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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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曲湖邊兒上, 名門夫人和小娘子們正在探頭看著冰嬉,喧鬧嬉笑聲中,一道詢問陡然插了進來:“沈嘉魚怎麽沒來?她祖父前些日子重,她去嶺南道伺候倒也罷了, 可她今天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不來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再說光看冰嬉怪沒趣兒的,她要是在這兒, 肯定又有好玩的點子。”
聽到這個名字, 娘子們靜默了一瞬, 有人輕輕一嗤:“她哪裏還有臉出門?她母親做出那樣的醜事”
這般毫無預警地說到最近正在風口浪尖上沈夫人, 眾人先是一呆,臉上的好奇之色幾乎要滿溢出來。
話才說了一半,就被旁邊人扯住了手臂,她卻來了精神, 將袍袖一揚, 抽出手肘:“你攔著我做甚?現在闔京上下還有誰不知道沈家夫人鄭氏做出了不才之事, 她背著沈太仆和情郎幽會被抓了個正著, 羞怒之下這才一病不起, 沈太仆顏麵掃地,上護國府幾代的威名盡失。我要是沈嘉魚, 知道了母親如此荒誕, 臊也臊死了。”
有人出聲反駁道:“休得胡言, 沈夫人名聲一向好, 此事未必是真, 再說就算沈夫人不才,也斷不至於連累嘉魚啊。”
說話那人嘖了聲:“多少人親眼看見她做下醜事,虧你還能為她說話。再說怎麽不至於連累沈嘉魚?有這樣水性的阿娘,沈嘉魚和她弟弟是不是沈太仆親生的還不一定呢!”
雖說業朝民風開朗,但這話也太過了,小娘子們齊齊皺了皺眉,她又滿不在乎地繼續張揚:“沈夫人羞愧之下一病不起,沈太仆讓她留在府中養病已經是仁至義盡,聽說太仆有意娶定安長公主為妻,隻等著沈夫人一去就迎娶公主過門”
提到定安長公主,眾人心裏都浮現出一個尊貴嬌媚的身影,不覺有些恍神。
娘子們正說話間,忽的聽到一陣沉悶悲嗆的鍾鼓相和,連綿不絕地一波波傳來,眾人抬眼一望,正是通化坊的方向。
“好像是上護國府傳過來的?”
“既然已經敲鍾,沈夫人怕是真的不成了。”
如今沈家真正掌權的祖父病危,自身自顧不暇,待到沈夫人一死,定安公主便要過門,到時候長公主有了自己的孩子,沈家姐弟倆的日子怕是沒那麽好過了。眾人心念一轉,有擔憂的,有幸災樂禍的,卻都齊齊抬眼看向鍾聲傳來的地方。
就在眾女念叨的時候,沈嘉魚已經和親弟匆匆趕回了上護國府,她看見骨立形銷的母親,憋了一路的淚終於奪眶而出,兩人伸手在臉上胡亂抹了把,她帶著濃濃的鼻音質問下人:“你們竟敢把夫人搬到偏院養病,誰給你們的膽子?!”
