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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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故白了它一眼,就是要吃豆腐,也是吃小開和玉玄的,她才不會這麽沒沒品味,吃它一隻猴子的豆腐。
看見上一世的經曆,如果說如故心裏不亂,那是騙人的。
但亂的同時,沒有忘記修蘿曾讓她殺死雲末,救容瑾。
修蘿這麽想雲末死,而以修蘿的說法,隻有她能夠殺掉雲末。
那麽修蘿讓她看這麽情深意切的東西,目的何在?
修蘿如果完全不知道這碎片裏的內容,不可平白給她。
那麽她這麽做,必有目的。
如故不會對愚蠢地認為修蘿是想成全她和雲末。
直覺,修蘿是要她以目前看見的東西,來做一些決定。
這個決定很有可能達成修蘿想要的目的。
影子說過,看到的隻是片麵的東西,但最真實的東西,卻未必看得見。
推理猜測,沒有百分之百的正確。
隻有真相才是最終的結果。
所以,她看了這一段經曆,再怎麽動容,也不會為了這一段經曆,武斷的做出決定。
她雖然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但隱隱能感覺到,不會是好事。
甚至有可能慘烈。
如故還沒做到可以冷靜的分析問題,但肉丸子的話讓她知道影子,也就是雲末內心深處,最純正的想法。
影子一直被幽禁在三生鏡裏,保持著他最初的願望。
活一世,就有一世的責任。
她得先活好這一世,盡好這一世的責任。
而且,她相信,那些隱藏著的真相,會隨之一點點地揭開。
修蘿布好了棋局,就等著她跳進去。
可惜,她決定做一個觀棋人,而不是一顆棋子。
順了順肉丸子已經重新長好的毛發,“你的小"qing ren"呢?”
肉丸子反應了半天,才回過神,如故口中的小"qing ren"是什麽玩意。
覺得如故有些不可理喻,怎麽會這樣奇怪的想法,居然會把一隻參看成它的"qing ren"。
不過,從過往的經驗來看,和女人辯解,她隻會自動補腦你在掩飾,幹脆大大方方地道:“三生境裏的靈氣汙染,裏麵的草藥全壞了,嘟嘟當然也不能避免。”
“爛了?”如故怔了一下。
“怎麽可能?”肉丸子更覺得女人是一種很bai chi,想象力又很豐富的生物。
“那它現在怎麽樣了?”
“正在休眠,可能會再次異變。”
“會異變成什麽?”
肉丸子攤了攤小爪子,表示不清楚。
嘟嘟是變異的參靈,藥性已經和原本的參不同了。
連它都弄不明白嘟嘟是什麽藥性,現在再次異變的話,會變成另一種它弄不明白的參靈。
但嘟嘟再怎麽異變,對它而言,都是一樣的……不認識!
邁出地窖,一梅遞了封信給她。
是止燁留下的。
“丫頭,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久呆了,人會變傻,該出去走走了。”
如故笑了,是啊,是該出了。
她擺下的爛攤子,也要去收收了。
幾國雖然已經停戰,但各國仍處於戒備的狀態。
尤其南朝建都豐城,為了保證新皇安全,豐城更是處處嚴查。
她父親是北朝人,而母親是越皇,在這非常時期,不能出現在豐城。
所以,隻能走水路避開南朝的人馬,前朝北朝。
船是水族的船。
如故上船,就看見甲板角落趴著一隻碩大的龜,這隻龜有些眼熟。
如故蹲下,“福寶?”
福寶聽見有人叫它,半點不著急,慢悠悠地伸了一點頭出來,漆黑小眼睛往上看了一眼,看清麵前如花如玉的容顏。
立刻‘嗖’地一下把頭縮了回去。
這個女人見它一次,踹一次,還是把頭縮起來,比較安全。
如故有些無語,伸脖子出來慢得像老太爺,縮脖子卻快過二八少年。
“玉玄呢?”
