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北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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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臣之見,不如派二皇子率兵鎮壓。”在幾個皇子中,張衡喚最看好二皇子,平日裏有意無意與二皇子拉扯關係,這日這句話,卻是大有深意。

    秦曦聽到這話,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心裏卻是清楚的。

    北域的騎族雖然蠻橫,但是發展遠不如自己的國家,雖善騎射,但是騎射驍勇,克馬足矣,這是許多人都想到的,但是卻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克馬,秦曦卻知道。騎兵驍勇善戰,但是弱點也比較多。且近年來國泰民安,軍隊數目充足,也操練得井井有條,自己此次若能帶兵贏了此次戰役,定能在朝中樹立威信,為自己日後爭權奪勢打下一大基礎。

    秦肅卻不以為然,他近日手裏正有整頓三省之中書省之事,也無暇顧及這小國的戰亂。秦曦想要遠去北域爭威信,他也可以在此期間依著三省六部,培養一些勢力,日後不想爭也罷了,一旦爭皇儲,自己也不該吃了虧的。

    秦正天沉思片刻,方才問到,“曦兒,你覺得呢?”

    秦曦本就信心十足,這就上前說到,“兒臣願意。”

    秦正天滿意地點點頭,“事不宜遲,明日便動身。”

    “是。”此事一定,秦曦心裏又有了別的打算。

    念安一向與他涇渭分明,總是逃避兩人之間的情感問題。這進宮也幾個月了,兩人就這樣不緊卻慢地發展著,著實不能滿足他的想法。

    倒不如借此次戰爭,苦肉也好,相思也好,好好磨一磨念安的心,到時他也不會總是逃避著。

    依著這想法,他也沒去晰心院告知一聲,忍著自己想見念安的心情,隻是吩咐了殿中的宮女一些事情,第二日便帶著軍隊走了。

    這邊出宮不久,念安便聽說了秦曦要往北平定戰亂之事,一時有些著急,又不知道自己在著急什麽,秦曦二皇子根本不該由他來擔心的啊。

    他想著,出去征戰這樣的事情,應該是危險無比的吧,隻知道:“百戰沙場碎鐵衣。”

    要這麽說,本來他也應該高興,一直不想與秦曦發生什麽,最後秦曦的頻繁出現讓他的心裏總是不免有著秦曦,如今秦曦出去一段時間,他們也能分開一下,讓那本來正在升溫和變質的感情稍微改變一下。

    但是隻要一想到秦曦外出征戰,麵臨的是赤裸裸的危險與死亡,他就覺得擔心,更加難受和期待他的安全歸來。這會兒,是著實地體會了一場“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的感情。一想到萬一秦曦有什麽事,這輩子怕是再難與他相見,他的心就更痛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秦曦走後的幾天一直是睡得晚,醒得早,滿腦子都是秦曦的眼眸,秦曦抱他的溫暖,秦曦在房中與他一同看書,秦曦的好,秦曦的冷。

    也就這幾日,秦曦宮裏的宮女照著秦曦的吩咐,帶著秦曦的書信而來。

    念安打開,看見那人熟悉的字跡。

    “望相思,勿關切。”

    秦曦這信寫得恰到好處,聽起來讓人滿懷期待,又好像全無期待。讓人送信的時間也是恰到好處,他知道自己一走,念安定然對自己有些想法,隨著時間推長,那一點怨也會化成擔憂,但是如果送得晚了又怕念安當真忘了自己,於是讓宮女三日之後便要送出此信。

    果不其然,念安看了這封信,自己坐在房中,不知不覺竟流了淚,他向來堅強,上一次挨了三十大板,愣是一聲沒吭,一滴淚也沒流。這次,秦曦是真的在他心裏,生了根,發了芽了,沒想到悄無聲息的都開了花。

    秦尊這些日子,帶著念安外出逛逛,也知道念安心情不太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總是不願意看著念安愁眉苦臉的。

    北域外。

    秦曦這兩日帶著一眾士兵與苦寒作戰,所到之處,無不凍結,此時雖剛入春,這邊的冰雪有些尚未消融,消融的卻更加讓人難受。

    消融的冰雪釋放著冷氣,使得周遭的空氣都下降好幾個度,比那寒冬之時並沒有好到哪裏去。京都雖然也有寒冬烈雪,但是並沒有這麽酷冷的天氣,很多士兵都受不了,有些染了風寒,有些因為凍的手都是凍瘡,根本拿不起刀槍。

