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你倒是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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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裏,她還是希望賀雲崢否認的。
也不願意相信,那些帖子裏說的是真的。
堅信著,賀雲崢並沒有婚內出軌,他也根本沒有必要出軌。
畢竟在他跟前,她從來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賀雲崢邁著步伐走到程雨瑤的跟前,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你覺得?”
她覺得?
程雨瑤仰著小臉,跟他對視,眼眸被淚水氤氳:“你不會的。”
男人英俊的薄唇微有弧度,意思不明的說:“你倒是自信。”
程雨瑤不解賀雲崢的意思,但還是忙說:“我相信你。”
堅定的模樣,沒有半點作假。
好似是真的相信賀雲崢的人品,堅信他不會做出婚內出軌這樣惡俗的事。
“新聞的事,不必當真。”賀雲崢淡淡說完,沒再解釋。
程雨瑤愕然,眼裏閃過一抹喜色。
他這是跟她解釋了,他跟餘舒穎沒有關係嗎?
雖然男人說的棱模兩可,但無疑還是給程雨瑤吃了顆定心丸。
十分鍾,秦江就辦完出院手續回來,告知賀雲崢可以出院了。
賀雲崢看了眼程雨瑤,命令般的口吻說:“跟上。”
便邁著步伐,離開病房。
男人腿長步伐大,程雨瑤幾乎要小跑才能勉強跟上賀雲崢的腳步。
避免跟記者撞上,賀雲崢從通道離開的醫院。
司機一早就門口等候,見人出來,便把車開了過去。
程雨瑤跟著上了後座,坐在他的身側,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說:“雲崢,你這樣出院,身體真的不要緊嗎?”
賀雲崢單手扶首,揉著太陽穴頗為不耐煩的說:“閉嘴。”
坐在副駕駛的秦江,忍不住插話說:“賀總,太太也是關心您。”
賀雲崢臉色變了變,話鋒一轉,冷著聲音吩咐:“王楠,先送太太回風尚。”
程雨瑤聞言心一怵,下意識的看著賀雲崢,抿著唇不語。
這邊,專注著開車的王楠還沒說話,秦江便遲疑著說:“這……賀總,現在送夫人回去,時間怕是來不及。”
賀雲崢睜開了眼眸,靠著坐墊:“公司情況如何?”
秦江將景盛的狀況梳理了一番,才說:“股市昨晚到今早,共下降了十個點,情況不太樂觀,目前公關部已經在阻攔新聞發酵,但還是有兩家媒體不肯罷手。另外股東方麵,劉浩明與張銳十五分鍾打過來電話來詢問,已經被安撫。賀副總半個小時已經到達公司,要求見您,讓你給公司一個交代。周嵐剛來電話,賀副總要半小時後見不到你,就要召開股東大會。董事長那邊已經瞞下,但昨晚新聞發酵的太厲害,恐怕瞞不住多久。”
說完,秦江小心翼翼地瞄了賀雲崢一眼,見他板著張臉麵無表情的模樣,情緒都緊繃了起來。
這樣的沉默,無疑是比直接發火,更讓人提心吊膽,琢磨不透。
賀副總全名賀州,是賀雲崢的二叔,同樣也是景盛集團的副總,這幾年以來一直不滿賀雲崢擔任ceo,想要取而代之,但無奈賀雲崢是董事長賀天的獨子。
雖然賀天還沒有把股份轉讓給賀雲崢,仍舊在公司裏掛著董事長一職。
但早在三年前就立下遺囑,由賀雲崢繼承他所有財產,加上賀雲崢能力手段超凡,這幾年早已經將景盛賀天那些舊部屬都收入囊中。
加上自進入商界便一路帶著景盛創高峰,在慈善方麵一向不吝嗇,曾多次被央視點明嘉獎,在景盛與海城都極有聲望,地位穩如老樹盤根。
但賀州卻一直賊心不死,明裏暗裏總琢磨著給賀雲崢找事,將他拉下神壇。
昨晚賀雲崢出車禍不小心被偷拍,公布於網絡,網傳賀雲崢酒駕,婚內出軌等緋聞,導致景盛股市淪陷。
這些事無疑都是出自賀州的手筆,目的就是想借輿論毀掉賀雲崢經營的形象,再借機挑撥他跟股東的關係,取而代之。
今天一早,其他股東接到消息,紛紛都開始躁動按捺不住,生怕這事會影響到公司股市,找賀雲崢要個交代,作為幕後之人,賀州自然不會錯過這出好戲,一早就在公司等候。
程雨瑤聽得雲裏霧裏,梳理了會,才明白秦江說的意思。
深知,昨晚的車禍,對賀雲崢的影響頗大。
“交代?確實是該給他一個交代!”賀雲崢眼眸陰鷙了一下,勾起的薄唇滿是譏誚:“幕後推手有消息了?”
