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她徹底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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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蘇洱下樓給江世嵐買完早餐後匆匆去學校。
陸家的事經過媒體一宣揚,人盡皆知。
蘇洱本來就挺招流言蜚語的,這會學校裏同學各個拿歧視眼神看她,沒了陸家這座大靠山大家也不用在背後嚼舌根,當著她的麵也能說得繪聲繪色。
她習慣這些冷箭,身上早壘起厚厚的盔甲。
大約見她沒什麽影響,等蘇洱課間去洗手間,三兩個同學密謀鎖住隔間門,一桶水嘩啦澆下去淋得蘇洱像隻落湯雞。
“混蛋!”
她終於爆發,掄起拖把顧不得渾身濕漉,追著幾個行凶者打。最後受害者反被逮到教導處,輔導員語言批評外加記處分,理由是公然使用暴力侵害同校學生友誼。加上她最近聲譽不好,給學校造成惡劣的影響。
“這幫人太過分了,擺明落井下石。”
邱圓圓拿來運動服給蘇洱換,聽說整件事情經過,非常氣憤。
她換完衣服出來,歎氣:“我現在隻希望能平安畢業,盡早有能力養活我和我媽。”
“給。”
蘇洱接過她遞來的信封,打開發現是疊鈔票,驚訝道:“給我?”
“嗯!你現在離開陸家了又帶著江姨,各方麵肯定都需要錢,而且你又幫我很多忙,還給了進星韻唱片的機會。”
“圓圓,你是我朋友幫你是應該的,不是為了以後讓你回報我什麽。況且你家裏情況我也清楚,這個錢你拿回去吧,我有手有腳的,賺錢打個工還不容易呀。”
邱圓圓也固執:“我最近跟著導師掙了不少錢,家裏補貼夠用。況且我清楚江姨脾氣,她當過陸太太現在一夜什麽都沒有,肯定很受刺激各方麵要回歸以前生活條件不會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就拿著吧,不然我可當成你看不起我這點小錢!”
“謝謝圓圓。”
連日來受到的冷漠和自身的疲倦似乎在這一刻被溫暖包裹,下午放學回到旅館,卻發現行李箱全被丟在門口。
江世嵐正怒氣衝衝在跟老板理論。
蘇洱上去問情況,原來是江世嵐關在房間抽煙,煙頭掉在地毯上燒壞一大片。
老板生氣得說:“再晚點發現,恐怕要報119。”
“對不起對不起。”
蘇洱連連道歉,老板手一揮:“賠完錢你們也走吧,廟小容不起大佛!”
邱圓圓給的錢,正好賠掉一半。
好在離夜深還早,蘇洱拖著行李到處找落腳地方,最後為了長遠考慮舍棄旅館直接租了間小平房。房子在破陋小巷子裏,到處長杆短棒掛著老人孩子的濕衣服。
牆壁上是斑駁紅磚,燃氣也沒有全靠燒煤。
“這是人住的地方呀?”江世嵐不情願得踏入屋子,發現四周糊著舊報紙,隻有一張四方桌和板床。牆上的燈搖搖欲墜,發著微弱橘光,把人身影投射在牆上像個奇形怪獸。
蘇洱麻利得去收拾東西:“挺好的,五百塊房租,收拾收拾可以住。”
“你今天沒去找陸衍之?”
“沒有。”
江世嵐輕嘖了聲,拽住她擦桌子的手,質問:“為什麽不去?現在的情況就是被人拿掃帚趕出來也忍著,你隻要撒個嬌求個饒,他肯定會心軟的。”
“心軟?人家父親意外過世,你的嫌疑還沒洗清,他不把我們剝皮拆骨已經很客氣了,你還想回去?媽,你難道不覺得丟臉不覺得對陸叔愧疚嗎!”
“你敢指責我!”
