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百廢待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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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門人虐完了楊夕,拍拍屁股就走了人,姿態高貴冷豔,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楊夕就這麽被慘無人道的掛在了最高的旗杆上,然而這還不算完。

    花掌門這次氣得狠了,附加了一個十分喪病的命令:示眾期間,但凡敢對楊夕所受一切懲罰,表示同情的,按同罪論處。

    高勝寒琢磨了一下,覺得表示同情這個說法不好量化。

    所以他換了“具體一點”的說法,轉達給執行的刑堂:“誰跟楊夕說話,就照一樣的掛起來。”

    於是乎,楊夕前腳剛被掛上。

    寧孤鸞後□□了任務從掌事殿出來:“妞兒,你犄角怎麽打結了?”

    一隻肥麻雀被掛在了楊夕的腳下。

    不到一刻,釋少陽風風火火的從戰部報道的地方衝出來:“師妹!你怎麽了,他們說你上吊了!”

    麻雀下麵多了一隻英俊挺拔的腦坑青年。

    當黑袍麵具的連師兄也出現在麵前,並且說了一句:“對不起,是我不好,把你弄丟了。”楊夕已經做好了,她在昆侖山認識的所有人,都會被掛上旗杆的準備。

    譚欠捅一身雪白醫袍:“哈哈哈哈,楊夕你也有今天!”

    ——然後他就和楊夕有了同樣的一天,就在連天祚的腳下。

    朱大昌圍了個圍裙:“我就是來給他們送個飯……”

    ——刑堂不聽解釋,開口就往上掛。

    鄧遠之:“……”

    嗯,要不說人家鄧遠之聰明呢,他是緊跟著朱大昌來的。看見老朱被掛上去之後,原地謹慎的觀察了半晌,腳步一錯,對著楊夕點了點頭。

    一句話沒說,繃著臉轉身走了。看模樣對昆侖這種,動不動就要坑個爹的地方,適應度依然不高。

    ——唯一的漏網者,謹慎是種美德。

    然後,寧孤鸞當年的七個狐朋狗友也來了。

    此情此景,高勝寒手下的刑堂們,學著他們的老大“琢磨”了一下:既然是同罪,那麽寧孤鸞理應得到“誰跟他說話,都一樣掛起來”的待遇。

    刑堂鄭重聲明,這絕不是因為對“以寧孤鸞為首的黑街流氓”的個人喜好,而做出的決定。

    於是,這七個人……唔,有點多,掛不下呢。

    黑衣的刑堂們聚頭商量了一下,很快拿出了有效的執行方案——那七個人被掛在了旁邊的牆上。

    (當時的刑堂們並不知道,從此之後神奇的大昆侖山就多了一種喪心病狂的連坐式撕逼方式,被稱作“掛牆頭”。_(:3√∠)_

    據說隻要有人敢在“碧水樓”上,拿出一種叫作“錘子”的法器,就會吸引瘋狂的圍觀。撕到後來,凡敢在該樓上出現者,都會被連坐全部親友家屬,並扒光所有馬甲,直到媽媽都認不粗來……)

    緊接著,白氏一門團結友愛師兄師姐們,陸續到場,接連上牆。

    ——包子師父洪福齊天,吉光普照。一戰過後,七十三個師哥師姐,竟然一個都沒丟,既沒有傷亡,也沒有被憋在昆侖山裏粗不來。

    楊夕在旗杆上俯視了廣場整整三天,她認識的人卻並沒有到齊。於是楊夕就知道,他們,可能到不齊了……

    掛在楊夕腳下的釋少陽,並沒有想那麽多。但是他敏銳的察覺,一根筋的小師妹似乎多了心事。

    從旗杆上下來的那一天,釋少陽被大長老蘇蘭舟,提著耳朵揪走了——說是給他備好了劍俯。

    寧孤鸞打發了當年一起胡混的酒肉朋友,陪著楊夕又走了一道掌事殿。

    當年他們可是領了“清掃戰場”的任務走的。一去四年,這個按時間計算的任務,可是讓寧孤鸞的身家小豐了一輪。

    然而輪到楊夕……

    “這位師兄,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完成了任務應該是領錢呐,那個負……”楊夕手指哆嗦著查了半天,還是沒查出來那是負多少靈石,“哎,總之我總不能上一趟戰場回來還變窮了啊!”

    管事兒的師兄忒不話呢?難道還是我貪了你的靈石不成?”

    就在楊夕差點要拔.出夜行,拆了掌事堂的時候,一向唯恐天下不亂的寧孤鸞忽然拉了拉楊夕的衣袖。

    “額……妞兒啊,我覺得你可能確實是變窮了。”會飛的鳥大爺竟然難得的有一點心虛。

    楊夕忿忿的扭頭:“為什麽?”

    寧孤鸞慢吞吞的說:“你還記得,煉屍門裏,你給所有人打的欠條嗎?”

    楊夕如遭雷擊:“這年頭連欠條都聯網到昆侖玉牌了?”

    “也不是啦,就是掌門說人不白救,要花錢買命,所以吧……”寧孤鸞以眼神示意:你懂的。

    楊夕半晌才道:“所以死獄所有人的買命錢,是我一個人買單的。”

    寧孤鸞鄭重點頭。

    楊夕又反映過來:“所以掌門人對我那麽大氣性,至少有一半是因為,這個欠賬我這輩子的昆侖玉牌可能都是負,死也還不上了。他覺得做了白工……”

    寧孤鸞點頭如搗蒜。

    楊夕一把抽出“夜行”,半點不開玩笑的問:“鳥師兄,你覺得這玩意兒能退貨麽?”

