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君知

字數:6122   加入書籤

A+A-


    秦肅剛沐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見秦柔還在悶悶不樂,也不說話,踏著步子就往秦肅的營帳走去。

    正巧聽到他們幾個人在閑聊,走進來就說:“怎麽樣了?”

    碧清見了秦肅,趕緊就站起身來行了禮,退下去倒茶,這麽一想,剛剛二皇子的茶好像都沒有倒,還好二皇子沒注意這個,要不然失禮事小,受罰事大了。

    “無礙。”

    秦尊道:“大哥來了,聽念安說了,還得好好感謝大哥呢。”

    秦肅走近,看著念安的眼睛道:“說什麽了?”平時不看倒也沒有發現,這走近了才發現他的眼睛比一般人的都大,而且看起來也水靈得多,很是精美的樣子,就好像上帝特地往他眼睛裏多加了一些水,此刻的念安正跟他們說完笑,臉上的表情仍是不變,帶著微笑,看起來倒是比那些庸脂俗粉好看多了。

    “謝大皇子剛剛的救命之恩!”

    秦肅挨近了,往旁邊擠了擠秦尊道:“怎麽謝?以身相許?”

    念安瞪著他,冷聲說:“盡做黃粱美夢。”

    “大哥真是說笑了。”

    秦肅正聲道:“找人看過了?怎麽說的?”

    秦尊道:“傷了筋骨,要好生休養。”

    念安接著話茬,“嗯,要休養!大皇子請回吧!”又見碧清端了茶進來,“要不喝了茶再走也是可以的,免得浪費我們碧清的一番苦心。”

    “你倒是,懂得待客之道。”

    念安笑道:“哪裏,大皇子不必客氣。”

    秦尊見念安這樣堵自己大哥,也不說話,就是在心裏暗笑著。

    秦肅見念安也是要休息了,真的依著念安的意思喝了茶,叮囑了兩句小心之類的話,就回了自己營帳。

    那秦柔見秦肅回來,突然有了力氣:“大哥哥!你去哪了,我聽其他士兵說了,那小書童回來了,真的嗎?”

    秦肅冷聲道:“嗯。”

    “太好了!”

    秦肅見她這麽開心,也不好打斷,隻好說:“你啊,以後注意點。”

    “我去找他!”說著就往營帳外跑,秦肅一把拎回來,“別去,他睡下了。”

    秦柔害羞道:“那我睡哪?”

    秦肅指著裏麵自己的那大榻,“你睡那,我睡乏行那地將就一下。”乏行點頭,沒有異議,秦柔也不多說什麽。

    那夜裏念安睡得也並不安穩,那本來不怎麽疼,到了後半夜像是受了涼,又是疼得緊,疼醒了就再沒有睡著,白白躺了一晚上,到天微微亮才睡著。

    一大早,秦柔就趕來了,可憐念安,秦尊剛吩咐了別讓人打擾了他休養,秦柔就闖進來,本來天亮睡下就沒多久。

    “念安!你怎麽樣了!”

    念安還睡眼朦朧,失笑道:“托您的福,還沒死。”

    秦柔激動道:“我聽說你遇見狼群了,刺激嗎?”

    念安想起昨夜的那狼群,又是一陣後怕,歎氣道:“可不是刺激,差點給我命都搭進去了。”

    秦柔拍手:“哎呀!我昨天進去怎麽就沒遇到!”

    念安無奈,“你…算了。”早知道這位公主也算是一位奇女子了,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那秦柔再關心了一下,諸如“我大哥哥說是他救了你,是真的嗎?”

    “大哥哥說你被傷了筋骨,那是什麽感覺?”

    好不容易送走了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秦柔,轉身剛躺下,秦肅也來了。

    “還睡?”

    念安再次無奈:“不過是躺躺。”但是說實話,這一趟,他肯定要睡著。

    秦尊道:“別躺著了,我怕你無聊,來找你閑聊。”

    “閑聊?閑聊些什麽?”

    “看!”說著,秦肅從袋裏摸出一本詩經。“我們聊聊這《詩經》。”

    念安疑惑,“詩經?”

    “對!有首詩吧,我不是特別理解,你給我看看?”

    念安接過詩經,上麵赫然寫著:“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念安心裏一陣無奈飛過。

    “這不就是普通的詩經,按照字麵意思理解啊!”

    秦肅一笑,“不!我不理解裏麵意思啊,你說說看。”

    “就是說,你喜歡上一隻豬,就會牽著它的手,無論生死,都會跟它一直到老。”

    “那隻豬是你?”

    念安瞪眼:“不是。”

    然後秦肅又拿了關雎,蒹葭,靜女幾首詩經裏有名的愛情詩,非要念安解讀,念安沒辦法趕走人,就耐著性子解釋解釋了,還說些典故,秦肅聽著也是有趣,兩人這樣閑聊著,半日也過去了。

    秦曦來時,正巧聽見兩人在裏麵說著關雎,心裏也是一陣冷意傳來,吩咐碧清把桂花糕親自交到念安的手上,好讓他有東西可以吃著解饞。但是到底沒有進去,轉身回了自己營帳,虛竹跟在身後,都能感覺周身的氣溫下降了不少。

