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梟點了點頭：“記下來，今後鋼盔上麵要加一層襯布。”
    “諾！”
    這些都是戰場上用實踐，甚至是鮮血總結出來的經驗，必須得到重視才行。
    “還有什麽，一並說來。”李梟笑容和藹的看著老猴子。
    “還有就是……，我的機槍都被打沒了, 我想要一些老兵。”老猴子大著膽子向大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這個我可幫不了你！”李梟笑著搖了搖頭。
    “現在老兵哪裏都缺。
    想要老兵，隻能是自己培養才行。”
    李梟無奈的搖了搖頭，傷亡很大，所以老兵，尤其是負傷之後再次上戰場的老兵就很寶貴。
    有時候，這種老兵的多少，可以直接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
    三兩口吃完了嘴裏的包子, 李梟對著身邊的年羹堯說道：“你準備如何清剿這裏？”
    “這裏的地形實在是太複雜了。
    到處是倒塌和半倒塌的建築, 還有一些完好的建築。
    這裏太適合打巷戰了！
    最要命的就是，這裏麵地下還有好幾層。
    而且是隧道縱橫！
    這種仗，隻能是一點一點的水磨工夫。”
    年羹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麽大片的廠區，說實話隻有十幾個連隊根本不夠用。
    “水磨工夫，你想怎麽個磨法？”李梟饒有興趣的問道。
    “就是一棟樓一棟樓的清剿，隻要發現地下室，也要一層一層的清剿。
    直到把這些禍害完全剿滅為止！”
    “一棟樓一棟樓，一層地下室一層地下室。你這樣剿下來，要多久的時間？
    還有，你說這裏隧道縱橫。
    萬一敵軍利用隧道繞到你身後怎麽辦？
    萬一敵軍在地下室裏麵埋伏你們，又該怎麽辦？”
    “這……！”年羹堯沒話說。
    這一次攻堅戰，他並不準備派出自己的手下人參戰。
    老猴子他們這些被抽調來的步兵連，其實就是他要用的炮灰。
    既然是炮灰，自然不會在乎傷亡。
    李梟現在這麽一問，倒是把年羹堯問了個啞口無言。
    “步兵跟在一型坦克後麵, 如果有樓頂的敵軍，一型坦克負責對付。
    二十五毫米的速射炮，對付鋼筋混凝土磚牆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李梟示意年羹堯攤開地圖, 指著鋼鐵廠的主幹道說道。
    “諾，這個辦到不難。”大帥既然親自下場指導，年羹堯立刻變成了好學生。
    在敖爺麵前展現的那丁點兒狂傲，現在一絲一毫都看不見。
    “占領了街道之後，就要向街道兩側的建築滲透。
    隻要發現了地下室，不要進攻，隻需要派人盯住出入口即可。
    然後向下扔一顆煙霧彈過去，找出地下室的通氣孔。”
    年羹堯眼睛一亮，如果說什麽是地下室必備的東西，那一定是通氣孔。
    沒有空氣，人在地下室裏麵是活不過來的。
    就算你有幾層地下室，因為建築的關係，通風口大多也用的是一個。
    “找出通氣孔就好辦了，拿著氯氣彈往裏麵灌。
    被熏出來的就打死，熏不出來的，也就出不來了。”
    李梟敲打著地圖，對著年羹堯說道。
    聽到氯氣彈這三個字，老猴子沒來由的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察裏津戰役, 他手下的那些兄弟們, 就是被氯氣彈活活熏死在察裏津火車站的地下室裏麵。
    那種慘烈的場麵, 讓人不敢去回憶。
    好多人因為窒息，把臉都抓爛了。
    現在，大帥親自指揮的這場戰鬥，居然又要用上氯氣彈。
    “年羹堯，你要記住。我們大明戰士的生命，沒有哪一條是多餘的。
    他們的父親母親含辛茹苦十八年，才算是把他們拉扯成人，絕對不是來給你當炮灰用的。
    今後你可能會指揮別的部隊，我要你記住這一條，大明戰士不是炮灰。
    你拿任何一個當炮灰，我知道了都不會饒你。”
    李梟的話，讓一眾炮灰們肅然起敬。
    他們一個個站得筆直，剛剛因為是懼怕，現在是因為尊敬。
