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黑夜的山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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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小綏。”
“什麽”
“你說我們要是走不出這林子該怎麽辦?”
遠處的光源漸漸消失,林自然跟著花江,走在下坡的山道上。
這對林自然而言無疑是個難題,因為到現在,他就完全隻能靠耳朵辨位了。
“那或許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成為這裏的一對野人吧。”
林自然:“有意思,那你說,我們什麽時候會被別人抓住關進籠子?”
孫綏身子整個向下墜,林自然將她向上掂了掂,差點一個倒栽蔥滾下山坡。
背上的人受到了驚嚇,雙手牢牢抓住林自然的雙肩,瞬間,冰涼的手指也碰到了林自然的脖子。
“自然,你放我下來吧。”孫綏驚道。
“這裏路不好走,還是我背著你吧。”林自然手扶著眼前一株看不見的小樹,“你手好冷,趕緊伸到我領子下麵去。”
孫綏照林自然說的,將一雙手伸進林自然襯衣的領子下,頓時一股熱流竄遍全身。
“好暖和……”孫綏情不自禁說了句,大腦好像又從周圍的冷空氣中回了神,“自然,你已經累了吧?還是放我下來吧。”
林自然依舊腳步不停,他沉寂一會兒,又問:“小綏,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孫綏:“什麽問題?”
“你這兩年是不是都沒怎麽好好吃飯啊,我感覺你比以前輕了好多。”
孫綏噗嗤笑了一聲:“你就會逗我開心。”她拿拳頭在林自然肩頭輕捶,“我這兩年明明是胖了!”
“胡說,你明明就是想我想瘦了。”林自然憋著笑意,“你看你為我掉了這麽多肉,我背著你走,不讓你消耗熱量,這不是很公平嗎?”
“什麽公平不公平的……”孫綏紅了臉頰,將林自然的脖子摟得更緊了。
山道越來越抖,林自然踩在上麵兩腳會時不時打滑,隻有花江走在前麵越跑越溜。
“自然,這條路真的能走回家嗎?”孫綏藏匿了不安,悄聲在他耳旁問。
林自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在他看來,他們已經不在最初的山丘上,至於這座山道最後通向哪裏,他真的不敢說。
“小綏,你知道嗎?就我們走的這座山丘,其實很神奇。”
林自然想用與人說話的方式忘記疲乏,盡管他知道孫綏在自己肩上也已是犯困。
“它哪裏神奇了?”孫綏問。
“這座山丘,可以通向一個未知的世界,那裏有過去,還有未來。”
“那個世界有人嗎?”
林自然:“有,不僅有人,還是個漂亮的小丫頭,而且還有隻會說話的狗……”
孫綏嗬嗬笑了兩聲:“你說得不就是我們三個嗎?”
“不……應該是吧……”林自然語無倫次,又點點頭,“小綏,你唱首歌來聽吧,我耳邊的聲音實在太單調了。”
“你想聽什麽歌?”
“什麽都行,就唱你會的。”
孫綏想了一想,隨口哼了一曲。
孫綏唱的歌沒有歌詞,就隻有哼唱的旋律,林自然聽到那旋律,突然一怔,腳步也隨即停止了。
“是不是很熟悉?”孫綏在他耳旁呢喃,“這可是你寫的唷,以前你就隻唱過一回,這首歌朗朗上口,我一聽就記住了,隻是我記不住歌詞,對了,你以前歌詞怎麽寫的?”
“我怎麽可能記得住!”他大呼一聲,又再邁開腳步。
那首歌是林自然的處女作,那時他剛遇上孫綏,兩人感情也才處於萌芽中的萌芽。
那幾年林自然周圍的人都在自己學著作曲編曲寫歌,他也不例外,於是搜腸刮肚,終於在某一人將平日所學精華全部集中到這一首歌上。
“你當時不是說這首歌難聽嗎?怎麽現在又哼上了?”
說起這事,林自然還有一肚子的氣。
他記得當時自己當著孫綏麵唱出這首歌時,孫綏不僅不屑一顧,還很傲慢地打了一個嗬欠。
“我沒有說不好聽啊,我隻是叫你別一天到晚不務正業。”孫綏解釋。
林自然:“反正都差不多……”
“要是不好聽,我怎麽可能記得下來……”
林自然輕笑一聲:“可能是真的不好聽吧,記得當時放在網上,也沒幾個人會聽。”
“那是他們沒有聽,況且,很難有人會懂得你這種複雜的審美。”
“你這是在安慰我?”林自然問。
“我這是在誇你!其實當是真該慫恿你去作曲唱歌,說不定現在你也不會窩在這個小山丘了。”孫綏口氣中似有遺憾。
“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但是現在我終於知道自己的歌被人誇讚是這麽開心的事,對了,小綏,其實……”
林自然話還未說完,腳一踩空,背著孫綏摔下了山坡。
兩人都以為這次自己肯定死定了,雙雙閉眼。待兩人睜開眼睛,又禁不住彼此慶幸。
原是兩人摔倒在一處平路上,連路邊的小山溝都平安飛越了。
林自然不用說,當仁不讓地啃了一嘴泥。孫綏依舊牢牢粘在他的背上,就連花江也成功避過他的碾壓,在一旁興奮的轉著圈,以慶祝這次劫後餘生。
花江朝不遠處叫了兩聲,又湊到林自然跟前,用濕濕的鼻頭蹭著林自然的額頭。
林自然與孫綏起身,望向遠處,才發現那裏有熟悉的路燈。
這裏其實離通往老皮家的那條小路已經不遠,走上一千多米就能回家。
“自然!你看,我們成功走出來了!”
孫綏指著回家的小路興奮地跳起來,路上到處都是她的腳步聲。
她將林自然甩到身後跑了很遠,發現不對又跑回林自然身旁,然後脫下身上的外套給林自然穿上。
“我現在一點都不冷了,走,我們一起回去。”
林自然笑不出聲,他讓孫綏挽著自己的手臂,飄飄然地向小樓走去。
現在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林自然看著天空的月亮,覺得應該是在後半夜,也不知道黎明什麽時候到來,隻覺得天色死寂的黑,此刻他耳邊沒有風聲,也沒有林子裏夜鳥受驚的騷動,隻有孫綏笑聲。
那一刻笑聲突然模糊,林自然在黑夜中,隻覺得眼前燈光時而朦朧時而清晰,最後他兩眼一黑,倒在回家的路上。
“自然!你怎麽了?”
孫綏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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