鄭氏雙目本已牢牢閉著,聽見女兒的聲音才將眼皮費力地掀開一線,聲調已是鼓竭力衰:“是你們父親下命讓我搬出正院的,別怨他們這些伺候的了”她緩緩伸手招了招:“你們過來。”
姐弟倆忙上前握住她的手,相對於沈嘉魚,沈燕樂一向是沉穩的,此時急的眼眶也紅了:“阿娘,我已經做主讓下人將你搬回去了,你和父親定然是有什麽誤會,外麵的風言風語當不得真的!我這就命人去給祖父去信,請他回來為你做主!“這回京的一路上,兩人自然也聽到了關於母親的種種傳聞。
鄭氏愛憐地摸著兒女的手,怎麽都摸不夠似的,聽見兒子的話歪了歪嘴角,神情三分譏誚七分蒼涼:“不必了,外麵的傳言都是真的,莫說你祖父如今也重病在床,就算他無事,人證物證俱在,我業已病入膏肓,他也保不了我。”她喘了口氣:“能見你們最後一麵,我也知足了。”
他們打小就由母親帶大,知道母親是一個何等貞烈賢淑的女子,絕不會相信母親會做出不才之事,聞言齊齊一驚,張口就要反駁。
鄭氏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神色在將將燃盡的燭火下越發晦暗:“不論是真是假,此事已成定局,你們聽我說。”
她握住兒女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低低咳嗽了幾聲:“我去了之後,府裏怕是要換一番天地了,你們祖父又危在旦夕,你們父親要另娶,怕是沒人護得住你們,你們去國公府尋你們姨母,讓她暫為你們遮擋一二,我,咳咳,我已經同她說好了“
鄭氏對著女兒格外多說了幾句,她壓著嗓子的癢意,恨不能把想說的話一股腦說盡:“你當年雖說少不更事,不慎,不慎得罪了大都督,但如今你們姨母已經嫁入國公府,成了他的繼母,你們姨母是我嫡親的妹子,你們便是正經的表兄妹了,想來他也不會太計較當年的事咳咳”
晏歸瀾既是國公世子,又有大都督的官位在身,名震朝野,而她姨母不過是國公的第三任續弦,怎麽可能在他跟前說得上話?
兩人之間齟齬頗深,沈嘉魚聽到晏大都督的名號,不受控製地想起一些事兒來,她晃了晃腦袋,很快就沒功夫細想了,聽到母親這番托孤般的言語,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眼前早已模糊一片,將阿娘的寢衣袖子都打濕了一片。她再忍不住悲慟,握住阿娘的手貼在臉上放聲大哭。
鄭氏轉向兒女,見女兒出落的清麗嬌媚,眸色剔透如琉璃,便是‘瑰姿玉色’四字也當得起,而兒子也越發挺拔俊秀,她心裏又是自豪之餘又格外怨恨,恨自己不能多陪兒女些時日。
她瞧著瞧著不覺有些恍惚,意識也不甚清晰了:“昔年我違背父母之命,嫁與你們父親,原以為能琴瑟在禦白首偕老,不想竟落到如此下場,都是我一人之過,我去之後,唯擔心你們”
她說著說著眼神已然渙散:“擔心你們無人照料。”
鄭氏說完手便垂了下去,姐弟倆心頭宛如被重擊了一下,渾身顫抖地撲在她身上,等這一刻真正來臨,反而發不出一點哀聲。
“阿娘!”
站在外間的門客微微歎了聲,抬眼看了看天:“夫人去了,敲鍾吧。”
轉眼離鄭氏病故已經過了三日,因著正室夫人出牆的傳言,上護國府徹底淪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柄,而這三日裏夫人的一應身後事都是由沈嘉魚和沈燕樂料理的,家主別說是幫忙了,甚至連麵兒都沒露過一回,看樣子也不大想見自己的一雙兒女,聽說他在外已經開始準備和公主的親事了,大抵是存心想模糊這樁醜事。
家主既然都如此漠然,下人自然更是懶散,還有揣度上意想要逢迎的,已經先把家主和公主要和成親準備的物件備下了。
沈嘉魚一早就拾掇好素服,天還沒亮就繼續去靈堂陪伴母親,路上卻撞到沈秋容帶了個管事,而手裏捧著個純金雕琢的大雁,大雁是成親才用的吉物,她隻瞧一眼臉上就陰沉的能掐出水來:“你們想幹什麽?!”
