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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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蘇家下人將章媽媽領進蘇家後宅半個時辰後,平樂長公主便在她的公主府得了信兒,說是老太太想請她回一趟老宅。
話說自打頭些日子孫氏死了之後,平樂長公主很是被駙馬蘇寅生冷落了不少天,隻因那孫氏畢竟是死在天津衛金家的,而那金家論起來也算她的人。
平樂長公主雖是從不知蘇寅生竟將孫氏劫走了,繼而藏到了金家,也就更別提授意金家替她弄死孫氏,她到底是皇家公主出身,又怎會與蘇寅生解釋辯白?
再說不論是誰將孫氏弄死了,不是正合她的意麽!?本來她還指望孫氏到了正定的蘇氏庵堂之後,再慢慢被她那位小姑折磨死呢!
因此上平樂長公主絲毫都不曾在意蘇寅生的冷落,還趁機叫下人在公主府的前院給他收拾出一處小院來,當時又叫人將他的衣物用具等等全數搬到了那處院子裏,兩人便借著這個機會徹底分了居。
她的兒子既不是蘇寅生的骨血,蘇寅生的兒子也不是她生的,兩人又何苦再繼續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若不是為了一雙兒女的親事不受影響,她早就在孫氏與蘇寅生的□□被揭穿那一日休了他!哪裏僅僅是叫他丟了總兵的差事這麽簡單!
長公主既是已經不再將蘇寅生當成夫君,如今聽得蘇老太太差人請她,她便不大情願動彈,哪怕她名義上還是蘇家宗婦。
而那前來請她前往蘇宅的婆子,本就是之前給蘇老太太回報章媽媽上門緣故的那一位,如今見狀便又連忙壓低嗓門,原原本本將事情給平樂長公主講了一遍,其中未必不帶著幸災樂禍的味道。
長公主聽罷這些話便忍不住撲哧笑了好幾聲,又非常歡快的脫下手上一對赤金鑲寶鐲扔給了那婆子。
原來這婆子本就是她在蘇家老宅安下的眼線,可惜老太爺與老太太向來清心寡欲,一直都沒什麽把柄給她抓,倒是直到最近這些日子方才派上了用場。
孫氏是死了不假,還死得比預期早得多,可這也難以平息平樂長公主心頭之恨!
那麽現如今聽得孫氏死了死了竟還醜事不斷,她可不是解恨之餘、越發覺得自己想方設法弄死孫氏沒錯?
長公主便在那婆子跪下謝賞後笑道,老太太在櫻姐兒喬裝打扮離家替孫氏奔走,卻被我的人在角門那裏捉住時,不是還不信我說的話麽。
“我當時便跟老太太說,櫻姐兒是去外頭找人兒替孫氏求救去了,老太太還給蘇寅生使眼色,叫他趕緊讓我閉嘴。”
“結果怎麽著,前幾日不就有風聲印證了這事兒,孫氏早就起了再適之心,不但如此,今日又被人揭穿了連二老爺之死都是孫氏下的毒手?”
隻是話既說到這兒,平樂長公主也便明白了,她婆婆喊她前往老宅商量事兒,必是已經相信了孫大太太那位陪房。
而孫氏既是已經死了,哪怕孫氏曾經殺夫,自家總不能再將人鞭屍泄憤,想來要商量的便是櫻姐兒與那個孽種蘇鵬遠的前程,以及怎麽將孫大太太這個幫凶好好懲戒一番。
平樂長公主也便不再推脫,立刻便跟著那婆子一路回了蘇家老宅。
等她到了之後,章媽媽雖然早就走了,既有那前去請她的婆子事先給她遞了話兒,外加上眼下蘇老太太又給她學說了一遍,她便沉聲長驅直入道,老太太想將孫家如何,還請示下。
“既是老太太也信那位章媽媽說得都是真話,那孫連堂夫婦便都該為二老爺償命,隻是這命也分明裏償或是暗裏償。”
孫氏既然是個敢殺夫的主兒,她的女兒蘇櫻、兒子蘇鵬遠的下場自不用長公主太操心,想來這倆孩子也沒什麽好前程可以奔了。
誰叫他們的娘是這麽一個毒婦,雖說那倆孩子都是蘇家的骨血,在老太太心頭到底沒有冤死的次子分量重。
長公主當然也就提都不提兩個孩子,便徑直提起了孫家,這也免得叫她婆婆再以為她不先尋那孫家替小叔子報仇,卻要先對付孩子們,這與孫氏又有何區別。
蘇老太太卻是登時便有些愣怔。
那孫大太太既然手上沾了自家次子的血,便去報官叫官府收拾她不就得了?
怎麽聽平樂口中的意思,竟然還想暗地裏對付孫家,這、這若被老太爺知曉了,還不得又拍桌子罵人,罵平樂囂張?!
