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雲氏私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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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夕把從昆侖劍塚被捉走,到炎山秘境中醒來,眾人斷手斷腳五官不全的茫然,到遭遇睚眥惡戰一場,以及聽說過的睚眥不死,再到秘境中仍舊活著的許多人,後又遭遇鬼修,眾人死傷慘重等一係列遭遇,條分縷析的整理成訊息發過來。

    “邢師叔,馬烈師兄戰死了。他死得很英勇。”

    邢銘這一邊,四十六個門派的戰場代表圍坐一起,從放大投影到牆壁上的光幕中,同步看到了這一句話。

    有人微微動起來,坐立不安的樣子,

    “能不能,能不能問問見到我們麒麟閣的弟子沒有?”

    “誅仙的人還有活著嗎?”

    “我們厚土……厚土……”

    仙靈宮的代表忽然出了聲:“各位這些問題還是等等吧,當務之急弄清整個蓬萊抓人前因後果,先讓昆侖這個小弟子把所有事情說完整。至於各家弟子的生死,這是小節。”

    仙靈宮高高在上是常態,眾人明知他說的對,卻還是微微有些不忿,這時候便紛紛轉頭去看邢銘。

    邢銘沒有看光幕,而是垂頭看著玉牌上的那一行信息。

    鬼修天然散發出的幽暗氣場,甚至讓人看不出他是否難過。

    他給楊夕回複了一條訊息,“嗯,你繼續往下說。”

    邢銘這才抬起頭,聲音並不高:“各位,悲傷和擔心都先放一放吧,已經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沒有什麽比戰爭的勝利更重要。在座不少人都知道,我跟仙靈宮主方沉魚的私交比較好,所以知道些你們並不知道的事。方宮主的小兒子方少謙,也在四年前的南海失蹤了,一起失蹤的還有幾十位仙靈宮的精英。”

    在座眾人驀然動容。

    而仙靈宮那幾位代表,隻是雙手攏在雪白大袖裏,沉默而端莊的坐著。連後腦勺上的馬尾,都不曾擺動一下。

    楊夕這邊所有人圍坐在一間明亮的庫房裏,收到邢銘的訊息,微微有些失望。她以為對於馬烈的死,邢師叔至少會說點什麽,畢竟昆侖戰部之內,對法馬烈的反對聲不是存在了一天兩天,但這從來沒有影響到邢銘對他的重用。她以為邢首座至少是很寵愛這個衝殺在前的混球次席的……

    然而稍加細想,就明白邢銘現在的表現才是正常的。死去的人那麽多,沒有誰是不英勇,馬烈的死亡並不一樣楊夕認識他,或者邢首座偏愛他,就真的比別人的更沉重。

    楊夕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方少謙。

    此時的方大少已然從昏迷中醒過來,沉默的坐在眾人當中。眾人已經知道他是仙靈宮主之子,然而生死關頭,並沒有人對他有什麽特別的態度。方少謙自己,似乎也早已經適應了這種泯然眾人。

    楊夕垂眸斂目的繼續輸入:

    “我們本想找到睚眥的複活點,蹲那守它,殺到它活不過來為止。但是沒想到,中間遭遇了一片顏色詭譎的樹林,這個樹林有大問題,它裏麵的時間流速比外頭慢。經世門時占機幾次旁敲側擊的提醒我,我才發覺。當然,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他是時占機,他看起來實在很弱,打架總被揍,半點也不像個合道修士。”

    一條信息發到這裏,楊夕忽然微妙的皺了一下眉,遲疑著添了一句:“我不知道這個重要不重要,當時隻以為他跟著我是求罩,後來知道他是重生者,就越來越覺得可疑了。他好像特別關注照應我,就好像……以前認識我似的。”

    邢銘等人震驚的重點卻顯然不在這個上。

    “重生者?”

    “天啊,真有這種東西!”

    “我以為那就是個傳說呐……”

    “什麽是重生者,我怎麽連傳說都沒聽過?”

