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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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魚也不知聽完這話心裏是何等滋味, 盧湄出身世族, 她嫁給晏歸瀾算是姑表之親,而晏歸瀾如果真的成了親, 肯定會有所收斂, 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對她隨意撩撥了,按說她應該高興放鬆才是,但她不知為何,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她站在原地怔了會兒, 又懊惱地搖了搖頭。最近被晏歸瀾撩撥的太過忘形, 她都忘了自己身上的紈絝名號了,人哪兒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她要不要出去調戲幾個美男尋找一下自我呢?

    沈嘉魚這邊正認真地琢磨, 崔明喻眼神卻不住地看過來, 她心知晏歸瀾對沈嘉魚有那麽點心思,如今能有機會挑撥二人,她自然不會放過, 至於盧湄,她如今還在晏家兄弟倆之間徘徊不定的, 暫時倒不必太過憂心。

    盧湄聽見崔明喻這般說, 臉上一紅, 含羞往晏家兄弟倆那邊看了眼,兩人不是是不是沒聽見, 晏歸瀾一臉散漫冷淡, 並無期待, 晏星流也一臉事不關己的冷漠,全無醋意。

    她心下有些失望,向崔明喻擺正了神色:“明喻,婚嫁之事豈同兒戲?此事事關晏大都督和我的名譽,沒影的事兒莫要亂說。”

    崔明喻略帶嘲諷地低下頭,忙應了個是。

    沈嘉魚自然是參加蹴鞠的,她為了玩起來方便,已經換上了一身靛藍色簡便裝束,同色的腰帶勾勒出一把細腰,不過她今日連敲五銅鑼大出風頭,再加上樣貌又生的極美豔,穿著再簡單也依然是球場中最靚的崽兒,不少郎君瞧得眼睛都直了。

    盧湄一寸一寸地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數遍,心下就是再不喜,也不得不承認不是衣服的問題。崔明喻則冷冷地嗤笑了聲,晏世子要不是為美色所迷,豈能看上她啊?

    像詩詞歌賦這樣的風雅事兒沈嘉魚不行,但玩樂卻是響當當的一把好手,她控球能力一流,另一隊的想搶也難,轉眼就進了幾個球,她見她們這一隊差不多穩贏了,心思又飛到了別處,往崔明喻那邊瞟了眼,悄悄衝楚冠芳使了個眼色。

    盧湄暫且不說,但崔明喻今兒不是挑撥離間就是造謠生事的,早就把她惹火了,她剛才不好做什麽,但現在不趁亂給崔明喻個教訓,簡直愧對她的威名!

    崔明喻大抵是覺著蹴鞠太吵鬧,不符合她端莊優雅的才女形象,所以她壓根沒上場,一直陪盧湄坐著說話。

    沈嘉魚暗暗算了一下距離,衝過去把鞠球搶過來,然後運足了力氣傳給楚冠芳,她和沈嘉魚配合默契,不著痕跡地把球帶向了別處,然後趁著不注意,一腳踢向了崔明喻的坐席。

    她到底失了準頭,沒踢到崔明喻身上,而是踢到她身前的桌上了,不過這也足夠了,桌上的杯盤嘩啦碎了一地,裏麵的湯水潑灑出來,劈頭蓋臉地撒了崔明喻一身,就連她身邊的盧湄和其他幾位女郎都受到了波及。

    崔明喻再顧不得才女形象,被油膩的湯水一澆,忍不住尖叫了聲,慌忙從原地跳起來,憤然指向楚冠芳,眼神甚至還有幾分凶狠:“你做什麽?”

    她今天精挑細選了一身繡著嫩黃花蕊的淺茶色大袖襦裙,本來襯的她十分文氣秀美,本來是有心在晏歸瀾麵前露露臉的,如今被湯湯水水這麽一灑,襦裙上已經是汙漬斑駁,就連臉上都油膩膩的,是徹底不能看了。

    楚冠芳心裏樂開了花,連忙跑過來,脾氣極好地道歉:“抱歉抱歉,我對不住崔娘子,我球技不好,腳下失了準頭,不知怎麽竟砸中了崔娘子,娘子勿怪,我這就請大夫來。”

    崔明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憤憤道:“你推的倒是幹淨,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楚冠芳理直氣壯地回道:“崔娘子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你和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專門拿球踢你做什麽?你說話要講憑據,我承認踢錯了球是我不對,但你也不能這樣汙蔑我啊。”

    要是沈嘉魚拿球砸了崔明喻,明眼人一瞧就知是故意的,此事必然不能善了,偏偏楚冠芳和崔明喻連句話也沒說過,她想告狀都沒法告。

    崔明喻怒聲道:“庶族女子就是沒”她話說到一般才反應過來,這話可不是隨便就能說的,她隻得恨恨地住了嘴,卻還是死死地抓著楚冠芳不放:“若你不是故意的,這球為什麽不偏不倚砸向我?”