躲在暗處的玉玄心道:“不許看過來,不許看過來。”
玉玄對送花事件耿耿於懷,覺得太丟臉,還不想看見如故。
按理由水族護送如故,不用他這個小族長親自護送,但到處戰亂,他終究不放心,自己上了船。
打算潛伏在不起眼的暗艙裏,隻要平安,就不用露麵,人不知鬼不覺。
可惜福寶顯然和它的小主人沒有心靈相通。
福寶腦袋縮在龜殼裏,偷偷往最角落的船艙望了眼。
“福寶真乖。”如故起身,向暗艙走來。
玉玄知道藏不住,狠狠地瞪了福寶一眼。
福寶這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縮在龜殼裏打死不再出來。
玉玄裝作沒事一樣,抱著大刀往門框上一靠,“找老子有事?”
“想和你研究一下夜來香的問題。”
玉玄俏臉直接黑了,‘刷’地一下把門關攏,他不想再看見這死女人了。
如故笑得有眉沒眼,之前的鬱積化去不少。
影子說的對,活一世,就有一世的責任。
她雖然想知道以前都發生過什麽事,但她不會讓往事成為這一世的負擔。
這一世,她有朋友,有親人。
不再是她一個人。
福寶從它的專門通道,慢慢地爬進來,蹲到玉玄腳邊。
玉玄蹲下,“福寶,我是不是瘋了?”
福寶睨了他一眼,繼續前爬,爬上它的墊子,打了個哈欠,開始睡覺。
玉玄一肚子話,找不到人說,見福寶不理不睬的,惱了,直接把它從通道踹了出去。
**
如故心情平靜下來,回了船艙聽一梅匯報這次戰役的細節。
越國被南朝占領的時候,越**心大亂,鳳瑤和素錦乘亂逃走,不知所蹤。
如故眉心微蹙,隱隱有些不安。
聽說越皇還沒有離開北朝。
她回到北朝,徑直去了靖南王府。
回到靖南王府,才知道父親靖王早一步被送去了越皇的軍營,她回來晚一步。
一邁進大堂門檻,老太太就一拐杖砸了過來。
如故避身讓開。
老太太眼淚婆娑地指著她,“你這個喪門星,你要把你爹送去越國做人質,老死他鄉,怎麽不把我老太婆一起送去?”
如故冷冷地看著老太太,歎了口氣,人偏執到這一步,真是無藥可救,“北皇是不可能讓老太太去越國的。”
要把老太太扣在北朝,父親才不會真正投靠越國,才不會和北朝為敵。
“另外,隻有讓老太太嚐嚐母子分離的滋味,我娘才能解得了心頭之恨。”
老太太的臉慢慢扭曲。
不再追著打如故,冷冷道:“你來就是說這些的?”
“嗯。”如故半點不隱瞞自己的心思,“這也是我希望的。”
“你……”老太太氣得臉色鐵青,“如果這話讓你爹聽見,他會怎麽對你?”
“應該對我娘更加愧疚,更加死心踏地地留在越國。到了這個地步,老太太還指望我爹對你沒有半點怨恨?”
“我年紀輕輕就守寡,辛辛苦苦把你爹他們兄弟幾個拉扯大,他對我隻有感恩,怎麽可能怨恨我。你當人人都像你這個沒良心的的畜生?”
“如果老太太當年,對我娘能好一點,對我能有一點善心,我爹和我娘也不會走到這一步。老太太,不管你認不認,這都是你作的孽,你種下的惡果,不過惡果熟了,也隻能你自己個慢慢品嚐。”
老太太氣得渾身顫抖,“滾,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是要走了,這裏我以後也不會再來。”
這是她最後一次進靖王府,等父親隨母親離開,這裏她再也不會來了。
從靖王府出來,見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心髒驀地緊了一下,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盡量保持心態平靜,才向馬車走去。
車簾揭開,望進一雙墨黑的眼眸,心緒終究是不能像她所想的那樣平靜。
起起伏伏,慢慢地翻起了千層浪。
“上車吧。”雲末伸手過來。
如故視線落在那隻修長而幹淨的手掌上。
他養大她兩次,兩次,她都把他忘了。
他對麵這樣的她,一定很難過吧。
“越皇快撥營了,再不上車,要趕不上見一麵了。”他微微一笑,是他慣有的溫和口氣。
如故緩緩伸手過去。
他手掌一握,把她拉上馬車。
他的掌心帶著薄繭,有力而溫暖。
就是這樣一雙手,把她拉扯大。
有好一陣沒有見過他,他比最後一次見又清瘦了一些,可見這些日子過得並不輕鬆。
如故眼底突然酸澀,差點落下淚來。
“怎麽?”