    邢銘支著下顎,神情有些凝重。如果時占機是重生者,那麻煩可能就大了……

    “說說重生者。”

    楊夕對瘦師兄實在稱不上了解,在不知道他是經世門天璣星君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其人自帶一種世外高人般令人看不透的氣場。唯有“經世門百年後可能滅門”“炎山秘境裏的人會死絕”以及“邢首座原本會死在炎山秘境”四個通過沈從容算出來的預言,勉強算是可以說的內容。

    而且他們這些困在秘境裏的大多是底層修士,修行日短見識不多,並不能讓他們清晰的意識到一個重生者的出現,到底會給世界帶來什麽樣的震動。更有甚者,楊夕等人心底其實並沒有真的相信重生者所預言的一切。

    他們仍然期待著,昆侖-仙靈的接應和救援。

    楊夕於是忍不住,要多說兩句那個險惡的密林。

    “那片林子十分險惡,每棵樹底下都至少一個修士埋著,似乎是以活人為養料的。密林中央是一個地宮,地宮裏關著一隻延維,被我們宰了,但還有一個島行蜃被我發現居然是雲氏的皇陵,裏麵一個一個都是珍珠樣的棺材。

    “雲家這個地宮皇陵被我們撅了,現在這個島行蜃在夜城帝君衛明陽手裏。嗯,衛帝君他們那邊還在和雲家死磕,我們打不過,很慘,死了很多人……總之是很慘。”

    “但是我們這有一小隊人抄了雲家的私庫,這個昆侖玉牌就是在私庫裏找到的。從仍然能動的本命法寶、本命靈劍的比例來看,炎山秘境裏被抓的修士,幸存者應該是十不存一了。也或許是幾十分之一,畢竟,我們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唯一的私庫。然後剛剛,我們還有一個可怕的發現,所有被綁架的修士們被切割下來的天賦神通,都被雲家用邪法煉成了識海秘寶,堆了滿滿一倉庫。”

    楊夕連著發送了許多條,邢銘在這個時候才突然插了一條回複:

    “全部毀掉。”

    楊夕一呆:

    “那麽多識海秘寶,足夠武裝一隻軍隊了。就這麽毀掉?”

    這未免太過浪費……

    邢銘的回複卻是:

    “邪法的可怕,從來不在於使用它的人有多麽險惡。而在於這些手段一旦流傳開來,被更多人知道,它就會引來一次又一次生靈塗炭的災禍。誘惑太大,人性就敢於踐踏世間一切道德和底線。蠱是這樣,蓬萊畫餅的飛升也是這樣,就像現在屢禁不止的采陰補陽也是一樣。你要知道,人心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楊夕恍然一驚,腦海裏依稀間抓到了什麽十分恐怖的聯想,然而隻是匆匆一晃,並沒能抓住。

    “把方法毀掉,隻把這些秘寶留下來,也不行?”

    “不行,這種東西一旦流到市麵上,根本無法與其他邪修喪心病狂的產物區分開來,所以根本就不能給它們堂而皇之見光的機會。”

    楊夕下意識抬頭,背對著私庫的門口,望向盡頭的最後一間庫房。

    她明白師叔的意思了,如果繳獲的這些可以用,那麽有人拿出另外一批相似的東西,冒充是這些繳獲的物品,甚至拿去買賣,買主根本就無法分辨。

    長此以往,正道修士們連追查邪修都變得困難了。

    可是捏著玉牌的手指,在輸入靈力的時候似乎變得無比艱難。

    “可是師叔,裏麵還有幾千個劍修的劍府……”

    邢銘的回複卻讓楊夕無比意外。

    “把它們放了。”

    “怎麽放?”

    “把封印打破。”

    楊夕猛然想起,剛才段承恩提到劍府的時候,使用的也是封印這個有些異樣的字眼。

    回頭去看段承恩,那胖子卻抬抬手:“劍修的東西,邢首座應該比我懂。”

    楊夕於是迅速的低下頭,給邢銘發信道:“我看到的,是一群七彩小魚似的東西,被裝在一個玻璃缸裏。”

    邢銘回複得迅速:

    “那就把缸砸碎。劍府又不是神通,不可能被煉成秘寶。而且劍府並不是一個有形的器官,而是附著在脊椎骨上的一種能力,除非把一個劍修或劍仆殺死,全身骨頭抽出來燒到瓷化,沒有人能拿走一個活人的劍府。

    “你不是活著呢嗎,雲家應該隻是找到了把這能力剝離封印的方法。這種方法很多,昆侖刑堂都在用,不獨雲家一份。”

    楊夕猛然就悟了!

    這應該是限製劍修能力的辦法,不然各劍派的牢房裏想要關一個劍修,簡直就不可能。劍府可是什麽武器都能藏的,不獨是自己的劍!

    而雲家是想要拿活人喂睚眥,對待劍修就不能拆骨煉府,隻能是限製一下!

    楊夕噌的站起來,激動喊道:“快去把那缸砸了!”

