵了。
    塞好雷管插進去點燃導火索！
    呼格吉日勒是最後一個離開陣地的，直到他走出去一公裏，才聽到那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沒辦法帶走這些兄弟, 隻能用這種方式處置。
    德軍這邊, 古德裏安臉色鐵青一片。
    昨天晚上的戰鬥, 他的師再次傷亡慘重。
    作為預備隊投入戰鬥的最後一個團，如今也是傷亡過半。
    正常情況下，他們需要撤回去休整才行。
    事實上，司令部也是給他這樣的命令。接替他的部隊，已經在路上，再有幾個小時就到了。
    看著濃煙滾滾的明軍陣地，古德裏安悲從中來。
    他今年剛剛四十五歲，四十五歲的師長是年青的。
    可如果沒有拿下敵方陣地，估計到退休時，他還是師長。
    對於他來說，最難以忍受的就是一生碌碌無為。
    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深吸一口氣，他再次端起望遠鏡，看了一眼遠處的明軍陣地。
    “命令第九十二步兵團，再發動一次進攻。”
    “師長，九十二步兵團已經沒有一個完整的連隊了。”參謀長驚訝的看著古德裏安。
    上麵已經下達了撤退命令，他們可以趁著明軍飛機還沒有來的空檔撤走的。
    “那就拚湊成三個連隊，把全團縮編成一個營。
    師裏麵所有的補給，全都分發給他們。
    全師剩下的所有彈藥, 全都讓炮兵打出去。”
    古德裏安決定拿出最後的家底搏一把，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成功了呢。
    “可是師長，天亮了，明軍的空軍回來空襲的。”參謀長好心提醒，因為指揮失誤導致所部遭受重大傷亡，指揮官會被送上軍事法庭的。
    “那就趁著明軍飛機還沒有來，把炮彈打出去，立刻，馬上。我不再聽什麽可是，執行命令！”
    古德裏安獅子一樣的向自己的參謀長咆哮著。
    “是！”參謀長看到古德裏安真的怒了，趕忙跑出去傳達命令。
    反正，到時候上麵追究下來，上軍事法庭的也不是他。
    咆哮還是有些作用的，很快炮兵陣地再次響起了炮聲。
    作為預備隊的第九十二步兵團，也再次集結起來最後的力量，準備發動進攻。
    士官們在分發彈藥，士兵們抓緊時間把香腸和麵包塞進嘴裏。
    這是難得的待遇，不但有香腸和麵包，甚至還有熱湯喝。
    在一片吧唧嘴的聲音中, 團長埃芬博格下達了進攻命令。
    悲壯的進攻開始了，士兵們沿著鋪滿了屍體和人體碎塊的道路發動進攻。
    明軍陣地上煙塵滾滾，不時還有火苗或者不知名的東西爆炸。
    鐵絲網已經被壓進了泥裏麵，上麵鋪了一層德軍士兵的屍體。
    士兵們隻能踩著屍體前進！
    “轟！”
    被炸傷德軍士兵的哀嚎聲，比爆炸聲還要大。
    他的半個腳掌沒了，這輩子想走路，恐怕隻能依靠拐杖了。
    旁邊的德軍見怪不怪，明軍的這種小地雷太多了。
    而且沾染上了泥土之後，跟普通的石頭沒區別，根本無法分辨。
    兩個醫護兵幫著那個士兵處置傷口，其他的人繼續前進。
    一路上不斷有人踩響地雷，也不斷有人被炸斷腳。
    明軍的地雷很缺德，隻是炸斷了腳而已，連腿都炸不斷。
    甚至好多地雷，非常像是子彈改裝的。
    走在前麵的德軍，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他們的心中充滿了疑惑，為什麽明軍不射擊？
    現在天光大亮，如此行動緩慢跟靶子沒有任何區別。
    越往前走，德軍士兵的心裏越虛。
    甚至最前麵的士兵，雙腿都在打顫。
    終於，明軍戰壕就在眼前。
    不知道誰一聲呐喊，接著所有人都跟著喊了起來。
    士兵們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衝殺進了戰壕裏麵，到處尋找那些所謂的明軍。