秦江點頭:“一小時前李警官已經將人逮捕,現在應該已經在公司等候。”
“好。”賀雲崢捏了捏眉心應了聲,淡漠的語調,聽不出情緒的起伏:“老爺子那邊先不用管,他遲早會知道。”
秦江愕然,但還是沒有反駁。
半個小時後,黑色的賓利盛天大廈停下。
賀雲崢下車的時候,對司機吩咐了句:“送太太回去。”
便帶著秦江直往大廈進去。
程雨瑤坐在車廂裏,看著男人漸遠挺拔如鬆的背影,抿緊了唇瓣,那句:我可以留下來嗎。怎麽都說不出來。
又覺得有些好笑,她留下來能做什麽?
景盛的事,她又不懂,又幫不上忙。
更別說,賀雲崢應該是不喜歡她在他公司露臉的。
她這個請求,於他而言,該是多麽的無理不懂事?
——
程雨瑤剛回到家,便見客廳沙發上正坐著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三十來歲的模樣,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長相斯文清俊,左手拎著黑色的公文包。
這樣的人,一看便知是職場上的笑麵虎,表麵上純良無害,實則手段厲害的很,吃人不吐骨頭。
見她進來,便站了起身,朝她開口道:“少奶奶。”
認出眼前的人是賀天的私人律師,程雨瑤不住的驚訝:“曹律師,你怎麽來了?”
“董事長要見你。”
程雨瑤愕然,曹清便朝她走了過來:“少奶奶,請吧。”
曹清一臉溫文爾雅,但出口的話卻強勢不容拒絕。
程雨瑤看著他,目光閃了閃,握著粉拳點頭。
一路上,程雨瑤都低著頭,精致的小臉寫滿了拘謹和無措。
尋思過後,她憂慮的問:“曹律師,爸爸為什麽要見我?”
雖然她是賀天替賀雲崢選的妻子,賀家的少奶奶。
但她嫁給賀雲崢三年,見過賀天的次數也不過幾回。
除了賀天本人身體實在太差,這幾年一直是靠著藥物吊著命,平時幾乎不見客外,更多的是賀雲崢不喜歡她往老宅裏跑。
三年來,幾乎隻在逢年過節,賀雲崢帶著她回老宅吃團圓飯,她才會見到她這位位高權重的公公。
這貿然的,賀天要見她,程雨瑤不由得覺得意外。
曹清坐在副駕駛,聞言,他轉過頭:“少奶奶想必也知道昨晚關於少爺的新聞了?”
程雨瑤如實點頭,心情有些糟糕。
果然是因為這個事嗎?
“爸爸他……”
“少奶奶不必擔心,董事長隻是想找您聊聊天說說家常而已。不過……”曹清話鋒一轉,又說:“董事長最近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少奶奶盡量順著董事長的話便可。”
知道曹清是在提點她,程雨瑤感激的說:“謝謝你曹律師,我知道了。”
曹清頷首,便不再多言。
賀宅落座於海城三環,占地兩千多平方,是座有著兩百多年曆史的府邸宅院。
盡管多次翻新,但仍舊保持著原來的風貌,頗有種穿越回古代的即視感。
穿過長廊假山亭台,程雨瑤跟著曹清到了賀老爺子住的院落。
院子裏種著不少翠竹鬆柏,還有這個季節的花。
進了臥室,程雨瑤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賀天。
賀天年逾六十多,常年臥病在床,枯槁的身體有種病態的蒼白,手上紮著針管,仍在輸液。
曹清恭敬地道:“董事長,少奶奶來了。”
聞言,賀天輕咳了聲,悠悠睜開了眼眸,曹清連忙過去,扶著賀天坐了起身,將一個枕頭墊在他的後背:“董事長小心些。”
賀天點點頭,曹清又說:“董事長,我先下去了。”
曹清離開後,賀天朝程雨瑤看了過去,程雨瑤吞咽了下唾液,唇邊揚出一抹笑,低眉順目道:“爸爸,你身體好些了嗎?”
