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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

    很快到了除夕之夜。

    這大概是陌杉過得最“別致”的一個除夕了，除了夜白宇和肚子裏的孩子之外，親人都不在身邊，而且不在家裏，在隻有士兵的邊關，每天還隻能躺在床上……

    “阿夜，我的傷已經好了。”陌杉眨巴著大眼睛，晃著夜白宇的胳膊，她好想下床，感覺整個人都快悶死了……

    “沒好。”雖然夜白宇覺得陌杉現在的樣子可愛極了，不過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伸手掀開陌杉的裏衣看了一下，看到陌杉背部那道猙獰的傷疤，眸光一暗毫不猶豫地否定了陌杉的說法。

    “我好悶，我想出去走走……”陌杉湊過來親了夜白宇一下。

    “不行，外麵冷。”夜白宇依舊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我不怕冷。”陌杉又親了夜白宇一口。

    “我怕你冷。”夜白宇說，雖然他很想抱著陌杉狠狠親下去，不過還是控製住了。

    有一種怕冷，叫做你男人怕你冷……陌杉也是醉了，直接伸手擰住了夜白宇的耳朵，瞪眼看著夜白宇說：“阿夜，你兒子覺得悶想出去走走，你讓是不讓？”

    “不讓。”夜白宇看了一眼陌杉平坦的小腹，神色認真地說，“而且不是兒子，是女兒。”

    “阿夜……”陌杉鬱悶地在夜白宇下巴上咬了一口，然而依舊沒有什麽用。

    “主子。”門外有人叫了一聲，“穆同帶來了。”

    穆同？陌杉微微一愣……

    “讓他進來。”夜白宇說著，把陌杉放在床上，自己站了起來。

    下一刻，陌杉就看到門開了，一個人被非常不溫柔地扔了進來，是真的被扔了進來，然後門很快又關上了……地上的穆同幽幽醒轉，隻感覺全身酸疼頭腦發暈，而陌杉對上穆同迷茫的眼睛，真心覺得有點抱歉……小木頭，都是阿夜的人對你這麽粗魯的，不關我的事啊……

    “你們……”穆同一路上暈著被扛過來的，剛剛才醒過來就被扔了進來，看到夜白宇和陌杉依舊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這是怎麽回事？”

    “杉杉受傷了。”夜白宇說，話落就看到穆同神色微變。

    “那個，我的傷都已經快好了。”陌杉神色有些尷尬地說，她受的傷真的不重，真的已經基本好了。

    “你們……”穆同終於想起之前發生什麽事了……因為陌杉受傷，夜白宇就讓人把他打暈扛到這裏來？！這對夫妻還能不能稍微正常點兒？

    “軍中的大夫醫術不行，你快給杉杉看看。”夜白宇直接一把把腿軟腳軟的穆同給提了起來……

    “阿夜，別這樣……”陌杉看著夜白宇粗魯的樣子，瞬間覺得自己對穆同實在是太無良了……

    “傷在哪裏了？”穆同表示看在陌杉真的受傷了的份兒上就暫且先記夜白宇一筆……

    “傷口在背上，已經快好了，不用讓小木頭看了。”陌杉說。多尷尬啊……

    “那你就開點療傷補血祛疤痕的藥。”夜白宇想了想覺得也是，之前是情況緊急才讓兩個軍醫剪了陌杉背上一片衣服治的傷，後來包紮換藥都是夜白宇親自做的。

    “到底是療傷還是補血還是祛疤痕？”穆同無語地看著夜白宇。這個男人在有關陌杉的事情上簡直就是個白癡……

    “你是大夫你問我？”夜白宇瞪了穆同一眼，穆同確認他沒有看錯……

    “把個脈吧。”穆同不想再跟夜白宇這個奇葩的男人說話，示意陌杉把手伸出來。

    下一刻，穆同神色又變了，看著陌杉沒好氣地說：“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懷孕了自己都不知道！”最後一句簡直是用吼的，穆同真的被氣著了，這次是陌杉運氣好，也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命大，能保住真的是個奇跡。