蘇洱氣得心裏發堵,也不再與她爭辯,隻說:“最後的錢拿來租房子了,如果不想流落街頭就忍著吧。反正,我不會去找陸衍之,就住在這裏,希望挨到畢業工作。”
江世嵐也沒辦法,又托著希望在女兒身上,隻好閉嘴坐在長凳上怨念瞪她。
未免繳不起水電費及挨餓,蘇洱放學後去找兼職。
最近兼職並不好找,加上她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稍微有點意識的人不敢得罪陸家,發傳單都不請她。
蘇洱吃盡閉門羹,不屈不撓得繼續去找活,終於得到一份小飯店洗碗的小時工作。正是餐點飯店裏忙的不可開交,餐盤多得不像話,她一個人蹲在飯店後髒巷裏,清洗一大盆碗筷。
老板還嫌她磨蹭,說:“這麽墨跡,明天不要來了!”
“我馬上洗碗,會加快速度的!”
她趕緊加快手裏速度,顧不得兩隻手又紅又疼,咬唇堅持。等她洗碗站起身,久蹲的緣故眼前一黑、膝蓋酸麻得直接往前摔倒。顧不得疼,蘇洱立刻回頭看地上一疊碗,見沒碰碎才鬆了口氣。
視線順著方向看到巷尾停著一輛車,大約是發現她看過來,車子啟動直接開離。
第二天,洗碗的工作也沒了。
老板無故辭退她。
蘇洱簡直絕望,幹什麽活不消兩天必會被老板以各種理由勸退。
連跟通下水道的活也是。
江世嵐輕嗬:“也好,每天回家臭烘烘又掙不到幾個錢。”
再好脾氣也有爆發的時候,蘇洱嘭地往桌上拍筷子,站起身往外走,江世嵐叫住她:“上哪去!”
“擦皮鞋!”
“大半夜你擦什麽皮鞋!”
蘇洱還真是去擦皮鞋,搬了小凳子依樣畫葫蘆去步行街擺小攤。霓虹夜燈下的商業街熱鬧且美好,來往結伴誰都不曾留意她。蘇洱耷拉著眼皮,清楚今夜能賺十元已算大款。
嗬,人被逼到這種程度,十元都不敢鬆手。
正亂想間,一道黑影擋去眼前光景,男人往椅子裏坐下,身邊站著一個穿裸粉高跟鞋的女性。
蘇洱在看清男人的鞋子時,擠鞋油的手僵住。
“先生,你的鞋太貴真要我擦?”
“嗯。”
簡短一字發音,令蘇洱頭皮發麻。她咬緊唇,去按照網上學來的步驟去擦鞋打光,卑躬屈膝賣力的樣子還真像回事。一旁的沈景致終於忍不住笑出來:“小洱,我們跟你開玩笑呢。”
說完,彎腰去攙蘇洱。
“我沒開玩笑。”
他嗓音涼入骨髓,叫蘇洱起冷,埋頭忽略掉心裏的酸澀繼續去幹手裏的差事。
陸衍之看著她發白的小臉,倔強得不肯抬頭看他一眼,不禁發笑:“你那天要是不磨蹭早點上飛機,我興許還抓不到你。”
“老板,十塊,現金還是轉賬?”
蘇洱故意忽略他的話,昂著腦袋問收費。
陸衍之嗤笑:“現金。”
他直接拿了張一百整鈔丟給她,滿臉戲謔:“不用找了。”
“衍之!”
沈景致似笑非笑得責備,蹲下身把錢撿起來交給蘇洱,“拿著吧,看你最近都瘦了,買點吃的。”
蘇洱深吸口氣,拿著錢站起來往步行街深處跑。
“小洱還是個孩子,你還把人給氣哭。”沈景致擰著眉不悅得抱怨他,陸衍之斂睫站起身,邊係衣扣邊說:“走吧。”
等兩個人坐回車裏,司機開了一段路往後視鏡瞄了眼,驚詫道:“是二小姐!”
陸衍之瞪他一眼,他立刻改口:“是蘇小姐在後麵追車。”
沈景致往後看,連忙說:“還真是她,快停車!”