“沒什麽。”
“以後,有什麽打算?”
“當然是要爬得更高,直到把你踩到腳下。”
雲末笑了,“那你還得再努力些。”
如故也笑了,其實,他們也不一定要拚得你死我活。
其實可以換一種活法。
“你為什麽不做皇帝?”
“我為什麽要做皇帝?”他反問。
“那麽辛苦才重建南朝,難道不想站在萬人之上?”
“你這麽看我?”
如故不回答他的問題,接著道:“我是不是要恭喜你快要大婚了?”都說南朝太子一定要娶白族的聖女。
南朝複興,那麽他是不是也該和白族的聖女成親了?
“我姓雲,並非南朝人。我是哪裏的人,你不會不知道。”
淚意湧了上來,如故吸了吸鼻子,淚卻仍不爭氣地滾落下來。
他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突然手臂環過她的肩膀,猛地把她抱入懷裏。
三生境被汙染,如果如故煉丹失敗,他的主魂也會就此散去,那麽他也將化在八荒之中。
其實,除了煉出淨化丹,還有一條路可以走。
殺了容瑾,毀掉三生鐲,釋出他的那脈魂,他仍可活命。
容瑾重傷,要殺容瑾,並不是不可能。
但他什麽也沒做,平靜地安排戰事,任由自己的生死掌控在她的手中。
因為,他知道,如果殺了容瑾。
他和她之間的結,真的成了死結,再也解不開。
如故的手緩緩環上他的腰,這是回來以後,第一次心安理得地抱著他。
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
她對他,還有太多的疑問,但這一瞬間,卻什麽也不想問了。
她不說話,他也隻是靜靜地抱著她。
曾經,三個月時間,就天翻地覆,即便是他血染三生界,滿手血腥,她仍回不到他身邊。
經過這些,他已經不相信承諾。
到處是爛攤子,要一處一處的收拾。
在這些爛攤子收好之前,她不會安心地留在他身邊。
既然不能安心,那麽,他就一處一處的把那些爛攤子收拾了,到她肯心安為止。
他會等下去,等到她想留在他身邊,再不去別處的時候。
馬車停下,他慢慢放開她。
四目相對,均是微微一笑。
不需太多的語言,彼此心明,也就夠了。
“不要我陪你去?”有他陪著,靖王再大的火氣,也不能當著他的麵發作。
“不了。”她做出來的坑爹事,不讓她那爹把氣發出來,怎麽安心呆在越國?
**
靖王雖然一肚子氣,但以他為質,換北朝太平,他不可能逃走。
所以,他名義上被囚禁,實際上,大門敝著,連守衛都沒有一個。
靖王一個人坐在桌邊生悶氣。
鳳真對靖王有氣,自然也不會去看他的臭臉,兩人一人一個營房,互不理睬。
鳳真揭開窗簾,看見下人端了沒動過的飯菜從靖王的營房出來,氣得臉青,憤憤地摔上窗簾。
罵道:“不吃拉,餓死那該千刀殺的老混蛋。”
如故笑嘻嘻地進來,“真餓死了,娘不心痛?”
鳳真聽見如故的聲音,臉上立刻化開笑意,轉身過來,想到如故說的話,臉立刻又是一沉,“他本就該死,我心疼什麽?”
如故不接話,笑著坐到桌邊,自己給自己倒茶喝。
“不信?”鳳真坐到如故對麵。
“嗯。”如故點頭。
“如果真恨,為什麽死活要拽去越國?又何必看見他不吃飯而生氣?”
