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謹慎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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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陽城外,劉家嶺的大地主要在今天給他的兒子娶妻,雖然平日裏他收回印子錢的時候毫不留情,但在這個大喜之日,這個摳門兒的地主老財也終於舍得大擺宴席,並雇傭來鼓吹隊和合唱團來烘托這喜慶的氣氛了。
那座奢華的庭院內舉行的按照縣官的規格所舉行的照貓畫虎的可笑婚禮自然和外麵的這些人無關,不管是聞風而來的佃農還是已經完成了他們的工作的鼓吹隊,都蹲坐在椅子上伏案大嚼,不時還會幾個人為了爭搶雞腿而廝打起來。
看著麵前這充滿著鄉村氣息的一幕幕,手指一用力便捏碎了豬骨頭,吸著骨髓的年輕人連頭都沒抬一下,隻是手口不停的吞吃著麵前的各色食物。
到他吃到八分飽的時候,一個拿著煙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便走了過來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用慈祥的口吻誇讚了他幾句之後,便將一個粗布錢袋放到了他的手裏,還一臉笑容的鼓勵他接下來好好幹。
以旁人看不見的速度拿走了最後一片鴨肉,他在吃到九分飽之後便停了下來,接下來還要走山路回家,吃得太飽對身體也不好。
拋接了一下錢袋,裏麵令人迷醉的銅錢碰撞聲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麽笑容,畢竟他能精確的感知到自己本該拿到的200文錢已經變成了150枚。雖然作為領隊一向有抽成的慣例,不過那個老混蛋也確實夠狠的了!
在心中暗罵的時候麵色依舊保持不變,在擠出一副笑臉和周圍這些臨時隊友們告別之後,無視了他們‘終於走了個搶肉搶的太狠了’的表情,這個隻是來找個兼職的20出頭的年輕人就踏上了入城的官道,新拿到的這筆錢剛好能讓他把《太平經》的第16卷買回來。
在南方的潮濕天氣下,即使是精心修築的官道,如果不時常修整的話也會很快變成爛泥,往來的商客們也隻能在叫罵之餘不時的用竹條將步履上的爛泥刮下來,前進的速度甚至不如道旁一閃而現的那隻狐狸。
隻是走在道路右側的年輕人卻是個例外,這個一身粗布ma yi,腳踩草鞋,腰間斜插著一把嗩呐,後背還背著更是將腦袋都掩蓋過去的一捆柴火,即使這樣,他依舊能在爛泥上健步如飛,將絕大多數行人都甩在身後。
而當他走到快靠近城門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挑著餛飩攤的老漢讓他放慢了腳步,雖然他曾經在這個老漢那裏吃過九文錢一碗的大餛飩,但自己現在並不想看見這個老頭。
隻是對方雖老,眼睛卻還沒花,在微微抬起鬥笠之後便幾個跨步來到了他的身前,頂著一張略顯猥瑣的老臉笑著說道:“小嶽,你現在才把柴送進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僵硬的臉上擠出了笑容,小嶽幹巴巴的回應道:“我跟城裏張財主家的管家約好了給他送柴,現在約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一旦沒能按時送到,那個蚊子都能刮出油的家夥可就要扣我錢了!”
大笑一聲讓開了道路,這個鄉野之人取出煙袋美美的吸了一口,看著這個朝自己拱手施禮之後便要匆匆離去的人提醒道:“衡山城那件事你也該知道了,千萬別把時間忘了,不然劉大財主的奉錢你可就拿不上了!哈哈哈!”
