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娘子，雖說想容閣的護膚品含鉛，可早前人們也是用鉛粉塗麵的，並沒有聽說過，用了鉛粉還會生痘瘡的。”

    李夫人得知如玉膏含鉛時，也是陣陣心驚。

    “沒錯，陸娘子向大家揭露如玉膏含鉛，咱們自是會多加注意。可這也並不能完全洗脫玫瑰麵霜的嫌疑。故而，陸娘子對於麵部生痘瘡的問題，也該給個合理解釋，至於剩下的，我們自會找想容閣討要說法。”

    張夫人倒是擅於抓住問題的關鍵。

    含鉛汞類化妝品是有一定致痘風險的，隻不過是就經驗而談。不過，想容閣能用多種物質混合製成類似粉底液的東西，她倒是也有幾分佩服。

    “張夫人說的對。”陸知暖點點頭，繼續道：“大家可還記得，在聞香館做護膚時，我們的美容師都會告訴大家皮膚清潔的重要性。因為大家平日所用的護膚品都是純天然的，易溶解於水，故而，用清水便可洗淨。”

    “而如玉膏中，卻含有不溶於水的成分，隻單單用水清潔，根本洗不幹淨。”

    “可是，我們有用聞香館的潔顏粉啊。”李夫人插了一句。

    “沒錯，潔顏粉可以清潔皮膚，但同樣的道理，潔顏粉的成分也是易溶於水的。它可以洗去皮膚表麵的汙垢，比清水淨麵更幹淨清爽。但也無法洗去這類不溶於水的成分。”

    “潔麵不徹底，便會有贓東西附著在皮膚上，時日久了，便會堵塞毛孔，使得皮膚粗糙，張夫人臉上的痘瘡便是這個原因，這類痘瘡其實也叫粉刺。而像秦三小姐臉上的，是閉合性粉刺。”

    秦清靈趕忙將臉捂上。“你胡說，本小姐的臉明明水嫩光滑。”

    “那你作甚要捂臉？”陸知暖笑道。

    “我！”秦清靈一時語塞。

    “呀，可不是，從側麵看去，這位秦小姐臉上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呢，咦，好生惡心呀！”孫家少爺張牙舞爪的說，說完還往後跳了兩步，生怕沾上什麽髒東西一樣。

    氣的秦清靈直跺腳。

    “那照陸娘子這麽說，潔顏粉也沒什麽用處。”李夫人又說。

    “日常的妝容自是可以用潔顏粉洗掉，隻是，洗掉如玉膏，卻還需要一種卸妝油。”

    陸知暖邊說邊將一滴橄欖油滴入碗中，又取了如玉膏，過了一會兒功夫，眼見那如玉膏與那橄欖油融合了。

    “這……”

    張夫人也驚奇了。“照陸娘子的意思，咱們臉上生痘瘡，還是因為洗臉沒洗幹淨了。”

    “這是最重要的原因。”陸知暖說道。“李夫人覺得用了如玉膏之後，皮膚越來越好，其實不然，隻不過是你每次潔麵後都用如玉膏護膚，相當於每日每夜都在臉上敷了脂粉是一樣的道理。”

    “如玉膏並不是護膚品，而是一種液體脂粉。”

    陸知暖這樣說，眾人便完全明白了。

    張夫人指了指那橄欖油，說道：“這東西能洗幹淨如玉膏？”

    “是的，張夫人一試便知。”

    “好，本夫人今日豁出去了，拿水來。”

    在陸知暖的指導下，張夫人將橄欖油塗於麵部，輕輕按摩，果然，不一會兒功夫，張夫人臉上便出現一些乳白色痕跡，用清水衝洗後，再用潔顏粉潔麵，盆中的清水頓時變了顏色。

    張夫人看著那盆水，一臉的難以置信。“這都是從本夫人臉上洗出來的東西？！”

    “沒錯。”

    張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粗糙，疙疙瘩瘩的，但洗過臉之後，竟覺得十分清爽。

    “怪不得往常洗臉之後，也覺得臉上有幾分油膩膩的，原來是這樣。”張夫人看了眼陸知暖，大大方方的道了歉，又問道：“不知陸娘子手中的卸妝油，是否售賣？”

    “自然，這是我們聞香館即將要推出的新品卸妝油，不單能卸妝，同時還可以護理皮膚。”

    “本夫人預訂幾瓶。那，本夫人臉上的痘瘡，哦不，是粉刺，陸娘子可有辦法祛除？”

    “張夫人信得過我？”

    “既然事情已經說通了，自然是信得過。本夫人不過是討要個說法而已。”

    “既如此，本店會根據張夫人的膚質，製定出一套祛痘方案來。”

    “有勞陸娘子了。”

    陸知暖和張夫人一人一句，秦清靈完全聽不到，她隻看著盆中的髒水，下意識的捂著臉。

    “怎麽會這樣，一定是騙人的，對，一定是陸知暖在騙人。”

    她看了眼天色，就快來了。

    這邊，眾人正圍著陸知暖詢問那卸妝油的作用，忽見前頭來了一隊官差。

    黃德中被捕，縣令之位空缺，盡管有蕭元璟和徐渭坐鎮，但衙門有衙門的公事。他二人也不好置喙太多。

    如今清陽縣一應事務，有縣丞管理。

    眾人見有官差來，紛紛讓開了路。

    “哪位是聞香館的東家？”為首官差開口問道。

    “我就是，官爺有何事？”

