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塵被辜晟寵溺的溫柔表情晃了心神，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眼睛裏是他自己察覺不到的迷戀，而辜晟卻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辜晟笑著伸手揉揉他的頭發，低沉磁性的聲音問道：“小塵餓壞了吧？”

    “還，還好，不是很餓，中，中午吃很多……”餘塵又不受控製地結巴了，暗暗罵自己怎麽那麽不爭氣啊……

    “小塵，怎麽最近幾天跟我說話的時候結結巴巴的。剛認識的時候，好像不會這樣啊。”辜晟也發現餘塵的問題了。餘塵仿佛自己漏出的馬腳被人抓住一般，白皙的耳廓開始充血變紅，在餐廳帶著暖意的黃色燈光下，顯得分外誘人，辜晟隻覺得自己口幹舌燥。

    “在辜晟哥麵前小塵不用害羞，我們是彼此最親密的人啊，我希望小塵能調皮外向一些，看到你開心，我會更開心，”辜晟撫摸著餘塵精致的耳廓，和耳朵溫度相比溫涼不少的指尖卻隻讓餘塵覺得耳朵更加滾燙，“我不知道小塵之前的生活是怎樣的，也許小塵是經曆了一些不幸，所以才會有些小小的不自信。但是，現在你遇見了我，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因為你是我的小王子，萬金不換的寶貝。你會變得更好，你會在所有人麵前自信地仰起頭走路，曾經看輕過你的人都會追悔莫及，所有人都要會對你青眼相看。”

    辜晟的話讓餘塵很感動，他幾乎快將之前在心裏想好的告別忘得一幹二淨了。他很想把自己灰暗的童年、自己做過陪酒小姐的母親全都告訴辜晟，這些是壓在他內心最沉重的負擔。他轉過頭麵對辜晟，說道：“辜晟哥……”可是話一出口，他又畏縮了，他怕辜晟知道之後，就不會對他那麽有信心了，這份信心，他都不曾給過自己。

    “怎麽了？”

    “就，就是，什麽，什麽叫‘青眼相待’？”餘塵情急之下蹦出了這麽一個問題。一問出口，他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辜晟麵上的溫柔寵愛僵了僵，有些尷尬地回答道，“‘青’在古代是黑色的意思，‘青眼相待’就是說對方看你的時候黑眼珠在中間，正視你，看得起你，對你很尊重，很喜歡。”他無奈地撫撫自己的額角，然後鬆了鬆自己的領帶，解開襯衫領口上的第一顆扣子，借此來緩解一下自己撩人失敗的些許尷尬。

    “小塵要學成語，以後辜晟哥隨時教你，我們先點菜吧，你不餓，我可是很餓呢，再不上菜，我可要先把小塵吃了，反正你比菜可口多了。”辜晟的話換來了餘塵帶著羞澀的小白眼，勉強算是辜晟想要的反應。

    辜晟按著之前和李淺昀一起過來時的常點的菜式替餘塵選餐，果然有京西醬燒銀鱈魚。餘塵看著辜晟無比熟悉地報著他聽不懂的菜名，內心既崇拜又複雜，他和辜晟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體現在衣食住行、為人處世的各個方麵。他和辜晟在一起，簡直就是“蒹葭倚玉樹”，地位卑微的他依附著無上高貴的他。他用尚存的理智提醒自己，不要幻想太多，他需要回到本來的生活軌道。

    所以，等服務生離開，倆人等菜的時候，餘塵深吸一口氣後，說出了自己的決定：“辜晟哥，我，我想，我還是得回大理，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可以，可以去大理找我，我再給你，當，當……”餘塵剩下的“導遊”兩個字被坐在對麵的辜晟臉上逐漸冷卻的表情嚇沒了，他默默埋下了頭。

    偌大的包廂裏安靜了幾分鍾，餘塵覺得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小塵，你才到北京兩天，是還沒習慣吧。”辜晟帶著些許冷意的聲音總算打破了沉寂。餘塵沒有說話。

    辜晟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今天做的性病檢查有些不適，這的確是我讓張特助趁著你體檢順便安排的。那個檢查我以前也做過，並且這兩天還會找時間再做一次，我的那份報告也會到你手裏，做這個檢查隻是為了我們兩個彼此的心安，是因為我希望你能對我多一分信任，少一點懼怕。沒想到，會讓你說出要回大理這種話。我真的很難過。”如果餘塵此時抬起頭，他便可以看到辜晟臉上的寒意和眼裏的不屑，然而餘塵因為辜晟的話而無比內疚，把頭埋得更深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辜晟，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誤會辜晟了，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嗎？

    “而且，我今天推掉了午飯的應酬，特地去見了中央音樂學院的校長，和他談了你入學的問題，他說可以讓你作為特例在接下來的春季學期入學，雖然有些麻煩，但是他會盡量安排好相關事宜。本來想等入學通知確認之後，給你一個驚喜，”辜晟故意停住，換上帶著明顯失望和悲傷的聲音繼續說道，“卻沒想到，你告訴我你想要走。”

    餘塵抬起頭，因為感激和自責，眼裏已經湧起了淚水，對辜晟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辜晟起身坐到餘塵旁邊，將他摟入懷裏，掏出西裝口袋裏的手帕給他擦眼淚。辜晟身上優雅好聞的熟悉香味讓餘塵覺得心安和依戀。辜晟隔著衣料摩挲著餘塵肩胛骨上微微凸出的肩峰，隻覺得情況尚佳，不用他撕破臉，使出硬性手段。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沒關係，小塵要什麽，我都會給你，隻有一樣不行，就是離開我。你要是離開我，我會瘋掉的。”我會把你抓回來，打斷你的腿骨，緊緊拷在床上，讓你永遠不可能再有離開我的念頭出現。後麵的話，辜晟隻在自己的心裏默念。李淺昀要走，他束手無策，但是螻蟻一般的餘塵要走，他會怕抓不回來嗎？

    餘塵自然不知道辜晟心中可怕的想法，他隻是不住地點頭，說他不走了。餘塵覺得自己好像能體會到些許人魚公主走上岸邊時的那種義無反顧了。辜晟那麽相信他，幫助他，他一定要努力，變得自信開朗，不要怯懦軟弱，要向辜晟所希望的方向前進，讓自己變得更好，努力追趕辜晟，即使他知道辜晟於他而言就像天邊的太陽，可是，上古時代不是就有“誇父逐日”、“精衛填海”嗎？他也要學會鍥而不舍。很多人都會用和餘塵相似的想法進行自我激勵，但是他們都忘了，氣喘籲籲的誇父最終在奔往大澤的路途中渴死了，而時至今日精衛鳥也尚未將海填平半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