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從現在起學著放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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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榮清雅第一眼看到眼前多出來的人時,感到的是驚豔。
那是個半大的少年,五官精致好看,眉眼如畫,唇紅齒白自帶三分笑意,一身紅衣似驕陽一般耀眼。
明明是嬌縱貴氣的長相,通身的氣質卻是一種詭異的溫和,給人一種很好親近的感覺。
特別是那一雙眼睛,流景的眼睛裏有星星,當他注視著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在他眼中看到整個世界,那是一種用語言無法描繪的身材。而眼前這少年眼中藏著星辰大海,一雙眼睛深邃至極,好像藏著星雲一般,讓人看不透。
這絕對不是個普通人,這是南榮清雅的第一想法。
當然了,她很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如果她見過的話,絕對不會忘記的。
男子的皮相也能傾城,要是這張臉長開了,絕對是魅惑眾生的。
而且呀,南榮清雅能感覺到他身上強大的靈力,這樣的存在無疑是吸引人的,也很吸引神。
天月景的神色別提多落寞了,隻是他微微低著頭,表情誰也看不到而已。
時間過去幾千年了吧,很多事情都變了,又好像一點改變也沒有,滿臉驚豔之色的南榮清雅,還帶著當年那個單純少女的模樣呢。
沒心沒肺的,看到好看的東西就移不開眼。
曾經天月景很享受愛人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可是後來才發現,原來隻要是好看的人和事都能入得了她的眼,都能吸引她的目光。唯有那一顆顆奉上的真心,得不到她半分青睞,可悲又可笑。
時間久了,竟然也說不上誰更可憐一點了。
是捧上真心求而不得的人可憐,還是永遠不識真情的人可憐?應該說一樣的可憐。
人世間最難得的是真情,最可悲的是永遠不知真情是何物的人。
有些人一生苦苦追尋,也難得一個一心一意為自己好的人,哪怕是父母親人,中間也有著不少的誤會和隔閡,從生到死都是孤零零一個人。
有的人呢,明明身邊有唾手可得的溫暖和幸福,偏偏不知道滿足,把別人的心弄得傷痕累累,還要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世間最美好的事情是兩個人彼此喜歡,一舉一動都是難言的默契與合拍,一生平平淡淡也好轟轟烈烈也罷,都是幸福。
人世間又一種悲哀是有些人擁有的太多不知道珍惜,有的人一無所有求而不得,反正到最後都隻有自己一個,無論是什麽樣的原因,結局都是一樣的。
沐藍夢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之後,作為旁觀者的她偶爾也會覺得天月景的一生怎麽看都不值得。仔細想想又覺得,為了愛人付出過,何嚐不是一種幸福,所以她不會對天月景的人生橫加幹涉。隻是作為故人作為友人,她還是默默希望天月景能得善待。
其實天月景何嚐不知道自己是一個笑話呢?當年南榮清雅同時救下了他和淳於梓夜,他還可以對自己說,救命之恩讓自己開始被一個人吸引,為什麽別人不能因為同樣的原因去喜歡呢?南榮清雅從來不是他的所有物,就算是,別人也有喜歡的權利,不是嗎?
所以天月景對淳於梓夜的認識也很複雜,他們一樣沒有父母親人,一樣曾弱小的隻能靠別人救,一樣通過自己的努力站到了最高處,一樣活過了幾千年的歲月。
同樣是喜歡,他默認南榮清雅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而淳於梓夜想著占有。
無論是盡可能的滿足她的願望,還是想要據為己有,都是愛一個人最直白的表現呀。
所以天月景和淳於梓夜隻能說的上是情敵,到不算死敵。
不過這樣的關係隻存在與七千年前,從南榮清雅陷入沉睡甚至差點死去,天月景的心裏多了恨意,愛一個人就是讓她去死嗎?得不到的就要毀掉嗎?
在天月景看來,淳於梓夜一手毀了他們兩個畢生所愛,然後跟著他一起痛苦,實在是可笑至極,也可恨至極。
隻能說到了那種時候,天月景還是太單純了,南榮清雅要是明確的拒絕過他們任何一個,或者幹脆不允許他們靠近,事情會發展成那個樣子嗎?
