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字數:5708   加入書籤

A+A-




    幾天下來,該拾到的也都拾到的差不多了,把不常穿的衣物和首飾都收好裝在木箱子裏,趁愛兒不在的時候偷偷拿過去給阿祖。

    阿祖眼中雖有驚詫之色,但也不多問,這是我最看重的一點,也是我最信任他的地方。

    我平凡出入阿祖的房間,似是不妥,隻得跟阿祖約好,讓他隻要不當班的時候就來找我。

    阿祖突然變的很勤快,有事沒事就來找我,阿祖來找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來向我請教如何作畫、作詩,離開我房間的時候還十分不客氣的將我桌上的書順走,沒幾天又給我送回來。

    我翻開一看,書上全是用筆勾過的密密麻麻圈圈點點的記號,看著阿祖我問道“書你都看完了”。

    阿祖點點頭,忽又搖搖頭。

    我不解的問“什麽意思”,指著書中的記號我又問“這又是什麽意思”。

    阿祖抓抓後腦勺,臉色微微泛紅道“先生,你這本書讀起來有點吃力,書中有好多字,我不認識它們,它們也不認識我”。道完朝我露出尷尬的笑。

    我笑著坐下來,細細的給阿祖講解““北冥就是指北方的大海,摶扶搖而上九萬裏,摶指的是環繞而上,扶搖又名加飆,是由地麵盤旋而上的暴風,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呢海麵上急驟的狂風盤旋而上直衝九萬裏的高空”,這個鯤呢,指的是魚卵,說的是很大的魚。。。。。。。”

    柔柔來了,瞧見阿祖端端正正地坐在我對麵,一雙眼巴巴的看著我,認真的像個孩子。略帶驚詫之意,看著阿祖,柔柔笑著問他“阿祖,你這些天是怎麽啦,也不怎麽跟我說話,一門心思的撲在書本上,難不成你想丟盔棄甲,做個讀書人”。

    柔柔說著說著自個兒忍不住笑了,又看著我道“先生你知道嗎,阿祖好像是著魔了似的,當班的時候拿著長矛在地上畫,畫了用腳磨一磨,磨平了再畫,你知道他畫的什麽嗎?”

    我好奇的問“他畫的什麽”。

    柔柔又笑起來道“他畫的是一張笑臉,別提有多難看了,那笑臉畫的比哭還難看,簡直四不像,不僅畫畫,他還在地上寫字,一個矛,想了半天又在旁邊寫個木,這個字我不認識,你認識嗎,你說好笑不好笑”道完之後拿手捂住嘴,笑得彎下腰去。

    我腦子飛快的轉一圈,恍然大悟,心想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一個矛再加一個木,不就是柔嗎,柔柔,你的名字啊。阿祖那張笑臉隻怕畫的也是你吧。

    阿祖真是用心良苦,癡情絕對,好一個情種,為了柔柔學作畫作詩,有點空閑就拿來看書看書還是看書。

    以前我好心教他的時候,可沒見他這麽用功,多說他幾句他還不高興,動不動就跟我說不學了,我好心巴巴的為了誰。

    不得不感歎愛情是墳墓,愛情能使鬼推磨,愛情也能使不愛學習的阿祖變成書癡。

    情不自禁的我搖了搖頭。

    一見到柔柔,阿祖就變得不是自己了,頭低到不能再低,紅著臉,甚至不敢抬起頭來看柔柔。

    瞧他那沒出息的樣子,還想跟白顏冷較量,我微歎一口氣道“阿祖,地上是不是有碎銀子”。

    阿祖錳一抬頭,連連道“沒有”。

    我和柔柔忍不住笑出聲,阿祖像是反應過來,也朝我們笑。

    白顏冷和白笑秋一前一後的走進來,白顏冷道“在門口就能聽到你們的笑聲,什麽事這麽高興”。

    我神氣的道“當然是好笑的事”。

    白顏冷看了看我,笑著道“見你精神勁兒這麽足,落水怕是沒影響到你,這就好,害怕你嚇著,我和四哥過來看看”。

    一旁的柔柔驚呼一聲“先生,你什麽時候落水了”。

    我朝白顏冷瞪一眼過去,來就來,幹嘛說那麽多廢話,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落水。

    白顏冷看一眼柔柔,朝她淡淡一笑,隨即將目光移開。

    柔柔嬌羞著一張臉,為自己剛才的舉動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去。

    我以探尋的目光朝窗前的白笑秋看過去,試圖在他臉上尋找一些因落水而擔心我的蛛絲馬跡,可最終還是讓我失望。他根本不關心我,幾天下來也沒問過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凍著,嚇著。就連玄讋都來看過我,給我送來了他最喜歡的小瓷豬,逗我開心。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放下吧,放下吧,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自從上一回在李嬤嬤的靈堂前,白笑秋同阿祖差點打起來,這以後兩人就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白笑秋見阿祖坐在桌前拿著本書在看,竊笑道“這年頭什麽人都想做文人,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是那塊料嗎”。

    阿祖將書往桌上一扔,站起身來就要衝過來,被柔柔一把拖住。

    令我沒想到的是柔柔這回竟然幫阿祖出氣,將阿祖攔在身後,道“十二少,平日裏我敬你,仰慕你,但今天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阿祖雖沒什麽學識,他這個人還是很實誠的,單純、心善,雖不及十二少那樣叱吒風雲,驍勇善戰,在我心裏,阿祖和你一樣都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阿祖被柔柔誇的楞了神,直勾勾的看著柔柔,臉上漸漸露出笑容。