    “我……知道……啊……”陌杉弱弱地說。

    “知道你還來這破地方？打仗是他的事情，你要真把自己當男人就別嫁人！”穆同看著陌杉又是一頓吼。

    “我……知道得……也沒……那麽早……啊……”陌杉弱弱地說。

    “你那麽大聲做什麽？”夜白宇一把把穆同給拽到了一邊兒，“你還不趕緊給杉杉開點安胎的藥？”

    “你……”穆同瞪著夜白宇，氣得說不出話來，“就是你！你自己沒保護好她竟然還有理了？！”

    這大概是穆同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著夜國的皇帝吼，然而夜白宇竟然沒有反駁，默默地把陌杉的手放回了被子裏，然後麵無表情地對穆同說：“我沒理，不過你到底要什麽時候才去開藥？”

    穆同感覺拳頭好癢，攤上這麽一對奇葩夫妻他也是醉了：“懷孕了亂吃什麽藥？就這樣養著吧！”話落直接氣衝衝地往外走，走到門外又折了回來，沒好氣地看著陌杉問，“我住哪？”

    “你愛住哪住哪。”夜白宇十分不客氣地說。

    “陌杉，你眼神是有多不好才看上這個姓夜的混蛋？！”

    穆同站在門口吼了一聲，正好被不遠處的付磊付將軍給聽到了。付磊心想這是哪個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敢在這裏大放厥詞？走近發現是個年輕公子，而那個年輕公子火氣十足地看了付磊一眼說：“我是名醫山莊的莊主，來給你們皇後醫治的，現在帶我去休息！”

    付磊一聽這人自報身份，立刻換了臉色，十分客氣地做了個請的姿勢：“穆莊主這邊請。”

    房間裏，陌杉伸手揉了揉夜白宇的臉：“阿夜，小木頭是我小弟，你能不能對他客氣點兒？”

    聽到陌杉說“小弟”兩個字，夜白宇眼中冷光一閃而逝，並沒有逃脫陌杉的眼睛。陌杉微微歎了一口氣，抱住夜白宇的腰說：“阿夜，我沒事，而且他們兩個……”

    陌杉想跟夜白宇說她真的覺得姚謙和雲翊是不會背叛她的，可是剛剛提起又被夜白宇打斷了：“不要提他們。”夜白宇現在是一刻都不想離開陌杉，所以無暇去管別的事情，否則他一定讓人去找到姚謙和雲翊然後弄死他們！

    “阿夜，你太緊張了。”陌杉撫平夜白宇的額頭說。

    “是，我很緊張，所以杉杉你要好好的。”夜白宇抱住陌杉，眼底已經幽暗一片，“不然我會瘋掉的。”

    陌杉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她知道，自從她出事到現在，夜白宇從來都沒有合眼，不管她任何時候醒過來，夜白宇都在旁邊看著她，好像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一樣……

    而如今在世人眼中，姚謙和雲翊已然成為了西岩國皇室安插在陌杉和夜白宇身邊的細作。而“背叛”陌杉的姚謙和雲翊，這會兒過得著實不好……

    夜國一個不知名的山洞裏，雲翊悠悠醒轉，微微動了一下，就聽到了一陣鐵鏈撞擊的聲音，低頭就看到自己手腳都纏著厚厚的鐵鏈子。而他所在的地方是個冰冷的山洞，山洞的另外一個角落裏，是同樣被鐵鏈拴起來的姚謙……

    雲翊猛地咳嗽了兩聲，一口血就吐了出來……昏迷之前的事情湧入腦海，他跟姚謙一起在平西城的城樓上，希望陌杉能夠讓他們下去“玩玩兒”，陌杉答應了，他跟姚謙很高興地準備上戰場，然後……雲翊受了嚴重的內傷，這會感覺頭疼欲裂，卻完全想不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跟姚謙會在這裏……

    “姚謙……咳咳……”雲翊叫了一聲，不過臉色蒼白的姚謙依舊垂著頭，沒有醒過來。

    雲翊心中一沉，想要過去看看姚謙的情況，可是被鐵鏈束縛著，他想方設法卻始終都碰不到姚謙……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響起，雲翊眼神戒備地抬頭，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不遠處看著他。這是一個看起來才十幾歲的少女，身材纖細高挑，長長的墨發束在腦後，五官絕美，眼神卻沉靜無波又十分冷漠，看著雲翊的雙眸沒有一絲溫度，一身墨色勁裝勾勒出窈窕的身體曲線，卻更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冷心冷情的女殺手……