    “氯氣彈現在就讓飛艇給你運，估計中午也就到了。
    現在，帶著人把主幹道占領好了。
    步兵注意底層，上麵的交給一型坦克。”
    “諾！”
    年羹堯立正應諾，剛剛抬起右手，想起了老猴子的遭遇，趕忙又放下。
    吃過了早飯，明軍開始發動進攻。
    老猴子緊緊跟隨在一輛一型坦克的後麵，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道路兩側的建築物。
    丁三幹脆蹲在坦克上麵，手裏麵拿著炮塔上麵的十二點七毫米重機槍。
    街道上到處是碎磚爛瓦，還有不少散落的水泥碎塊。
    靠近外圍陣地的地方，地上躺著很多屍體。
    這些人大多是被子彈打死的，也有一部分是被迫擊炮炸死的。
    坦克在他們身邊隆隆駛過，那些屍體一陣的震顫。
    估計是昨天晚上打的太過激烈，車間和臨街的房子裏麵基本上沒什麽人。
    偶爾有兩個狙擊手，也在開槍之後被下麵的好幾十雙眼睛迅速發現。
    今天阿卡步槍裏麵，隔一發裝一發曳光彈。
    大家都能夠看到彈道！
    隱藏在高樓層的那些狙擊手們很慘，他們往往剛剛開槍，甚至沒有開槍就被明軍發現。
    先是阿卡步槍用曳光彈指示出了目標，很快二十五毫米速射炮就開始發揮威力。
    一連串兒的射擊，直接掏開了鋼筋水泥的牆壁。
    那些狙擊手們連帶著，被穿牆而過的炮彈打成了碎片。
    還有些躲在暗處的機槍，在掃倒了幾個明軍士兵之後，就會被四型坦克的七十五毫米炮盯上。
    一炮下去硝煙彌漫，爆炸的地方血肉模糊。
    還有些坦克手喜歡打煙霧彈進車間！
    好幾個狙擊手，就是被煙霧給熏出來，然後被亂槍打死。
    乒乒乓乓的打了一個上午，中午大家也沒有休息，仍舊在挨個建築的找人。
    年羹堯看了看前方的報告，一上午殲滅的人數並不多。
    各連隊加起來也就一百多人！
    這對於兩千多遊擊隊來說，並不是多麽不得了的損失。
    李梟隻是端著望遠鏡在看！
    好久沒有親臨一線作戰了，李梟顯得很興奮。
    隻是可惜，自己親自拿著阿卡步槍去戰鬥的機會沒有了。
    如果自己拿著阿卡步槍衝上去，後麵有一群人會發瘋。
    飛艇飛回來了，帶了二十多桶氯氣彈。
    更多的氯氣彈，會從莫斯科調運過來，這還需要一丁點兒時間才行。
    越向工廠中心區前進，槍聲就逐漸密集起來。
    因為建築物的遮擋，李梟根本看不到戰鬥場景。
    這不免讓他有些遺憾！
    年羹堯帶著人，開始逐個房間的檢查地下室，然後用煙霧彈找出通風口。
    在找到通風口之後，幾個帶著豬嘴防毒麵具的士兵，就會抬著氯氣彈的罐子往裏麵倒。
    那些剛剛被扔過煙霧彈的地道入口，很快就有淡綠色的煙霧冒出來，不過並不多。
    隱隱約約的，似乎能夠聽到咳嗦聲。
    可誰也不能肯定，於是更多的氯氣順著通風管道灌了進去。
    原本，明軍搜過的地方還需要留人駐守一下，防備被那些神出鬼沒的遊擊隊抄了後路。
    結果，那些四通八達的隧道裏麵沒有一個遊擊隊員冒出來。
    倒是有不少綠色的煙霧，順著牆上一些縫隙往外飄。
    大家夥這才知道，這裏不但有地下室，居然還有夾壁牆。
    因為沒有抵抗，明軍運動的很快。
    鋼鐵廠的主幹道很快被占領，兩側的車間和宿舍區也都搜了一遍。
    隻要發現的地道入口，就會尋找到通風口。
    然後，就會有氯氣彈灌進去。
    沒有出現預想中激烈的抵抗，盡管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住了。
    老猴子已經戴上了豬嘴，盡管戴上這東西一丁點兒都不舒服，他還是順從的戴上了。
    他不想像那一連的兄弟那樣，被憋得把臉都抓爛了。
    其實，防毒麵具這東西隻能抵抗毒霧不濃的氯氣。
    真正濃度極大的氯氣，豬嘴防毒麵具根本抵擋不住。
    天上的飛艇不住的飛來，卸下氯氣彈之後又飛了回去。
    莫斯科調集來了三十噸氯氣，李梟打算一丁點都不浪費，全都灑進去。
    天上有飛艇不斷的盤旋在空中，好像鷹隼一樣觀察著一切。
    現在工廠地表已經全部被占領，包括那些車間的高層。
