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宋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外麵已經天光大亮，他下意識地在枕頭邊上摸了一下手機，看見手機是黑屏的才想起來這“叮鈴鈴”的聲音不是他手機響的，他撐起了半邊身子，還不是很清醒，就晃了一下腦袋，剛想去找聲音來源，鈴聲卻停下了。還是實在瞌睡，徐宋又倒頭回去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一看手機，已經下午一點多了，手機上還有兩個未接電話，都是李青打來的。想也沒想徐宋就按了回撥，一句當紅影視歌曲彩鈴還沒有唱完整的時候李青就接了電話，直接拉開大嗓門問：“喂？徐宋你在哪兒啊，怎麽電話也不接？”“我在賓館，才醒，怎麽了？”徐宋說道，語氣裏還帶著濃濃的睡意。“哦哦，那你睡吧。”李青說話的聲音小了下來，他擔心地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頹廢地仰麵躺在後座上的孫紋紋，聲音更小了一些，說：“你等下回來不？我們快回來了，嗯……大概還要兩三個小時。”而徐宋感覺還是很累，全身酸軟，好像沒什麽力氣似的，精神也有些萎靡，他應付地說了一句：“再看吧。”那邊李青還想繼續說些什麽，但是又看了一眼後視鏡，就停了嘴邊的話，說了句“行吧”之後就掛了電話。和李青講完電話之後，徐宋還是感到全身沒力，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磨磨蹭蹭起來刷牙洗臉，賓館裏廉價的一次性牙刷用的很難受，他就隨便刷了一下，穿衣下樓，已經兩點多了，結賬的時候卻被告之超時了兩個小時，扣了五十塊錢，徐宋隨便問了一下怎麽之前沒提示，前台的小姑娘就翻了一大白眼說之前不是打過電話的嗎，徐宋才知道之前那個電話是前台打的，心裏吐槽了一句態度問題，也沒多說什麽，就退房走人。出了賓館，明晃晃的太陽照著，徐宋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看完深藍世界中都是高入雲霄的大樓，或者是遍地廢墟的城市，再看眼前這種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照在身上的陽光又溫暖又真實，徐宋的虛弱感也被驅散了不少。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徐宋還是決定先回去看看再說，等坐公交車回去，說不定他們也已經到，到時候他再在樓下吃一碗麵，那麽他們連把不想讓自己知道的東xc起來的時間也有了。這麽想著徐宋就這麽做，等到他回去的時候果然他們都已經在了，但是他沒見到孫紋紋的麵，隻有李青坐在沙發上頭埋在胳膊裏發呆，等著他回來。那會兒徐宋打開門，李青警覺地抬頭看他一眼，見到是他表情才放鬆下來，打招呼說：“回來啦？”徐宋點點頭，輕輕“嗯”一聲，然後朝孫紋紋的房間裏努努嘴，小聲問了一句：“她呢？”李青也順著徐宋的眼神看了一眼，神色複雜地說：“她睡覺了，要不要下去走走？好久沒聊了。”“……”徐宋躊躇了一下，不是很想再下去，今天他有些累了，而且兩天沒碼字，心裏放不下。但是李青都說出口了，徐宋也不好拒絕，就答應了下來。兩個大男人也沒什麽地方可以去，街上也有些冷清，他們就坐在旁邊那個小廣場上麵的椅子上聊天。李青一直不說話，精神也有些萎靡，徐宋隻好先開口問：“怎麽了？”沉默了許久李青才開始說話：“……一個大案子，昨天我們跟蹤著一個案子走，真的是，惡心人……”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了，李青將他這一整天的見聞都傾訴了出來：“昨天早上剛上班就被頭拉走的，調查一輛在市麵上沒見過的豹馬車的行蹤，交通探頭一個一個路口的看，雖然麻煩但是那樣一輛車還是很醒目的，知道去向之後我們回來拿了……拿了一點東西，就馬上追了過去，隻是到洞頭那邊之後就追丟了，畢竟那邊比較偏裝得也探頭裝得也比較少，而且沒有公文那邊公安局也不願意配合，沒辦法我們隻能路訪，好在那車比較特殊，路邊幾個汽配店的員工記得還是比較清楚的，說了一些那輛車會經常出現的地段。說起來你也許不信，其實我們是去找一個失蹤了的小女孩，不，就算到現在那女孩失蹤也才四十八小時不到，昨天那個時候根本還沒到立案的時間，是我們頭私自接下的，當時那個女孩的母親也一直跟我們一起去了，聽說從頭一天晚上就一起找了，兩個人都累到憔悴，但是都沒有放棄，你知道，其實沒有很多人加入大搜查的話要找一個人並不容易，那女孩子的手機卡早在頭一天就關機了，最後一次定位還是在她們學校。我們就一直找到大半夜，晚飯也是隨便吃了一點，最後……我們在一個快出蓮花市界限的小樹林裏找到了那個女孩的……屍體。”說到這裏，李青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麵上露出驚恐的餘韻，一個凶神惡煞的漢子露出這種表情實在是滑稽，但是徐宋笑不出來，他聽李青接著說：“我在頭手下也多少混了兩年，跟著頭東奔西跑的也見過不少場麵，但是那樣子的情形，我還是第一次見……那女孩子看起來像是靠在樹上，穿著一件華麗的裙子，就是照相館裏常用的那種大裙子，臉上沒有什麽痛苦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她母親見到她有些激動，就上去要牽她的手，結果她手一碰，就整個身子都塌掉了！塌掉了你知道嗎？整個人都塌掉了，就像是堆的雪人沒壓實，被人一碰就散掉了，那個腦袋掉下來咕嚕咕嚕地滾到了我腳邊，臉上和頭發上都沾上了泥土……原來裙子裏麵是一堆碎肉！血流到地上都浸濕了她母親的鞋子，她母親當場就瘋掉了！我從來沒見過心理這麽變態的家夥！說不定他早就知道我們在追蹤了！我們發現的時候那女孩子的肉都還有一點溫度！一切都是剛剛發生的！就像是為了做給我們看一樣！徐宋，徐宋，你能理解這種感覺嗎？那是一個人，活生生的，正值花季的女孩子！你說，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你說他為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