“不許停。”
陸衍之冷喝,司機不敢拂逆意思,隻好繼續往前開。
沈景致抿唇笑了笑,往後再望幾眼,說:“這麽橫衝亂撞,不安全的。”
他沒回答,原本以為追不上就會罷休,沒想到蘇洱還在追,到十字路口時,司機驚叫一聲:“哎呀!蘇小姐好像被撞了!”
他瞳仁一縮,向後去看,果真見一輛麵包車停在路口,蘇洱跌在車頭。
“停車!”
司機立馬照做,把車停在路邊。
沈景致沒來得及叫住他,陸衍之已經下車飛奔過去。
“小姐,你看清信號燈呀,要死別來馬路上禍害別人!”
“對不起。”
蘇洱連連道歉,腿上破了塊皮血淋淋的,她撐著地搖搖晃晃站起來,抬頭想去看陸衍之的車有沒有走遠,卻發現他人就站在五米開外。兩人彼此對望,一個怒一個驚。
陸衍之瞪著她,沒說什麽轉身要走,被她叫住:“等一下!”
“這是找你的錢,九十,一分不少。”
他看了眼蘇洱手裏皺巴巴的一疊紙票,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是為了這九十塊追了一條街!”
蘇洱皺眉:“你看到我追車,幹嘛不停!”
“我為什麽要停。”
她氣得瞪他:“那你現在幹什麽停車!”
他一下子被噎住,怔了會,發出冷笑:“下來看看你有沒有被撞死,要是死了也算了了我一件心頭大事。”
“你果然是王八蛋!”
蘇洱咒罵完,把錢連帶鋼鏰兒往他身上砸,然後頭也不回得往追來的原路走。剛才受過傷,膝蓋上的血已經蜿蜒流到小腿、足踝,陸衍之步子往前動了兩步最終沒走上去,看著她瘦小背影一瘸一拐得消失在車流橫穿的街頭。
蘇洱去藥店買了消毒藥水,店員好心幫她處理包紮了下。
已經很晚了,家裏還亮著燈。
“媽,我回來了。”
她輕喊了聲,進屋發現好濃的酒味,桌上瓶瓶罐罐擺了一桌子。蘇洱去看存錢鐵罐,發現裏麵好不容易攢的一點錢隻剩下五毛,而肇事者正躺在床上“酣睡”。
蘇洱氣得不行,正要發作說她,見江世嵐整個人臉色熏紅毫無意識。她驚懼得喊了幾聲,怎麽搖都不見轉醒,這才心慌意亂得把人送到醫院去。
今夜,她爛醉如泥,酒精中毒。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因為住院關係還查出來某些疾病。完整的檢查報告在第三天出來,蘇洱聽見晚期兩個字,腦袋空白心裏悶得喘不上氣。
“她需要住院觀察治療。”
蘇洱點點頭:“好,我去辦住院手續。”
說完又想到某件挺窘迫得事,咬咬唇問醫生:“請問,費用大概是多少呢?”
醫生估算給的數目對於現在的蘇洱來說簡直天文數字,人一旦絕望起來壞事一樁接一樁得趕來。現在的她真的是身無分文,工作又找不到,她想來想去厚著臉皮給杜謹言打電話。
但很不湊巧,杜謹言正好跟隨爺爺出國開展覽,沒能聯係上。
她徹底絕望。
蘇洱回去後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想了一整晚,視線正好和舊報紙上的一篇報道對上。
她曾經跟著陸衍之去金風玉露,曉得裏麵的賣酒服務生賺頭挺多,如果願意陪客人唱幾首歌,小費更多。
金風玉露她不可能去,那是陸衍之的地盤。
但金風玉露裏那些賺多了出去自謀事業的美人她倒是認識幾個,其中一個叫尤娜。
蘇洱其實也存小心機,找尤娜總比自己孤身犯險要來的安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