鳳真沉默下去。
如故握住母親的手,“爹心裏又不是沒有娘,都跟娘回越國了,娘退一步,以前的事,不就揭過了?”
“他害我們母子分離,難道我就這麽算了?”
鳳真當年被母親控製,不能撫養如故,指望靖王能好好撫養如故,結果差點失去如故,她心裏過不了這個坎。
“我不是好好的?”
鳳真歎氣,“你還沒去看過你爹吧?”
“嗯,我怕去看了爹,被他大卸八塊,就見不著娘了。”
“盡胡說,你爹怎麽可能……”
如故笑了。
鳳真這才發現,她不自覺中在給靖王辯護,臉不由地紅了。
如故起身,“算了,胳膊都是往裏拐的,論親啊,娘還是和爹更親,我走了。”
“整天胡說八道,沒個正經。”
如故笑笑。
鳳真忙位住她,“憐心……娘知道憐心不懂事……”
如故嘴角的笑慢慢收去,“娘心疼憐心,我理解,但娘真的覺得憐心應該在這世上存在嗎?”
鳳真垂下頭,當年憐心並不是完全沒有生存的機會,但她當時毅然決定放棄憐心,她沒有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但對憐心始終有愧。
“娘為了讓我活下來,不惜一切代價,對憐心自然也會這樣,但她以食人血而生,她該活,可是被她吸幹血而死的人,就該死嗎?”
“這些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我自私,但……我派了人在她身邊盯著,不會允許她再吸食人血。娘的一切,以後都是你的,除了衣食無憂的生活,我不會再給她任何更多的……如故,你能體諒一下娘嗎?”
如故歎氣,母親被壓製太久,對權利自然會極為看重。
在母親看來,權利是能給她的最好的東西。
她是想要權利,因為有權可以做很多事。
但她不會為了權利,而失去自我。
“她真能安安分分地,我不會為難她。”但她知道,憐心不會安分。
憐心的心很大,但想要的,是她不可能得到的。
得不到,就會不擇手段。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安分。
這些,母親不會不知道,但母親選擇不知道。
所以,她多說無益。
她不說會,也不會向母親承諾。
憐心不來招惹她,她不會去理會憐心,但招惹了她,她不會手軟。
如故輕手輕腳走進靖王的營房。
靖王手撐了額頭,閉著眼,道:“出去,我說了不吃。”
如故輕喚了聲,“爹。”
靖王身子一僵,兩眼頓時怒睜,看見女兒諂媚的笑臉,怒火‘騰’地一下直竄腦門,即時蹦了起來,撲過來抓如故,“你這個死丫頭,居然敢……”
如故現在的功夫早不同以前,輕飄飄地避開,躲到桌子後麵,“爹,有話好說。”
“還有什麽好說的?你這個不孝女,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就算我不這麽做,爹在北朝,能改變什麽?”
“不能改變什麽,也不能做這種縮頭烏龜。”靖王一世忠誠,卻被扣上臨陣脫逃叛國的帽子,比死在戰場上,更讓他難受,“如果你不算計太子,北朝未必會敗。”
“就算如爹所說,可是這仗得打多久?長年的戰事,到頭來,隻會有更多的人死於戰爭,讓更多的百姓失去親人,讓這世上多更多的孤兒寡母。爹真願意看見這些?”
“為國盡忠,流血捐軀,本是男兒該做的。”
“現在北朝還在,也沒死那麽多無辜的人,有什麽不好?”
“這樣屈辱的活著,還不如死。”
“屈辱?就算如父親所願,轟轟烈烈地打一仗,但在戰場上死去的戰士,因戰爭而死去的百姓,他們的父母妻兒所承受的痛苦,誰來承擔?家裏沒了男丁,老幼婦孺,誰來撫養?家裏沒有男人,被人欺負,難道就不屈辱?爹的一口氣,真的這麽重要?還是爹口中的為國為民,不過是為自己的榮華富貴,至於百姓不過是你們獲得榮華富貴的墊腳石。”
靖王呆了。
他打了一輩子仗,所想的隻是為國保家。
看著戰事後,餓死街邊的孤兒寡母也曾痛心。
但他覺得,隻要國保住了,就能有更多的百姓過上太平的日子。
而這次,北朝雖然還在,但感受到的卻是被施舍的屈辱,如同喪家之犬,被施舍了一塊骨頭。
憤怒而壓抑。
女兒的一席話如同一盆冷水淋下。
他們保國為家,圖的不就是百姓安樂。
皇上連帶著他們朝臣確實覺得屈辱,但百姓卻沒有任何損失。
為了自己的一口惡氣,把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還談什麽保了為家?
