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蟲一樣的炮射過去，一麵牆就不見了。
    裏麵的那些遊擊隊員也跟著不見了！
    遠處有坦克炮的怒吼聲，雖然隻是四型坦克的七十五毫米炮。
    但裝了高爆彈之後，威力卻非常驚人。
    對那些暴露了位置的火力點，可以輕鬆做到一炮一個，不留活口。
    老猴子躺在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知道，有了這些一型坦克的加入，防線不會有任何問題。
    手持輕武器的步兵，無論如何也不是一型坦克的對手。
    除非對方的人靠近，才能用上那些近距離的反坦克武器。
    可即便是他們使著很好用的火箭筒，射程也隻有一百多米。
    這個距離可遠遠小於二十五毫米速射炮的射擊距離！
    月光下, 已經沒有人從車間裏麵跑出來。
    這裏的槍聲慢慢稀疏下來, 另外一邊的槍聲又激烈起來。
    想來是這在老猴子這裏打不開突破口，又去別的地方撞木鍾。
    丁三派通信員了解了各排的傷亡！
    那陣猛烈的迫擊炮射擊, 給明軍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每個排幾乎都傷亡了三成的人手，而且四挺機槍，連帶機槍手副射手全都被幹掉了。
    這可是全連最重要的火力輸出之一！
    現在，全沒了。
    跟老猴子說完之後，老猴子的心都在滴血。
    機槍其實沒啥，被炸掉了報戰損之後，上麵很快就會發下來新的。
    最重要的是機槍手！
    一個經驗豐富的機槍手，可不是那麽好訓練出來的。
    那都是平日裏子彈喂足了，才能喂出來的。
    每個人，都至少打壞三五根槍管，才算是勉強練出來。
    現在……，一夜之間全都沒了。
    ……，這他娘的才半夜。
    不過也有好消息，因為配置的相對來說靠後，又挖了掩體。
    迫擊炮陣地沒啥事兒，不過麵對這種躲在堅固建築物裏麵的攻堅戰，迫擊炮的作用真的很有限。
    重新布置了一下火力之後, 老猴子另外找了一個散兵坑躺了進去。
    剛剛那個散兵坑已經要不得了！
    鋼鐵廠占地很大，被圍在裏麵的遊擊隊員們好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不過老猴子這裏，隻經曆了幾波非常小的進攻。
    老猴子覺得，這些人純粹是黑暗之中走錯了地方，才來到自己麵前。
    沒用一型坦克出手，老猴子手下們用阿卡步槍就解決了他們。
    “我就知道，那家夥想要拿咱們當炮灰。”躺在散兵坑裏麵，老猴子看著天上的星星。
    今天的天氣很好，可以說是月明星稀。
    天上的星星看得清清楚楚，老猴子感覺自己好久都沒有這樣看過星空了。
    “誰知道，他媽的這些遊擊隊這麽能打。
    就這樣的遊擊隊，我看比希伯來人正規軍都難對付。”
    丁三抱著狙擊槍，蹲在戰壕裏麵不露頭。
    現在他們已經不戴鋼盔了，以前還沒發現這東西晚上反光，這次吃了大虧，怎麽還敢繼續犯錯誤。
    “你沒事兒吧，不會明天早上你就死了吧。”丁三很擔憂老猴子現在的狀態。
    這貨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如果不是喘氣還算是均勻，丁三會以為他已經掛了。
    “我死了, 明天你就是連長了。不好麽？升官了！”
    “滾蛋, 你真的沒有事兒，我看你傷的好像很重的樣子。”
    “沒大事兒，就是被迫擊炮震了一下。
    現在耳朵還有些聾，總是感覺有蚊子在耳朵邊上叫喚。
    你說話的聲音，聽在耳朵裏麵也很小。
    不過我感覺這樣挺好，至少現在還活著。
    他娘的，剛剛挨炮彈那會兒，老子還真覺得這次要掛了。”老猴子閉上了眼睛，看著很安詳。
    “好人不償命，你這樣的禍害能活一千年。”
    丁三拿起望遠鏡，對著遠處看著。
    “你說怎麽會有這麽厲害的遊擊隊，還有，他們居然有那麽多的迫擊炮。
    而且這些人還出現在戰線後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那個年羹堯說這裏有兩千多人，他們怎麽從前線繞過來的。”
