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死於下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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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夕一個鷂子翻身,單膝點地落下,呸出一口血沫,嘿然道:“老貨!你倒是接著跑啊?”
郭長澤一聲不發,隻顧強攻,攻勢又快又急,幸好犬霄和聞人無罪同時搶上來策應,楊夕才沒被當場打趴下。
而郭長澤身後,那幾個小劍修卻並未同時出現。
什麽情況?
郭長澤一臉漠然的神情讓楊夕覺得有點不妙。
一貫的以下克上,以弱勝強,楊夕自己都不曾發現,她逐漸的養成了個人風格極其明顯的戰鬥特點:試探攻擊,謹慎觀察,找準弱點,出奇製勝。
換句話說,這小家夥用腦子打架,並且從不熱血,始終清醒。
她一眼瞟過頭頂的斷龍閘,思維好像在思考中無限被拉長。
他們為什麽不落閘?
手握這等坑死古存憂的殺器,為什麽還要自爆?
那幾個小徒弟怎麽不一起現身來攻?
忽然心中一涼,楊夕對聞人無罪大吼:“攔住那幾個小的!”
郭長澤雙眼一紅,攻勢忽然加緊,狂風暴雨般向楊夕傾瀉過來。
聞人無罪頓住,不明所以的一挑眉。
楊夕火急火燎:“你個二.逼,落閘的機關在外頭!”
聞人無罪反手一刀,砍在郭長澤剛剛現身的地方。果然空無一人,那幾個小弟子並沒有原地。
聞人無罪轉身就跑,長刀在手,先對著看不見的遠處砍出一道劍氣。
楊夕用千分之一盞茶的時間酸澀了一下,身為一個昆侖,她至今還沒有這樣的本事。
眼看著聞人無罪跑遠,幾個點擎蒼小劍修沒了郭長澤護佑,斷然沒有辦法抵禦聞人無罪——死獄前百的排名是打出來的,聞人無罪是最後一個。
郭長澤仰天慘笑:“你們這幫沒人性的畜生,逼人到如此程度!要殺老夫,老夫便留下來給你們殺,你們卻連幾個孩子都不肯放過!你們這樣是要遭報應的!”
“所以我最討厭就你們這些正道!”
犬霄三步上前和楊夕並肩,掄起半殘的爪子就是一下狠的:
“剛還要把怪放進大陸的人,跟老子喊報應?老天爺落下一道雷來把你劈成柴火!有仇報仇,哪那麽多廢話!虛偽自私得簡直讓人惡心!沒事的時候天天嚷著斬妖除魔,真到了有大事兒的時候特麽跑得比兔子還快。我正你媽了個正!”
一回頭,發現楊夕正看著他。
“怎麽了?”
楊夕沉默了半晌:“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我出身昆侖?”
犬霄倒吸一口氣:“正道魁首的那個昆侖?”
楊夕汗顏:“正道魁首其實是仙靈宮,昆侖隻是民間的人望要高一點……哎,就是那個昆侖。”
犬霄大驚失色:“你這麽心狠手辣的畜生,到底是怎麽混進去的?”
楊夕:“……”
犬霄轉過頭去,又轉回來:“你真的不是為滅了昆侖,報複社會去的?”
楊夕特別認真道:“你可以說我壞,但不能說昆侖傻,再多說一句,我先把你當社會報複了你信你不信?“
“你們要是再嘮下去,貧僧就要被砍死了!”喜羅漢從齒縫裏擠出來的聲音響起。隻見那和尚被逼到牆角裏,郭長澤正踩著他的禿頭——果然是快被砍死了。
犬霄嘲笑:“你可真沒用!”猱身而上。
郭長澤並不是幾人聯合的對手,這剛剛就已經驗證過了,否則宴會大廳內,他也用不著祭出蠱母大招。
知道了他手上沒有落斷龍閘的機關,楊夕等人再無顧忌,放手施為。很快把郭長澤逼到了牆角。
邪法師大約是這幾人中最心軟的一個,見他一副心如死灰模樣,動了惻隱:
“你說你又打不過,既然不能控製斷龍閘,何苦妄想圍殺我們,等到人齊?”