    秦曦自己也是大意,隻想了克製之法,卻忘了這騎族在這個時候造反,就是想要借助這個天氣,殺一殺這邊的銳氣,好讓秦正天可以減稅降貢。

    隻是它翊國底下藩國友國眾多,若是開此先例,難免會引起其他國家的不滿,所以秦正天絕對不同意,而是選擇了武力壓製。

    武力壓製的好處就是一勞永逸,雖難保千萬年不變,至少這百來年間會處處受我國的壓製,而這壞處,就是那生靈塗炭,隻是百姓何其無辜,將士又何其無辜。

    秦曦帶著一眾士兵趕到北域邊城蕭雪城時已經過去半月了,此時也已經有二十分之一的士兵在路上死去,帶出來的十萬人,此時隻剩下不足九萬五千了。

    秦曦吩咐人進了城中,見分營的將軍將士兵安頓好,回了房中就已經撐不住了,倒在床上。虛竹從廚房端了一杯熱水進來,見著自家主子強撐的樣子,心裏也很是心疼。

    秦曦出來數日,連受苦寒,也染了風寒,不過是因為主將是眾人將心,在外人麵前必須要毫無病症的樣子,才好穩定軍心。

    “主子,喝點水。”

    秦曦聽了從床上起身靠好,喝了一些溫熱的開水,又從虛竹手裏拿過來之前去汐楓府上討來的藥丸,正是避寒去涼的。

    “這藥來的時候拿了多少?”

    虛竹晃了晃罐子,“不過這一罐子,主子放心,一直都有的吃的。”

    “平日倒也沒事,不知怎麽的今日身體竟然這樣的差,剩的那些看一下其他將軍們怎麽樣,有病重的也讓他們吃點。”

    虛竹搖頭道:“不行,這藥是救命藥,得留著給您自己吃。”

    “他們都是主力,必須要保護好。”秦曦的想法很簡單,他帶出來的這藥丸不多,既然要拿來救人,就必須拿來救有用的人。他對那些路上死去的士兵很無所謂,對他來說,這樣的士兵即便是上了戰場,也是當炮灰的,死了也沒什麽,但是那些將軍個個都是他帶出來的,也是主力,一個人可敵十人,此次十萬人分為十營,由五名副將分別帶領,如果他們之中有一個人有什麽事,就可能會失去兩萬人的戰鬥力。

    虛竹仍然是猶豫著,“可是……”

    “沒有可是的,我說了,去。”

    “是。”虛竹也明白秦曦的意思,但是他並不希望秦曦有什麽事。打小跟在秦曦身邊,秦曦要像今天這樣生一次病可不容易,自小就是強壯得不需要補不需要吃藥的。

    秦曦是一個很會打算盤的人,對他來說,利益至上,小的利益總是為大的利益服務的。

    第二日整頓一番,秦曦便定下了計策,直接用一隻飛箭,射出了戰書。

    開戰前夜,秦曦一直沒有睡著,他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這麽想要贏得一場戰爭的勝利,他像安全地回去,他想要跟念安入洞房。

    那個身穿喜服,臉白唇紅的念安多誘人啊,隻要能抱著,他都可以心滿意足了。

    躺在床上,他在想著,這次回京都,要怎麽告訴念安自己的感情,他一直說念安在逃避,其實他也一直在逃避,他害怕念安對他的感情接受無力,而選擇默默回避,終此一生,兩人陌生一世。

    但是他不想這樣,他想要得到的東西,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如果到了那一天,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他會把念安怎麽樣他不敢想象。

    翻了個身,秦曦又想起了念安笑的樣子,吟詩作對的樣子,都是那麽的迷人,他喜歡他那一身的文人氣質,喜歡他的善良可愛,也喜歡他的倔強堅忍。

    他想起小時候,有一次拿了水果逗他,他那眼神分明說著想吃,但是小小年紀的就知道了廉恥,愣是由他怎麽引誘也不開口說要吃,隻是轉頭看著別的東西,實在忍不住了,嘴裏念叨著:“君子不吃嗟來之食。”

    秦曦被逗樂了,就不難為他了,遞給念安,念安吃之前還要認真地問他:“哥哥,你不吃嗎?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秦曦搖了頭,念安就慢慢地吃,不像有的孩子生怕被人搶了東西,吃起來的動作細致優雅,清高逸致,像是細細品味。

    秦曦單單是這樣想著,就發覺自己對念安甚是想念,在他入宮之前沒有見他也就罷了,現在連著見了一年也就不想斷了。

    外麵的寒風仍然在刮著,聽著窗外的風聲都能讓人的感覺到屋外的冷。但是現在的秦曦想著念安,連著心裏都是溫暖的,就好像他在自己的懷裏,好像他隻喜歡他一個人,他的眼裏隻能裝的下他一個人。

    那日的夜,格外難眠。

    第二日的清晨,虛竹在門外喚了幾聲,秦曦仍是未醒。

    虛竹心裏也是奇怪,向來秦曦都不需要人叫,該在什麽時辰醒,從來未曾晚過,每次他喚一聲,裏麵就有了聲音。

    見今日有些異常,虛竹隻好推門進來,走近伸手一摸,秦曦居然已經發燒了,觸碰時整個額頭都甚是滾燙。(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