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一席之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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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日夜,楊夕又往犬霄的宿舍裏頭鑽。

    犬霄堵在門口,憤怒的以生命相阻攔:“祖宗,你饒了我行不行?你讓我睡個完整的覺!不要再讓我做奇怪的夢了!”

    人楊夕可淡定,一隻手搭在門框上,仰頭看著犬霄:“讓開。”

    犬霄徹底暴躁了:“你到底圖啥啊?你又不是要睡我,為啥非得跟我一起睡阿?”

    楊夕皺著眉頭:“你這人怎麽這麽齷齪呢?我就非得要睡你才能進屋?就不能單純的跟你一起睡個覺?”

    犬霄瞪圓了兩隻眼睛,心說我要不是現在打不過你了,我特麽非咬死你丫的!

    正在二人僵持的時候,馬烈得了巴色的來了,一臉詫異:“唉喲?楊夕啊,咋的沒地方住啊?唉我給你安排個地兒啊!”

    楊夕轉頭看著他,不說話。

    馬烈拍著大腿,欠兒欠兒的:“瞅你那小酸臉子,怕我害你不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還能在昆侖給你殺人埋屍了不成?”

    楊夕掀一下嘴角,“難說。”

    馬烈噎得夠嗆,抹一把臉,笑得就有點不好看了:“其實吧,是這麽著。今晚呢,這不是那些凡人劍俠回來了嘛。他們一年難得休兩天兒,咱戰部對他們是一切優待,所以把家屬也給接來了。這家屬裏頭正有姑娘家,晚上一人兒不敢睡……”

    楊夕鬆開了門框:“所以師兄是瞅著我膽兒大,讓我去陪床的?”看了一眼捍衛門口比捍衛自己菊花還努力的犬霄,楊夕對著馬烈一點頭:“師兄帶路吧。”

    馬烈一拍巴掌:“得嘞,走著!”頗興奮的在前邊兒領路,路上還跟楊夕叨叨了不少風景。

    突如其來的熱情,楊夕謹慎的保持三米距離。

    她覺得馬師兄這病情看起來不是太好,估摸著是要瘋。

    到了地方,馬烈在一個點著昏黃燈火的窗口停下。

    向裏頭望了望,笑了。

    回過頭來對楊夕道:“哎呀,真不好意思呀,看起來人家自己找著人陪床了。”

    楊夕聽了這話,冷冰冰瞧了馬烈一眼,掉頭就走。

    馬烈反而愣了,急著上前去扯楊夕,伸到一半,想起男女授受不親,又給縮了回來。

    幹吼道:“哎,你怎麽走了!你都不看看是誰嗎?”

    楊夕頓住腳,鄙視的看了馬烈一眼:“馬師兄,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可你就為了讓我白跑一趟費這麽大勁,這為難人的段數可真幼稚!”

    馬烈瞪著眼,想說我不是。可是他咋說?說其實我是讓你來看看那誰家的小誰?

    靠!感覺更幼稚了好麽!

    結果正在這個時候,那間屋子的門,卻被人從裏推開了。

    一盆髒水從屋裏潑出來,全潑在了馬烈的褲子上。

    馬烈:“我靠!”

    楊夕樂了:“活該!”

    “馬師兄?”楚久端著個腳盆,詫異的看著門口的馬烈。轉而看到馬烈的褲子,又變得尷尬起來。

    然後又看見了幾乎被馬烈整個擋住的姑娘,“楊夕?”

    楚久抬頭看看月亮,大半夜的……又看看馬烈和楊夕。露出了狐疑表情,這怎麽覺得是在聽壁角一樣?

    楊夕也愣住了:“楚久?”

    不說好的家屬宿舍麽,馬師兄大半夜領他來跟楚久合宿不成?

    “阿久,什麽人呐,這麽晚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從楚久的身後響起,素白衣衫,氣質溫婉的女修士,跟在楚久的身後走出來。落後楚久半步,微微靠著他,從他的肩膀上懶懶往外望:“哎?馬師兄你來竄門子麽?”

    馬烈終於順心了:“哪兒呀,我路過,被你家楚久潑了一褲子水!”

    “你家”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溫柔的女修雖然覺得奇怪,可還是點一點頭,又注意到他身後的楊夕,“這位……”伸手去扯楚久:“還不給我介紹一下,這位是……”

    楊夕卻比她更先問出來:“楚久,她是誰?”

