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無家可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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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確定要抓她的黑衣人是不是陸衍之派來的,捏著手機隻敢小小喘息。
“我在外麵等你。”
陸衍之說完這句話的瞬間,隔間門被一腳踢開,蘇洱受驚尖叫一聲,被兩個肌肉健碩的高大男人製服住,像個罪犯一樣雙手反剪著拎到航站樓外。線條流暢的邁巴赫停在對麵馬路,她看見車牌號掙紮得更用力了。
後車門一開,蘇洱被用力推入。
她整個身體前撲,狼狽得跌在陸衍之腳邊,手肘磕到車座沿疼得擰眉頭。正要撐著車地坐起身,男人的鞋踩在她胸口,鞋尖冒犯得抵在蘇洱臉頰邊,強迫她抬起頭來。
“計劃的很縝密啊。”
“謬讚,如果縝密我現在早該在意大……”她的尖刻懟話,在抬眸一瞬徹底震住。
原來不光他那幫手下穿著黑衣,連他也是,從裏到外一身黑,嚴謹肅穆的像剛從葬禮現場跑來抓人。聯想到媽媽之前發的求救短信,蘇洱一心猛地收緊發寒:“我媽呢?”
“都準備拋下一切走了,你管她死活。”
她一下子竄起來,撲上去拽他衣領:“我媽呢!”
陸衍之一點不客氣得抓住她亂撓的手,把人摁在座椅裏,怒喝:“少在這演母女情深,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
“放開!”
她不罷休得亂掙,像隻即將溺斃的小獸,發瘋得反抗尋求活命。
陸衍之上手掐住她脖子,她驚駭得拽他手腕,拽不開反而感覺到力度越來越深,呼吸都在困難,她甚至都能在陸衍之憤怒的眼裏看到自己發紅充血的臉頰。司機立刻出聲:“陸少!”
蘇洱感覺意識混沌,隻消半會就能陷入黑暗,脖子裏的力度卻猛地鬆開。
大量空氣鑽入鼻腔,她像隻離水擱淺的魚兒貪婪得吸shun著空氣,跪在地上不住大喘咳嗽。陸衍之伸手的瞬間,她像隻小鹿膽戰心驚得往後直縮,烏黑的兩丸眼寫滿驚懼。
他頓手,拍在皮座上:“坐。”
“不。”她捂住脖子,寧願縮在角落也不想再靠近。
陸衍之冷掃一眼,對司機說:“開車。”
車子平緩往前行駛,蘇洱全程縮在地上戒備且敵視著他,陸衍之仰靠在椅背上,下顎線條優美。維持這個姿勢很久沒動,蘇洱差點以為他睡著了,於是小心翼翼動了動酸麻的腿。
沒想到,他閉著眼突然開口:“你們母女倆,誰也別想離開。”
車子停在陸宅,蘇洱是被陸衍之拖拽下車,整個別墅裏的氛圍非常沉重。本來就不喜歡她和江世嵐的傭人,全用一種怨毒得目光剮著她,她從花園進來一路仿佛踩著刀尖、紮著針芒。
等到了二樓,鍾醫生也在,臉色灰敗,江世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蘇洱被推倒在床邊,抬頭時倒吸口氣。
出發前還好好叮囑她路上小心的陸繼升,躺在床上,緊閉著眼,臉無血色,床頭櫃上儀器顯示著直線無波動的心跳頻率。
“陸叔……”蘇洱爬站起來,靠上去小心輕喚:“陸叔,我是小洱。”
床上老人沒反應,永遠沉睡。
江世嵐見勢立刻撲上去痛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如果沒有出去,老爺也不會滾下樓梯,更不會因此犯病。“
“家裏傭人為什麽不在,你這麽巧就出去接電話!"
陸衍之一把將江世嵐拽離床邊,憤怒交加之下力度大得江世嵐往後摔跌,蘇洱忙跑上去擋住陸衍之意圖砸東西的舉動。茶盞的瓷蓋摔落,茶身飛過去正好砸在蘇洱額角。
刺痛之後,有溫潤蜿蜒滑落在眼瞼。
“小洱!”江世嵐驚得抱住她,哭喊:“你這是做什麽!按你話裏意思我難道是故意出去,故意支開家裏阿姨,讓老爺自己摔下樓的嗎老爺死了,我比誰都難過!”
陸衍之沒想到她會接住這一盞,心猛一收,給鍾醫生使了個眼色。
鍾醫生走上去給蘇洱處理傷口,被她攔住,搖搖頭:“媽媽照顧不周釀成慘劇,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用。”陸衍之眼眶濕潤,冷聲嗤笑。
江世嵐哭得傷心欲絕,摟著不住顫抖的蘇洱,滿屋的氣氛壓抑而帶著淒絕。陸老爺過世的新聞占據潼市整個頭版,葬禮當天媒體幾乎全都到齊。蘇洱和江世嵐變成第二受矚目人群,質疑和陰謀論問話接連不斷。
江世嵐今日連妝都沒化,蒼白憔悴得令人動容,全程她都依偎在蘇洱身邊,不像往日。對她而言,是死是活取決於女兒,這是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葬禮結束時,天開始下起綿綿細雨,到家時已經中等。
蘇洱下車發現自己和江世嵐的行李堆積在門口,沒有遮掩物,被淋得濕透。李嫂正拎著最後一個箱子扔出來,裏頭的東西滾在蘇洱腳邊,還不忘嘲諷得白了她們一眼。
“你幹什麽!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把東西丟出來!”江世嵐氣得走上去指責。
“是我。”
後麵車燈刺雨照來,陸衍之撐著黑傘凜然佇立。
“老爺一死,你就想趕我們走?我現在還是你繼母!”