    “那他娘的誰知道，反正這一次這些人再也跑不出去了。”
    丁三在望遠鏡裏麵看的真切，自己兩旁的陣地上，槍聲也逐漸稀疏起來。
    這說明，被圍困的那些遊擊隊，已經在逐漸喪進攻能力。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聽到迫擊炮的聲音了。
    估計他們的炮彈不是用完了，就是存貨有限不舍得打了。
    “其實啊，今天晚上咱們傷亡大點兒是好事兒。”老猴子忽然間又睜開了眼睛，看著丁三狡黠的一笑。
    “好事兒？”這一次，丁三覺得老猴子是真的有大病了，需要趕緊送軍醫那裏看看。
    “那嶽鍾琪說了，這地方最深的地方有地下六層。
    也就是說，他們要在迷宮一樣的地下隧道裏麵跟他們打。
    人家都是地底下黑咕隆咚的摸黑打，人家可是來了有好幾個月了。
    地形上比咱們熟悉得多！
    真要是打起來，一個弄不好就讓人包餃子了個屁的。
    現在傷亡慘重，機槍都損失幹淨了，就不用下去打嘍。”
    “別說，你這麽一說還真是那麽回事兒。”丁三覺得，老猴子說的非常有道理。
    今天晚上傷亡慘重，明天就可以不用下到迷宮一樣的地下建築裏麵，跟他們打生打死。
    這麽說起來，傷亡慘重還算是個好消息。
    畢竟，大家誰也沒有在地下隧道裏麵作戰的經驗。
    在持續的槍炮聲中，天開始亮了。
    隨著天色大亮，槍炮聲也逐漸稀疏下來，最後幹脆沒有了槍炮聲。
    那些遊擊隊員們看到實在是打不過，隻能重新躲回到迷宮一樣的地下城堡裏麵去了。
    卡車來了，炊事班抬下來早飯。
    這種戰場環境下，炊事班做從吃食總是驚人的重複。
    不是大餅鹹菜午餐肉，就是一成不變的大肉包子加米粥。
    今天還是這樣，籠屜掀開之後，熱氣騰騰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兒。
    一雙雙髒兮兮的打手，抓著包子往最裏麵塞。
    一個個小飯盆發給了士兵們，大家夥一邊吃著包子，一邊吸溜著米粥。
    打了一個晚上，大家夥都餓了，個頂個的吃得香甜。
    老猴子休息了半個晚上，丟了一半兒的魂隨著陽光似乎又回到了身體內。
    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然後又灌了一碗米粥，渾身都覺得舒坦。
    槍炮聲徹底停了下來，包圍圈裏麵偌大的廠區死一般的寂靜。
    沒人敢往鋼鐵廠裏麵走，天知道那些殘破的建築物裏麵，到底藏著多少槍手。
    天空中，一艘飛艇飛得老高，好像在巡視整座鋼鐵廠。
    “操，也不怕被高射炮打下來。。”
    一般來說，明軍的飛艇大白天的很少在戰線附近。
    即便這裏是戰線後麵三十多公裏的地方，大白天的也很少看到飛艇。
    “大帥，下麵的遊擊隊說不定會有高射炮，您到這裏太危險了。”
    年羹堯站在李梟身邊，看著坐在舷窗邊上的李梟非常擔心。
    “你利用我要在這裏做指揮所的消息，把附近的遊擊隊都吸引了來，居然還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高射炮？”
    李梟看都沒看年羹堯一眼，依舊看著下麵的鋼鐵廠。
    鋼鐵廠占地十分廣袤，縱橫起來足足有二三十公裏。
    這樣大的工廠甚至比一些普通的歐洲小鎮還要大！
    這裏麵，不但有數量不少的廠房和車間，還有一片片的職工居住區。
    據說當年在葉卡捷琳娜時代，為了修建奧繆爾鋼鐵廠，俄羅斯投入了巨資，修建了十年之久，是葉卡捷琳娜女皇在位時最輝煌的工程。
    而且，這個地方當初在設計的時候，似乎也想作為俄羅斯外部一個堅固的要塞。
    地下一直挖了六層之多，整個工廠下麵的隧道，密集得像蜘蛛網一樣。
    即便現在年羹堯手裏拿著當初建造的圖紙，仍然很是撓頭。
    這麽大的地下堡壘，明軍還從來沒有麵對過。
    一個弄不好，就是傷亡慘重的下場。
    而自己身前這位大帥，最不喜歡聽的四個字就是：傷亡慘重。
    “好吧，咱們降落下去。聽年大隊長的！”李梟對著順子說道。
    順子立刻跑過去，命令飛行員趕緊降落。
    說實話，他也不放心李梟在這麽危險的地方上空飄著。
    萬一被打下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