    楊夕的語氣令楚久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回轉:“介紹一下,這是霓裳,是我的……”他忽然卡住了,回頭瞄著溫柔的女修。

    女修士自己一笑:“我是楚久的未婚妻。”

    楊夕從沒見過楚久那麽愉快的笑容,楚久有點不好意的笑著說:“嗯,未婚妻。”然後又像是把自己的寶貝,展示給朋友知道似的:“其實你們是見過的,咱們剛認識那會兒,記得嗎?殺幽冥鱗蛇那次,我不知傳送大殿要交靈石,是霓裳借給我的。”

    低下頭牽住霓裳的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楊夕。”

    楊夕聽見自己腦袋裏嗡嗡的在響,完全反應不過來眼前的狀況。可她總得說點什麽,不然就太奇怪了。

    所以她說:“哦,你們也是那時候認識的呐。”

    相比之下,霓裳的表現則比楊夕熱情多了,她很燦然的一笑:“你就是楊夕呀,謝謝你的藥,效果真的很好。楚久以前也常跟我提起你,進來坐坐吧?”

    藥……

    楊夕腦子嗡嗡的,半天才想起拿給楚久的那瓶【歲月催】。看著楚久並無變化的滄桑麵貌,有點呆楞:“效果?”

    霓裳略羞澀的低了頭:“我是個不成器的,一直都築基不得,以前也是靠【歲月催】撐著的,可是現在這藥太難得了。”她飛快的瞥了楚久一眼:“若是沒了這藥,我都不知怎麽以老太太的模樣對著楚久。說起來,你是哪裏買到的?”

    於是,楊夕終於找到了話說,她盯著霓裳光滑如玉的臉:“【歲月催】被你吃了!”

    楊夕這聲音太大,太突然,霓裳平日接觸的人,顯少會這麽凶的說話,不由被驚得一怔:“啊。”

    楊夕轉過頭又死死盯著楚久:“你把【歲月催】給她吃了?那是我拿給你保命的!”

    楚久也微微的有一點愕然,然而對楊夕壞脾氣畢竟有了解。溫言解釋道:“我現在,還沒什麽大礙,霓裳卻是離了這藥,壽元不遠了。而且我一個大男人年不年輕無所謂,霓裳畢竟是姑娘家……”

    楊夕忽然就爆發了,“楚久你他媽就是個混蛋!你知不知為了這一瓶歲月催……”楊夕聲音一頓,話到嘴邊改了口,惡狠狠道:“有一個人,可能要犧牲自己多年修煉的肉身,而另一個人,可能再也成不了劍了!”

    楊夕抬手指著一臉錯愕的霓裳:“因為你是個英雄,別人才給你犧牲,可你就把這麽得來的丹藥全了這廢物女人一個年輕貌美?”

    霓裳當場白了臉,連退兩步,幸虧楚久扶了一把才沒摔倒。

    她的確廢了點,可是,也斷沒被人這樣當麵罵過。

    楚久正了神色:“我真不知道這藥如此難得,戰部近日還說要給我們這些凡人批量淘換的。我若知道這藥背後這麽大代價,”他極認真的道,“我是不會收的。”

    楚久眉頭微斂,一雙純黑的眸子,透徹見底:“楚久何德何能,受人如此抬愛。待戰部的福利發下來,我定要還你。”

    楊夕看了楚久半晌,忿然抬起頭看漫天閃爍的星鬥,牙齒咬著舌尖道:“批量淘換……還給我……楚久你可真行。”

    話音方落,楊夕轉身就走。邊走邊大聲留下話語:“楚疙瘩,今日之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你大劍客的事情跟我楊夕再沒有關係,【歲月催】你愛還誰還誰,別讓我再看見你!”

    腳步之重,似乎能把戰部的操場踩出一地深坑。

    待楊夕走出了老遠,霓裳才緩過那口氣來,攥著楚久的一隻胳膊,略微後怕:“能從死獄殺出來的女人,的確是比男人還凶……”

    抬頭看看楚久,發現楚久皺著眉頭不講話。

    霓裳峨眉輕蹙,聲音低下去:“嗯,你不是說她人挺好的麽,是不是我太廢,讓你的朋友瞧不起了?”

    楚久拍拍她手,搖頭:“不是你的問題。”

    霓裳驚訝:“她平日真的就這樣?”

    “不,也不是她的問題。”楚久抬起頭來,清潤的黑眼睛盯著楊夕的去路,漸漸露出個不敢置信的表情,“她會不會是……”喜歡我啊?

    他握著霓裳的手,沒說出來。可怎麽都覺得,那反應真的不太對呐……

    …………

    操場上,楊夕大步流星的在前邊邁步。看背影幾乎有趟出了一地火花的錯覺。

    馬烈跟在後邊,嘿嘿的怪笑:“怎麽了?傷心了還是生氣啦?所以我就說嘛,把女修收到戰部裏,男男女女的在一塊兒,多影響心情,多影響訓……我靠!”

