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一個紅綠燈路口就上回亦莊別墅區的高速時，餘塵接到了秦陽鈞的電話，剛喊了聲：“秦哥”，臉色就瞬間成了驚懼的灰白色，馮烜立即將車靠邊停了下來。電話裏，秦陽鈞火急火燎地告訴他，辜晟接上李淺昀從機場回來的時候發生了車禍，正在醫院搶救。

    餘塵掛斷電話時恐懼擔憂到語無倫次，他拽著馮烜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臂說：“辜晟哥，車禍，車禍，醫院……走，快走！”馮烜看著情緒激烈到失控的餘塵，轉身拿起後座的公文包，找出帶餘塵出門時隨身備著的鎮靜劑，將餘塵按在座椅上，給他靜脈注射一支藥劑後，情緒總算稍微穩定了下來。餘塵癱軟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馮烜剛拿出手機想打給辜晟了解具體情況，就接到了辜晟爺爺辜鳴的電話，接通後才知道是辜晟和李淺昀出車禍了，現在在北京醫院急救。馮烜立即表示自己馬上趕過去。辜老爺子30年高血壓，10年前心衰經過醫院，在馮烜擔任辜氏私人醫生之後病情才得到很好控製，因而無比喜歡和信賴他。

    馮烜安慰餘塵道：“小塵，你放心，辜總不會有事的，我們馬上過去。”餘塵虛弱地點點頭，眼裏是濃濃的擔憂。馮烜重新發動了車子。

    馮烜和餘塵到醫院的時候，辜晟的父母守在了手術室外麵，秦陽鈞和秦帛巍暫時離開親自去確認病房信息和安排病房周圍安保人員，幾位老人家還在從秦皇島趕過來的路上。

    正在手術室接受搶救的是辜晟，李淺昀隻是因為過度驚嚇暫時昏迷了，現在被送到了病房休息，派了人在那邊守著的。

    倆人是在高速出口發生的車禍，和辜晟相撞的那輛麵包車裏是一家三口，從後來的監控裏勉強可以看到當時駕駛座上的男人似乎是和副駕駛座上的女人起了爭執，倆人的表情都很猙獰憤怒，結果女人忽然撲向了男人，和男人廝打起來，似乎還伸出腳去踩了油門，麵包車瞬間加速撞上了剛剛出車費站的辜晟的邁巴赫。

    在那輛車急速朝自己的車衝過來時，辜晟的第一反應卻不是自保，而是迅速打死方向盤，讓在駕駛座的自己承受了正麵撞擊。所以這場車禍中，李淺昀隻是被嚇暈了過去，在安全帶和安全氣囊的保護下，幾乎毫發未損。而辜晟被救出時卻是滿臉血跡，左腿被座位卡得血肉模糊，整個人已經失去意識。

    那輛麵包車裏的男人因為沒有係安全帶，直接被巨大的慣性甩出了車外，當場死亡，而女人卻在生死關頭用自己的身體堵在了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之間，後座的小孩子才沒被彈飛，女人的身體則因為撞擊力而攔腰截斷，失血身亡。一家三口獨獨隻有後座上的小孩兒活了下來。

    馮烜看過急診結果後，讓大家放心，說辜晟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根據急診結果，辜晟頭部主要是車窗玻璃的劃傷，撞擊傷並不致命，隻是左腿受傷較為嚴重，股骨下段骨折，足背動脈搏動消失，可能膕動脈受損了，但是送診及時，失血量還不至於危及生命。

    餘塵絞著衣角的手用力到指甲離開了肉，指尖正在往外滲血。馮烜看到的時候被嚇了一跳，匆忙把他的手指扳開，餘塵的臉上表情痛苦到幾近扭曲，眼淚幾乎噴湧而出，馮烜知道是餘塵的抑鬱症再次被引發了，沒和麵前的辜晟父母打聲招呼就立即將人抱起送到急診去打強效鎮靜劑。

    餘塵一直悄無聲息地躲在馮烜身後，所以辜晟父母此刻看著馮烜抱著人跑開的背影，才注意到馮烜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辜晟母親問身邊的丈夫：“那孩子是馮烜的親戚嗎？”辜晟父親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整整6個小時後，辜晟的手術才結束。他的膕動脈的確發生了破裂，但是腿部除了股骨骨折之外，更為嚴重的是膝蓋處的傷，他的前後交叉韌帶均發生了連接脫落，關節麵內側平台甚至下陷了超過5厘米，半月板卡在關節間隙中。醫生團隊給他做了動脈縫合、半月板牽引歸位和自體膕繩肌重建之後，再用T形鋼板和鋼針固定了兩處骨折傷口。

    辜晟被推進高級病房時，李淺昀已經醒過來了，餘塵緊緊跟在馮烜身後進了病房，卻隻是在進門的過道處探頭看了一眼病床上還戴著呼吸機的辜晟，就默默出了病房。

    病房裏人很多。辜晟和李淺昀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加起來8位老人都到齊了，還有辜晟的父母和叔叔舅舅姑姑，以及還有坐在病床旁邊，握著辜晟的手眼睛哭腫了的李淺昀。大家為了不吵到辜晟都紛紛保持安靜，最多偶爾低聲和旁邊的人說上一兩句。

    餘塵突然想到自己不應該出現在辜晟的家人麵前。因為辜晟從未帶他見過任何親人。因為他的存在是尷尬的，是無意義的。

    馮烜回頭發現身後的餘塵又瑟瑟縮縮地回到了病房門口，急忙走過去問道：“小塵不進去看看辜總嗎？”

    想到辜晟，餘塵眼裏全是擔憂。他抬頭往病房裏看了一眼，又默默低下頭，輕輕搖了搖頭。馮烜看著餘塵自卑怯懦的樣子分外心疼，他揉了揉餘塵的頭頂說道：“你是我的病人，我必須負責照看好你，現在我要進去看一看辜總的情況，你不能走丟，所以得跟著我一起進去。知道了嗎？”

    餘塵點點頭，重新跟在馮烜身後進了病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