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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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皇宮的某處,多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偷摸地朝宮城的西北角走去。
    這幾人都穿著太監的服裝,看樣子還是有些品階,不是剛進宮的小內侍,但是看他們的言行舉止,又甚是粗俗,全然沒有半點禮儀,顯然並不是宮內之人。
    好在今天是皇太後的壽誕,大部分的太監宦官都去皇極殿那邊聽候差譴,他們並沒有碰到質詢他們的人,走得倒也順利。
    他們幾個正是湯夠、湯不夠還有顧青瓷,外加一個張三鮮。
    湯夠不滿地質問道:“話說,我們為什麽要穿太監的衣服走來走去?”
    顧青瓷:“這裏是皇宮,是大內,你要是不怕死,你可以穿平常的衣服四處逛逛,絕對會被抓住,然後真的閹了。”
    湯不夠:“我想不通的是,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張三鮮:“這個問題應該我來問才對啊,我跟你們也不熟啊,跟那件事也沒有半毛錢關係,為什麽找上我?”
    說起來有些奇怪,他們幾人都是莫明其妙地被一個鬼臉人給抓進宮裏來的,然後讓他們去做一件事情,事情做成了讓他們平安出宮,要是做不成就把他們閹了真放進宮裏當太監。
    湯夠和湯不夠兩人自知十個他們也不是那鬼臉人的對手,於是祭出了李幕遮常用的法寶——大丈夫能屈能伸,很乖巧地點頭同意了鬼臉人的建議。
    顧青瓷倒顯然有些文人的傲氣,表示“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等到鬼臉人說可以準他直接參加科考的會試時,他立即轉了口風“識時務者為俊傑”,於是也跟著來了。
    至於張三鮮,應該是鬼臉人看中了他的易容術,在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中,他的這門技術可以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顧青瓷警惕地看著四周:“話說我們這樣行不行啊,現在好怕忽然出現個什麽大內侍衛把我們捉住,然後推出午門斬首什麽的。”
    湯夠:“大內侍衛,不知道有沒有傳說中的厲害,好想跟他們打一架試試。”
    張三鮮:“你閉嘴吧,最好祈禱什麽事情也沒有,不然我們的話……”
    下半句沒說,不過大家都是男人,顯然都知道下麵沒有了是什麽後果。
    湯不夠:“前麵好像到了吧。”
    顧青瓷抬眼看了看門牌【兵仗局】,點頭道:“就是這裏。”
    張三鮮從懷中摸出一張麵皮,一低頭就抹在了自己的臉上,瞬間就變了模樣,整個人的氣質也隨之改變了。
    湯夠:“不管看多少遍,都覺得真他媽的神奇。”
    顧青瓷:“這張臉就是東廠廠公戴笑樓的臉?”
    湯不夠:“那東廠的廠公很年輕啊,看著連三十歲都沒有吧。”
    張三鮮:“別廢話了,這麵具隻有半個小時的時效,快點辦事。”
    幾人也知道大事耽誤不得,立即行動了起來。
    湯夠上去拍門,不多時裏麵就響起一個小太監的聲音:“哪個殺千刀的,正值飯點呢,拍什麽門,找……”
    一開門,那小太監就看到了站在門前的張三鮮,立即跪倒在地,磕頭求饒:“奴婢該死,請督主饒命啊。”
    張三鮮表露出不屑的神情:“咱家沒空跟你在這裏廢話,你們管事的呢?”
    小太監:“去前頭伺候主子們了。”
    張三鮮:“煙花呢,可準備好了?”
    小太監愣愣地抬頭:“不是已經送到前頭乾清宮外了嗎?”
    張三鮮一驚:“已經運走了?什麽時候運走的,誰運的?”
    小太監:“是老祖宗親自來提,說是太後要賞煙花,於是先運到乾清宮偏殿候著,已經走了小半刻鍾了。”
    湯夠:“老祖宗是誰?”
    小太監驚愕地看了湯夠一眼:“老祖宗不正是督主的幹爹嗎?”
    “你閉嘴。”顧青瓷踹了湯夠一腳。
    張三鮮揮揮手,讓小太監滾蛋:“沒你什麽事了。”
    小太監心裏感覺督主有點奇怪,不過沒有多事,宮裏的生存法則就是要學會隨時裝瞎裝聾裝白癡。
    湯不夠:“奇怪,我們來的時候怎麽沒碰到?”
    顧青瓷:“皇宮很大,道路錯綜複雜,碰不到也正常。”
    張三鮮:“情況有些不對,我們快點回去匯報情況。”
    ……
    另一邊,沐堂堂和寧小魚也進了宮。
    沐堂堂是以內閣首輔沐晚亭的親眷的名義進來的,寧小魚充作婢女的身份跟著。
    在慈慶宮這邊,也罷了宴席,專門用來招待與宴文武百官的女眷。
    在這裏,會宴的主人是皇帝的乳母,也就是如今奉聖夫人印曉月,這是一位傳奇人物。
    此女十八歲入宮作幼當今皇上幼時的乳母,及皇帝長大後,卻對她產生了無限依戀,乃至封她為奉聖夫人,一直養在宮中。這女人心狠手辣、手腕殘忍,而且嫉妒心極強,曾經害死過數個當今皇帝臨幸過的嬪妃,據傳說不少皇妃的子嗣也都是她背地裏派人弄死的。
    按理說奉聖夫人並沒有在這裏主宴的資格,甚至是上席的資格都欠奉,奈何她深得皇帝恩寵,自然不會放過這種給自己漲臉的機會。
    沐堂堂是當朝首輔的女人,自然在首桌占了一個位置,陪著那位奉聖夫人閑聊了一陣。
    寧小魚是婢女隻能站在邊上陪著,不過她也不在乎這些,隻是覺得這位奉聖夫人長得雖然漂亮,但是太妖豔了,一看不是什麽正經人,虧得皇帝還那麽喜歡,敢情皇帝也是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轉念想想,皇帝大多一輩子都沒出過宮,說他沒見過世麵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又聊了一會兒,沐堂堂隨意找了個理由離了席,帶著寧小魚走出了慈慶宮。
    寧小魚:“小姐,我們現在去哪兒?”