    可他們轉了一圈兒，一個明軍也沒有找到，隻是地上多了好幾個被地雷炸傷的士兵。
    很快，一個通信兵飛奔著向後跑。
    把埃芬博格的信，送到了師部。
    “明軍撤退了？”參謀長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不，是我們攻占了明軍陣地。
    現在，立刻報告給司令部，我們攻占了明軍陣地，通往莫斯科的通道打開了。”
    古德裏安興奮無比，他立刻更正參謀長的措詞。
    “對，是我們攻占了明軍陣地。”參謀長立刻明白過來。
    李梟站在莫斯科的行轅裏麵，看著巨大的沙盤不說話。
    旁邊的史德威，在向他稟告著最新戰況。
    三師浴血奮戰三天時間，各部大量殺傷敵軍之後撤退十五公裏，進入到了另外一道預先設置好的防線。
    這道防線，要比前一道防線要堅固得多。
    因為這條防線是從去年夏天開始修建，百分之八十的工事和掩體全都是鋼筋水泥建築。
    甚至有些地方，炮兵還進行了校炮射擊。
    而且這條防線距離莫斯科更加近，獲得補給也就更加的容易。
    “三師各部雖然大量殺傷敵軍，可自身傷亡也不小。
    新組建的蒙古營已經傷亡過半，不得已撤回到後方進行休整和補充。
    預計最快，也得一個星期之後才能恢複戰鬥力。”史德威看著戰報無奈的說道。
    蒙古營作為一個營級單位，曆次戰役全都衝鋒在前。
    到現在為止，已經整補進去四千多人。
    可以說，這相當於把蒙古營打沒了七次。
    “有整補兵麽？”李梟淡淡的問道。
    “有，整補兵很充裕。停戰期間，我們一共從蒙古招募了三千人。”
    “三千人？”李梟看了一眼史德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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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他明白過來，既然蒙古人好用，這些人就往死裏用。
    估計組建第二個甚至第三個蒙古營的報告，已經擺在自己的桌子上，隻不過這段時間自己沒什麽時間看文件而已。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給蒙古營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兵員補充。
    “給蒙古營五天時間補充熟悉，這五天之內就不要給他們安排作戰任務了。
    三師所有的部隊都傷亡這麽大麽？”
    李梟有些奇怪，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沒有這麽大的傷亡才對。
    空軍已經是滿勤出擊，有的飛行員甚至一天出動達十二次之多。
    三師雖然剛剛從國內調來，沒有什麽作戰經驗，可在強大的炮火掩護，和無處不在的空中打擊下，應該沒這麽大傷亡才對。
    “哦，隻有蒙古營傷亡這麽大而已。其餘部隊傷亡並不大，不過也打到了兩成左右。
    後方已經在調集補給兵員，現在從西安整補中心送來的士兵素質都非常好。
    作戰技能，也比以前好很多。”
    “孔有德還是能幹的，畢竟是老將了。”
    “是不是調滿爺過來，從側翼發動一次突襲，威脅德軍主攻方向的側翼。
    這樣，也能遲滯一下德軍的進攻，讓曹文昭也有時間好好準備下一階段的防禦作戰？”
    “不行！
    滿爺現在不能動，現在的防線距離莫斯科還有六十公裏。
    我們還有後撤的空間，讓朝鮮人和倭人在三師後麵繼續構築陣地。
    我們要逐次抵抗，直到把德軍放到莫斯科城下。
    上一道防線是匆忙建設的野戰防線，堅固程度不高。
    而且，三師也是第一次與德軍交手。
    支撐了三天，雖然自身有損失，可殺傷的敵軍數量更加龐大。
    有些部隊，居然打出了一比五的交換比。
    跟曹變蛟說，這第二道防線要堅持一個月以上。
    等德軍傷亡慘重的攻到莫斯科城下的時候，也得十分月份才行。”