    事實上楊夕出聲之前,就已經有人飛奔而去。幾乎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盡頭的屋子裏就傳來“嘭”的一聲巨響。一長一短,兩條五彩“小魚”穿牆而來,直撲楊夕和連天祚。

    那架勢卻不怎麽像回歸母親懷抱的小動物,反而跟急著要吃人似的。長的一條正對著楊夕的胸口直接就穿進去了,“小魚”入體後,楊夕隻覺得脊骨一麻,而後猛然爆發的疼痛就跟重開了一遍劍府似的。

    玉牌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楊夕直接仆倒在地,兩眼一陣陣發黑。

    身旁連天祚側對著那短一點的“小魚”,是被從胳膊穿進去的。看起來那魚真是一團靈力似的,不會被任何實物阻攔,也不挑剔入體的位置。“小魚”透體之後,大塊頭也沒比楊夕好到哪去,諾大的個子拍在地上,咣當一聲。

    但連師兄還是堅強的,掙紮著,抬起腦袋問了楊夕一句:“我是不是……應該提前說一聲的?”

    楊夕兩眼無神的盯著占滿整個視野的金銀“小星星”們,何止?

    連師兄你不要以為你不穿袍子,我就忘了你是昆侖刑堂,封印劍府什麽的你也應該知道的!

    心好累,好想和靈修絕交……

    去裏間砸缸的兩個“司馬光”挺高興的出來了,瞥眼滿地打滾的楊夕,和死魚不動的連天祚。

    嚇了一跳:“怎麽了這是?”

    段承恩歎口氣:“不關你們事,他倆自己笨的。那些劍府怎樣了?”

    “謔呀,可給咱嚇了一跳,呼啦啦就從棚頂飛走了。咱們要是也能穿牆,不是早走人了!“

    “棚頂的話,就意味著會穿到地麵,那雲家的人應該就也看見了。”

    一道冷靜的聲音在人群的最後響起,這是方少謙清醒過來以後,第一次主動說話。

    可這話似乎就十分具有烏鴉嘴的特性,就在他剛說完,眾人還在麵麵相覷的時候,大門外的甬道上,終於響起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腳步聲隻有一個,然而似乎很亂,似乎是飛一段跑一段的趕過來。

    眾人各自握住自己找回來的,或者屋裏挑揀的武器,蓄勢待發。靜悄悄的等著門口的人出現,立刻給予迎頭痛擊。

    然而整間屋子的人都在屏息凝視的時候,楊夕橫著滾到了門口,左眼皮抬起來一瞭,大喝一聲:“別進來!”

    私庫內外的人同時一怔,外麵飛奔的人影將將停在門口,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

    儒帽長衫,一隻沒了指頭的手掌,差一點就要觸上禁製。

    正是先前那個犧牲了九根手指探路,然後被留在外麵放風的儒衫修士。

    眾人鬆一口氣:

    “這門口有禁製,進來了就出不去,你走吧,別管我們了。”

    有人直接從後麵踹出來一口箱子,滑行著越過先前說話的人,遛到儒衫修士的腳下。意思不言自明,自保也好,給營地送回去也好。

    他們這一群人如果都出不去了,能回去個僅剩一根手指的書生,也總算沒有全軍覆沒。

    門外的修士抬腳踩住了滑出門口的箱子,逼人的靈力順著腳下湧進來,不看也知道都是好東西。

    “雲家的人過來了,從天上。我看見他們雲裏的哨子都在往這邊聚。”他抬起臉,白生生的斯文。

    眾人恍然,大軍對轟主要還是集中在地麵和低空,畢竟高空中站幾個人實在是跟靶子一樣。可雲家的那些崗哨不知是用了什麽法寶,飛得格外高,又藏在雲裏。

    沐新雨他們攔不住。

    “那你還不快走!他們過來你就走不了了!”陰二焦急道。

    白淨的書生看了眾人一眼:“我幫你們引開他們。”

    “不要逞能,你死了我們也未必出得去!”這是方少謙醒來之後主動說的第二句話。

    書生意外的看了一眼這個沒見過的人,抬起隻剩一根手指的右手,拇指與掌心之間扣了厚厚一遝符咒:“我攻敵的手段不行,逃跑還是有些心得。一張符咒一次替身,剛才探路用了九張。”忽然斯斯文文的一笑,“要殺我,且得殺小半個時辰!”