靖王滿腔的怒氣消去,再想到自己堂堂男兒,後半輩子卻要在女子的囚禁中渡過,心灰意冷。
慢慢坐了下去。
“女兒知道爹委屈,但娘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鳳真。”
靖王當然知道。
以前的鳳真單純溫柔,與世無爭,但現在的鳳真一身淩厲殺氣,暴虐冷硬。
“越國這次被南朝挾製,才退兵回越國,但母親對北朝恨沒有就此消失,不知道什麽時候,母親又會卷土重來,能讓母親放下仇恨的人,隻有爹爹。”
靖王胸口陣陣悶痛,把鳳真變成這樣的人,是他。
“我知道你恨你奶奶,但我不北朝的日子……”
“父親不用擔心奶奶,北皇怕父親倒戈,一定會好好照顧奶奶。就算北皇傳位給蕭越,以蕭越的為人,也不會讓靖王府的人受苦。”
靖王歎了口氣。
女兒雖然句句讓他不用擔心,但句句不提自己。
可見她是鐵了心,不再和靖王府有任何來往。
靖王府真傷了她。
他們那樣對待如故,還有什麽資格再要求她的原諒。
外麵傳話,要撥營了。
如故向父親行了一禮,“爹爹,保重。”
“你不去越國?”
“不去。”
靖王有些意外。
鳳真已經得了越國天下,而她是他們唯一的女兒,越國名正言順的儲女,她竟不回去?
“女兒,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靖王看得出來,女兒對皇權沒有興趣。
突然間覺得這樣很好。
皇權路,都是血腥路,女兒能避開皇權路,未必不是好事。
如故送走爹娘,長鬆了口氣。
總算能有一陣太平的日子。
三順問道:“郡主,現在去哪裏?”
“當然是去還錢啊。”
小開把藥材給如故了,另外抵押給他耍猴戲的猴子也還給了她。
但欠的錢,以前三年的長工,小開說什麽也不肯讓步。
現在淨化丹煉成了,這些日子煉出的丹藥送去給小開。
如故為了以最短的時間煉出等級,先用的煉丹配方,隻求效率,不求成本,都是賠本的買賣。
就是把所有丹藥都賣掉,還不及從小開那裏拿來的藥材的五分之一。
她欠小開的錢,可是越欠越多了。
如故想想就頭痛。
一梅匆匆跑來,“郡主,小開公子的小拍賣場,遇到麻煩了。”
“什麽麻煩?”
“有人砸場子。”
如故有些意外。
錢家的小拍賣場,是最有權威的拍賣場。
以錢家的威望和勢力,居然還有人能砸他們的場子?
“怎麽回事?”
“據說,這次小拍賣會,有一些四階丹藥,有人提前付了高價訂金,要拍下這次拍賣的所有丹藥,但到了開場,錢家竟拿不出一顆丹藥。”
“怎麽可能?”
“錢家的藥師昨晚被人殺了,所有丹藥被毀。”
如故直覺,這是一個圈套。
先高價訂下所有丹藥,再派人an sha了錢家藥師,毀掉所有丹藥,讓錢家到時間拿不出丹藥。
敢動錢家,對方的財力,勢力,都絕對不一般。
“什麽丹藥。”
“神丹。”一梅臉上有一些不自然。
如故微微一怔。
神丹,是治男人不能人道的一種高級丹藥。
“對方是什麽人?”