“嗯,有心了。”賀天頷首,“你跟雲崢最近相處的如何。”
“雲崢對我挺好的。”
“是嗎?”賀天聲音很淡,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程雨瑤心不由得被提了起來,緊張的捏著衣角,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強裝沒事人。
笑著說:“前兩天雲崢還說要帶我回來看爸爸,沒想到爸爸倒是先開口了,爸爸跟雲崢真是心有靈犀。”
“嗬。”賀天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你倒是會替他說話,那混小子,哪有這麽好心會來看我這老不死的?怕隻盼著我早點死吧。”
程雨瑤愕然,“爸爸……”
“行了,自己的兒子什麽樣,我還能不知道。”說話間,賀天又捧著心口咳嗽了起來。
“爸爸,您還好嗎?”程雨瑤忙說過去替賀賀天順背:“您別生氣,雲崢他心裏挺記掛您的,他隻是什麽都喜歡往心裏藏,不懂的表達。”
賀天抬起眼皮子打量了程雨瑤幾眼,看的程雨瑤頗為不自在,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賀天揚了揚唇,別有深意地看著程雨瑤:“雲崢這幾年冷落著你,我倒以為你會怨恨著他。沒想到,你倒是挺護著他的。不必急著替他說話,我也就隻有他一個兒子,還能拿他怎麽樣?”
被戳破心思的程雨瑤不由得窘迫,雙頰微紅,小聲的辯解:“他對我挺好的,我沒有怨他。”
盡管賀雲崢確實冷落她,不樂意讓她公布在人前,但賀太太該有的東西,他都給了她,並沒苛刻過她,程雨瑤也不覺得,她還有需要不滿足的。
將程雨瑤的所有情緒收入眼中,賀天往後靠了靠,“你不怨他,跟你不爭,這是兩碼事。”
程雨瑤臉色微變,木然的睜著杏眸。
賀天問她,聲音蒼老:“知道三年前,我為什麽獨獨替雲崢選了你嗎?”
仲怔後,話下意識脫口而出:“為什麽?”
時過三年,其實到現在,程雨瑤也還沒想明白,為什麽當年賀天會選中她。
那場宴會裏,十有八九的女孩名媛其實都比她出眾。
她當時的優勢,隻有一張還算漂亮的臉而已。
但這又不是賀天自己選小老婆,她的臉並不能算優勢……
可偏偏,賀天卻選中了她。
“你的眼裏,寫著野心,有著其他女孩沒有的隱忍,你懂得看清自己的形式,知道怎麽樣做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賀天眯了眯眼眸,深深地看著程雨瑤:“這些,都是其他女孩比不上的。隻是,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小瑤,你嫁給雲崢三年了,你安分守己,認得清自己的位置確實沒錯。但你別忘了,現在雲崢還年輕,沒有碰到令他瘋狂的女人,他可以容忍你在身側。可倘若有一天,你們的婚姻出現了意外,而你一無所有。這個不平等的關係,你覺得,他還會讓你當他的妻子嗎?這個世界它沒有公平,它弱肉強食,就算你不爭不搶,但你起碼得有護住自己位置的實力。”
賀天一番話說的不緊不慢,卻直戳程雨瑤的心髒,扯開她纏在傷口上的白紗,讓她不得不去直視著那被她刻意隱藏忽略的鮮血淋漓……
她小臉瞬間慘白,幾乎咬破了唇。
程雨瑤張了張口,嗓子卻跟啞了似得,找不出話來……
賀天勾著唇,別有深意地看著程雨瑤:“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嗎?”
程雨瑤抿唇,羞愧的點頭,便聽他繼續說:“不到逼不得已,老頭子是不想用這手段,畢竟,你是親自為雲崢選的妻子。但我日子怕不多了,臨死前想要看到我孫子出生。小瑤,倘若你沒辦法完成我這個心願,那我隻能用其他手段完成了。”
言下之意,便是程雨瑤生不下賀雲崢的孩子,他就會找其他的女人,生出賀雲崢的孩子。
三年前賀天可以讓賀雲崢娶了她,現在,未必不能讓賀雲崢跟其他女人生個孩子。
聽明白賀天的意思,程雨瑤眼裏閃過一抹苦澀,“我知道了,爸爸。”
“嗯。”賀天揮了揮手:“行了,回去吧。陪著我這老頭子說話,怪悶的。”
——
【想找你爸爸?杜可,我告訴你,你媽我是出來賣的,你就t一個野種,哪來的爸爸!要交學費就跟我去發廊,等開了苞就有錢給你交學費了!】
【以後你就叫程雨瑤,是程家的大小姐,過去在那些下三濫地方的事,都給我忘了,別做出丟我們程家臉的事。】
【程雨瑤,就算你是媽的親生女兒又怎麽樣?她疼愛的隻有我,你不過是個半道出來的小雜碎而已,也妄想跟我爭寵?你配嗎!】
【不必討好我,你隻需要安分守己,別生出不該有的念頭便可。】
【是想見我,還是你家又想要什麽?】
【程雨瑤,別把自己想的太清高,你為什麽能邀請到賀雲崢訪談,你心裏沒數?王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別給臉要不要臉。】
【這個世界,它弱肉強食,你不爭,也得有護住自己的本事。臨死前我想看到我的孫子出生,小瑤,你懂我的意思嗎?】
“……”
“不要……”程雨瑤顫著唇,尖叫著從夢中驚醒,她猛地坐了起身,緊攥著被子的手都在顫抖。
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碎發黏膩的貼著額頭肌膚,程雨瑤雙目空洞,豆大的淚珠從通紅的眼眶溢了出來,滴落在背麵上,她哽咽的翕動著唇。
空白過後的腦袋,被夢中那一個個聲音充斥著。
她雙手捧著腦袋,緊抓著頭發,下頜埋在雙膝上,壓抑不住內心的苦澀和煎熬,滿是痛苦。
她就那麽不好,那麽招人厭惡嗎?