如果不是南榮清雅誰都想要誰都想曖昧,他們會是那樣的結局嗎?
愛一個人沒有錯,愛的人不愛你甚至看不上你也沒有錯,錯就錯在她不應該享受著所有的寵愛之時,還拿出一副“我是被逼無奈,怕傷害到你們才不能拒絕”的模樣來。
沐藍夢不止一次在心裏暗罵過天月景的愚蠢和眼瞎,其實天月景也不是什麽都不懂啊。
戀愛中的人沒腦子,愛上一個人的時候自動扔掉了腦子和尊嚴,但是不代表他從來沒有清醒過。
南榮清雅會在不同人麵前表現出不同的樣子,在每一個優秀的異性麵前都在努力的表現著自己,這些天月景都明白。
他也知道,他所愛的那個人,目光從來沒有在誰的身上流戀過,就算是她一直在追求的流景,也沒有讓她收心。
曾經見到沐藍夢和流景之間的感情時,天月景以為自己徹底出局了,所以他帶走了沐藍夢七年,卻沒做出任何瘋狂的事情來。
他完全可以逼著她成親或者生娃娃,可是他什麽都沒有做,他看著別人的甜蜜,別扭的刷存在感,小心的舔舐自己的傷口,當他覺得自己可以放下,可以安分的做個故人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他發現有人用愛人的模樣生活,他發現他愛的姑娘其實並沒有做出選擇,所以他又開始奢望了,奢望自己這一次可以是與眾不同的那個。
他的願望也的確成了真,南榮清雅醒來之後第一個找的人就是他。
當天月景在萬念俱灰之際得知南榮清雅找他的時候,他一刻不停的來了溫陽城,隻是一個模模糊糊的消息而已,就能讓他連夜奔波。
雖然到最後得到的是南榮清雅的百般挑剔和責怪,他心底還是開心的。
那個時候隻關注到喜悅和激動的他,忽略了自己心底那一絲絲的複雜。
幾千年前南榮清雅的荒唐讓他痛苦了七千年。
七千年啊,從每一天的渴望愛人回來到最後的麻木失望,那是怎樣的煎熬,根本不敢想。可是他一句安慰都沒有得到,沒有人關心他心裏到底是什麽想法。
獸族的那些罵他人渣,愛著的姑娘隻有冷言冷語,心裏的委屈有誰明白?
反而是沐藍夢這個騙了他,讓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的人,無奈的歎著氣,問他是不是後悔。反而是他一直仇視的魔族之主,私下裏冷著一張臉和他說讓他放棄執念。
很多時候呢,你以為是朋友的那個人,在背後百般算計,反而是那個被視為仇人的存在,真的感受到了你的心酸和不容易。
讓天月景感觸最深的,大概是淳於梓夜苦笑的問的那句話。
‘南榮姑娘,你就是這麽和別人說我的嗎?’