    寧孤鸞小心的搖了搖腦袋,“我覺得吧,就算你再把它賣了,它也不值那麽多錢……哎,楊夕你幹嘛去?”

    楊夕沒等寧孤鸞說完,拎著夜行就往外走。

    聞言扭頭,陰森森的道:“我拿這破劍,去把死獄那幫人渣砍了挨個兒放血!我要它們同歸於盡!”

    寧孤鸞哭笑不得的摟住她,“不至於,不至於,大不了師兄養你!”

    楊夕圓溜溜的臉蛋兒漲通紅,兩隻眼珠兒都是血紅的,:“怎麽不至於了,怎麽不至於了!玉牌上是負的,我這輩子在昆侖食堂都隻能吃鹽水土豆了!連糖水的都沒戲了!沒戲了!那是一輩子啊,鳥師兄!”

    雖然此時笑出來不厚道,但寧孤鸞還是覺得自己已經快憋不住了。

    隻能按著楊夕的腦袋,“噗噗”在那吐氣。

    掌事堂的管事師兄看夠了熱鬧,終於閑閑的給了個建議:“想吃糖水土豆,其實也是有辦法的。”

    楊夕噌的把頭抬起來,猛盯這位衣服上繡著個“內”字的師兄。

    這位略微謝頂的師兄,指著楊夕放在櫃台上的昆侖玉牌道:“喏,你已經有外門弟子資格了,隻要把外門任務做掉,門內是有三餐提供的。”

    寧孤鸞先愣了:“我怎麽沒吃過這個三餐?”

    謝頂師兄聳肩:“以前是沒有的,是咱們被憋在山門以外,才有了這個福利。邢首座說:有酒喝,有肉吃,才有人跟著。”

    楊夕帶著饑渴的表情撲過去,猛瞪自己的玉牌。除了入門時的六殿成績,還有那個不知道負多少(其實是已經不想去查了)的靈石數,就隻有一個按手指頭會打字的框框。

    “我怎麽看不到我有外門資格?”

    謝頂師兄得意的指了指自己衣袖上的“內”:“昆侖玉牌,記錄弟子的一切信息,信息庫是專門有人打理的。不過記名弟子看到的,外門弟子看到的,還有內門弟子看到的,可就不一樣囉。”

    楊夕覺得也有道理,這樣的話昆侖從內往外的管理會很方便。又忽然想到,會不會自己其實就是核心資格,隻不過這位師兄隻是個內門,所以才隻能看到低他一級的外門資格?

    這樣一想,又有了一點拌豬吃老虎的竊喜感。偷偷幻想了下,等自己直接做掉外門任務,內門任務,再登上掌門煉心路,搖身一變核心弟子。回來顯擺並打臉的美好場景!

    這麽一想還有點小帶感呢……

    “唉?也不對啊,那我有外門資格了,我看不見任務,我怎麽知道什麽時候去做啊?”

    謝頂師兄抻著自己的衣袖,仍然在得色——看樣子也是剛晉升內門不久。

    “咱昆侖的信息庫,徒弟每的每條信息變化,都會發給師父知道。你師父自會來提點你該做什麽,或者幹脆就幫你做了任務也沒準呢?”

    楊夕臉色白了白,沒敢說:我師父連玉牌都被沒收了。話說,師父果然洪福齊天,這麽麻煩的事情,就這樣躲過去了……

    鳥師兄今天也不知為什麽,格外體貼。不給那個謝頂繼續顯擺的機會,拉過楊夕的昆侖玉牌看了看:“老樣子,跟幾百年前沒差。外門就是要你在門內擔任個固定差事。”

    “什麽差事?”楊夕立刻問。

    寧孤鸞撓了撓頭:“哎?我當年是有選項的啊?你這怎麽沒?”

    謝頂師兄於是得到了繼續顯擺的機會。

    “咱昆侖是個書院,記名弟子嘛,就相當於學子,自是不用當差的。外門弟子嘛,當個助教自是最好的,沒那本事的話,在食堂、器居這些地方做個櫃員,也算是貢獻。至於內門嘛,那都是各堂各殿的講師、博士,不授課的也得做個管事,真正拿得起一方事情來才行。不過……”

    楊夕忍不住打斷他:“那你也是個內門,怎麽在做櫃員呢?”

    謝頂師兄瞪她一眼,重重說道:“不過!咱們被關在外頭了,開課的堂不多,六殿全關在裏頭,日常事務的堂也基本在裏頭。差事很難找的!”

    “這樣啊……”楊夕回頭看著寧孤鸞:“鳥師兄,你是當的什麽差?”

    寧孤鸞忽然幹咳一聲:“啊,我是人偶堂助教。”

    楊夕挑著眉毛:“不對呢,你是內門來著呢?”

    寧孤鸞連忙在眾人注意到之前,推著楊夕往外走,一邊小聲說:“我是昆侖邸報的官長。”

    楊夕被推著就出門了,一邊還叨咕著:“鳥師兄,你今天好奇怪啊,一直不大對勁的樣子。”突然變體貼了,居然還不顯擺?

    寧孤鸞推著楊夕望天:師父保佑我!既不要讓身後那些人發現,我就是那張八卦邸報的官長,也不要讓師妹察覺是我主動把欠條的□□匯報給掌門的。

    跪舔不是錯,鳥爺就是靠著這門手藝,才基本沒吃過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