“是蕭宸。”
如故微微一愕。
再一想,了然了。
蕭宸雖然被貶,但終究是皇子,而且又有西門家撐腰,錢不缺。
蕭宸有不治之症,眾所周知,這次小拍賣會上有神丹,他去買藥,也是不稀奇。
所以,錢家並沒有懷疑。
正因為不會懷疑蕭宸,所以對方才有機會殺掉錢家的藥師。
現在錢家拿不出丹藥,蕭宸鐵了心鬧,錢家理虧在前,還真拿他沒辦法。
不過蕭宸不怕錢家秋後算賬,這麽鬧法,背後一定另有靠山。
靠山是誰?
不可能是北朝皇家。
北朝皇家不可能為了蕭宸,在北朝剛剛逃過一劫的節骨眼上,得罪錢家。
那麽蕭宸背後是什麽人,就讓人深思了。
錢家和水族的關係非同一般,而錢家和水族和雲末的關係,又不同一般。
能不顧忌這幾層關係的人,如故能想到的隻有一個——鬼殿。
如故聽說,雲夕曾在北朝露麵,不過雲末攻進城以後,雲夕失蹤。
這件事,很有可能是雲夕在背後搗鬼。
“看看去。”
如故有錢家小拍賣場的牌子,可以任意進入錢家的小拍賣場。
四階丹藥,在市麵上極少。
能煉四階丹藥的藥師,也不會把精力用在煉治男人不能人道的丹藥上。
而且神丹要的材料又古怪,所以基本不會有人煉製。
這次是蕭宸提前訂下,錢家才會答應。
現在出這事,小開明知道是有人陷害,卻有口難辯。
如故攜了一大堆丹藥在鐲子裏,但還真沒有神丹這味藥的藥引。
去小拍賣場,也是見機行事。
如故進入小拍賣場的時候,見蕭宸正極高調地坐在首席台上,“小當家,這事,你看怎麽辦吧?”
小開平時並不親自管理小拍賣場,也是出了事,才臨時趕來,他不過比如故早到一步。
秀色的臉龐沒有半點笑意,平視著蕭宸不卑不亢地道:“我們錢家的失誤,不會推卸責任,我們會按規矩按訂金的十倍賠償。”
小開年紀雖然不大,模樣也還略為稚嫩,但一臉沉著,聲音也平平穩穩,自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威信。
錢家自己家的人被殺,卻十倍賠償對方,按理,這事就該到此結束,可是蕭宸卻冷笑道:“都說小當家的是明白人,看來真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不要賠償,隻要丹藥。你們的負責人,這才請了小當家的來,可是小當家的人是來了,說辭卻是一樣,你來幹嘛?”
按蕭宸的性格,平時可沒這麽大的膽子,和錢家叫板。
如故越加肯定,蕭宸受人指使。
暫且站著不動,看小開怎麽處理。
小開道:“三皇子想要怎麽樣?”
蕭宸道:“錢家沒有信譽可言,這小拍賣場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無不動容。
錢家的人怒了,拍案而起,“蕭宸,你別太過份了,我們錢家的人被殺,敢說不是你幹的?這筆賬,還沒跟你算,你還蹬鼻子上眼了。”
蕭宸哼了一聲,“怎麽錢家就是這麽做買賣的,交不出東西,就汙蔑我殺人?”
“你先訂下神丹,我們藥師就被殺,有腦子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憑什麽說我殺了人?”
“憑……”
“住口。”小開開口,聲音不大,卻自有股攝人的威信。
錢家的人看了小開一眼,委屈卻不敢再說下去,憤憤地退開。
小開直視著蕭宸,道:“小拍賣場可以結束,以後不再舉辦。”
所有人倒抽了口冷氣。
小拍賣場是錢家主要的進財渠道之一,關閉小拍賣場,雖然不會動搖錢家的根基,但對錢家卻是不小的打擊。
蕭宸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小開居然會答應。
小開繼續道:“但如果我們查到,是誰殺了我們錢家的人,這賬就得好好算算。”
蕭宸眼裏閃過一抹慌亂,但隻是一瞬,立刻恢複冷靜,在他知道錢家的藥師被殺,就猜到和讓他還買神丹的人有關,但人不是他殺的,他做什麽要害怕。
小開不再理會蕭宸,轉身對前來參加小拍賣會的人道:“各位……”
“等等。”
所有人向聲音傳來處看去,見如故一步一步走下台階。
蕭宸看見如故,剛才的從容瞬間瓦解,有些尷尬。
如故衝蕭宸一笑,視線往下,落在蕭宸某位置上。
蕭宸的臉即時黑了,“你往哪兒看?”