    她這般質問,就連盧湄都聽不下去了,她一邊蹙眉收拾好裙擺,一邊勸解道:“鞠球無眼,誰知道會砸到哪裏呢,這事兒也怪我,選了這麽小的球場,此事應當是誤會,明喻你先下去收拾罷。”

    眾人見楚冠芳認錯態度好,崔明喻又太過得理不饒人,也都幫著勸解起來:“是啊明喻,楚娘子瞧著也不是故意的。”

    “人家都道過歉了,明喻你就別這樣拽著她不妨了,和和氣氣地玩樂不好嗎?”

    崔明喻見沒法說理,隻得先恨恨地扶著侍婢的手下去換衣裳了。

    楚冠芳和沈嘉魚兩個雞賊的分工明確,配合默契,崔明喻隻得認了這個啞巴虧。她悄悄向沈嘉魚比了個手勢,沈嘉魚衝她回了個口型,在心裏笑的打跌,恨不得把方才那一幕畫下來。

    晏歸瀾在一旁瞧著也覺得好笑,他素來不喜愛生事的女子,要是旁的女子這般使壞,他隻怕早就心生厭煩了,偏偏他的這尾小魚這樣冒壞水,他竟覺著十分可愛。

    恰好楚冠芳提出的鞠球慢慢滾到他腳邊,他站起身,穩穩一腳踢過去,鞠球就準而又準地落到沈嘉魚懷裏。

    他瞧沈嘉魚伸出雙手穩穩地接住球,本來是想揚起唇瓣衝他笑的,但不知想到了什麽,神色慢慢複雜起來,唇角也慢慢垂下,最後幹脆一言不發地抱著球跑了。為了防止一棵樹上吊死,她還是趁早找其他樹吧。

    晏歸瀾瞧得擰起了眉頭。

    最後毫無疑問是沈嘉魚這隊得勝了,女郎們不知從哪裏取了幾壺好酒,也不分哪個是庶族哪個是世家了,挨個灌沈嘉魚這個蹴鞠主力,她連連擺手:“不成,我發過誓的,死也不喝酒了,再說酒有什麽好喝的”

    楚冠芳嫌她矯情,直接給她嘴裏灌了口,沈嘉魚:“真香!”

    要說她其實也是個死性不改的,明明咬牙切齒賭咒發誓過無數次要戒酒,但每次喝的時候就真香了。

    女郎們鬧騰到傍晚,沈嘉魚已經醉的徹底口齒不清了,晏歸瀾也無暇細想她方才的怪異神色,認命地把她抱上了自己的馬車,她今天難得沒有發酒瘋,對他進行慘無人道的調戲,她隻是抱著酒壇子呼呼大睡。

    他伸手在她挺翹的鼻子上刮了刮,哼笑了聲:“這點酒量也敢學人海飲,仔細被人輕薄了去。”

    沈嘉魚在睡夢中蹬了蹬腿,又晃了晃膀子,衣襟略微敞開了些,淺淺露出月白色的訶子,以及訶子下包裹著的渾圓,他想到上回的驚鴻一瞥,手指微微收緊,慢慢收回視線,幫她把衣裳掩好。

    馬車此時已經行到灞橋邊上,橋下來往著不少輕舟,輕舟上立著自詡風流的文人墨客,正在河中彈琴賦詩,湖邊燈火絢爛如潮,將湖水照出了一片璀璨的翠濤,雖然他們是有意沽名釣譽,但這般瞧著倒也頗為清俊儒雅。

    沈嘉魚似有所感,揉揉眼睛慢慢醒過來,沒瞧見身邊的晏歸瀾,先一把掀開車簾,雙眼發亮地衝著外麵吹了聲口哨:“呼——”

    晏歸瀾:“”(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