    就這樣，老猴子還在吃包子的時候，發現飛艇居然緩緩降落下來。
    飛艇這東西就這一點比較好，可以隨時降落，隻要地麵上有一塊平地就成。
    降落的時候年羹堯拳頭攥得指甲都插進了肉裏！
    這裏距離敵軍太近了，看看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彈坑就知道，這地方在迫擊炮的轟擊範圍之內。
    李梟不說話，別人也不說話，大家都不說話。
    飛艇降落之後，年羹堯立刻護著李梟鑽出了吊艙，並且命令飛艇趕緊飛走。
    沒辦法，這東西的目標太大了，很容易遭到對方的迫擊炮轟擊。
    李梟走下了飛艇，正好看到百十米外，正有一大群明軍圍著軍車在吃早飯。
    李梟走了過去，對著這些吃早飯的兵揮揮手。
    “大帥……！”老猴子看到李梟，眼睛立刻就直了，嘴裏咬著的包子都掉到了地上。
    跟在李麟身邊的時候，他不止一次的看到了大帥的陣容。
    “大帥？
    你是說，那個人是大帥？”丁三也驚得不輕，剛剛咽下去的一口粥差點兒噴出來。
    “不是大帥還能是誰。”老猴子罕見的整理了一下軍容，還掏出一塊髒得要命的毛巾，擦了一把臉。
    這一下，本來就髒得不成樣子的臉，更加的要不得了。
    跑過去，立正敬禮。
    “拜見大帥，屬下，暫九師……！”
    李梟擺了擺手，示意老猴子停下。
    “你認識我？”李梟很奇怪的看著老猴子，前線的一個小連長怎麽會認得自己。
    “回稟大帥，屬下曾經任過少帥的衛隊長。”
    “哦，我想起你來了，那個老猴子。”李梟笑著看著老猴子。
    “正是屬下！”老猴子激動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才好。
    “看起來，今後得再立一條軍規。
    在前線，不用對上官敬禮。
    如果我是對麵的迫擊炮手或者狙擊手，現在一定會瞄準這裏。
    不管怎麽樣，打這個接受敬禮的就好。”
    李梟這麽一說，老猴子更加的手足無措。
    “沒事兒！沒事兒！”李梟拍了拍老猴子的肩膀。
    走到卡車前，看到籠屜裏麵裝著還熱乎的包子。
    那些臉上都是硝煙痕跡的士兵們，看到李梟也不知道是敬禮好還是不敬禮好。
    有幾個手剛剛抬起來，又趕忙放下。
    麵對大帥，大家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李梟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大滴的油脂從裏麵滴落出來。
    點了點頭，看起來前線官兵們的夥食還是不錯的。
    “怎麽樣，看你們的模樣，昨天晚上打了一場硬仗？”李梟指了一下遠處的車間。
    “回大帥的話，對麵這些人遊擊隊很厲害。
    打了一個晚上，咱們的機槍全部報銷了，屬下也差點兒被迫擊炮炸死。”
    “哦！對方的迫擊炮很厲害？”
    “非常厲害！如果不是有坦克及時支援，那些遊擊隊已經衝出去了。”
    “哦！”李梟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些希伯來人的遊擊隊戰鬥力居然這麽厲害。
    “咦？這裏是前線，你們怎麽不戴鋼盔？”李梟看著老猴子的腦袋早就覺得不對勁兒，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這家夥沒有戴鋼盔。
    大明軍規，在前線作戰時，鋼盔不得隨意摘下來。
    看到李梟質問，所有人都慌亂起來。
    可昨天晚上，大家夥都把鋼盔扔在了散兵坑裏麵。
    現在出來吃飯，大家夥誰都沒有帶著。
    “大帥，鋼盔這東西晚上反光。
    敵軍就是看到鋼盔的反光，才拿迫擊炮炸的我們，不然，我們的傷亡也不會這麽大。”
    老猴子趕忙解釋，當著大帥的麵違反軍令，萬一大帥追究起來……！
    “哦？”李梟拿過一個士兵手裏的鋼盔，果然在陽光下同樣反光。
    原本想著刷啞光漆就不會有反光的問題，可鋼盔在使用的過程中，很容易就掉塊漆。
    這樣反射光線，在夜晚就很容易被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