“嘖嘖,還不行啊?”如故口氣惋惜,可是那神情,誰都看得出來是幸災樂禍,是嘲諷,“能來這地方買藥,就是告訴全天下,你不能人道。三皇子連這種事都不忌諱了,可見那人給三皇子出的價錢,可真不低。”
蕭宸臉色徹底的變了,“什麽價錢?”
“讓你來拆錢家台子的人,當然也是殺了錢家藥師的人。”
“臨安,你別血口噴人,沒有證據的事,別胡說八道。”
連錢家都查不出凶手,蕭宸有持無恐。
小開暗歎了口氣,如故來攪局,是想幫他,他知道。
但這件事,真不是胡攪蠻纏可以解決的。
他來小拍賣場之前,已經派人查過,對方殺人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要查凶手,得另尋辦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對付蕭宸,根本不用結束小拍賣場,拿不出東西雖然對錢家的小拍賣場的名譽有損害,但還沒厲害到讓小拍賣場關門。
他這麽做,是引蛇出洞。
因為他感覺得到,關閉小拍賣場隻是對方第一步棋。
現在對方在暗,他們在明,不好查。
不如,先按對方的心意,關閉小拍賣場,等對方再有行動時,查出對方,再進行反擊。
所以,這件事,不是如故鬧鬧可以解決的。
“如故,這是錢家的事。”言下之意,讓如故不要插手。
如故鄙視地瞥了小開一眼。
割肉引狼,這麽蠢的辦法,他錢小開也要用,真窩囊。
“人家三皇子隻是要幾顆神丹,多大的事?”
多大的事?
小開差點翻了白眼。
藥師死了,他可以求容瑾,但問題是,神丹的藥引極為古怪,他們也是好不容易弄到引藥,才敢接的這樁買賣。
現在沒有藥引,就算容瑾在跟前,也無計可施,她居然說多大的事?
如故往小開身邊一站,“不就神丹嗎?誰說我們錢家沒有神丹?”
我們錢家?
小開怔住,向如故看去。
如故衝他一笑,“我們真有。”
小開自然拿不出神丹,但如故的兩個‘我們’讓他心裏漾開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讓人的心癢癢的,軟軟的,又有些甜蜜。
蕭宸聽著如故口中的‘我們’二字,卻極為刺耳。
暗罵了一句,“jian ren。”
冷笑,“既然有,就拿出來給啊,別在這裏光磨嘴皮子,當本王好騙?”
連錢家的小當家都要宣布關閉小拍賣會了。
卻突然有這樣的變故。
在場的人猜不出如故玩的什麽花樣。
這些人雖然都不相信如故拿得出神丹,但也想知道如故要做什麽來救連小開都沒辦法的場。
如故拍拍小開的臉,“別我給時間。”
小開被她當眾拍臉,臉刷地一下漲得通紅,想嗬斥,卻見如故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道:“命苦啊,誰讓我得給錢家當三年的長工呢。”
小開心髒突突地跳了兩下。
他讓如故做三年長工,是想能有再見到她的機會。
但被她這樣說出來,卻生出別樣的曖昧意味,這種感覺微妙到讓他羞澀,卻又有些期盼。
輕輕開口,“你到底想做什麽?”
如故道:“當然是開工了。”
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不能人道。
確實是有人給蕭宸開下了巨大的籌碼,他才肯拋下麵子和自尊,來做這筆買賣,但被如故撞見,已經覺得尷尬得不能忍受。
被如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終於忍不住了,怒道:“既然錢家有,那麽趕緊拿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