    飛艇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飛在天上偵查了！
    隨著氯氣越來越大量的往地下室裏麵灌，很快地下室的氯氣濃度超過了正常水準很多倍。
    即便是有豬嘴防毒麵具，現在也防不住了。
    忽然間，鋼鐵廠南邊有一處地方猛的冒起大量綠色的煙霧。
    緊接著，一群人鑽出來沒命的跑。
    附近的明軍步兵，距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
    他們隻能是趴在地上，想著那些逃竄的遊擊隊員們射擊。
    很快，天空中的飛艇轟鳴著飛了過來。
    飛艇上麵的二十五毫米速射炮，開始對著下麵掃射。
    很可惜，以前的飛艇上有十門這樣的火炮，現在隻有一門。
    節約出來的空間和重量，能夠載運更多的物資。
    不過一門炮也足夠了，從天而降的炮火，讓遊擊隊員們沒處躲沒處藏。
    隻要被炮火掃到，就會變成一堆碎肉塊。
    飛艇不但掃射，而且還會投彈。
    一枚重達一千公斤的炸彈投擲下來，那個地下出口就徹底的被炸塌了。
    裏麵的人想出來，得快速進化成螞蟻才行。
    其他地方的明軍，都在拚命炸毀那些正在冒煙的通風口。
    沒辦法，氯氣的濃度實在是太高了。
    已經順著通風口蹭蹭的往外冒！
    明軍沒有辦法，開始安放炸藥炸毀這些通氣孔。
    戰鬥持續到天快黑的時候，基本上已經聽不到什麽槍聲了。
    因為地下環境的密閉，再加上明軍不斷炸毀通氣孔。
    灌了三十噸氯氣的奧繆爾鋼鐵廠地下世界，估計連老鼠都活不下來。
    氯氣畢竟是氣體，而且是不易揮發的氣體。
    相信，很久之後都沒有人敢下去看奧繆爾鋼鐵廠的地下隧道。
    天黑了，戰鬥也就結束了。
    部隊重新撤到了工廠周邊的陣地，一邊休息一邊防止那些遊擊隊員們逃出來。
    盡管大家夥都知道，這些人不剩下多少了，可還是瞪著眼睛，很怕漏掉了一個雜碎。
    大帥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
    老猴子又回到了出發時的陣地，在狠狠是吸了幾遍手之後，還是不敢盛飯吃飯。
    氯氣給他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
    “那些通風管道都被炸了，現在那些氯氣都捂在地下了。
    那些遊擊隊員們即便是躲起來還沒有死，也絕對出不來。
    他們隻要敢出來，就是被活活熏死的下場。”
    丁三似乎沒受到氯氣的影響，盡管當初他也在察裏津經曆了那可怕的幾天。
    現在他手裏拿著餐盤，白白的大米飯上麵，澆著油汪汪的紅燒肉。
    拌上紅燒肉的肉汁，一盆飯就是最好的美味。
    尤其是在這種戰場上，更是難得的一餐飯食。
    老猴子不得已接過了飯盆，看著遠處黑洞洞的廠房，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瞎操心了不是，早上還擔心當炮灰，現在好了，大帥來了，一切都解決了。”
    丁三吃著紅燒肉拌飯，估計是太膩了，拿出水壺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你說地底下那些人……”
    “哎……吃飯呢，別說那些死人的事情。
    地底下那些貨，隻能是死的不能再死。
    我剛剛聽那個叫嶽鍾琪的說了，三十噸氯氣灌進去了。
    就算是有豬嘴防毒麵具也扛不住！
    你看著吧，今天晚上連耗子都不會跑出來一個。
    明天，咱們就可以打道回府，好好睡個好覺了。
    媽的，折騰了一天一宿，還真是困了。”
    嘴裏還有紅燒肉拌飯，丁三打了一個悠長的哈欠。
    “也是！
    他娘的，這幫雜碎被熏死了，也比老子下去幹掉他們要好。”
    想通了這件事情之後，老猴子端起飯盆，開始大口大口袋扒拉米飯。
    話說，他也是一天沒吃飯了。
    晚上的時候，大家是輪流睡覺。
    的確如丁三所言，廠區內連個耗子都沒有鑽出來。
    天亮的時候，所有連隊再次集合，大家帶著豬嘴再次去廠區裏麵檢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