平樂長公主自打當初懷著秦子程的孩子,卻被太後娘娘做主將她下降到蘇家來,她便一直都對蘇家有些愧疚。
而這愧疚雖是在得知駙馬蘇寅生與孫氏的苟且之後便消失殆盡,她卻始終念著婆婆蘇老太太一個好兒,隻因這老太太並不像老太爺那般,在骨子裏瞧不起她。
她也就笑著給她這懵懂的婆婆解釋道,暗地裏對付孫家還不是為了我們蘇家的聲譽麽,想來老太爺也不會反對。
老太爺不是向來將聲譽看得比命還重麽?等小叔子之死的真相擺在他麵前之後,倒看他是假作清正、執意請官府介入,還是為了聲譽而選擇暗地裏動手!
若他選了暗裏動手,倒看他以後還怎麽嘲笑她平樂這個那個!
再說她那小叔子可死了三年多了,孫氏這個黑手也已經死了,如今自家也不過掌握章媽媽一個人證而已,若真的將小叔子之死交給官府審理,可未必真能審出真相來。
雖說那孫連堂是朝廷命官,孫大太太身上也有誥命,蘇家也不是吃素的,若蘇家執意將此案告到官府,官府硬著頭皮也得接。
可那孫連堂夫婦隻需將一切都推到孫氏身上,再隨便給章媽媽按上一個被收買的名頭,小叔子一個死人還能張口辯解不成?
還是公婆能夠同意將小叔子的骨殖挖出來,再叫仵作查骨驗毒?
這怎麽看怎麽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蘇老太太一聽倒也是這麽個理兒,卻也不免沉吟起來,隻因她也知道自家長子已是被長媳逼著丟了差事,手底下想必再沒人可用,自家老太爺又從來不主張暗中養些打手,難不成這事兒便隻能交給平樂。
平樂再是長公主,終歸是一介女流之輩,若叫這公主長媳手上沾了血,將來豈不得更戾氣,更叫老太爺瞧不上了!
長公主似乎將老太太心中所想看得一清二楚,便不免垂頭冷笑起來。
她和她那個死鬼小叔子可沒怎麽相處過,也沒什麽叔嫂情份,他的死與她何幹!
若不是為了名正言順得到公婆授意,好將孫家懲治了出一口惡氣,她才不攬這個瓷器活兒!
再想到孫連堂本就是秦閣老的門生,孫氏的一切作為、連帶著勾引她的駙馬這種髒事兒說不準都是孫家的授意,更甚至也有秦閣老的意思在裏頭,她的笑容越發冷了。
看來不論是她早以前的準婆家秦家,還是眼下的婆家蘇家,除了秦子程之外,就全然沒一個好東西!
尤其是秦閣老與她的駙馬蘇寅生,這兩人也許早就聯手將她平樂當成棋子了!
要不然那蘇寅生明明早就因為孫氏之死冷落了她,早幾天在齊王府設宴時,又為何突然好言好語的和她說起了話,還暗中示意她不妨幫幫孫家與齊王搭上關係?
這也多虧她多長了個心眼兒,明裏答應了他,當天卻遲遲沒往齊王府去,等她到了之後,孫連堂那個三孫女早被齊王夫婦設了圈套塞給了敬王,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否則隻要她一直在場,齊王妃還不得以為她和秦家孫家都是一夥兒的,便遲遲都不敢動手,也便隻能叫孫家得逞了,成功將孫女兒塞進了齊王府去!
長公主也便再不容她婆婆蘇老太太多猶豫,就笑著跟這老太太道,若換成她是她婆婆,她一定會將這事兒瞞著公爹。
“老太爺本就年歲大了,身體又從打去年年底開始就不好,頭些日子孫氏沒了,已是險些將老人家氣吐了血,眼下若再叫他知曉小叔竟是……這豈不是要了他老人家的老命了。”
倒是她本就在宮中維護下了幾位太醫,隻要老太太發了話,那孫連堂夫婦既是雙雙病倒在病榻之上,動起手腳來一定神不知鬼不覺。
老太太若還是猶豫不決,一旦等得孫連堂夫婦好起來,再動手可就沒這麽容易了,難不成就叫小叔白白死在孫家人手裏。
其實蘇老太太之所以遲疑不定,除了知曉老太爺與長子手中都未必有合適人手,也是擔憂老太爺的身體,更不知道這暗中對孫家動手究竟該如何動法兒。
再換句話說便是這位老太太也是個良善人兒,心眼兒便轉得慢了些,也沒那麽惡毒,否則她當初也不會接納長公主這麽一個不潔之婦。
現如今聽得平樂竟將動手的法子講得這麽輕鬆,老太太一邊嚇得有些冒了冷汗,一邊卻也不得不承認,平樂的話滿滿都是道理。
她也就不得不點了頭道,那就聽你的,這事兒先暫且瞞著那爺兒倆,萬一你的法子不好用,再跟他們說清真相也不遲——說起來這也算是她老了老了,終於當了一回家,做了一回主,這也全為給她的次子報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