楊夕眉頭一動,就想罵他。
犬霄拉住。
隻見邪法師歎息,一把嗓子華麗麗清亮亮,唱念一般:“本想等你死了練個骷髏將軍,你這般自己作死,我不把你活剖了取內丹,對不住兄弟們的重傷啊……”
一個“啊”字百轉千回,生生把楊夕“不要對敵心軟”幾個字堵在喉嚨口。
側頭對犬霄道:“我好像理解你說的虛偽了。”
犬霄齜牙:“不算,法師是好人,沒惹著他輕易不剖活人。”
邪法師天生是個小變態,心情好了剖屍體慶祝,心情不好了剖屍體泄憤,心情無聊了剖屍體解悶。能忍住了不輕易剖活人,已經分外不容易。
不要太多要求一個變態,他長成現在這個柔軟性格,已經難得。
再看郭長澤靠在牆壁上,兩眼無神,目光渙散,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並不是刻意等你們。”
邪法師的刀子頓住,這好像就有點下不去手了。
楊夕眉毛一立,頭頂的草葉子都跟著晃:“別信他,他能有實話?”
郭長澤慘笑。
眼前這幫子修士,都是泥淖掙紮,趟過血火,心狠手辣的東西。他們想得出蓬萊不把大陸修士當人看,可他們想不出蓬萊不把大陸修士當人看的程度。
恰在這時,遠遠的傳來幾聲稚嫩的慘嚎。
郭長澤望著出去的方向。
不一會兒,就見到聞人無罪手提滴血的長刀,殺神一樣的走回來。對著楊夕點個頭。然後向著郭長澤走過來,咬字清晰:“就這幾個人,給古先生賠命還不夠。我聞人無罪若能活著出去,必要你點擎蒼滿門殉葬!”
郭長澤笑著看他,眼角現出細密的紋路。
“你活不出去了。”
徒兒們,慢點,為師跟你們一路。
郭長澤忽然運起最後靈力,猛衝丹田。那處是金丹的所在,金丹受激,就要自爆。
楊夕等人一見他豁出去魂飛魄散了,急忙後退。
聞人無罪卻咧出一個血腥的涼薄笑意,手腕一翻,一隻石頭小碗忽然化作了透明晨鍾,把郭長澤連同未爆開的金光一起兜頭扣住。
“哐—”
聲音悶悶的,爆炸的全部餘威,也不過是震得持鍾的聞人無罪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
聞人無罪抹一把唇角的血:“同歸於盡,你也配?”
犬霄這才反映過勁兒來,“我了去,你那什麽東西,金丹真人自爆都扣得住?”
喜大普奔狀奔了過去,繞著那透明罩子轉了幾圈,盯著那鍾的目光就像在看祖宗:“有了這個,殺出死獄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啊,沒準都不用殺……”
聞人無罪徑自揣懷裏,“昆侖的避世鍾,剛那幾個小子手上繳的。”
犬霄不垂涎了,餘光瞥了楊夕一眼。
楊夕心中忽然冒出個駭然的猜測:“聞人,你怎麽會對避世鍾這麽熟?剛剛……你還使了昆侖的空步和瞬行……”
聞人無罪沒覺得怎樣,掀唇一笑:“道爺投過三十幾個師門,其中有昆侖一個很奇怪麽?昆侖可是收徒最鬆的。”
楊夕虛弱的:“你……誰能證明?”
聞人無罪麵無表情,“我說了你認識?我師父是個刑堂的靈修,平日都戴麵具,在門派存在感也低。”
楊夕:“……”
千萬頭長得既像羊又像駱駝的動物,奔騰著從心頭踢踏而過,蹄子甩得極歡快。
邪法師正撲在郭長澤自爆的地方痛呼:“我的心呐!我的肝呐!我的骨頭啊!都劈焦了,一塊也沒給我留下!聞人無罪,你就是個魔星,我怎麽就認識了你了?”