    “你是誰？為什麽要把我們抓來這裏？”雲翊看著麵前的少女冷聲問。

    少女沒有說話，走到雲翊身旁，微微俯身，放下了手中端著的一碗水。雲翊猛然伸手就把那碗水給揮到了一邊兒，看著少女冷冷地說：“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少女眼中並沒有一絲波動，默默地起身去把那個已經摔碎的碗撿了起來，轉身準備出去。雲翊氣恨地捶了一下地麵：“站住！”

    少女腳步頓了一下，站住轉身，眼神冷漠地看著雲翊。雲翊看著少女冷冷地說：“我不管你是不是啞巴，你能聽到我說話，現在去把他叫醒！”雲翊不知道姚謙現在是什麽情況，真的很擔心……他現在受了嚴重的內傷，行動又被限製，不知道這個少女會不會按照他說的去做，但是他隻能試試。

    少女靜靜地站在那裏，平靜無波的眼眸看了看雲翊，又看了看姚謙，過了片刻之後抬腳朝著姚謙走了過去。到了姚謙跟前，少女伸手晃了晃他的肩膀，姚謙依舊沒有醒。雲翊在不遠處看得很著急：“力氣大一點！”

    少女回頭眼神冷漠地看了一眼雲翊，然後猛然抬手，狠狠地抽了姚謙一巴掌，聲音之響亮讓雲翊瞬間又爆發了：“你幹嘛要打他這麽重？！”

    “他醒了。”少女不是啞巴，因為她看到姚謙睫毛顫動的時候轉頭對著雲翊說了三個字，而她的聲音跟她的眼神一樣，帶著一絲清冷之意。

    “姚謙！”雲翊又叫了一聲，姚謙緩緩地睜開眼睛，神情十分迷茫，聲音也很是虛弱，“這裏……是哪裏……”

    “我也不知道！”雲翊氣恨地又捶了一下牆壁，看著黑衣少女問，“你叫什麽名字？”

    黑衣少女看了一眼雲翊，開口說了兩個字：“墨涼。”這個名字，跟她的外表一樣冷漠……

    “你為什麽要把我們抓到這裏？”雲翊看著少女冷冷地問。

    “不是我。”少女墨涼說。

    “這裏是哪裏？”雲翊看著少女問。

    少女看著雲翊，並沒有回答，似乎在思考，雖然一點兒都看不出來表情變化。

    “墨涼。”

    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在山洞入口處響起，雲翊就看到少女轉身恭敬地行禮：“師父。”

    雲翊眼眸微眯看著進來的那個黑衣男人，隻能看到一雙露在外麵的蒼老的眼睛，身形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高大。少女墨涼站在了黑衣人身後，黑衣人看著雲翊和姚謙，聲音低沉地說：“你們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會在這裏？”

    雲翊和姚謙都沒有說話，就聽到黑衣人接著說：“你們不用幻想陌杉會來救你們了，因為你們背叛了她。”

    “住口！你這個老怪物！”雲翊和姚謙一聽這話怎麽能夠忍受？陌杉是他們最信任最崇拜的主子，他們怎麽可能會背叛陌杉？！

    黑衣人突然笑了，笑聲也十分低沉：“雖然並不是出於你們的本意，但是你們的確背叛了陌杉，你，雲翊，傷了陌杉，而現在陌杉生死未卜。”

    “不可能！”雲翊心中一沉，猛地搖頭，“這絕對不可能！我沒有！我沒有傷了主子！”

    “其實你們應該感謝本尊救了你們，因為如果不是本尊把你們帶走的話，如今你們定然已經被夜白宇大卸八塊了。”黑衣人看著姚謙和雲翊說。

    姚謙的拳頭已經緊緊地握了起來：“你究竟對我們做了什麽？！”

    “不是本尊，是穆煜，你們對這個名字應該都不陌生。”黑衣人看著姚謙和雲翊說，“還記得當初你們在名醫山莊拿到的清源丹嗎？”