陸衍之偏頭,身後的言助把將一份文件遞傳給她,江世嵐握著薄紙的手發顫。到死,他算準了,到死什麽都沒給她留下。
她終於明白,陸繼升臨死前那句:“我原本……要給你的,你……太心急。”是什麽意思。
江世嵐頃刻力氣被剝離,膝蓋疲軟的險些跌跪在地。
蘇洱攙住她,聽陸衍之決絕得下逐客令:“現在你已經不是陸太太,請無關人士離開陸宅,此後生死禍福和陸家沒半點關係。”
“衍之……”
蘇洱伸手試圖拉他衣角,被猛地揮開,她手裏黑傘揮落在地。
他一副絕情:“滾。”
她垂眸,冒著雨慢慢蹲下去撿地上東西。陸家的人依次跟隨陸衍之進入大門,之後呯然關上鐵藝大門,將她和江世嵐丟棄在大雨中自生自滅。兩個人帶不了多少東西,蘇洱隻帶走一小部分行李。
雨夜寒冷,蘇洱帶著江世嵐去酒店先暫居幾日,她剛說:“麻煩你,一個標準間。”
酒店前台回答:“不好意思小姐,今日客滿。”
“單人間也沒有嗎?”
“不好意思。”
江世嵐衝上來說:“套房呢,總統套房!”
蘇洱連忙拉住她,抱歉得對服務生笑了笑,拽著她往外走:”我們哪來那麽多錢,還住套房。“
“你剛在陸宅外為什麽一句話不說!你哪怕求求他,我們也不至於這樣!”
“媽,你搞清楚狀況好嗎,他已經恨死我們了。”
江世嵐不滿得深吸氣:“那現在怎麽辦。”
蘇洱看了眼時間,“也不是隻有一家酒店,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但結果全一樣,一整晚去了五六家酒店回答很統一,客滿,統一的像是提前串通好的一樣。江世嵐不悅得罵罵咧咧抱怨,剛走不久,又有客人來住房,要的是標準間,但服務員這次卻辦理入住。
江世嵐火氣一下冒上頭,衝上去嗬斥:“你不是說沒房間了嗎!現在怎麽又有了!把你們經理叫出來!”
等了很久經理才姍姍來遲,態度也不溫不熱。
“這算什麽,不給我們住嗎?”
經理冷笑:“抱歉,我們的確客滿,尤其對二位。”
“為什麽!”
江世嵐還要叫囂,蘇洱拉住她,問經理:“請問,潼市多少酒店是陸氏名下的?”
“一半,剩下另一半都和陸氏有密切的合作關係。”
蘇洱這下全明白了,陸衍之有過招呼,恐怕今夜沒有哪個酒店願意給她們入住。
“媽,我們走吧。”
江世嵐揮掉她手:“憑什麽!我今天非要住這!”
蘇洱拖拽不行,隻好說:“你再大吵大鬧恐怕明天就要見報,前陸夫人衣衫不整狼狽流落街頭,在酒店大堂耍起無賴不肯離開諸如此類報導,你現在還走不走?”
這是死穴,江世嵐吃癟,瞪著她拎著手提袋和行李箱轉身往外走。
酒店沒法住,最後蘇洱終於找到一家破舊的私人旅館,交了前登記身份證後上樓入住。樓梯木質走路吱嗝聲不斷,牆體年久失修牆皮掉落整片斑駁,門開的瞬間居然還有漆黑老鼠飛竄出來。
江世嵐嚇得尖叫,一把拽住她:“老鼠、還有蟑螂!我不要住這裏,這什麽鬼地方!”
“如果不住,你就露宿街頭吧。”蘇洱不理睬她的小性子,把行李搬進屋子,鑒於江世嵐對蟑螂出沒嚇得鬼吼鬼叫,隔壁傳來瘋罵還有人來拍門。男人打著赤膊,凶神惡煞得,蘇洱一個勁道歉。
然後抓著鞋子去打蟑螂,不止江世嵐怕,她也怕這東西,隻能硬著頭皮去打。
這一夜,總算在江世嵐抱怨沒獨立浴室下消停、入睡。
她累極了,即便耳朵裏全是媽媽的喋喋不休,一沾枕頭立刻睡著。可真安靜下來了,她又睜眼,望著玻璃窗上頻繁滴落的雨點發呆。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陸衍之決絕厭惡的表情,單一個滾字就讓她痛到無法呼吸。
她清楚,今夜不過是個開始,往後才是最艱難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