沈秋容是二房堂姐,她二叔的嫡女,雖然堂姊妹倆打小就認識,但二叔乃是沈護國的庶出子,因此兩邊關係一直不鹹不淡的,半點不投緣。
管事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眼沈秋容,沈秋容好整以暇地給他使了個顏色,他自恃有靠山,再者鄭氏一死這府裏也算改天換地,因此並不很怕沈嘉魚,於是躬身道:“三娘子,這是家主親口要的東西,郎君特地命奴送來給兄長的。”
沈秋容眨了眨眼,含笑拱火,語含深意:“三娘,你應當知道大伯要迎娶公主的事兒吧?這金雁也不是給你們用的,而是要送去給公主的”
她說完往沈嘉魚那邊一打量,見她形容憔悴,人也瘦了一圈,沈秋容難免有幾分幸災樂禍,她受家資所限,衣食住行樣樣差沈嘉魚好幾籌,好在風水輪流轉,現在沈嘉魚怕也再難風光了。
她心裏暗喜,臉上卻分毫不露,隻堆出滿麵為難:“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可長輩的事咱們如何能做的了主?聽說大伯過幾日就要把白燈籠扯下來了,我們做小輩兒的也是渭南得緊,要不你把這金雁給大伯拿過去?”
任沈秋容有千般萬般的道理,可沈嘉魚壓根就不是那能講理的人,她搶過金雁狠狠往地上一摜,青磚地都似乎震了震,她還不解氣似的,重重往金雁上踹了兩腳:“你少廢話,等頭七一過,你們就是把府裏裝扮成楚館我都無二話,但今日就是不行,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沈秋容嚇得花容失色,好久沒見這混世魔王鬧事,還以為她改了脾性呢。她身後的管事護主,見自家娘子被嚇得麵色發白,麵露不忿,正想開口,廊下忽有人傳話:“娘子,晏大都督來祭拜夫人了,他請您過去一趟。”
這下輪到沈嘉魚麵色微僵,沈秋容卻麵露喜色,亟不可待地提著裙擺下了石階,也不管那被摔在地上的金雁了:“晏大都督來了?咱們快去招待吧,可不能被人說失了禮數。”
沈嘉魚聽到晏大都督的名號,不覺怔了怔,下意識地就想拒絕,但母親臨終之前特地叮囑過,所以晏歸瀾她怎麽著也得見。
沈嘉魚抬手抹了把臉,調整了一下麵部表情,確定沒什麽問題了,才一言不發地踢開那礙眼的金雁,跟在興衝衝的沈秋容身後去了正院。
正院裏東側首坐著一個身形挺拔頎長的男子,一半隱沒在陰影裏,相貌暫且看不分明不明,他身穿金紫色團花紋圓領襴袍衫,雍容之餘頗見神秘,聽到有人過來才微微側了側頭,目光匆匆從沈秋容麵上掠過,停駐在沈嘉魚臉上,薄唇微彎,帶著天然的散漫矜貴。
“表妹,好久不見。”
晏瑤洲沒想到她這般厲害,又瞧自己鬧出了拿人家衣料的烏龍,又羞又惱,臉色漲紅,旁邊的崔娘子忙勸道:“隻是一點小誤會而已,說開了倒也罷了。”她衝著沈嘉魚和氣笑笑:“瞧女郎行止落落,想必也是這晏府的客人吧?”
沈嘉魚見過幾次這位崔明喻,隻不過兩人一個世家一個庶族,從來沒說過話。
崔娘子已經把圓場打的差不多了,可惜晏瑤洲被訓的咽不下這口氣,她見沈嘉魚相貌皎豔清美,雙眸嫵媚之中帶了幾分英氣,偏偏一身打扮卻出奇簡單尋常,她嘁了聲,拋來一句:“什麽客人?我看未必,別是我阿爺新在畫舫楚館納的姬妾吧?還有沒有半點當侍妾的規矩了!”
沈嘉魚忍的額頭青筋亂跳:“我是沒有當侍妾的規矩,看來你對做侍妾的規矩清楚得很了?”晏瑤洲氣的舌頭打結,她幹脆伸手攥住晏瑤洲的手腕,努力逼自己不罵人:“你聽好了,我姓沈,鄭氏夫人是我姨母,論著輩分,你我還是同輩的表親,對著我胡言亂語,你臉上就有光了?”