    姚謙和雲翊神色大變……清源丹……當初他們專程去名醫山莊參加比武大會贏得的清源丹，是穆煜親手做的……

    “你們隻是中了穆煜的一點特殊的毒藥，被他控製了心智而已。不過不用擔心，那種毒藥一旦誘發，隻有一天的效果，過後就沒用了。”黑衣人看著姚謙和雲翊說，“你們一個傷了陌杉，一個差點傷了夜白宇，就算本尊放了你們，夜白宇也不會放過你們，如果你們認本尊為主的話……”

    “你這個老賤人癡心妄想！”雲翊雙目赤紅地說，心卻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他怎麽會傷了陌杉，他怎麽能傷了陌杉……

    “嗬嗬，你們其實已經沒有退路了。”黑衣人冷笑一聲說，“就算陌杉沒死，夜白宇依舊不會放過你們。”

    黑衣人話落已經轉身離去，名叫墨涼的少女跟著黑衣人走到山洞入口，黑衣人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說：“墨涼，裏麵那兩個人是為師給你準備的禮物。”

    少女墨涼麵無表情地看著黑衣人說：“徒兒不懂。”為什麽要送兩個男人給她當禮物？

    黑衣人看著墨涼說：“為師教你的移花心法，可以在他們兩個身上用。隻需要等過些日子他們的內傷養好了，你吸了他們的內力，就會成為真正的高手了。”

    墨涼看著黑衣人，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師父，我不喜歡修煉移花心法。”

    “為何？”黑衣人看著墨涼問。

    “我可以自己修煉內力，不要別人的。”墨涼麵無表情地說。

    “傻孩子，不用擔心。”黑衣人看著墨涼說，“你是我唯一的徒兒，師父不會害你的。師父已經讓穆煜去做清心丹了，不久之後就能夠做出來。你天賦卓絕，有清心丹輔助，隻要好好修煉，超越師父指日可待。”

    “徒兒不想超越師父。”墨涼看著黑衣人說。

    “傻孩子。”黑衣人看著墨涼，“以後你就知道，師父都是為了你好。”話落就飛身而起不見了蹤影。

    墨涼站在山洞外麵，平靜無波的眼眸抬頭看了看天，似乎快要下雪了，她要去把晾在外麵的衣服收回去。

    這是一個山穀，此時是冬季，山穀中顯得很是蕭條。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坐落在山穀之中，而雲翊和姚謙所在的山洞，就在這個小房子正後方，原本是少女墨涼用來貯存糧食和野味的地方。

    墨涼走到自己的小房子前麵，把晾在樹枝上的幾件衣服給收了回去。暮色降臨的時候，小房子裏飄出了炊煙，墨涼做好了簡單的飯菜，自己吃飽之後，看著剩下的還有不少，想起後麵山洞裏還有兩個男人，就盛起來端著準備到後麵去，快出門的時候，又拿了一個大碗，裝了一碗清水。

    自從黑衣人和少女墨涼走了之後，姚謙和雲翊就再沒說過一句話，他們神色頹然地靠著牆壁坐在那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再次有腳步聲響起的時候，姚謙和雲翊都沒有動，就連眼睛都沒轉一下，墨涼看了一眼雲翊，先端著碗走到了姚謙跟前，把飯和水放下，然後開口冷漠地說了一句：“我沒有多餘的碗，你吃完給他吃。”

    姚謙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眼睛卻是睜著的，而那邊雲翊也是一模一樣。墨涼想著他們吃完她還要把碗帶回去，所以不想浪費時間，直接抬手就又抽了姚謙一巴掌，而且依舊是她今天打過的那半邊臉。

    姚謙嘴角流著血，半邊臉已經紅腫了，而他的目光終於微微轉了轉，放在了墨涼的身上，看著她喃喃地問：“你告訴我，我主子沒事對不對？”

    墨涼看著姚謙麵無表情地說：“我不認識你主子是誰。”

    “我們無冤無仇，你能不能放了我們……”姚謙看著墨涼，眼中已經帶了一絲哀求。他好想現在長上翅膀飛回陌杉身旁，看看陌杉好不好，告訴陌杉他們真的沒有背叛她……

    “不能。”墨涼麵無表情地說，“如果我放了你們，師父會生氣。”