還是真如賀天說的那樣,因為她不爭,她軟弱,連護住自己東西的本事都沒有,她們就要一點點剝奪她,把屬於她東西都搶走,一點愛都不願意給她嗎?
過了不知道多久,‘啪’一聲響起,打斷了程雨瑤的思緒。
臥室沒有開燈,被黑夜包裹充斥著,近有著窗外折射進來的光輝為這臥室添加幾分柔和亮色。
她怔了怔,錯愕的抬頭朝著剛剛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入目的便是隱沒在黑夜裏的男人,賀雲崢蹺著二郎腿,指縫裏夾著根煙,剛好呼出的煙霧繚繞在臉龐,另一隻手則把玩著打火機,時不時亮起火光。
見她看過來,男人微蹙著眉,薄唇緩緩吐出一句話:“哭夠了?”
不輕不重的聲音,淡漠,卻夾帶著一絲程雨瑤聽不懂的複雜情緒。
意識到男人的存在,她渾身一震,滿目震驚:“你、你什麽回來的?”
哭過的聲線沙啞,程雨瑤咬著唇,緊張不安:“我……”
賀雲崢閉了閉眼眸,抽了口煙道:“半個小時前。”
程雨瑤攥著被子,怯怯的問:“你都看見了?”
男人輕哼不語,但意識不言而喻。
臥室裏陷入短暫的沉默,程雨瑤垂著臉一會,她深吸了口氣,把臉上的淚痕抹幹淨,整理好自己情緒,才掀被子下床:“你吃過飯了嗎?我去給你做宵夜。”
說著,她心虛的想逃跑。
但男人卻命令般道:“心虛什麽?過來。”
下意識攥緊粉拳,程雨瑤不解賀雲崢想幹什麽,但這會,卻不敢違背他的意思,乖乖的走了過去。
幾步路的距離,她硬是蝸牛般的挪動,恨不得這是個跑馬拉鬆場地似得走不完。
賀雲崢有些不耐煩:“程雨瑤,你屬蝸牛的是嗎!”
“我屬兔。”程雨瑤鼓了鼓腮幫,委屈的說。
賀雲崢輕嗤,那聲音卻像是帶著笑般。
拉過程雨瑤的手腕,稍一用力,便讓小女人坐到了他的身側。
程雨瑤不安的看著他:“雲崢,你、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嗎?”
賀雲崢半眯著眼眸,眉頭一直蹙著,盯著她打量,卻是半天沒發聲,讓程雨瑤很是不自在,硬著頭皮找話:“公司的事,你忙的怎麽樣了?還順利嗎?如、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跟藍姐建議,替你發通告,澄清昨晚……”
“見了老爺子一麵,你倒是長本事了。”賀雲崢睨著她:“還知道利用關係,替我洗白?”
“這不叫洗白,你根本沒有做那些事。”
“你怎麽知道我真不是酒駕,不是婚內出軌?”賀雲崢長指挑起程雨瑤的下巴,使她與他對視。
男人湛墨的眼眸深邃,仿似輕而易舉就看穿她似的,讓程雨瑤不由得想躲避他的目光,卻又隻能硬生生的奈住那些想法。
她怎麽知道他沒有?
她除了相信他沒有做過外,還有更好的辦法,不讓自己難受嗎?
程雨瑤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瞳像是會發光一樣:“你說的,我都信。雲崢,你沒有必要騙我。”
賀雲崢眼裏閃過一抹驚訝,旋即,薄唇翹起一抹弧度,意味不明的說:“你倒是相信我。”
程雨瑤不解釋也不反駁,就靜靜地看著他。
少許,賀雲崢撫著程雨瑤的臉龐,拭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做噩夢了?”