在長笑聲中,這個老人擔著餛飩攤健步如飛的消失在眼前,即使速度快如奔馬,那些湯水依舊平穩的呆在鍋中。
眉頭稍稍皺了一下,這個年輕人勉強稱得上清秀的臉隨即舒展開來,衡山城將要發生的慘事他確實想要去攪和一番,但卻又有一股奇怪的情緒讓他並不想參與其中,而是繼續在這個平靜的小城中安穩的生活下去。
給兵丁繳納了入城稅之後,這個樵夫打扮的人便順著街道中央來到了城中最大財主的後門處,在那裏,右手拿著一副沉重的鐵算盤的管家已經在那裏等待著給家族送物資的那些樵夫獵人,隻是在看到這個健壯的小嶽隻是背了一捆柴來的時候,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輪到這個所有人中最為健壯的年輕人時,這位江湖人稱‘鐵算盤’的管家用一種怒其不爭的語氣說道:“小嶽,都快一個月了,怎麽還沒把老爺要的熊皮送過來?我可是在大老爺的麵前拍胸脯為你擔保了哈!”
依舊是露出了那副對著河水練出來的標準化笑容,小嶽唯唯諾諾的表示他一定會盡快抓來膽敢跑進大老爺莊園的那頭熊,將其扒皮抽筋送過來。“
在接過對方遞來的一串田雞之後,那鐵算盤總算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講更小的一個錢袋扔了過來。
躬身告辭之後,他便立刻前往城中的書鋪,在途經這座城中最大的那座回雁樓的時候,在猶豫了五秒鍾之後,還是進去買了隻叫花雞準備帶回去作為夜宵。
從書店老板那裏買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第16卷道經,細心的將其包好之後放入懷中,他就趕緊出城了,雖然自己不怕從道旁突然竄出來的強盜和野獸,但是剛買的驅蟲藥卻要及時撒上去,不然雨一淋之後又要重新再換了。
出了衡陽城之後轉向東方,他的家便是在衡山支脈的一座山峰上,如果不快點走的話,就是到子時也回不了家。
現在這條道路上除了他以外已經無人在其上,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掩蓋的他便全力向前疾行,如果有旁觀者經過這裏的話,他一定會被這鬼魅一般的身影徹底嚇暈過去的。
隻用了半個多時辰,他便回到了在城外30餘裏的家中,為了防蟲而建立在一片岩坡上的竹屋雖是較小,不過裏麵卻是塞得滿滿當當。
越過一層防止狐狸等小野獸的籬笆,已經躍過去的他決心抽空將籬笆紮得更高一點,而在推開門之後,他便將目光放在了整整占了半間屋子,整齊的排列在書架上的那些佛經道藏。
“等這一套《太平經》看完了就就輪到去找《法華經》來看了,這些書印的字體還是有些太大了啊!”
在心裏為懷中的經書找好了擺放的位置,他將背後的包裹扔在了旁邊,在折騰完一切雜務之後,他便靠在獸皮上借著燭光開始認真的閱讀這本道藏。
在看到雙眼都為之發酸以後,他將其放在旁邊的席子上,隨手一彈熄滅了燭火之後,躺在床上開始思索道經中所見的內容與自己所學之間的聯係。
“還是想不清楚,深奧難懂的gong fa和這些微言大義的道藏倒是確實能感覺到有聯係,還是看的不夠啊!”
心裏亂七八糟的想著為什麽這個時代的印刷技術都上來之後書籍還是這麽貴,在調勻了呼吸之後,體內兩道性質不同的真氣在經脈中安靜的流轉著,雖然並不顯得有多麽的博大浩瀚,但其勢卻如崩落之雪,直讓人覺得無可抵擋。
在接下來的兩三日內,他也從酒館的茶博士口中聽到了確定的日期,劉大財主將要金盆洗手,這一消息已然將三山五嶽的好漢吸引了過來,他們在前往衡山城的同時,也在一路上製造出了各種各樣的麻煩。
就像現在的回雁樓,那個老板已經將桌椅板凳換了兩茬了,隻是就算他將夥計們的工錢一扣再扣,也依舊挽不回即將而來的新損失。
而當這位樵夫兼獵人兼鼓吹手走到酒樓門口的時候,這個大腹便便的老板便像看到救星一般衝了上來,直接抓住他的雙手喊道:
“嶽鬆賢侄,你可一定要幫幫老哥我啊!”急切之下,這個口不擇言的老板更是忽略了旁邊一對穿著黑衣,腰係黃帶的祖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