    說完轉身就走了,夾上地麵那口被蹬出去的箱子。後麵一群人急得拚命喊,再沒聽見他一丁點回應。

    “媽的!”方少謙恨恨的捶了一下地麵。

    楊夕剛好在這時候“呼”的一下站起來,“我玉牌呢,掉哪了?”

    眾人回頭一看,楊夕整個後背一片的血,靠近脖子的□□皮膚上也占滿淋漓的血珠兒。而且她身上隻有自己滾來滾去撞出來的青腫,並沒有其他傷痕,那血全是從毛孔裏直接滲出來的。

    再去看連天祚,身上倒是沒有滲血,但人似乎已經疼昏過去了。頓時對眼前這個矮小姑娘的鐵血程度,有了一定的認知。

    “在這。”段承恩把玉牌遞給她。剛才楊夕滿地打滾,他怕這小東西給踢丟了,就細心收了起來。

    楊夕接過玉牌,直接給邢銘發訊息:“邢師叔,秘境裏的情況我都說完了。雲家馬上搜過來,劍修們也快挺不住了。大部隊什麽時候來支援?”

    結果收到的信息卻是:

    “支援你們可能還要等等。”

    楊夕全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輕輕往玉牌裏注入靈力:“等多久?”

    這一次,邢銘隔了很長一會兒,才回複了訊息。

    似乎接下來的內容,他是做了長一段時間的思想掙紮,才說出來的。幾乎話語中,感覺到他輕緩的小心翼翼。

    “楊夕,我們已經在蓬萊了。時占機拿命開出來的通道是單向的……”

    楊夕這才驀然發覺,地麵的震動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外麵呼嘯的陰風聲也一點都聽不見了。四下裏安靜得隻能聽見身邊十幾個人壓抑的呼吸聲。低下頭看著段承恩:“不是說百萬大軍麽,怎麽那麽快……”

    段承恩輕輕歎了口氣,眼裏有隱隱的水光。

    “破碎虛空的終極力量,從飛升大劫開始撕裂空間,撕裂到目的地則應劫而亡。百萬大軍跨過空間,隻需要一步。”

    楊夕“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邢銘的訊息又跟過來許多條:

    “我們就是不跟蓬萊開戰,現在行軍回去,至少也要三個月。”

    “而且大軍已經列陣蓬萊島前,不可能不開戰。”

    “整個內陸已經沒有能力再召集起一支能夠對抗天羽雲氏的軍隊了……”

    “楊夕,我們打贏了蓬萊之後,立刻跟雲家和談,無論如何把你們換出來。”

    邢銘後麵再發了什麽,楊夕就不看了。

    她不是想埋怨段承恩或者邢師叔,也不是對瘦師兄的死毫無感覺,甚至明白放棄雲家直接打蓬萊也許會讓整個大陸提前迎來勝利。

    但是她在炎山秘境裏。

    馬上要死了。

    她現在很心煩,不想跟他們說話。

    楊夕拍拍身邊的地麵,驚醒了一片茫然的修士:“好了,各位師兄師姐們,這回我們真的隻能靠自己了。沒什麽好辦法,就按先前的計劃,把這兒拆了爬出去。”

    眾人還有些懵逼的看著她。

    楊夕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繼續道:“但是像剛才那樣,拆裏麵的牆壁就不太可取了。我們應該從門口這麵牆開始拆,爭取挖出一個通到外麵走廊裏的通道。”

    “門口一整麵牆都被禁製覆蓋,打通了也出不去的。”連天祚蹲在牆角裏,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過來了。

    楊夕點點頭:“那就從旁邊的牆,想辦法繞過去。總比直接拆棚頂要快,對了,連師兄你還是每間房的每麵牆壁鑿一遍,萬一哪麵牆裏雲家還給我們留了新驚喜呢?”

    眾人沉默的起身去幹,不少人神色裏還有些茫然,其中三兩個神色複雜的看了看仍然盤膝而坐的胖子段承恩。

    顯然,他們師兄弟的計劃成功了,邢首座不會進來了,時占機沒有白死。

    所以他們就快要死了。

    但這幾個人也隻是看了段胖子幾眼,最終什麽也沒說。

    楊夕看了看各自去忙碌的人,連方少謙都起身跟著去鑿牆了。她忽然伸手揪了陰二一把:“你,跟我進去找找剩下的箱子裏有沒有能破禁製的東西。”楊夕並沒能找到她的夜行,其實她一身本事都是用來殺人的利器,卻不很擅長穿山鑿牆,“我還就不信這麽多東西一個破禁製的都沒有。”

    陰二愣頭愣腦的從地上爬起來,好像剛剛才回神:“就這樣完了?好容易聯係上昆侖,結果半點用都沒有?”