程雨瑤仲怔了下,如實點頭。
“夢都是假的,不必當真。”
假的嗎?程雨瑤心裏有些苦澀。
她倒是希望那是假的,可是那曆曆在目的一切,都在告訴她,是真的……
“你是在關心我嗎?”程雨瑤眨了眨眼,擠出一抹笑,感激的朝他說:“謝謝你雲崢,我沒事。”
賀雲崢不語,她又問:“你吃過飯了嗎?餓不餓,要不要我去給你做宵夜?”
“不必。”
男人冷淡的拒絕,程雨瑤呐呐的哦了一聲,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賀雲崢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個牛皮袋,遞給程雨瑤:“秦江給你的。”
接過牛皮袋,程雨瑤才反應過來,這是她讓秦江替她查的廖夏蘭的資料。
眼裏閃過一抹欣喜的情緒,不過想到什麽,她又怯怯的看著賀雲崢,生怕他會問她,這是什麽似的。
但男人自顧自的抽著煙,看都沒看她一眼,顯然對這裏麵的東西不感興趣。
鬆了口氣之餘,程雨瑤心底又有些詭異。
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受。
程雨瑤原本想要開口跟他提被扣在海關那批貨的事,但昨天賀雲崢才剛出車禍,被媒體大肆報道,且今天早上秦江那番話,她雖然不太懂,但也明白此時賀雲崢事情正纏身。
她又提這樣的要求,恐怕會惹他生氣。
話在肚子裏滾了一圈,程雨瑤還是沒敢開口。
見他剛抽完一根煙又要抽,程雨瑤猶豫了下,還是說:“雲崢,你傷還沒好,不要抽那麽多煙,對身體不好。”
賀雲崢眉心微蹙,把剛從煙盒掏出一半的煙又給塞了回去。
“嗯。”他應了聲:“我去洗澡。”
說完,賀雲崢便放下煙盒起身。
程雨瑤坐在沙發上愣了幾秒,見賀雲崢進了浴室,眼眸閃了閃,少許,她深吸了口氣,起身去開燈把文件袋裏的東西拿出來。
除了廖夏蘭的詳細資料和近期接觸的人,還有通話記錄,以及幾張照片。
是廖夏蘭跟不同男人的照片,有偷拍和合影,也不知道秦江是怎麽拿到的。
程雨瑤皺著眉,又看了那些資料,其中廖夏蘭聯係最多竟然是章睿。
她翻了翻,在其中一張裏找到了有關章睿跟廖夏蘭的關係。
如同god大多員工猜測的一樣,他們果然是情人的關係,廖夏蘭是他的情婦!
雖然像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親眼看到被證實,程雨瑤還是不由得感到震驚。
尤其是,章睿已婚有一子一女,他的夫人娘家家境不錯,挖礦起家,資產豐厚,是位全職太太。
而廖夏蘭在兩年前也結了婚……
她雖然沒有參加到廖夏蘭的婚禮,但也吃過廖夏蘭發的喜糖。
之前她一直不願意去揣測那些緋聞,隻覺得是無中生有。
可萬萬沒有想到,這兩人竟然真的狼狽為奸,相互婚內出軌。
難怪章睿要跟廖夏蘭做那樣的事,企圖把她送上那王亞濤的床!
太過氣憤,程雨瑤差點咬破了唇,她緊緊地攥住紙張,眼裏閃出一抹恨意。
將這些資料收好,程雨瑤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有些心不在焉的,連賀雲崢什麽時候出來的也沒察覺。
程雨瑤條件反射的站了起身。
她的動作太突兀,賀雲崢挑眉:“做什麽?”
