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乖乖地走了過去，見唐媽媽表情似是釋然，不禁疑惑起來。

    “在這裏說話不方便，我們去對麵的咖啡廳吧。”她說著一邊一個挽住了兩人的手，向咖啡廳走去。

    方瑞和唐小帥相視，皆是滿頭霧水地眯了眯眼。

    過年的咖啡廳並沒有平時的節假日人多，一來這種西方的餐點在傳統的節日中向來不是人們去處首選，二來今天是初一，人們更多的是走街串巷去親戚家串門，順便在家裏解決吃飯問題，這樣一來，咖啡廳的生意就少了。

    不過仍然不乏追求時尚的年輕人——更多是情侶來到裏麵約會聊天，但也隻是暫時的地點罷了。

    他們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一人點了一杯咖啡，唐媽媽才開口：“小瑞。”

    “是，阿姨。”第一句話叫的就是自己，那一點因為方才小跟班的插曲而輕鬆的心情瞬間全無，方瑞不由自主挺直了腰。

    唐小帥雖然沒被叫到，也應聲豎起了耳朵。

    見兩人如坐針氈，唐媽媽百感交集，良久才道：“我和你叔叔就當昨天什麽事都沒發生。”

    此話一出，唐小帥直接激動地站起了身，被方瑞拉住了手拽下來：“坐好。”

    他不甘地坐下，怨念地盯著自家老媽：“媽，您別這樣……”

    “我不是說了嗎？你不同意壓根就沒用。”唐媽媽果斷地滅了他心中一點希望。

    方瑞苦笑：“阿姨，這樣就可以了嗎？”問是這麽問，他不希望從對方口中聽到“遠離”二字。

    說著他想放開方才壓製住唐小帥的手，卻反被對方抓緊了，還抓到了台麵上來，明目張膽地讓人看著，讓唐媽媽看著。

    “小帥！”他急急地低聲叫了一聲，對方紋絲不動，眼神堅定，還若無其事地張開手指以十指相扣的方式緊緊地扣住了他的手。

    看見兒子手背上因為用力而暴出來的青筋，唐媽媽沒有表示什麽，繼續對方瑞說：“我和你叔叔一晚上沒睡好，你知道什麽原因嗎？”

    方瑞剛想答“我知道”，唐媽媽就接著說了：“你覺得你想的原因是完全正確的嗎？”

    什麽意思？方瑞愣了。

    唐媽媽歎了口氣：“當然也有你想的因為你們的事睡不著的原因，但是還有其他的——”

    其實在醫院的時候，他們一度猶豫要不要留下來陪著。

    還沒醒來的方瑞，嚇得魂不守舍的兒子，這兩個人要說他們完全放心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兩個年輕人的事實在太鬧心，他們傳統的思想根本就轉不過彎來，到頭來全是糾結難過的情緒，而唐爸爸也沒說什麽，默默地出了醫院。

    唐媽媽跟上去，聽見他說：“老婆，這事先放著，我們先上車。”

    唐媽媽不想離開的，結果上了車之後，他們彼此無言地在車上待了一個鍾頭，唐媽媽回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一直盯著急救中心的大門，反觀老公，也是一樣。

    後來他們回了家，也睡不著覺，直到淩晨四點唐爸爸接到了小帥的電話，才知道他們打架的事情，唐爸爸是又急又氣，再也睡不著了，風風火火地出了門，臨走前還讓她先睡會兒，養好精神天亮後到局子去罵兩個兔崽子。

    唐媽媽又怎麽睡得著，半夢半醒地好不容易天亮了，趕緊跑到局子，這才在門口見到了兩人，給他們弄傷口。

    “怎麽樣？你隻想到了一部分吧？”唐媽媽道。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方瑞低頭道，心裏全是自責。

    “我也有錯。”唐小帥終於服軟。

    “這件事我就先原諒你們。可是你們打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萬一對方身上有利器該怎麽辦？”

    又一個犀利的問題拋出，兩人愣了一下，不知怎麽回答。

    這個還真沒想過。

    咖啡正好在此時端了上來，服務員察覺出他們氣氛不一般，動作迅速地逃離現場，然而回到了吧台偷偷關注著。

    真是奇怪啊，為什麽兩個大男生要十指相扣呢？她決定繼續觀察。

    “萬一你們鬥不過他，又被他刺傷，當場流血過多身亡怎麽辦？你們有想過我們的感受嗎？”唐媽媽說著說著，居然微笑了，不過兩人都知道她是不怒反笑，不由緊張起來。

    “又萬一，對方幫手眾多，即使沒有刀具，一人一拳也能打死你們對不對？”唐媽媽提問的速度越來越快，兩人的羞愧感也越來越重，最後還是唐小帥打破了這種凝重的氛圍：“媽，我們知道錯了！”

    “知道就好，不過我要說的是，你們現在這種年紀，還不具備充分的責任意識和擔當意識，認識不到自己和他人的聯係，所以做事也相當魯莽，你們這種性格，我們怎麽放心讓你們就這麽過一輩子？”

    一大番話從唐媽媽口中說出，兩人連連點頭，冷汗不斷，卻在最後一句話時同時停下了動作，驚愕地抬眼：

    “媽？”

    “阿姨？”

    兩人的反應唐媽媽是意料之中，隻能無奈地搖頭：“現在的你們，談在一起，還太奢侈了。”

    “媽！您是什麽意思？”唐小帥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手心出了汗，連帶著一旁的方瑞手也出了汗。

    “我說得這麽直白你還不清楚啊？”唐媽媽伸手按在兩人的手上，“等到你們有了足夠的能力承擔一切時，再來跟我們說，到那時候，保不準我們就同意了呢？”

    “嗚……媽！”唐小帥是再也忍不住了，哭喊著站起來就是一個熊抱，把唐媽媽抱得緊緊的，淚水流了下來，“謝謝你，謝謝你……”

    方瑞更是愣了好半晌，這才咬唇伸出顫抖的雙手，抱住了兩人。

    抱成一團的三個人仿佛忘了自己是在咖啡廳這種公共場合，那個一直偷偷觀察的服務員更是目瞪口呆，嘴裏剛塞進去的棒棒糖掉到地上宣布陣亡，而店裏唯二的兩對情侶都驚訝地看了過來，一時間都忘記拍照了。

    服務員撿起摔碎了一地的棒棒糖，一臉懵逼地想：怎麽回事？剛剛還麵色凝重地在說話呢，怎麽突然間就抱頭痛哭了，這畫風不要變得太快啊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