    白顏冷、白笑秋兩人也齊齊的看著柔柔。

    我趕緊道“阿祖想學作詩作畫,這是好事,我們大家都要多幫幫他”。

    白顏冷走過去將桌上的書拿起來,翻了翻,又看看阿祖,手在阿祖肩上拍一拍,道“這本書目前還不太適合你,我哪裏倒是有幾本書,改天拿給你”。

    阿祖看著白顏冷,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半晌才道出一句“謝謝十九少”。

    柔柔看看十九少,再看看阿祖,嘴角笑得彎彎的,拉著我的手腕問我“先生,你手中拿的是什麽”。

    我坐在院子裏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縫補衣衫,正午的太陽光照在身上,熱熱乎乎的,很舒服。

    這是一件舊衣衫,是愛兒的,穿的年代過久,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袖口處、衣角邊和領口處都有磨破的地方,我不擅長縫補,手藝也沒有愛兒好,針線在我手中總是那麽的不聽使喚,尤其是那針頭,七扭八彎,但不管怎樣,這是我的心意。

    將兩件衣衫放在一起比對著,一針一線,小心翼翼的縫補缺口。

    前天,我去了一趟裁縫店,想讓那裏的裁剪師傅幫我將這件衣衫重新修補一回,那師傅將衣衫拿在手中看一看,又丟給我,向我搖搖頭,露出個禮貌性的笑容。我隻好將衣衫收回來,轉身在店裏選了一塊翠色布料,又將手中的舊衫拿過去,讓裁縫比對著幫我重新做一件新的,並吩咐說急著要,讓他抓緊時間趕製。

    柔柔和阿祖、白笑秋白顏冷四人一走,我立馬去裁縫店將衣衫拿回來。

    拿在手中細細端詳,很是滿意,顏色和做工都在我預期之內。

    愛兒一個驚呼從內屋跑出來“先生不好了,咱院裏有盜賊”。

    我心中微微一顫,緊忙問道“什麽盜賊,丟什麽東西了嗎?”

    愛兒拉著我,把我往屋裏拽,著急的直喊“丟了丟了,什麽都丟了,先生你快去看看吧”。

    我被愛兒一直拽著,兩人一同進屋,見櫃子,和木箱子都被打開,立馬明白過來,心中想著對策,該怎麽跟愛兒說呢。

    愛兒急得要哭,切切的道“先生,你看看呀,首飾什麽的都沒了,全都沒了,還有衣衫,你的衣衫,隻剩下這幾件了,還有你的畫卷、書、紙跟筆也少了好些,這盜賊怎麽什麽都偷,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我該怎麽辦”。口中說著眼淚就真流出來,豆大的淚珠一顆顆往下落。

    見愛兒著急的樣子,我心不忍,安慰她道“愛兒,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愛兒泣泣的道“這裏是先生的宅院啊”。

    我又道“整個這座大宅院又是什麽”

    愛兒望著我又道“白府啊”。

    我笑著道“這不就對了嘛,一來這裏是我蘇飛飛的宅院,二來這裏是白府,白府裏有這麽多英勇少將,有巡邏的將士,門口還有那麽多的侍衛把守,試問有哪個熊心豹子膽膽敢闖進我屋裏偷東西”。

    不說還好一說愛兒哭的更凶殘,啜泣的哭喊著“那這又怎麽解釋啊,東西明明不見了”。

    瞧著愛兒,我隻好說實話,我笑著道“愛兒,跟你鬧著玩兒的,東西一樣都沒少,被我收起來放在某個地方,我想等黃口義考結束之後將整個屋子清理一遍,到時候再拿出來”。

    愛兒這才放下心來,看著我又是一陣哭,道“先生,你怎麽不早說,可把我嚇壞了”。

    我在愛兒背後撫一撫,眼眶錳地一熱,不得不承認,這段時間與愛兒相處,我與她也有了深厚的感情。

    我拉著愛兒讓她在身邊坐下來,仔細的端詳著她,覺得愛兒長的還是蠻機靈的。我從枕頭底下拿出一盞發釵別在愛兒的頭上,這發釵是我很久以前戴過的,自從來到白府,做了玄讋的識字先生,不便於日日打扮的光鮮亮麗。

    愛兒伸手在頭上摸一摸,摸到發釵,緊忙從頭上取下來,放於我手中,道“先生,使不得,我怎麽能要先生的東西”。

    我將發釵重新別在愛兒的頭上,看著愛兒,語重心長的對她道“以後,不管是伺候少夫人還是十二少,做什麽都要小心些,不該問的不該知道的,自己多留個心眼,有個頭痛腦熱的自己也多留個心,最好是別生病,要好好的愛自己,珍惜自己聽懂了嗎?”

    愛兒仰著臉問我“先生,你怎麽啦,是不是愛兒哪裏做的不好,想趕我回十二少哪裏去,我是十二少分配過來照顧先生的,十二少說讓我好好服侍先生,照顧先生,聽先生的話,我做錯什麽了嗎,還請先生明示”。

    我將愛兒攬進懷裏,將頭靠在她肩上,輕聲道“愛兒做的很好,我很滿意,先生年紀也大了,總歸要離開的,我不可能一輩子呆在白府”。

    愛兒趴在我肩上,像是聽懂我說的話了,一動不動隻緊緊抱著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