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住了腳步。

    樹林的盡頭是一潭湖水，深不見底，寒氣逼人，湖旁邊長滿了許多怪異扭曲的荊棘。

    再往前走一步就會掉進湖中。

    “就是這兒了。”

    “這裏怎麽能住人，上仙，莫非你的家也住在水中？”

    上仙搖了搖頭。

    湖麵閃著的粼光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凝視著湖麵，一動不動。

    伊湄晃了晃我的手臂。

    “您在看什麽？”

    我沒有說話，拿開她的手，徑直向前走。

    這湖水有點奇怪。

    “公子！你這是……”

    我沒有掉下去，而是穿過了一層屏障。

    果然如此。

    我曾聽聞阡陌上仙有件稱奇的法寶，名曰雲虛幻鏡，一旦打開，便能進入另一個世界中，和現世毫無差別。

    一直聽說那幻鏡稀奇的很，沒想到，今日能親自身處其中。

    一進去，便被陽光照昏了頭。外麵是漆黑一片，裏麵卻是豔陽高照，我看了看周圍，隻見自己身處在一片草地，草地上有不少小動物在嬉戲覓食，身後是幾間竹屋，附近有一片竹林。

    原來阡陌上仙隱居在這裏。

    一隻白鹿路過我旁邊，蹭了蹭我的腿腳，我定了定神，才看清這不是白鹿，是一隻夫諸，一種少見的靈獸，看見它的地方會藏有寶玉和金銀，也會引得凡間大水。

    正想著，一陣叫喊打亂了我的思緒。

    “緋狐，緋狐！”

    伊湄從我背後憑空出來，一時被陽光晃昏了眼，身子搖搖欲墜。

    我扶住她，拿出折扇遮住這光線。

    “太好了，緋…公子你沒事，你剛才忽然就不見了，可嚇死我了。”

    她抓住我的手，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隨即轉過身看著周圍。

    “咦？這是在哪？”

    “這是上仙的住處，對了，上仙他人呢？”

    話音剛落，那位上仙便也憑空走了出來。

    “我在這，緋狐，你身邊的這個小姑娘倒是緊張你，看你不見了就急忙地追了上去，把我這個老人家扔在後麵。”

    伊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這不是怕我家公子出事嘛！”

    “怪不得天上人間都找不到上仙，原來是在這幻鏡中，若不跟著叔叔，任誰也進不來。”

    “被你看出來了，你想的沒錯，這的確是我雲虛幻鏡所化，幻由心生，這裏便是老朽造出的幻象。”

    伊湄看了看四周，睜大了眼睛。

    “那我們所看到的東西都是假的嗎？”

    “非也非也，若全是假的，那你我他都是假的，假的又怎麽知道這裏是幻像？”

    我心中疑惑便問了出來：“那為什麽這裏不是侄兒腦海中的幻象，而是上仙心中的幻象？”

    一陣風吹過，他的發被風輕輕揚起。

    “世人皆不知我阡陌的來曆，隻猜測老朽是上古的神獸或精靈。而在這世上，也隻有你父親知道我的真身。”

    “其實老朽就是這雲虛幻鏡。”父母

    竹屋內涼風習習，清香怡人，消去了滿身的疲憊。

    頭腦也不由輕鬆了許多。

    麵前瓷杯中的竹葉舒展開來，宛如新生。茶水碧綠，升騰的熱氣混著竹葉的鮮香飄至我的鼻前，甚是誘人。

    袖中一陣蠕動，那小麒麟定是又餓了。

    “叔叔，我最近得了一隻小麒麟，它好幾天沒有進食了，既然您收養了不少靈獸，想必一定有奶水吧？”

    “有，老朽前些日子剛收了幾隻神獸，還帶著月子，現在奶水未斷，正好可以使用。青兒，你去屋後取些奶水來。”

    沒有人回應。

    “青兒？”

    阡陌上仙身旁立的一個少女回過神，慌忙跪了下來。

    “上仙恕罪，青兒這就去。”

    “平時看起來挺伶俐，怎麽今日魂不守舍的？”

    我望向那少女，一身綠衣，十五六歲的模樣，水嫩水嫩的，渾身彌漫著一股竹葉的清香，該是隻竹妖。

    她對上我的眼，麵上浮起一片紅雲。

    “青兒…青兒從未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一時…”。

    伊湄本來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數杯中竹葉，聽到這話，身子震了一下，連帶著，瓷杯也被震的晃動了幾下。

    我端起了茶，微眯著眼看了她一眼，她立馬規規矩矩地挺起身子坐好，緊張的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收回眼神，輕輕吹涼茶水，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哈哈，這確實不是青兒的錯，青丘代代出美人，連男子也都是極俊俏的，而我這侄兒，更是其中翹楚，仙界女子都無法自持，更別說你這情竇初開的小丫頭了。”

    跪下的少女一言不發，臉被燒的通紅。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起來吧。”

    “上仙，讓我和這位妹妹一起去吧，畢竟這小麒麟公子將它送給了我。”

    伊湄得意洋洋地看著我，不忘用餘光瞄了瞄身後的少女。

    我飲了口茶，沒有看她。

    這丫頭，真有點得意忘形。

    那少女壓低了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放下茶杯，從袖中摸出那麒麟。它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可能是接受不了外麵光線，嗷嗷地叫了起來。

    我把它塞進伊湄懷中，衝她擺了擺手。

    “你先出去吧，我和阡陌上仙有話要說，你喂完它就去外麵走走，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進來。”

    她撇了撇嘴以示不滿，但最後還是還是順從了。

    目送著伊湄離開的背影，我不由垂下眼，似乎連這心，也不在自己身上了。

    “別看了，也陪我這老人家下局棋吧。”

    “緋狐小侄，且不說人仙不得相戀，就說你已與東海公主訂了親，你往後該拿她如何安置？”

    我打開桌上的棋盤，一個一個地擺好棋子。

    腦海裏，思緒萬千。

    半晌，答出一句話來：

    “用此生之所能護她一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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