    姚謙頹然地垂頭，墨涼又看著他說：“吃飯，喝水，不然你們會死的。”

    “會死……嗬嗬……”姚謙自嘲地笑笑，“被關在這裏，跟死了有什麽區別……”陌杉肯定很傷心吧，還有姚瑤……如果姚瑤知道了，會怎麽看待他這個大哥……

    雲翊看著墨涼的背影，眼眸微閃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姚謙，趕緊把飯吃了！”

    “我沒胃口。”姚謙神色頹廢地說。

    墨涼聽到雲翊的話，直接端起地上的兩個大碗，轉身走過來放在了雲翊麵前：“你先吃。”這次墨涼之所以會先端過去給姚謙，是因為今天雲翊砸了她的一個碗。

    雲翊看著一個大碗裏裝的白飯，還有一個大碗裏裝的清水，端起飯碗直接用手抓著吃了半碗放下，然後又灌了半碗清水，看著墨涼說：“勞煩墨涼姑娘把這些給他拿過去，如果他不吃，就給他塞進去。”

    “我的手會髒。”墨涼看了看飯碗，又看著雲翊說了這麽一句。

    雲翊神色突然有些哀傷：“墨涼姑娘，姚謙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可以自暴自棄，但是我不能放棄他，求你了。”

    墨涼看著雲翊，還是起身端著兩個碗又回到了姚謙神旁，姚謙看了一眼雲翊，在墨涼看不到的地方，雲翊瞪著姚謙無聲地說：“快吃，吃飽了我們才能逃出去！”

    墨涼回頭，就看到雲翊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姚謙，而姚謙主動端著碗吃了起來，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飯，然後又把剩下的半碗清水給喝光了。

    墨涼端起兩個空碗，一句話都沒說就往外走去，還沒走到山洞口就被雲翊叫住了：“墨涼姑娘，我們想方便的時候怎麽辦？”

    墨涼轉頭，麵無表情地看著雲翊，又看了看他們身上的鐵鏈。這些鐵鏈是穆煜送姚謙和雲翊過來的時候帶過來的，墨涼想著雲翊說的確是個問題，因為她不想讓他們把她的地方弄得很髒。

    雲翊對姚謙打了個眼色，姚謙立刻低頭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臉色也瞬間變得有些扭曲。雲翊看著墨涼說：“我兄弟肚子疼，墨涼姑娘你總不能讓他在這裏解決吧？”

    “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墨涼看著姚謙和雲翊麵無表情地說。

    雲翊點頭：“我們知道，我們沒想跑，隻是想解決一下基本的生理需求。”

    “你們不能一起去。”墨涼看著姚謙和雲翊說，“如果你們一個跑了，我就殺了另外一個。”

    “放心，我們絕對不跑。”雲翊就差舉手對著墨涼發毒誓了。

    墨涼從荷包裏拿出了一把鑰匙，然後朝著姚謙走了過去，在墨涼蹲在地上給姚謙打開鎖鏈的時候，雲翊在她背後對著姚謙做了一個逃跑的姿勢。姚謙搖頭，因為這姑娘看起來真的很厲害，如果他逃了，雲翊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而雲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無聲地說：“我有辦法脫身，你走了才能找人回來救我。”

    墨涼轉身看了一眼雲翊，雲翊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姚謙。墨涼打開了束縛著姚謙的最後一條鎖鏈，後退一步準備站起來，雲翊猛地往前一撲，緊緊抓住了墨涼的兩隻腳，對著姚謙大吼一聲：“快走！”

    姚謙看了一眼雲翊，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猛地用全力朝著山洞外麵跑了出去，而墨涼被雲翊撲倒在地上，雲翊用纏著自己手臂的又粗又長的鐵鏈子，快速地把墨涼的雙腿跟他的雙臂死死地纏在了一起……