“啊?”程雨瑤張了張口,忙說:“雲崢,我去拿藥給你上藥。”
見他點頭,程雨瑤這才去找醫藥箱,給賀雲崢額頭的傷口擦藥。
洗澡的時候,賀雲崢已經把繃帶給拆了。
傷的不算太嚴重,兩三厘米的模樣,止了血正在結痂,血肉模糊的樣子,看的程雨瑤心都在跳動,她小心翼翼地給他抹藥,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弄疼賀雲崢,動作很輕,但格外的嫻熟,絲毫不顯笨拙,像是經常做這事一樣,倒是讓賀雲崢有些驚訝。
不過想到程雨瑤的出身,賀雲崢又淡然了起來。
雖然程雨瑤是賀天給賀雲崢選的妻子,當時情況又比較緊迫,但賀天自然不會隨便選兒媳。
程家人自以為瞞得好,但孰不知,在程雨瑤拿到邀請函的時候,賀天早已經讓人將程雨瑤的身世差的一清二楚,其中當然也包括,程雨瑤跟著杜月秀,還叫杜可這個名字時,發生的一切事情。
畢竟,賀天再著急讓賀雲崢結婚,也不會隨便娶一個不知根知底的回來。
等上好藥,程雨瑤才鬆了口氣:“好了,不過雲崢,你的傷口恢複還得要半個月左右,你這期間盡量不要抽煙喝酒,對傷口愈合不好,還可能會留疤。”
賀雲崢嗯了聲,難得沒有嫌棄程雨瑤囉嗦,讓她閉嘴。
程雨瑤洗好澡,見男人已經躺好了,她從另一側上床,小心翼翼地挪到賀雲崢的身側跟他睡,跟做賊似得,心驚膽跳。
不住在心裏想,估摸這世界上,沒有比她混得更慘的妻子了。
連跟丈夫一起睡,都害怕被趕遠……
感覺到身側小女人的視線,賀雲崢皺了皺眉,長臂一揚,便抱住了程雨瑤,讓她枕在自己手臂上:“睡覺,別亂動。”
男人的動作來的太突然,程雨瑤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等緩過神來後,臉頰微紅,她把臉靠著他的肩膀,貪婪的吮吸著男人身上的氣息,小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晚安。”
程雨瑤還有一天的假期,不著急去上班,但她向來起得早,這天也不列外。
早餐煮的是白粥,煎了雞蛋油條,配了兩道小菜,熱了兩杯牛奶。
吃到一半的時候,程雨瑤忽然間抬頭問賀雲崢:“雲崢,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賀雲崢剛端起牛奶的手頓了頓,薄唇微掀:“不知道。”
在放下杯子的時候,賀雲崢緩緩開口道:“有事便說,不必吞吞吐吐。”
倏然被說中心事,程雨瑤不由得驚訝,但對上男人的眼睛,猶豫了三秒,她還是如實的把之前醞釀好的話給說了出來。
“雲崢,我媽說,我爸公司有批貨被海關扣下了,想讓你跟霍家打個招呼。我知道這三年你幫了程家很多忙,我沒臉再請你幫這個忙。可是我爸媽她們想不到其他辦法了,除了求你,我也不知道該找誰。”
“什麽貨?”賀雲崢眸色沉了沉,冷了聲音:“程雨瑤,如果你是想要我幫你拿那批走私煙,最好絕了這個心思。”
走私煙?
程雨瑤心裏一驚,杏眸瞬間睜大,忙說:“雲崢,你會不會弄錯了?不是走私煙,是……”
“那你倒是告訴我,是什麽!”
倏然加重的音量,把程雨瑤嚇了一跳,腦袋一瞬的空白。
是什麽?
程雨瑤緊抿著唇,精致的小臉慘白,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她問白慕雅,被扣下的是什麽時,她閃爍其詞,激動不耐煩的模樣。
難道,那真的是走私煙嗎?
可程家是做建材的生意的,怎麽會跟走私香煙扯上關係?
“我……”
賀雲崢微抬了下巴,薄唇勾出一抹譏誚冷意,“告訴你父母,賺錢也要有點底線,別昧著良心什麽錢都想賺!”
一番話說的程雨瑤麵紅耳赤,還沒等她再說話,賀雲崢便站了起身,“我去公司。”
言罷,直接離開了餐廳,徒留程雨瑤一個坐在原處。
腦袋裏,全然都是他剛剛的那番話。
以及男人眼裏的譏誚冷意。
她知道,她再一次把賀雲崢惹怒了。
明明,他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兩人關係好不容易才好像緩和了點,她就這麽的又把他惹生氣了……
程雨瑤緊攥著拳頭,心一陣陣泛涼。
不是因為賀雲崢拒絕了她,而是因為她父母瞞著她這事。
他們竟然走私香煙。
難怪會被海關扣下,還不肯跟她說實話!
隻是,賀雲崢怎麽會知道這事的?
程雨瑤打定主意,便直接回了程家,她要找父母問清楚,這到底怎麽回事!
一大早,白慕雅見程雨瑤回來有些意外,想到貨的事,又連忙問:“怎麽樣了?賀雲崢是不是答應找霍家求情了?”
程雨瑤抿著唇,抬眸格外嚴肅認真的看著眼前急色的母親:“媽,你告訴我,被海關扣下的那批貨,到底是什麽?”
白慕雅被問的突然怔住,緩過神,又不忿的說,“你問這個幹什麽啊?就公司的貨,還能是什麽?問你話呢,賀雲崢答應了沒有?”