    沐堂堂:“這裏又沒人,你就別笑話我了。”
    寧小魚:“沒笑話啊,還是小心為上,誰知道草叢裏有沒有藏人,我可聽說皇宮裏麵到處都是監控。”
    沐堂堂:“去皇極殿後門,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寧小魚:“書生他們應該不會有事吧。”
    沐堂堂:“別想太多,我們做我們自己的事就行了,能不能成也要全看天意。”
    寧小魚:“不知道當家的怎麽樣了。”
    沐堂堂:“他才是最難熬的,走錯一步就萬劫不複。”
    ……
    李幕遮確實有些如坐針氈了,寧王忽然跟皇帝剛了起來,這下子就帶動皇極殿內外的文武群臣都沸騰起來了。
    因為就在一分鍾前,皇帝真的當著皇太後、皇後還有寧王、以及文武百官的麵,真的承認了李幕遮的身份。
    於是乎,李幕遮一瞬間從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的孤兒,變成了大明皇帝的四弟,甚至是寧王的哥哥。
    寧王:“皇兄定是在開玩笑,想逗母後一笑,對吧?”
    皇帝:“君無戲言,此事我已經詳細調查過了,絕對不會弄錯。甚至在十幾年前,朕就已經找到了他,隻是一直沒有公開而已。”
    寧王:“皇兄,你……”
    話還沒說完,皇帝忽然一拍手:“將證人帶過來。”
    不多時,一位身材稍胖的中年男子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徐徐走上前來。
    李幕遮一看到這中年胖子頓時瞪大了眼睛:“沈鎮長你怎麽在這裏?”
    來人正是魚鱗鎮的鎮長沈多魚。
    沈多魚看了李幕遮一眼,然後衝著皇帝跪倒在地:“微臣刑部捕頭、錦衣衛試百戶沈百鱗,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皇太後,祝太後萬壽無疆。”
    皇帝:“免禮平身,沈愛卿,你與眾卿說說吧。”
    沈多魚叩首謝恩,然後回轉身來,衝大殿內外朗聲說道:“二十二年前,我還是刑部的捕手,在顧劍棠顧大人的麾下做事,也就是傳說中的影牙……”
    沈多魚說得事情倒也不複雜,大概二十二年前,先皇當時還是太子,性喜遊玩好美色,時常出宮獵豔。有一天在城外桃花林邂逅一名江南來的女子,出現了一見鍾情的狗血橋段,幾番交往之下,兩人有了私情,誰知道一夜雲雨之後,那女子就珠胎暗結了。當時先皇的太子之位還沒有坐穩,不想因此事節外生枝,隻能忍痛與那江南女子斷絕了來往。那女子傷心後便回了江南,生下兒子後沒多久就抑鬱而終。先皇最終還是放不下自己的骨肉,於是暗中派人去江南一直守護著那個已經成了孤兒的孩子,想著登基後尋個由頭把那孩子帶回來。
    誰曾想,先皇基不到一個月就直接服用紅丸暴斃了,接回皇子之事自然就不了了之。直到十幾年後,當今皇帝派顧劍棠找到了沈多魚,這才重新又聯係上了,也才有了今日之事。
    李幕遮聽著就有點暈暈乎乎了,因為這沈多魚說得事情真真假假摻在一起,讓他有些糊塗了,甚至一度產生了懷疑,難道我真的是先皇出宮臨幸民女所生的私生子?
    等聽到最後,就覺得這故事簡直鬼扯,現在什麽年代了,誰還會信這種爛大街的瓊瑤故事。
    事實上,在座的居然很多文武大臣都信了,連皇太後竟然都在這個故事流淚了。
    李幕遮才想起來,這時候離瓊瑤出世還有兩百多年呢,這個年代大家套路聽得少,感動得稀裏嘩啦也情有可原。
    皇帝指著李幕遮:“他正是先皇之子,也是朕的弟弟,時隔二十二年回歸宗族,自然是件大喜事,朕要封他為……”
    “慢!”
    寧王再次出聲阻止了皇帝:“皇兄,你未免有些太兒戲了吧。單憑一個消失了二十多年的錦衣衛試百戶的話,恐怕沒辦法證明他是父皇的兒子吧。”
    皇帝招了招手,邊上的太監奉上了一疊資料:“這裏是我讓顧劍棠收集來的證據,其中有二十二年前一些見證人的供詞,還當然還有當年父皇貼身近侍的證言,兩相印證,自然就能得出一個可靠地結果。皇弟,你大可以拿去看看。”
    寧王沒有接,隻是看著皇帝。
    與宴的文武大臣也漸漸地回過味來了,以內閣次輔也就是禮部尚書梅存雨率先發聲:“陛下,先不論這位……是否先皇之子,單就在他身份未明前就出現在太後的壽宴上這點,就與禮不合。還請陛下三思,將此事交由禮部複議。”
    接著吏部尚書、工部尚書以及刑部尚書都一起附合,並不承認李幕遮的身份,同樣否決了皇帝直接在壽宴上強行認同李幕遮身份的做法。
    當然,皇帝自然也不乏支持著,這些人帶起了節奏,於是殿內殿外吵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