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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是姐妹,親姐妹。
看到魏雪的臉色都變了,夏江心裏覺得痛快。“魏雪,你真蠢。那麽明顯的事情,我都輕易就能看出來,你卻被自己的妹妹蒙在鼓裏。你知道嗎,她喜歡宋沉。”
“宋沉……”魏雪怎麽都不敢信。
貝貝怎麽會喜歡宋沉?他們是從初中就認識的死黨,宋沉很早就宣布喜歡自己,後來更是公開追求,葉貝一直都在邊上為他們兩人撮合鼓勁。
“我跟她說你生過孩子,她不敢相信。我說如果宋沉知道你生過孩子,就會對你死了心……畢竟男人嘛……她真天真,就真的信了,從香港偷偷跑回來,拿了你的身份證……”
魏雪想起那天葉貝從香港跑回來到醫院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想起那天葉貝出門回香港,在門口和宋沉低語的樣子。其實那天她已經察覺出了異樣,可她太累太疲憊,自顧不暇,根本顧不上關心自己的妹妹……
屋外響起汽車聲。
夏江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褪去。
裴晉把車停好,開門下車,就看見夏江站在門前那一叢三角梅下等他。三角梅長在南方,對溫度有要求,申城年溫差大,很難種得好,裴晉為了種這一叢三角梅花了很大的力氣。這時候正式盛花期,瀑布般的花朵垂下來,姹紫嫣紅。
夏江穿著一身黑色,站在那一叢熱鬧中間,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裴晉忽然覺得七年前把夏江從那條混雜著煙酒氣味的街上帶回來,對她來說或許真是一場錯誤。她曾活得那麽青春洋溢,可這七年在他身邊,什麽美好都被磨掉。
他沒說什麽,抬腳經過夏江,進了院子,夏江垂著眼,跟在他的身後進去,仿佛這還是在裴家,她還是原來那個夏小姐。
她看著裴晉走在自己前麵,腳步都是虛浮的。
裴晉一進門就看到魏雪,雙手雙腳被綁著坐在湖邊的高腳凳上。凳子裏露台的邊緣很近,稍有不慎就能連人帶椅子摔到湖裏去,她綁了手腳又捆在凳子上,連求生都不可能。
裴家人都覺得裴晉心狠,逼走了待在他身邊整整七年,為裴家全心全意付出的夏江,就連最頑固的爺爺,都無意中透露過這個想法。可他最後畢竟沒有傷她半毫,讓她完完整整走出裴家,可夏江呢?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最後還來怪他太心狠。
他眼底都是無奈,轉過身看夏江,她的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出一把手槍。
“這還得謝謝先生送我去香港,這東西在香港弄來容易得很多。”她微微笑了笑,拿手槍指著裴晉,示意他在沙發上坐下,到了今時今日,她還稱呼他為先生。
裴晉的目光還是那麽淡然,他說:“夏江,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覺得像一條瘋狗。”他這句話說得很平淡,可每一個字都刺在夏江的心上。她清清楚楚看到裴晉眼底的厭惡,心裏就更窩火。
“是……在你眼裏,我從來都隻是一條狗,一條七年前被你從街上撿回來的狗,一條在裴家為你買了七年命的狗。現在這條狗瘋了,是你逼瘋的!”
裴晉沒有看她,順從地在沙發上坐下。這張沙發是朝外的,他這樣一坐,正好麵對麵和魏雪相望。
上次一別不過短短八日,可兩人都覺得恍如隔世。短暫的甜蜜都被推翻,過去的秘密被翻出台麵,隻有苦澀。
這一望的目光裏就有太多無言的對白,看得夏江幾乎要發瘋。她握著槍的手拚命在抖,怎麽逼自己都靜不下來。
裴晉的目光掃過來:“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他來的路上已經想得很清楚,夏江走出這一步是徹底打算玉石俱焚。他把夏江養在身邊七年,把她從一個街頭女混混培養成業界“鐵娘子”夏小姐,他親手訓的狗,什麽脾氣他了解。
她走了這一步就沒打算活,但她要拉著魏雪和他同她陪葬。
裴晉是從出生起就開始被預言死亡的人,如今活到三十幾歲,多活一天都是撿來的。死亡就像是他家中的常客,他根本不怕。他怕的是自己害了魏雪,從四年前他在那個落著大雪的天台上等到她開始,帶給她的就隻有痛苦。
裴晉這麽一問,夏江才慢慢冷靜下來。“我想的很簡單,這麽多年下來,先生對我的脾氣應該很了解,誰不讓我好過,我就要她加倍來還。魏雪,她的存在折磨了我太久,如今讓她死一萬次都不足解恨。可事到如今,我更恨你,裴晉。”
這麽多年,她終於敢喊出他的名字,連她自己都嚇一跳。
“這麽多年我跟在你身邊,忠心耿耿,萬事以你為先。即便是一條狗,它也希望自己搖尾乞憐的時候能得到主人的疼愛,可為什麽,你從來不肯分給我一點……哪怕就一丁點兒,哪怕隻是關懷……連你給哥哥的關心,都比我多!”
她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在嘶喊,眼淚忍不住地流,可裴晉的臉色半分都沒有為她動容,眼神裏從頭到尾都隻有憐憫。
真的就像在看一隻發了瘋的狗。
夏江發了狠,人這一輩子誰都有執念,裴晉的執念不是她,她的執念卻隻有他。她擦了擦眼淚,走到魏雪邊上去。
這是盛夏的正午,外麵一絲涼風都無,晴日當空,毫無遮擋地曬在魏雪身上。魏雪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滴水未進,再在太陽底下一暴曬,已經有點虛軟無力。細密的汗水布滿了額頭,可看到夏江走過來,她還是勉強自己打起精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