崔明喻見是個庶族子弟,便失了興致,笑笑再不說話。
沈嘉魚的力道對付晏瑤洲綽綽有餘,晏瑤洲這才明白自己認錯了人,被拽的有些心慌:“你,你想幹什麽,快放開我!”
沈嘉魚這才鬆開了手,轉頭看了眼那匹料子,又看著晏瑤洲,哼了聲,吩咐道:“這料子我不要了,就當我送給你舅母盧氏夫人的禮物,你們幫我拿去給盧夫人吧,再幫我重新拿一匹給姨母。”
晏瑤洲在家除了對幾個兄長,尋常也是橫行慣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正要伸手把那料子打落,回一句誰稀罕你的料子。
恰好這時候郎君們進來取新刊印的書籍,她得意地瞟了眼沈嘉魚,委委屈屈地跑過去,亮出皓白的腕子:“大哥二哥,有人欺負我,你們看,我手腕都被捏紅了。”
崔明喻也走過去,含著笑的目光瞧向晏歸瀾,圓場道:“瑤洲隻是和沈娘子玩鬧了幾句,兩位郎君勿惱。”倒是先表明跟不幹她的事。
沈嘉魚對這番顛倒黑白瞧得歎為觀止,難怪她聽說晏星流和這位同胞妹子不大親近呢,她要是有個妹妹是這熊樣,她一天能打十頓!
晏歸瀾瞥了眼鬧過之後好幾日沒見的沈嘉魚,見她不但沒見消瘦,小臉反而還圓了些,他輕哼了聲,壓根沒接晏瑤洲的話茬。
晏星流倒是低頭看了眼她微微泛紅的手腕,又看了看氣定神閑的沈嘉魚,漠然道:“骨折了嗎?要是沒骨折,那你就捏回去,同我說什麽?”
晏瑤洲:“”
沈嘉魚對這兄妹倆歎為觀止,晏歸瀾已經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看似瞧著桌上的東西,如玉石相撞的聲音卻輕輕送到她耳朵裏:“身手倒是不錯。”
沈嘉魚輕輕撇了撇嘴:“世子謬讚,我自比不上世子的。”
晏歸瀾似乎還有話要說,崔明喻已經拖著晏瑤洲做掩護,向他走了過來,無奈笑笑:“大都督,瑤洲一直喊手疼呢。”
晏歸瀾眼皮也不抬,甚至還帶了淡淡不耐:“著下人取藥來,內宅中事一向是夫人處理,我自不能管。”
崔明喻尷尬地閉了嘴,晏瑤洲見親哥也不給自己出頭。自覺受了天大委屈,還要再鬧一場,小鄭氏卻已經對完賬目,帶著仆婦款款走了過來,她先不動聲色掃了一圈,笑道:“怎麽了這是?我在屋外都聽到裏頭很熱鬧呢。”
一個是親外甥女,一個是關係不大好的繼女,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小鄭氏會護著誰,晏瑤洲不甘不願地住了嘴,敷衍道:“沒什麽,我和沈表妹鬧著玩呢。”
沈嘉魚也把準備好給小鄭氏的東西奉上:“姨母,這是一早給你備下的,你瞧瞧看。”
小鄭氏笑了笑:“難為你有心,快去挑料子吧。”她抬眼一瞧,忍不住笑道:“往常單個看你們還不覺得,今天放在一起一瞧,瑤洲和嘉魚竟還有些像呢。”
她本來是想和緩二人關係,晏瑤洲卻毫不領情地嗤了聲,倒是晏星流難得輕聲附和:“這倒是,沈表妹和瑤洲也有些像,不過”他說完自知失言,忙閉口不談了。
沈嘉魚沒注意到那個‘也’字,隻想起來他初見自己時眼神古怪,難道是因為她長的像他妹?她邊琢磨邊低頭隨意看著料子,她本來沒打算拿的,但晏歸瀾突然站到離她相隔兩尺的地方,漫不經心地道:“表妹身量修長,膚色偏白,穿青碧色很是相襯,也不會犯了孝期的忌諱。”