    “十月份？也就是說，剩下這六十公裏，要讓德軍啃半年？”
    史德威有些吃驚，德軍加上北歐聯軍總人數超過二百萬人。。
    曹變蛟手裏隻有一個師，雖然編製很大，可也隻有八萬多人。
    俄軍倒是不少，可俄軍剛剛被德軍打敗。
    兵力兵器都遭受了巨大損失，而且士氣也不咋地。
    讓他們抵禦德軍的進攻，根本就不靠譜。
    隻能把他們發配到進攻方向的側翼守衛，這還是明軍實在是兵力不足。
    不然，連側翼都不放心讓他們守。
    “必須守到十分月之後，因為去年一年的囤積，已經讓德軍有了超量的物資儲備。
    二百萬人半年時間，我想也應該消耗掉大部分的儲備物資。
    隻要把戰爭拖到冬天，然後用我的空軍嚴密封鎖他們的補給線。
    你想想，前線的軍隊在冰天雪地之下沒有了補給，他們能夠支撐幾天。
    如果我們能在北線消滅德軍主力，那麽戰爭就有可能在明年結束。
    歐洲，將會成為一塊砧板上的肉，任我們予取予求。”
    “可我擔心曹文昭撐不了六個月時間。”
    “他撐不住，那就咱們拎著槍上前麵打狙擊去。”
    史德威知道李梟說的是氣話，但心裏也是直打鼓。
    他是真的擔心，三師守不到十月份。
    “哦，這還有一份電報，是孫之潔打來的。
    庫爾德人又鬧事了，這一次出手狠辣，直接打掉了一個廓爾喀人營。
    我們死了一百多廓爾喀人，還有兩百多人被俘虜。”史德威忽然間想起來，昨天半夜收到的一封電報。
    “媽的！”看到戰報李梟狠狠的罵了一句。
    該死的庫爾德人，總是在關鍵時刻刷存在感。
    “庫爾德人總是在鬧騰，最近他們好像又跟波斯人勾勾搭搭。
    孫之潔說，他需要征召更多的兵員，對付那些神出鬼沒的庫爾德人。”
    “征召更多的兵員？
    廓爾喀人和錫克人，已經征召了二十多萬。
    再這樣征召下來，他們就有能力征服印度了。
    再說，如果咱們有足夠的兵力，我他媽早就命令老二進攻法國南部了。
    還用等到現在？”
    李梟沒好氣的說道。
    “……！”史德威也沒辦法，心說隻要更大量的征召國內兵員就好，可你又偏偏不肯。
    說什麽要保持合適的兵民比！
    李梟撓了撓頭，忽然間靈光一閃。
    對啊！
    跟信真神的庫爾德人，有天然矛盾的那隻能是信耶穌那波人。
    “咱們運往國內的戰俘怎麽樣了？”
    李梟忽然間問道。
    “那些戰俘大都安置在西伯利亞的煤礦，和各種礦場裏麵。
    西伯利亞地廣人稀，就算是逃走，幾百公裏也看不到一個人，很輕易就能抓回來。
    還有些送到了雲貴的礦山裏麵，那地方深山老林的，沒人願意去，招不到礦工。
    再就是，陝西、山西那邊的煤礦裏有一些，大概也就幾萬人。
    還有一部分表現比較好的，送到了澳大利亞的礦場裏麵，您知道的。
    因為戰爭的原因，我們需要很多鐵礦石。”
    “人數有多少？”
    “這個……肯定超過了一百萬人。
    不過……，您知道的，礦場那地方死亡率非常高。
    現在有多少很難說！”
    “派人去，挑揀一下表現比較好的，聽咱們大明人話的，身體強壯的。
    弄出一支部隊來，人數不要多，兩三萬人就成。
    注意，一定要對咱們大明俯首帖耳的人才行。”
    “用俘虜組成一支部隊？”史德威心說您還真敢想。
    戰俘營裏麵惡劣的待遇史德威也聽說過，估計那些俘虜都要恨死大明人了。
    “對，用俘虜組成一支部隊。編製上給三個師！
    讓他們去庫爾德人的地方燒殺搶掠！
    另外，讓奧斯曼蘇丹也出一部分兵。
    這一次，給他們一個便利條件。
    他們可以殺死一切可以活動的庫爾德人，不管是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孩子。
    隻要是庫爾德人，都可以殺。
    我要讓庫爾德人跟準格爾蒙古人一樣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