楊夕汗:真謝您說出了我的心聲。
聞人無罪習慣了人憎狗嫌,不痛不癢,一揮手:
“跟我來,我找到古先生的屍骨了。”
終於看到傳說中的古存憂,楊夕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震撼。
古存憂麵對著出口,背朝著死獄,坐在一具巨大的骨架上。
至死都拄著他的槍。
背後十八具手下的屍體依次排開,每一個都被好好的休整過。身側兩邊,怪獸的屍體堆成高高的兩座山,有些已成白骨,有些還在腐爛。
一片驚人的惡臭當中,古存憂安然閉眼,垂著頭微笑。
楊夕震驚著,他想不出這麽一個熾烈的漢子在被人陷害,手下死絕,至死都守著死獄入口單槍匹馬抗擊怪潮的人,為什麽不是怒目圓睜的表情。
這個微笑太淡然,而古存憂那些俠肝義膽的傳說,也和眼前這個貌不出眾的瘦弱男人怎麽看都不大相合。
楊夕張了張口:“古先生身上,好像一道傷都沒有?”
第一眼看上去,簡直像還活著一樣……
聞人無罪的神色極淡:“不死槍王古存憂,我跟了他兩年,從沒見他受過傷。”
“那他……”楊夕瞧著聞人的臉色,估計著他心裏難受在那硬撐,就有點問不出口:是怎麽死的?
聞人無罪的神色陰沉極了,許久,才開口:“餓死的。”
楊夕幾乎是瞬間明白了那個過程,古存憂被困斷龍閘後,大型海怪放不進來,小型海怪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殺怪如麻,如毛飲血,拿數量堆都堆不死他。
於是蓬萊急了,點擎蒼急了,胡山炮更是急了。
最終他們落下了他麵前的斷龍閘,不再放新的海怪進來,古存憂手邊的怪屍慢慢的腐爛不能入口,新的補充又沒有。
不死槍王古存憂,被生生餓死了。
邪法師當場就炸了!
“我擦,那個點擎蒼剛是在哪兒自爆的,我要把他魂魄索回來再爆一次!”
他修的那道統,施術方法繁雜多變,就是個拚智商的活計。聰明人比楊夕腦補的還多,連古存憂身虛體弱時的恍惚回神都給想出來了。心思敏感的小青年兒氣得臉紅脖粗。
犬霄攔著脖子一把薅住,“行了,沒都沒了,你還是先惦記惦記活人,先想想為什麽門口這道閘沒開吧。”
犬霄撓撓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兒:“這樣兒哥幾個也出不去啊……”
古存憂所在之地,是死獄東區的第十七道斷龍閘後。第十八道斷龍閘前。
十七道斷龍閘已開,第十八道卻死死的閉合著。
聞人微微掀唇冷笑:“要不是這道閘關死,我剛才險些追不上那幾個點擎蒼。”
“哎,這麽說這道閘倒是幫了咱們了?趕明兒出去了可要好好謝謝昆侖。”
死獄眾凶徒除了聞人無罪之外,皆是一陣大笑。
楊夕也沒笑。
她就在這個時候暴起發難,天羅絞殺陣——絕!
五道靈絲齊出,瞬間把犬霄和另外四人捆成了雪白的蠶繭。
犬霄一時不查,竟著了個小丫頭的道。回過神來,已是連四肢的自由都失去了。驚怒出聲:“臭丫頭,你這是做甚?”
再看喜羅漢、邪法師均退後一步,站到了楊夕身後。“你們也要過河拆橋不成?”
聞人無罪抱著長刀,站在一邊兩不相幫的模樣。
楊夕收緊靈絲,把犬霄四人捆得牢牢的。
鎮定開口:“對不住,麻煩你還是老實呆在死獄裏頭。法師他們不要緊,你要是放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畢竟,你吃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