    當日下午的申時剛過,宣布了此次狩獵的頭名得主,秦肅狩獵數目最多,名列前茅,得了黃金白兩,珍寶嗔玉珠。

    行了祭天儀式,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更是要能五穀豐登,最好。

    申時過半,這狩獵一事也總算結束了。一行人擺駕回宮,宮人收拾了行裝營帳,同來時一樣,浩浩蕩蕩地回歸了。

    秦尊見秦正天入了馬車,這才小心地攙扶著念安上馬車,本來是想要抱著或者想要背著念安上去的,念安見外麵人多,硬是不肯,就隻好這樣了。

    上了車馬,碧清就收到了虛竹奉命送來的軟墊,墊在念安的小腿周身,這一路回了京都,雖說坎坷不平,到底是安全到達了皇城。

    回來的氣候沒了去時的炎熱,期間下了一場雨,刮了幾陣子的風,這些天涼快多了,念安碧清這返程倒是沒有什麽不適。

    虛竹這邊領了命去了汐楓在城西煙花巷的府邸,此處倒是修建得很是幽靜,遠離主街,少了那裏的喧囂熱鬧,多了安靜舒適。

    汐楓認真看過藥方,細想一下沒有什麽問題,又聽說念安被咬了,讓虛竹多帶了一些補品,一麵還感歎著:“他小小年紀的,事倒是不少。”

    這邊念安不過剛到晰心院中,虛竹後腳便送來了許多的補品,又堆在角落裏了,念安無奈道:“讓二皇子別送了,念安無福消受。”

    虛竹看了念安一眼道:“主子樂在其中,無礙。”

    既然話也說到這份上了,那念安也沒什麽好掰扯的了,隨著他就沒有多說什麽。

    “放心,主子知道你嫌麻煩,這些都是汐楓先生叮囑了要吃的,主子才吩咐我送過來的。”

    “那麻煩虛竹你替我道謝。”

    “不必客氣。”

    自從狩獵場回來,秦曦隔三差五的會到晰心院裏來,常常帶一些念安愛吃的東西,特別是城南的那家緣味齋的桂花糕,隔三差五得就會有些送過來的,時不時的還有一些香糯包,玫瑰酥,如意糕。

    別的不說,這胃口都被養刁了。

    凡闊聽說他們回宮,當天夜裏也來了一趟,見念安又成了這副樣子,笑了好一陣子,而後才關心傷勢。念安也仍是那副樣子,隨著他去。

    念安習慣了秦曦的常常出現,兩人並不多話,秦曦有來也不過跟念安秦尊在書房裏一同看書,寫作,有時陪著念安吟詩作對,到有一句深的念安的心,沒想到秦曦也知道:“山有木兮木有知,心悅君兮君不知。”

    秦曦的意思倒是明顯,但是念安卻不理解,他以為秦曦隻是單純知道這詩,並沒有什麽深意,兩人也算是糾結在著“君知”和“君不知”裏了。

    回宮不過幾日,又是秦煜的生辰,宮裏又是忙忙亂亂,凡闊來的日子也少了,宮裏又是這個宴席夜宴,又是那個宮人封賞的,念安整日被秦尊看著呆在這小小晰心院裏,哪裏也去不得,什麽也沒見著。

    秦煜過生辰,雖然年方十九,但是卻提出了要搬入新殿,秦正天詢問了新殿的情況,說是早已完工,也就沒有反對。他的新殿便在德心殿的附近,名喚正心殿。

    本來念安和秦煜也沒什麽交集,秦煜向來也是尚文不尚武,常常在房裏一呆就是一整日,念安對他的印象也是知之甚少,如今他要搬去那正心殿了,以後見麵的機會也少了,念安也省得沒事見到總要行禮,也是麻煩。

    秦煜向來是一個淡出人們視線的人,對秦煜有了解的人位數並不多,他身邊最得寵的侍從是他自小帶到大的侍衛無痕在念安入宮前因病去世,這些事也是聽著凡闊的掰扯才知道的,如今新的侍從名喚玄喬,念安僅回晰心院那日見過,看起來倒是比乏行還要冷的一個人,不知道相處起來是怎麽樣的,不過他倒也不怎麽感興趣,隻要互不打擾即可。

    如今晰心院隻剩下秦尊一位主子了,倒是樂得自在。

    秋去春來,新的一年的春天又到,萬物複蘇,冬季剛過的那白雪剛且消融,樹木也不過剛長出嫩芽,禦花園中新梅剛謝,空留一園清香,到處都是一片生機勃勃之景象。

    不過北域邊境卻出了些事。

    這日升朝,秦正天坐在龍椅之下,看著從邊境來的人。

    “啟稟皇上,如今北域騎族攻破防線,想要往南擴域,請皇上速速決斷,出兵壓製。”

    朝堂一下子沸騰起來,各位大人都糾結不已。北域騎族是自開國以來便被駕馭,一直以來,北境修築了防守本來沒什麽問題,沒想到今年的寒冬加大了北境防守的難度,那北境騎族也是豪氣愛自由的民族,怎麽可能會由著被其他人鎮壓著,一直臣服於此,自然是要奮起反抗,為自己尋得一線自由。

    “依諸位愛卿看,該派誰去?”秦正天一開口,眾人立刻肅靜,此刻新丞相張衡喚走至朝堂中央。

    “依臣之見,不如派二皇子率兵鎮壓。”在幾個皇子中,張衡喚最看好二皇子,平日裏有意無意與二皇子拉扯關係,這日這句話,卻是大有深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