    楊夕抄著手:“不然呢?我跟師叔哭訴一頓,看能不能加快他們的行軍速度?要麽給你一把刀,你擱這兒把段門主捅死,看看解氣不解氣。”

    陰二被噎得一愣一愣的:“我不是……”

    楊夕笑著一攤手:

    “所以你看,人對現狀的一切不滿意,都來自於太貪心。我們所做的並不是半點用都沒有,至少我們把有用的信息傳出去了,能幫助主力大軍掌握勝利的主動權。其實認真想一想,很多人已經拿回了劍府,拿回了本命法寶,還有這一地的東西,一會兒雲家要真是殺進來了,我們還可以跟他們拚命。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沒聯係上昆侖,沒找到這個私庫,甚至雲家也沒有進來。現在站在這個屋子裏的人,不少還是互相敵對廝殺的。”她頓了一頓,“連真正的仇人,雲家人的袍子角都摸不到一點,然後在某一次睚眥過境的時候,就無聲無息的死在海怪肚子裏變成了一坨臭臭的東西。哦,還要算上胖師兄沒進來,秘境裏沒這麽牛的醫修,那麽各位很多都還是殘廢。”楊夕點點頭,“於是變臭的可能更大了。”

    陰二有點發傻的看著楊夕,忽然發覺她說的好有道理。不隻是他,好幾個人都聽得怔住了。

    段承恩背對著楊夕,忽然“嗬”的笑了一下。

    結果楊夕忽然從身邊的箱子裏抄起一把砍刀來,對著段承恩就捅過去了。

    陰二眼疾手快,攔腰抱住她:“冷靜,冷靜,有話好說!”

    楊夕揮舞砍刀,道:“笑屁笑!我告訴你死胖子,你再出一聲,我特麽就裝不下去了啊!再笑一聲剁了你出氣信不信?”

    段承恩低下頭,再抬起來,笑得卻更軟了,依稀回複到了他們最初認識的那個,軟綿綿又貪吃的白胖子。

    不是段承恩,不知道經世門,胖師兄三個字而已。

    “楊夕,謝謝你現在不剁我呐!”胖師兄微笑著這樣講。

    楊夕嗤了他一聲,刀背拍拍陰二的胳膊:“放手。”

    陰二戀戀不舍的鬆開了。然後被楊夕扯著衣襟揪走了……

    “哎唷!”

    眾人於百忙之中紛紛擠出一眼的時間遞給陰二,臉上各自露出原來如此,果然如此之類的神情。

    陰二這傻子一直跟著楊夕走進最裏間的私庫,又走進耳房,又鑽進那間煉製秘寶的屋子,走到盡頭。眼看著楊夕一拳捶爆了裝臂骨的瓶子。

    又眼看著姑娘細細的手臂一軟,層層褪去綠色的枝條和葉片,留下一根空蕩蕩的袖管。

    “我問你個問題。”

    “你問……”陰二眼看著楊夕把那根紫金色的骨頭,從袖口裏伸進去頂在肩膀上,然後一層層碧綠再次包裹下來,重新長成了一條完好的右胳膊。

    他整個人都看傻了!

    “你喜歡我什麽?”

    陰二不留神被放了個大招,幽藍色的房間裏看不出麵紅耳赤,但還是能聽出他一下就結巴了:“我…你…挺多的,哪兒都喜歡。”

    楊夕看了他兩眼,沒什麽經驗,也不知是句真話還是假話。

    “那最喜歡什麽?”

    陰二剛要開口,楊夕便打斷他:“好好想,認真想,不許用花言巧語糊弄我,我要聽真話。”

    陰二於是低下頭去認真想了一想,撓撓頭嘿嘿笑了一聲,半晌,才抬起頭來,鄭重其事道:“應該是胸大。”

    結果,眾人都聽到裏間的庫房裏,傳來陰二的嚎叫:“嗷嗷,楊夕你怎麽打人呢?疼疼,你讓我說真話的!哎哎,你把刀放下,有話好好說,殺人啦——”

    楊夕凶巴巴的追了陰二一路,然後氣咻咻的開始砍尚未打開的箱子。

    咬牙切齒的想:我真是腦子有坑,才會以為跟個喜歡自己男人一起死了挺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