    前方的楊夕突然刹車,馬烈一個手勢不急險些撞上。

    怒氣衝衝想要罵一句:你這牲□□該沒人要!然而話沒出口,先看到了楊夕的臉。

    馬烈的心髒嗖的一下飛上了萬米高空,不是爽的,是嚇著了。

    “哎不是,你怎麽哭了!”

    馬烈兩隻爪子都麻了,“哎不是不是,你剛才不還挺有氣勢的麽?你怎麽說哭就哭呢?”

    楊夕的哭法是十分滲人的,麵無表情,一聲兒沒有,就是滿臉的眼淚。

    馬烈現在就怕楊夕是給氣出毛病了,口不擇言道:“不是妹子,你別哭了行不?要不我再給你找一個?你看戰部一屋子劍客,楚久那樣的挺多呢!”

    楊夕臉上帶著水光,卻連眉峰都不動一下。隻說了一個字:“滾!”

    馬烈被她罵的呆住,眼看著楊夕一路身披冷月,腳踏黑土的走遠了。

    看著那孤孤單單的嬌小背影,他訕訕的摸摸鼻子,忽然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過分了。

    ……

    楊夕一陣風似的衝進犬霄的房間,一腳把犬霄從床上踹起來。

    “變狗!”

    犬霄這一天天的快被她折騰毛了,嗖一下從床上彈起來:“道爺跟你拚……”然後他看見了楊夕一臉的水跡。

    哎呦喂,天下紅雨啊,這不是洗了臉來懵我的吧。

    “嘭”一聲,大狗趴在床上,默默把嘴筒子轉過來對著楊夕。

    覺得自己作為一隻狗的話,也許應該上去舔舔,不過自己這狗熊似的妖型……好像會舔一臉,還是算了。

    楊夕脫了鞋上床,把頭供到了大狗毛茸茸的肚皮底下。

    悶悶命令:“你睡你的覺!”

    犬霄:“……”

    尼瑪老子又不是母雞,肚子底下孵個腦袋,能睡著有鬼了好嗎?

    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犬霄把頭伸到肚皮底下,拿鼻尖戳戳楊夕的臉蛋,“喂,誰欺負你了?說說不,道爺耳朵借你用用?”

    楊夕把頭藏起來,手腳縮著,悶悶的:“你說他怎麽能那麽過分呢?我特別大代價買的一瓶好丹藥,他轉手就送人了。連師兄都沒吃到,就給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吃了!”

    犬霄應和:“真過分!那丹藥得多少錢呢!話說連師兄誰?”

    楊夕來勁了,腦袋扒出來:“是吧,是吧?是不是特別過分!我跟你說,那丹藥值一顆九品靈石,有價無市!而連師兄吃了能救命!那女的自己是個廢物,六十年以上的老弟子了,還茿不了基,憑什麽耽誤連師兄呢?”

    “九品靈石!”犬霄揮舞著狗爪子,甩著舌頭口沫橫飛:“尼瑪太過分了!這簡直喪心病狂啊!”

    楊夕忽然覺得這狗看起來可順眼,勾肩搭背跟犬霄都講了。

    犬霄聽完了“嘭”的一聲變回人型:“這真是太沒心沒肺喪盡天良了!九品靈石,九品呐!咱們邪修都不會這麽幹,你說那個凡人住哪,老子這就去把他吃了!”

    楊夕講完之後,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扯著犬霄忿忿道:

    “我就說是他太過分嘛,可你沒看見他們剛才的表情,都好像我生氣不對似的。”

    犬霄拍著胸脯跟她保證:“絕對不吹牛,就這種九品靈石轉手送人的事兒,你隨便拉個死獄的過來,保證都說他的錯!”

    楊夕正有此意,想了一想,又想到一個可以在大半夜打擾,卻不會太大動幹戈的人。

    雙麵鏡裏。

    倒黴催的,半夜被叫醒的媚三娘,支著腦袋,聽完了楊夕的絮叨。卻沒有如犬霄所言一起吐槽。

    咳嗽了一聲,低聲道:“楊夕,你不是喜歡他吧?”

    楊夕捏著鏡子:“……啊?”

    她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木木的轉過頭:“犬霄,你聽見她剛才說的話了麽?我覺得我好像聽錯了……”

    “嘭”犬霄原地變成了一隻大狗:“汪汪!”

    尼瑪,老子就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我會被滅口吧?一定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