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剛從產房裏抱出來的時候，都皺巴巴，醜得像小老頭兒似的，辜晟本人是很嫌棄的，但是其他人都無比興奮，把兩個小不點兒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的辜晟的奶奶和外婆簡直都喜極而泣了，餘塵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兩個孩子，激動得眼圈泛紅，和辜晟十指相扣的左手絞得緊緊的。辜晟總是特意牽著餘塵的左手，這樣在餘塵情緒出現變化的時候，他就能很敏銳地察覺到，然後回握餘塵的指尖，及時安撫他。

    辜晟潤潤嗓子，對奶奶和外婆說道：“奶奶，外婆，孩子也給小塵抱一抱嘛，這是他第一次當爸爸呢。”

    餘塵的臉立刻紅了，嗔怪地看了辜晟一眼道：“沒關係，沒關係……”

    “呀，瞧我倆激動得，的確是應該讓辜晟和小塵先抱抱。”兩位老人念念不舍地將孩子轉移到他倆懷裏。辜晟本人開始是有些拒絕的，可是當孩子到了自己手裏，輕飄飄的，看上去就像一顆軟糯的肉丸子，第一眼是醜，多看幾眼居然就萌了起來。轉過臉看著盯著孩子快哭出來的餘塵，對孩子的排斥感似乎更是煙消雲散了。

    小嬰兒的長相說成是一天一個樣真是毫不誇張，兩個小寶貝滿月的時候，已經不是當初的皺巴巴樣子了，粉嫩精致得人見人愛，辦滿月酒的時候羨煞了各方來賓。連喜歡獨自在外漂泊的李淺昀都說自己想生孩子了。

    小時候兩個孩子長得和餘塵都不是很像，可能是供卵方是西方人的原因，兩個孩子的眉眼和山根都長得很是深邃，和辜晟倒是相似度更高。辜晟每每打量兩兄弟，都會默默猜測哪個才是繼承餘塵血脈的，作為哥哥的辜城安的睫毛好像要更長一些，下巴好像要尖一些，嗯，他應該是。

    所以每次月嫂先兌好的那瓶奶，他都要讓餘塵先給辜城安喝，就算他懷裏的辜城寧在一邊眼巴巴地盯著奶瓶吧唧嘴，辜晟也會冷冷地說：“急什麽，讓哥哥先喝，孔融讓梨知道吧。”辜城寧倒也很乖，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沒有提前喝上奶而哭鬧過。辜晟更覺得辜城寧性子沉穩，是自己的種無疑。

    不光喝奶這件事，生活起居的方方麵麵，辜晟對辜城安都要比對辜城寧溫柔細致得多。餘塵原本以為隻是自己的錯覺，但是那次月嫂要教辜晟怎樣換尿布，躺在月嫂手下的是辜城寧，而在辜晟手下的辜城安，教學剛要開始，辜晟突然道：“哎哎，等下，王嫂您來給安安換，我用寧寧來學。我手重，第一次換，怕弄疼孩子。”然後自然地將兩個孩子換了位置。月嫂和在一旁錄像的餘塵都尷尬和遲疑了，怕弄疼辜城安，就不怕弄疼辜城寧？

    晚上哄完孩子疲憊地躺上床之後，辜晟一臉苦盡甘來地摟住身旁的餘塵，把臉埋在餘塵胸前嗅著熟悉幹淨的味道，下一秒卻被推開了。

    辜晟忙睜開眼問道：“寶貝塵塵，怎麽了？”

    餘塵猶疑了一下，還是說道：“辜晟哥，安安和寧寧都是我們的孩子對不對？”

    辜晟笑道：“當然是啊。”

    餘塵頓了頓，說：“那，你能不能不要區別對待，就算他們中的一個不是你親生的……”

    辜晟這才反應過來，餘塵以為他在偏愛自己的親生骨肉呢，他也不好解釋，隻能保證：“好好，不區別對待。”

    第二天，辜晟還是要讓月嫂先給辜城安奶喝，餘塵輕輕咳嗽了一下，辜晟連忙說：“先，先給寧寧喝上吧。”辜城寧這輩子第一次先喝上奶，一旁的辜城安隻瞅自己喝奶的弟弟一眼就開始哇哇大哭了，辜晟心疼地說：“王嫂，您兌快點兒啊，安安都餓哭了……”

    餘塵不開心道：“辜晟哥，你真的更愛安安嗎？”餘塵不認為辜晟會是這麽自私狹隘的人。

    “不是……他們是我們的孩子，我自然兩個都愛，但是安安長得更像你啊，你看看這長睫毛，這尖下巴，我忍不住想偏心一點點啊，我不能寵著你長大，但是我可以寵著安安長大啊。”餘塵聽了這句話，心裏又無奈又感動。

    然而，時間改變了一切。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辜城寧臉上的嬰兒肥日漸消退，原本圓潤的小下巴露出了尖尖的小角，眼睛長成了圓滾滾的杏仁眼，睫毛也在不知不覺中長長了不少，辜城寧後來居上，越長越像餘塵了。這讓辜晟很是迷茫。

    更為關鍵的是兩小孩兒的性格特點也逐漸鮮明起來。剛會說話，辜城安就天天忽悠辜城寧，小綿羊一樣的辜城寧沒少被辜城安套路，辜城寧吃了哥哥的虧也不會有絲毫怨言，總是軟軟的乖乖的。每次辜城安犯了錯，首先想到的都是把責任推給弟弟，小孩子的花招，兩個大人還是很容易識破的，知道沒法不承認之後，辜城安這才認錯求饒。

    一次，辜城安當著絡繹不絕的遊人的麵，打算往以“清泉石上流”著名的紅龍井尿尿，還好被及時製止。辜城安被拎回家教育，辜晟的巴掌還沒下去，旁邊的辜城寧就開始奶聲奶氣地哭著喊：“爹地不要打哥哥，爹地不要打哥哥……”大眼睛裏全是眼淚。餘塵也拉著他的胳膊說：“先問他知不知錯吧……”一摸一樣的大眼睛裏全是於心不忍。

    辜晟隻能放下巴掌，惡狠狠地衝辜城安說：“下次還這樣嗎？”

    辜城安裝可憐地抽噎著回：“不了……爹地不要打我……”

    萌噠噠的樣子，辜晟也真是下不了手，但還是嘴硬道：“要不是你爸爸和寧寧弟弟求情，看我不揍你一頓。”

    辜城安還沒滿三歲，腦筋卻精明得很，說道：“安安知道，謝謝爸爸，謝謝寧寧弟弟，謝謝爹地，安安下次再也不往水池子裏尿尿了。”語言邏輯能力得根本不像兩歲多的孩子該有的。沒過幾天，他看到鄰居家的狗在門口的大樹下撒尿，他跑過去站在狗邊上，和狗一起尿……

    不巧被辜晟看到了，剛氣勢洶洶地走出門，辜城安褲子還沒提上，就開始哭著認錯：“安安下次再也不和大黃狗一起澆樹樹了……”這回辜晟的巴掌終究落在了辜城安的光屁股上，辜城安嚎啕大哭。辜城寧在邊上跟著抽泣，難過得好像他也被揍了似的。

    辜晟知道自己當初是看錯人了，早兩年的心算是白偏了。他也很汗顏，為何自己的種從小就是個損人玩意兒呢？真是恨不能讓他把先喝上的奶都吐回來……

    辜城安已經從辜晟心尖上的寶貝變成路邊撿來的野草了，辜城寧的命運迎來反轉，搖身成為辜晟捧在手心的珍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