那一天,這句話把天月景都給炸夢懵了,他看著狼狽的趴在他懷裏還要故作堅強的沐藍夢,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站在南榮清雅這一邊,他覺得她對沐藍夢出手很有道理,畢竟她惦記了幾千年的流景,背個毛丫頭握在手心裏了,肯定會瘋狂。
可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沐藍夢何其無辜?她隻是和愛人兩心相悅,便要因為另一個女人的嫉妒和不甘,被自己的愛人從背後捅了一劍。
那個時候懷裏的姑娘有錯愕,各有痛苦,可是她還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她不會輕易懷疑自己所愛的人。
這樣的才叫真愛,才叫感情,他和南榮清雅之間算什麽?人家開心了給個笑臉,不開心的時候就冷言冷語,青樓妓子的待遇都比他好。
當愛情的濾鏡消失之後,眼中的人越發不堪,到現在天月景隻能低著頭,不再去在乎南榮清雅,學著放下。
他和淳於梓夜身上都背著世人的辱罵,其實他們什麽也沒做錯,隻是愛錯了一個人而已。
兩個一心念著愛人的少年,這就是天月景和淳於梓夜最開始的模樣,他們甚至沒有想過強取豪奪,甚至兩個傻子還在私下裏約定過,南榮清雅確定選擇誰的時候,另一個便自動放棄退出。
兩隻努力迎合討好所愛的傻子,到最後才發現自己背了罵名痛苦七千年,其實什麽都沒有得到過。
在不就之前,沐藍夢勸說的時候,天月景可以說自己不後悔,流景勸他放棄執念的時候,他也隻是笑著說,自己的人生用不著別人來幹涉。
可是現在再有人問他會不會繼續堅持,天月景已經不會給出肯定的答案了。
放棄一個人從來都不是一瞬間的事情,一顆心被折磨的傷痕累累,再也無法愈合的時候,它和自己的主人說,不值得了,放棄吧。
愛一個人想要的是幸福快樂,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和痛苦。當追逐愛人的喜悅沒辦法掩去心頭的酸澀和絕望時,這一段感情隻能無疾而終了。太累了,這條路隻能走到這裏了,剩下的人生該做什麽,就交給時間去回答吧。
沐藍夢也曾想過,像天月景這樣的人,當執念都沒有的時候,會不會直接崩潰,現在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暫時不會的。
總有人給你尋找活下去的理由,曾覺得心中所愛就是整個世界,後來才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自己從未看到的美好。
就像是現在,天月景覺得自己要先把沐藍夢和流景救出來,覺得自己應該和他們一起去尋找那隻幕後黑手。
而且呀,這人世間總會有一份善意在的。
玲瓏是一棵樹,並不懂愛恨情仇,作為一個徹徹底底的旁觀者,他看得出天月景的迷茫和失望,也知道他現在心口疼痛難忍。
所以他第一句話不是對南榮清雅說的,沒有分別幾千年的客套,隻有對天月景的安慰,“不想看可以離開,不需要為難自己了,去給自己找些傷藥吧,我走的時候再找你。”
走吧,手心都被自己掐破了,男兒本應頂天立地,卻像個蠢貨一樣優柔寡斷,像個傻子一樣和別人爭風吃醋,連把自己感受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天月景的背影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會倒,失去信念失去夢想的孩子,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南榮清雅還在盯著玲瓏的臉走神,根本沒有聽出他的聲音。
看看天月景的背影,在看看自己眼前這個女人,玲瓏突然覺得,獸族的人好蠢,明明是南榮清雅配不上別人的一番深情厚誼,那個付出了一切的人卻被痛罵,真是被狗屎糊了眼!
“看夠了嗎?我以為你會有點長進的,沒想到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副皮囊都能讓你丟了腦子。”
玲瓏是棵樹,其實他很溫柔的,說話也都小心翼翼的,隻是對上了南榮清雅,大概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吧,說話間忍不住就帶上了火藥味。
然而對於南榮清雅來說,這個半大的少年性子很驕傲,更讓她移不開眼。
也對,當年她見到的流景,不也是把驕傲刻進骨子裏的少年嗎?她的口味其實沒怎麽變。
美麗的東西誰都想看兩眼,沐藍夢也覺得淩玲瓏這人形化的很好,感概夜玖那張臉完美無缺,她和南榮清雅唯一的區別就是:她真的隻是欣賞一下而已。
驚豔隻是一瞬間的,也許她想多看兩眼,但是誰都取代不了流景在她心裏的地位,她知道什麽都是隻是看起來養眼開心,什麽人才是重中之重。
蘇錦之很妖孽,月倚秋是清冷難接近的大美人,夜玖的五官比例堪稱完美,玲瓏好像漫畫中走出來的精致少年,天月景那張和愛人一樣的臉配上斯文敗類溫柔腹黑專情的人設,也是把人迷得不要不要的,淳於梓夜是那種看起來高冷的男神,這些人在沐藍夢的眼中都是可以欣賞的,可以當朋友的。
而南榮清雅,隻想把這些美好全部據為己有。
不可不貪心,不可太貪心,這麽簡單的道理,沐藍夢懂了,南榮清雅從未理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