    “放開我！”墨涼猛地一掙紮，腳就踹到了雲翊的腦袋上，雲翊感覺腦袋有些暈，但是依舊死死地抱著墨涼的腿，任由墨涼的腳一下一下地踢在他的身上……

    一直到一個時辰之後，雲翊再也沒有力氣了，已經快被墨涼給踢暈了，才終於放開了自己的手。墨涼猛地掙紮了一下，掙脫了鐵鏈的束縛，站起來就狠狠地朝著雲翊踹了過去……

    雲翊感覺自己被踹得五髒六腑都錯位了，捂著腦袋像個大蝦一樣蜷縮在地上，心中在想這個姑娘力氣真特麽太大了，不知道這會兒姚謙有沒有順利逃出去……

    當墨涼終於收回自己的腳的時候，雲翊已經被她踹得連連吐血快要暈死過去了……墨涼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雲翊冷冷地說：“他想出去，隻有死路一條。”

    雲翊心中一驚，看著墨涼問：“你什麽意思？”

    墨涼看著雲翊麵無表情地說：“想從這裏出去，隻有一條路，但是那條路上有陣法，他根本出不去，還有另外一條路，那就是跳懸崖。”

    雲翊神色一震，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陣法……曆來陣法不懂破解之道想要硬闖都隻有一個死，而跳懸崖……姚謙跟他一樣受了很重的內傷，跳下去，也是個死……

    墨涼已經走了，雲翊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全身上下都沒有了知覺……

    三天之後，墨涼再次想起後麵山洞中還有一個人，就又過來了。進來之後就看到雲翊依舊保持著三天前她離開時候的那個姿勢蜷縮著躺在那裏，不知道是死是活……

    墨涼走了過去，抬腳踢了一下，雲翊身子微微動了動，依舊沒有抬頭。墨涼看著雲翊麵無表情地說：“你那個兄弟跳懸崖走了。”墨涼去看過，懸崖邊上有姚謙衣服上的碎片……

    墨涼聽到雲翊似乎在笑，又像是在哭，她靜靜地看著雲翊，過了一會兒之後拿出另外一把鑰匙，把拴著雲翊的鐵鏈都給解開了，然後拖起雲翊的一隻胳膊就往外走……

    當雲翊再次抬頭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簡陋的房間裏，墨涼背對著他似乎在拿什麽東西。

    “吃了。”過了一會兒之後，墨涼端了一碗清水，拿了幾顆藥丸過來放在了雲翊麵前。

    “是……什麽……”雲翊張口，聲音幹澀沙啞又無力。

    “療傷的。”墨涼冷漠地說。

    “為……什麽……”雲翊問。為什麽不殺了他？為什麽還要給他療傷？他傷了陌杉，如今他最好的兄弟姚謙又生死未明，他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墨涼看著雲翊垂著頭坐在那裏，然後就看到一滴眼淚從雲翊臉上滑落，滴進了他麵前的碗裏。墨涼靜靜地看著雲翊，過了一會兒之後，還是開口回答了他的問題：“因為師父說，要讓我用你們修煉移花心法。”姚謙已經逃走了，就隻剩下雲翊了，墨涼不能讓雲翊就這麽死了。

    “移花……心法……是……什麽……”雲翊喃喃地問，大腦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就是把你的內力吸走。”墨涼說。

    “嗬嗬……”雲翊似乎在笑，更像是在哭，“所以……你想讓我療傷……就是為了吸我的……內力……”

    墨涼看著雲翊，過了一會兒之後開口說：“這是師父吩咐的。”

    看到雲翊依舊坐在那裏不動，墨涼直接拽著他的頭發，把那些藥丸都塞到了他嘴裏，然後又端起碗給他灌了半碗水。

    雲翊被嗆得連連咳嗽，墨涼放下碗看著他說：“你就住在這裏，你可以跑，不過會死。”

    墨涼話落已經轉身出去了。雲翊靜靜地坐在那裏，過了許久之後才抬頭看了看四周，十分簡陋的房間，隻有一張硬木床，還有一把椅子和一個小桌子。雲翊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床邊，直接一頭倒了下去……

    平西城。

    過了除夕夜，就是新年了。大年初一，平西城的軍營裏也放了許多的鞭炮，陌杉被鞭炮聲吵醒的時候，依舊趴在夜白宇身上，而夜白宇依舊是醒著的。他伸手輕輕把陌杉抬起的頭又按了下去：“乖，再睡會兒，還早。”