那貨已經被扣在海關一個禮拜了,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得趕緊取回來才行。
咄咄逼人的語氣,絲毫沒管程雨瑤蒼白的臉,也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反而一個勁的隻關心貨物的事。
程雨瑤見她到現在還不肯說,心涼了一截:“到現在你還不肯告訴我嗎?媽,雲崢說了,被海關扣下的那批是走私煙,不是建材!你們走私香煙,是違法,會坐牢的。你跟爸爸怎麽能做這樣的事?你們就……”
聞言,白慕雅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厲聲打斷她的話:“程雨瑤,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是你媽,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你隻管讓賀雲崢答應就行,你管那是什麽!有你這樣詛咒你父母的嗎?你別忘了,你可是答應過我,讓賀雲崢同意的!”
程雨瑤杏眸圓睜,難以置信白慕雅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握著粉拳,她苦笑著說,“我是答應你會跟雲崢說,會勸他。可我沒說,他一定會答應。”
“那你這話是想要反悔嗎!”
被一向懦弱唯命是從的女兒質問,白慕雅臉色越發難看。
語氣也跟著嚴厲:“我們家現在什麽情況你還不明白嗎?要沒了那批貨,你是想看著我們家破產嗎?不過就是讓賀雲崢開個口的事,你也要推三阻四的,竟然還敢質問我!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吃裏爬外的女兒?果然不是自己養大的,怎麽都養不熟!”
白慕雅字字如刀,淩遲著程雨瑤的心髒,將她擊潰。
腦袋一瞬的空白,她渾身泛涼。
滿目驚愕的看著眼前滿是怒意的母親,怎麽都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吃裏爬外,養不熟?
許是覺得自己話說重了,白慕雅緩了緩語氣說:“雨瑤,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我供你吃穿,讓你風風光光嫁給賀雲崢,你今天有的一切都是程家給你的,要不是程家,你以為你能有今天嗎?要拿不回這一批貨,公司就保不住,程家也要破產了。你忍心看到我跟你爸爸,哥哥妹妹都淪落街頭嗎?”
程雨瑤低著頭:“非要我去求雲崢同意拿回來不可嗎?”
“你不去,誰還能去?”白慕雅有些沒好氣:“要我們說的他能同意,我還找你幹什麽?”
心裏不住在想,當初要是賀老爺子看上的是程欣就好了,可偏偏卻是程雨瑤這沒用的。
否則的話,現在又怎麽會這麽麻煩?
一點小事也跟她推三阻四的!
程雨瑤沙啞著聲音,輕聲說:“那這次能不能是最後一次?以後你們別找我求賀雲崢了?”
白慕雅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卻驟然對上了程雨瑤抬起的眼眸。
黑白分明的眼瞳滿是淚意,直戳白慕雅的心髒,讓她感到心虛。
她抿了抿唇,不自在的說:“行,這次你要能讓他把貨拿回來,我以後不讓你再找他開口。但我告訴你,別搞砸了!”
“你說的,你別反悔。”程雨瑤哽咽著聲音說完:“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她沒再看白慕雅一眼,轉身便離開了程家。
直到離開了客廳,程雨瑤才捂著嘴,忍住哭聲快步往外跑。
仿似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正追著她一樣,絲毫都不想再在這個讓她感到窒息的‘家’多留一秒。
跑得太急,以至於程雨瑤並沒有看到前麵有人正朝她這邊走過來,措不及防的便撞了上去。
程雨瑤狼狽的摔倒在地上,手肘撞在地板上,疼的她冷吸了口涼氣。
“小瑤?你怎麽了,沒事吧?”溫潤的聲音傳來,程雨瑤抬頭,入目的是一張清俊溫和的臉龐。
二十來歲的男人,穿著亞麻色的休閑褲,上身是白色t恤,搭著淺色西裝外套,容貌俊逸,頭發梳起露出飽滿的額頭,五官線條優美輪廓分明,跟程雨瑤有兩三分的相似。
這是她同胞哥哥,程昱。
程雨瑤很少會碰到他跟爸爸程振,這會不由得有些驚訝。
可現在的狀態,她壓根無心多想,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不著痕跡的推開程昱扶著她肩膀的手,忍痛站了起身,把散落的碎發撩至耳後,程雨瑤連看都不敢多看程昱一眼,便說:“大哥,我先走了。”
程昱皺眉,正想說什麽的時候,卻見程雨瑤已經快步走遠了。
盯著她背影的目光微微有些複雜,剛剛他沒看錯的話,程雨瑤明明是哭了。
怎麽回事?