    陳和也在官差之中，如今他已是清陽縣衙的捕頭。眼下卻仍屈居後位，可見問話的官差，來頭更大。看他衣著，此人應該是府城來的。

    “有人報官，稱聞香館私下兜售假貨。”

    “假貨？怎麽可能，聞香館隻這一間鋪麵，打從開業後，便再沒有私下售賣過護膚品。官爺，這裏頭怕是有誤會吧。”

    “是不是誤會，還請陸娘子往衙門走一趟吧。”

    陳和朝陸知暖使了眼色，表示此事他也無能為力，事出突然，他沒有接到王爺的任何指令。

    “怎麽，還想叫咱們刑書大人候著不成？”

    刑書，便是知府手下刑房的頭目，負責破案偵緝，刑獄等事。此事能驚動府城的刑書來這清陽縣，看來背後的人，使了不少力氣啊。

    陸知暖暗想。

    “好，本夫人倒要看看，是何人誣告。”

    官差冷笑一聲。“是不是誣告，陸娘子不是心知肚明麽。”說著，眼神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陸知暖，暗忖，等這小娘子進了牢房，他定要好好享用享用。

    突然，那官差隻覺得脊梁骨涼颼颼的，他回頭看了看，也沒什麽事兒啊。好生奇怪。

    他不知道，在某人心裏，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蕭元璟眸光沉沉的看了眼趙懷欣。能驚動府城的人，看來，這些年，趙懷欣沒少在府城安插眼線。

    蕭元璟眯起眸器，既然決定要遂了那人心意，扳倒吏部尚書，那就一次扳個徹底，也省的日後麻煩。

    如今走到這一步，那麽澤陽城他必定要全部握在自己手中，誰叫小女人的生意根本就在清水鎮呢。

    陸知暖隨著官差去了縣衙，見堂上正襟危坐一個中年男子，男子身材發福，一臉橫肉，看起來凶神惡煞的。

    見來人，他眯起雙眼，身子往前傾了傾。“堂下何人？”

    “聞香館東家，免貴姓陸。”

    陸知暖挺直腰板站在公堂之上。

    忽然驚堂木一響，那人怒喝道：“案犯陸娘子，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陸知暖笑笑，指了指身旁的一位夫人，道：“她為何不跪？”

    “她是原告，你是被告，自然不同。”

    “大人，事情尚未弄清楚，就妄下定論，這不合規矩吧。”

    “大膽，本官讓你跪你就跪，哪兒那麽多廢話！”

    “我沒罪，自然不會跪。”

    笑話，她陸知暖跪天跪地跪父母，讓她下跪，等下輩子吧。

    “好，好的很，來人呐，用刑！”

    人群中的蘇婉驚呼出聲，好在唐禹將她拉住，不然，她都能闖進公堂去。

    “蘇姑娘，冷靜點，這不是咱們能鬧的地方，老爺在附近，他不會讓夫人委屈的。”

    陸知暖冷笑一聲。“連案件都還沒有問清楚，就要上刑，大燕朝竟有如此官員，真是可悲。”

    一旁的陳和也急的不行，這個時候了，夫人就少說兩句吧。

    他又連連朝拿著刑具的捕快使眼色，捕快明白陳和的意思，往日裏也沒少得他照顧，知道今日他要保這陸娘子，心裏也都有了分寸。隻是，公堂之上，若不見血，上頭那位也斷不會饒了他們。

    總之，陸娘子今日說什麽都得受點兒苦頭了。

    看著那刑具套上了陸知暖纖細的手指，陳和別過臉，不忍往下看。在人群中看熱鬧的秦清靈卻是一臉興奮。

    景親王妃又如何，王爺不會當眾暴露身份，今日的虧，陸知暖吃定了。最好夾的用力些，廢掉那雙手才好。

    就在眾人屏住呼吸時，忽聽前方有人高喊。“聖旨到！”

    眾人一陣疑惑，這個時候，怎麽會有聖旨？

    雖然心中有所猜疑，還是恭敬的跪下了。陸知暖看了看周圍所有人都跪下了，就她一個人還杵著呢，忽地想到，這裏是君權至上的古代，若是不跪，分分鍾一個藐視皇權論罪。

    好吧，陸知暖不情願的跪了下來，隻用雙手撐地，膝蓋卻並未著地。

    隱約記得，蕭元璟身為親王，是免跪禮的，就是不知她這個親王妃有沒有這般待遇，等回家，得好好問問。

    察覺到思緒飄遠，陸知暖趕緊斂了心神，聽那人宣讀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清山書院院長馮則嘉，原翰林院編修。為官期間，勤勉政事，不辭辛勞，人品貴重。辭官後，朕每念起，深感惜哉。今，特封馮則嘉為清陽縣令，願造福百姓，朕心甚慰，欽此。”

    不就是封馮則嘉為縣令麽，囉裏吧嗦說了一堆。陸知暖腹誹道。

    不對，馮則嘉，是馮則嘉，縣令是馮則嘉！

    陸知暖心中暗暗激動。這下好了，自己人啊。

    “草民接旨！”

    陸知暖看了眼馮則嘉，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來。八年前，他既然辭官，便是對官場並不在意，或者說，寒了心。

    後來，她問過馮則嘉，為何願重回官場。

    馮則嘉隻說了一句話：“因為有了想要保護的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