    “不要睡了。”陌杉抬頭想要坐起來，夜白宇起身把陌杉抱住了：“不要亂動。”

    “阿夜，我真的沒事了，你再讓我多躺兩天我會瘋的。”陌杉看著夜白宇神色認真地說。

    “你想出去，我抱你。”夜白宇看著陌杉說。

    陌杉扶額：“算了，我餓了。”

    “嗯，我讓他們把飯菜送進來。”夜白宇在陌杉唇角輕輕一吻說。

    吃過飯之後，陌杉見到了臉色很臭的穆同。穆同過來給陌杉把了脈，開了個方子讓人去抓藥。被穆同當做空氣完全忽略的夜白宇說了一句：“你昨天不是說懷孕不能亂吃藥麽？”

    穆同連個眼神都沒給夜白宇，十分高冷地說：“我就讓她吃了，你有本事打我啊？”

    陌杉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看著夜白宇吃癟其實是一件蠻開心的事情，為數不多能做到的人裏麵就有穆同……因為夜白宇雖然經常看穆同不順眼，但是心裏其實是很認可穆同這個人和他的醫術的。

    “杉杉！”

    聽到門口急切的聲音，陌杉神色一震，就看到寧玉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看到她的瞬間眼淚就落了下來……

    “娘，你怎麽……”今天是大年初一，陌杉怎麽都沒想到寧玉竟然從玄寧城跑過來了……

    “娘。”夜白宇站起來叫了一聲，卻被寧玉當成了空氣，寧玉快步走過來，緊緊抱住陌杉說：“杉杉，你嚇死娘了。”

    “娘，我沒事。”陌杉衝著寧玉笑了笑說，“而且有喜事哦。”關於她懷孕的事情，如今外麵應該是不知道的，寧玉應該也不知道。

    “什麽？”寧玉看著陌杉問。

    “娘要有外孫啦！”陌杉抱著寧玉笑嘻嘻地說。

    “是外孫女。”夜白宇插了一句，卻被寧玉瞪了一眼，然後寧玉神色驚喜又緊張地看著陌杉問：“真的？”

    “當然了。”陌杉十分嘚瑟地說，“娘是不是很開心？”

    “你這孩子，”寧玉看著陌杉，想說她兩句又舍不得，“娘跟你說過很多次讓你不要亂跑，都有了身孕為什麽還要到這裏來？”

    夜白宇瞬間意識到寧玉最後這句是在責怪他，趕緊解釋了一句：“娘，我跟杉杉是前不久在這裏才知道有喜的。”

    寧玉又朝著夜白宇瞪了過來，夜白宇弱弱地說：“都是我的錯。”要說陌杉的親人朋友裏麵夜白宇唯一怕的是人，無疑就是寧玉了……

    “是你表哥送我來的。”寧玉看陌杉氣色還好，得知她有喜心中也是很高興的，話落朝著四周看了一眼，“清揚沒進來嗎？”

    “姑母，表妹。”寧玉話落，寧清揚微笑著走了進來，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剛剛不想打擾姑母跟表妹團聚。”話落又看著穆同微微點頭叫了一聲“師兄”，依舊把夜白宇當做空氣……

    “杉杉有喜了。”寧玉笑容滿麵地跟寧清揚分享這個喜悅，“先前你皇祖父還一直在念叨說杉杉怎麽成親這麽久了肚子都沒有動靜，這不就有了嗎？”

    “是啊，該恭喜表妹才是。”寧清揚微微笑著說，隻是笑容卻未達眼底，袖子下的拳頭也緊緊地握了起來……他實在想不通，夜白宇究竟有什麽好？什麽事情都讓陌杉衝在前麵，就在陌杉身邊都讓陌杉受了傷，憑什麽陌杉的眼中就隻能看得到夜白宇，他究竟哪裏不如夜白宇……

    “娘，你大過年的跑過來，弟弟妹妹怎麽辦？”陌杉看著寧玉問。寧玉明顯是一路快馬加鞭趕過來的，身上的衣服都染了塵土，神色也有些疲憊。

    “你弟弟……”寧玉突然想起在她離開之前風寒還未愈的小兒子，心中有些歉疚，不過還是對陌杉微微一笑說，“他們都很好，家裏有人看著，你不用擔心。”