還沒等他想明白,清麗的女音從耳畔傳來:“大哥,我們進去吧。”
程昱側目看了眼一側亭亭玉立,臉帶著笑意,一副大家閨秀模樣般的程欣,頷首,“進去吧。”
卻忍不住回頭往程雨瑤離開的方向看了眼,唇瓣微抿,程昱心裏有些複雜。
三天假期過去,第四天程雨瑤就繼續去雜誌社上班了。
這三天裏藍玫沒有聯係過她,程雨瑤一直在想著賀雲崢跟那批貨的事,自也無暇關心廖夏蘭的事情處理的如何。
但萬萬沒想到,剛到大廈,坐電梯的時候,卻碰到了從負一樓停車場上來的廖夏蘭。
廖夏蘭看到程雨瑤,冷嘲熱諷道:“喲,還知道來上班啊?我倒是以為,你是鐵了心想要辭職呢。”
程雨瑤攥緊了包包的帶子,彎了彎唇角:“廖姐你都還在,我怎麽能走呢?”
“你!”沒想到一向軟弱的程雨瑤竟然反諷自己,廖夏蘭臉色頓時就變了。
“幾天不見,你倒是越發牙尖嘴利了。不過程雨瑤,你以為你找了藍玫當靠山,你就可以無憂了嗎?想對付我,你還嫩著點!”
程雨瑤抬眸朝廖夏蘭看了過去,笑著問她:“廖姐是想說,章總比藍姐厲害多了是嗎?”
廖夏蘭皺著眉,還沒說話就聽見程雨瑤微微一笑,認真且善意的對她說:“廖姐,夜路走的多,總會遇到鬼的。你自己做了這麽多傷虧心事,就不怕翻船嗎?”
“你什麽意思!程雨瑤,你在嚇唬我?”
“我怎麽會嚇唬你呢?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就像是你好心替我找金主一樣。”程雨瑤說的滿臉真摯,看著廖夏蘭越發難看的臉,心中莫名的升起一抹快感。
正好這個時候,‘叮’一聲,電梯打開,程雨瑤搶在廖夏蘭發怒之前率先說:“電梯到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程雨瑤便提著包包,直接往辦公室大門裏走,看也沒看杵在原地,臉色陰鷙鐵青的廖夏蘭。
上午藍玫沒來公司,程雨瑤便自顧自的忙活她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兩點多的時候,藍玫才來了公司,將程雨瑤叫進了辦公室。
歉意的對程雨瑤道:“雨瑤,我很抱歉,沒能……”
程雨瑤低著頭,苦笑著說:“藍姐,我知道你盡力了,你不用自責。”
從早上廖夏蘭那態度來看,程雨瑤便猜到了結果。
一開始,她也沒真的以為,單憑這個事,藍玫就能把廖夏蘭從公司辭退,對此,倒也沒太傷心意外。
藍玫不知道這點,看到程雨瑤這個模樣,心裏更多了幾分愧疚和自責。
兩天前,她找了個合適的機會,把這個事,給林躍生提了,林躍生顧忌著雜誌社的形象,以及賀雲崢,自然不會徇私想要包庇廖夏蘭。
可就在昨天,也不知道廖夏蘭用了什麽法子,把章睿給說服了,力保廖夏蘭,讓林躍生臨時改了口,藍玫為了這個事,找林躍生聊了幾回,林躍生才給藍玫透露,god正準備下一輪融資,這個風口浪尖裏是絕不容出現任何的意外。
如果這個檔口讓廖夏蘭離職,反咬god一口,後果不堪設想。
這人可以走,但卻不能是現在。
深知事情的嚴重性,知道林躍生是打定了主意,自己勸說無用,藍玫也隻能閉嘴。
藍玫握著程雨瑤的手,堅定真誠的對她說:“雨瑤,你放心,我既然答應過你,會讓公司將廖夏蘭辭退,就不會反口。隻是,現在是關鍵時期,她還不能走。你再給我點時間,我跟你保證,最多三個月。”
見程雨瑤抿唇不語,藍玫又說:“你放心,如果你覺得實在難受,不願意跟廖夏蘭共事,我可以再給你放段時間假期。我知道你難受,但林總畢竟是一個企業的老板,他需要以大局為重。”
“謝謝你這麽為我著想,藍姐,真的很感動,你對我這麽好,可一看到她,我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事,你給我點時間考慮,好嗎?”
程雨瑤眼眸微紅的懇求,倒是讓藍玫觸動不已。
喟歎著點頭:“好,你考慮好了跟姐說,無論你怎麽決定我都支持你,但雨瑤,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留下來。”
“嗯。”程雨瑤頷首,正準備出去繼續工作的時候,忽然間藍玫辦公室的門被人匆匆打開:“藍姐,不好了,章太太剛剛帶人來公司,說廖主編勾引章總,要打死廖主編,快攔不住了,您快去看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