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夜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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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馬知縣正在後衙陪一位貴客喝茶。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穿著一身儒身長衫,頭戴方巾,一派文士的模樣,神情怡然,嘴角卻略帶戲謔之意。
    這中年文士開口道:“一個小小的主薄,你拿下他應該易如反掌才對,何以費這麽大的功夫?”
    馬知縣:“方主薄在清水縣經營多年,在王爺那裏也是有關係的,一個弄不好被他殘血反殺那就不好了。”
    中年文士滿臉不屑:“不過是那賊禿養的一條狗罷了,你太高看他了。”
    馬知縣:“沒那麽簡單,事情太順利了,反而讓我有種將要失控的感覺。”
    中年文士:“多少年了,你還是如此畏縮膽小,若不是我親自過來催你,隻怕你還要推搪拖延下去,難怪王爺瞧不上你。”
    馬知縣:“大人教訓的是。”
    中年文士:“如今江南半壁盡在我們手裏,你做事無需畏畏縮縮,即便讓別人發現了又如何,誰敢將你怎麽樣?江南這邊的言官哪一個沒得我們的銀子,下層小民的嗷嗷犬吠又能奈我們何?”
    馬知道諾諾地應著,心裏卻不以為然。
    中年文士不滿道:“你若積極些,我還能在王爺那裏美言幾句,把你調到更要緊的地方。”
    馬知縣:“下官倒是挺喜歡做這一地之父母官。”
    中年文士:“所以說你古怪,既想更大更高的權力,卻總是遠離權力中樞,這不是緣木求魚嘛。”
    馬知縣:“華山自古一條路,但下官要去的並不是華山。”
    中年文士冷哼道:“莫非你還存了腳踏兩隻船的想法?”
    馬知縣搖頭:“北邊的那隻船不是已經翻過一次了嘛,下官怎麽會踏腳上去。”
    中年文士:“你明白最好,王爺最不喜反複之人,之前那兩位掉腦袋的欽差便是如此。”
    馬知縣:“那於從恩為何還活著?”
    中年文士:“這於從恩沾了他老師沐晚亭那軟硬不吃的臭脾氣,離京前我曾登門拜訪過他,可惜他不識抬舉,遲早會自尋死路。”
    馬知縣:“大人此次來清水縣,是否還有別的指示?”
    中年文士:“一是來催促你辦妥收納流民中精壯者入軍營之事,二嘛,是來殺一個人的。”
    馬知縣:“不知道是誰如此榮幸,居然勞大人你親自來一趟。”
    中年文士:“他叫李幕遮,我聽說你跟他似乎關係密切,還以兄弟相稱,是也不是?”
    馬知縣:“他確實幫過我不少事情,如果沒有他如願和尚也不會突然放手,還把災糧補齊了。不知道他因為何事惹惱了大人?”
    中年文士:“這小子在京城的時候壞過王爺的事,所以他必須死。”
    馬知道:“他不過是一介普通人,大人和王爺是不是太過抬舉他了。”
    中年文士語氣漸冷:“敢阻撓王爺大事之人,不管是螻蟻還是真龍都得死,明白嗎!”
    馬知縣:“下官明白。”
    中年文士:“再給你兩天時間,流民中的精壯全部要送到江灘軍營中去,其餘老弱統統不要,你應該知道怎麽處理。”
    馬知縣:“時間是不是有些太緊了,甄別壯弱就需要不少時間,更何況還要把他們移到江灘那邊去,萬一他們察覺到了什麽,事態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中年文士:“你做好自己份內事即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到了江灘軍營,很快他們就會被分到其餘諸縣獵場去,有軍士鎮著,誰敢妄動?”
    馬知縣無言以對。
    中年文士:“那個李幕遮還有他的那幾個同伴,你也盡早處理掉,他們知道的事情也不少。不過其中有個叫沐堂堂的女人得留著,王爺那邊有大用。”
    馬知縣:“下官領命。”
    中年文士交待完,立時指袖而去。
    馬知縣看著這人的背影,心中感歎不已,數年的精心謀劃、半年的民心積攢,幾乎要毀於一旦了。不過,成大事者就是需要有所取舍。他雖不上華山,卻希望有人登上華山,然後再辟一條新路,挽一挽這山河將傾的頹勢。
    也不知道,這條路究竟是對是錯。
    馬知縣將冷茶飲盡,入喉澀涼
    ……
    不知道為什麽,一夜之間,清水縣的災民忽然少了很多。
    李幕遮他們趕到清水縣的時候,街道兩旁的帳蓬沒有以前那麽密集,有不少清潔工正在清掃地上殘留的垃圾。
    看著一片蕭索的景象,李幕遮他們都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他們昨天晚上從縣城離開的時候,這裏還是人山人海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青瓷:“這街道上怎麽如此冷清?”
    寧小魚:“他們搬家了嗎?”
    湯不夠:“他們本來就是因為洪災流離失所,還能搬去哪兒?”
    湯夠:“當家的,這什麽情況,那些災民呢?”
    李幕遮翻個白眼:“你知道觀音菩薩到底有幾隻手嗎?”
    湯夠愣道:“觀音有幾隻手,我怎麽知道。”
    李幕遮:“那你憑什麽認為我知道這些災民去哪兒了,難道昨天晚上我不是跟你們一起回了魚鱗鎮?”
    湯夠撓了撓頭:“說得也是,不過你是當家的,你應該知道的比我們多一點。”
    李幕遮懶得理他。
    沐堂堂說道:“會不會是災情有了好轉,那災民都回鄉了?”
    李幕遮考慮了一會兒,搖頭道:“這些災民來自周邊各縣的,就算一縣之地的水患平息了,那也不該這麽多災民一起返鄉。”
    寧小魚道:“管他因為什麽事呢,找個人問問不就行了。”
    李幕遮:“嗯,小魚兒說得不錯,湯夠你去找人問問。”
    湯夠立即衝一個中年女清潔工喊道:“大娘,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話剛說完,那位清潔工抄起掃把照著湯頭兜頭就打了過去:“哎,大娘,你幹嘛打我。”
    那中年女清潔工怒吼道:“你叫誰大娘呢,妾身還是美貌如花的四十四歲,還是清清純純的黃花閨女呢。”
    湯不夠:“乖乖,四十四歲了還是黃花閨女,這酒也太醇厚了。”
    清潔女工怒了:“你說誰是老酒呢,姑娘我還是如花似玉的好年華呢。”
    李幕遮:“讓你們問話,不是讓你們非禮良家女子的。書生,你上。”
    顧青瓷整理了一下衣衫,十分禮貌地問道:“這位小姐姐,小生這廝有禮了,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
    那清潔女工罵道:“你少來這套,肯定也是覬覦本姑娘的美貌,別以為你長得帥就可以為所欲為。馬上給我滾,不然書生也照打不誤。”
    顧青瓷雖然也被趕開了,心情相當卻不錯。
    李幕遮不滿:“書生哪有我長得帥,不行,我要去問問。”
    沐堂堂伸手拉住了他:“別鬧了,有正事呢。”
    李幕遮隻得作罷:“算了,去找張三鮮他們打聽打聽。”
    他們本來想順路去找陳狗子那裏問問情況,結果發現城外的災民也都不見了,地麵上殘留著不少空蕩蕩的帳蓬都來不及收拾。
    顧青瓷:“看來,隻能找馬知縣或者田捕頭問問情況了。”
    沐堂堂從眼前這場景察覺到一絲不平常來:“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夜之間把災民轉移了,確實太古怪了。”
    李幕遮:“走,去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