    “表妹，朗兒染了風寒，可是姑母聽說你出事，還是第一時間放下一切趕了過來。”寧清揚看著陌杉說。

    “清揚……”寧玉不認同地看著寧清揚，她不想讓陌杉心中有負擔。

    “娘……”陌杉趴在寧玉懷裏，感覺鼻子酸酸的。而夜白宇和穆同還有寧清揚都各自起身走了出去把門關上了，不想打擾她們母女相聚。

    “杉杉，你不要多想，朗兒還有你木叔叔在身邊，不會有什麽事的。”寧玉抱著陌杉，微微歎了一口氣說，“從小到大娘都在刻意培養你獨立，你還沒有長大，娘就離開你，留你自己一個人在夜國，你嫁人的時候娘不在你身邊，娘真的感覺很對不起你……”

    “娘。”陌杉抱著寧玉說，“我真的過得很好，這次的事情隻是個意外，我知道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看到娘拋下弟弟過來看我，雖然覺得有些不厚道，但是其實我還是很開心的，因為娘不管有幾個孩子，最喜歡的一直都是我對不對？”

    陌杉對著寧玉眨巴著大眼睛賣萌啊賣萌，本來覺得很傷感的寧玉直接笑了，抱著陌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是啊，不管娘有幾個孩子，最喜歡的一直都是你。”

    弟弟妹妹我對不起你們……我剛剛隻是為了調節一下氣氛，絕對不是讓娘偏心的，二哥會對你們好的……陌杉心中默默地說……

    陌杉是為了調節氣氛，但是寧玉說的卻是真心話。曾經她隻有陌杉一個孩子，明明是女兒卻當做兒子養大，她給陌杉更多的是嚴厲的教導，卻難免失了母親的溫柔。陌杉如今很獨立，可是獨立得卻讓寧玉心疼。如今她每天抱著小兒子和小女兒，看著木長風對孩子們千嬌百寵，不顧形象地做鬼臉逗孩子們笑，總是會想起陌杉，想起她對陌杉的嚴厲，想起陌杉從小就生長在一個冷漠的家庭裏……陌杉是寧玉最疼愛的孩子，即便在有了另外幾個孩子之後，因為他們都姓木，他們都有疼愛他們的父親，可是陌杉隻有她這個母親……

    寧玉先前聽說陌毅去天音寺出家的事情，心中隻為陌杉覺得不值。她本以為，在經曆過這麽多事情之後，陌毅至少可以做一個正常的父親陪在陌杉身邊，即便不做什麽，可是陌毅就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娘，你想要外孫還是想要外孫女啊？”陌杉看到寧玉的神情，趕緊轉移了話題，怎麽覺得自家娘親越來越多愁善感了呢，剛剛的氣氛有些沉悶，她不喜歡。

    “都好。”寧玉微笑著輕撫了一下陌杉平坦的小腹。

    “阿夜知道我懷孕之後，心心念念就想要個女兒。”陌杉故作苦惱地說，“可是其實我想要個帥氣的兒子，娘說現在可怎麽辦才好？”話落又眼睛一亮看著寧玉，“娘啊，我聽說龍鳳胎是可以遺傳的，你說我會不會也生一對龍鳳胎？這樣兒子女兒都有了，而且一次有了倆孩子，夜國皇室皇子公主都有了，那些老頭也不用盯著我的肚皮了，多省事兒啊！”

    聽到陌杉最後一句話，寧玉哭笑不得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這種事情不要亂說，順其自然就好，你如果生了兒子阿夜不喜歡的話，娘就揍他。”

    “嘻嘻，隻是開玩笑而已。”陌杉笑嘻嘻地說，“阿夜說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他最喜歡的還是我。”

    “沒羞。”寧玉抱著陌杉笑了起來。她有時候都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陌杉總是這麽快樂，仿佛從來都不懂得憂愁為何物……

    －－－－－－題外話－－－－－－

    少女墨涼跟雲翊的對手戲，從虐雲翊開始o（n_n）o哈哈~↖（^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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