他還記得她初次見她時候的樣子,小紈絝一身青碧色襴袍,雖不如現在漂亮,嫩的卻能掐出一汪水來。
沈嘉魚想到他上回的逗弄,擰巴著臉不知道怎麽接話,倒是晏瑤洲也聽見了這句話,她本來看都沒看幾匹青碧色料子的,聽完之後一言不發地全讓侍婢拿了起來,連根絲都不打算給沈嘉魚留。
沈嘉魚這回倒沒生氣,隻覺得無聊透頂,帶著琢玉向小鄭氏告了辭,晏歸瀾撩起眼皮看了眼晏瑤洲,嚇得她一個激靈,他這才慢慢走了出去。
小鄭氏大概是怕她委屈了,過了會兒又特意送了匹碧色的料子來,料子上浮光流轉,還夾雜著淡淡的金色紋路,在暗處都有一層盈盈光暈,美麗卻又不過分張揚,沈嘉魚也算是見過不少好東西了,都沒見過這樣的人間極品,琢玉更是瞠目:“這好像是鳳凰錦,用百鳥的羽毛織就而成,婢隻聽傳聞說過呢。”
沈嘉魚也是咋舌:“鳳凰錦我記得皇家攏共才有幾匹,天後連公主都沒舍得給呢,姨母也太破費了算了,先收起來吧。”
琢玉覺著就是小鄭氏也未必有這樣的好東西,不過她把話擱在心底,笑道:“過幾日就是上元節,聽說晏國公擺了家宴供大家玩樂,還特地請您過去呢。”
沈嘉魚不能不給這位姨丈麵子,點頭答應之後,等到了上元節,挑了一套差不多的衣裳頭麵,等身上周全了,這才帶著侍婢去了宴客的水榭。
她以為會是晏隱為東道,沒想到坐在最上首待客的居然是晏歸瀾,她怔了下,這才彎腰行了一禮。
晏歸瀾斜斜一眼看過來,見她穿的還是自己從沈家帶來的舊衣,輕輕蹙了蹙眉。
沈嘉魚按照次序跪坐下來,她今日才算是見識到世家過節時的正經禮數,和他們這些庶族出身的家裏簡直是天淵之別。別的不說,光開宴之前的說話,飲茶飲湯,用果子酒盞都有數十個步驟,往常她在家裏最多也就是洗洗手直接開吃了,這時候別說是全禮了,她光跪坐都跪的暈頭轉向兩股顫顫。
琢玉跟在她身後,瞧得目瞪口呆又心疼的不行。
幸好沈嘉魚雞賊,一路瞅著旁邊人做什麽她才做什麽,總算是沒丟醜。
這時候侍婢端了盞鴛鴦蓮紋金碗上來,裏麵乘著盈盈的乳白色香湯,她以為又是用來淨手的,邊腹誹邊把白白淨淨的爪子伸進去涮了涮,不料端湯上來的侍女卻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旁邊有幾個客人都震驚地瞧了過來。
沈嘉魚心裏‘咯噔’一聲,隱隱有種臉要不成了的預感,晏瑤洲一晚上都在等沈嘉魚出醜,見她把手放在開胃飲用的牛乳蜜橘湯裏,更是樂不可支,她捂嘴笑道:“沈表妹出身庶族,可是不曾見過這飲子?你”
她才冒出一半,就見自己那雍容高華,從不在人前出錯的大哥,居然也把手放進了牛乳湯裏。
這下滿堂客都驚住了,有幾個已經飲了牛乳湯的直接嗆的連連咳嗽,晏歸瀾沾了沾牛乳就抬起手來,接過幹淨巾櫛,楷著長而漂亮的手指。
他淡淡道:“這就是給諸位準備的沃手香湯。”
晏歸瀾聲音帶著舒緩的笑意,手上的力道卻不曾鬆開半分:“夜色已深,雪後路滑,表妹仔細摔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