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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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傍晚,天剛剛暗下來時,從望遠鏡中發現前麵出現了一片小樹林。這是整個部隊的希望,除了能躲避敵機的轟炸,這還是部隊的宿營地。他催促戰士們快走,疲倦的戰士怎麽也加快不了速度。等部隊慢騰騰的走到離樹林還有幾十米的時候,天空中傳來轟隆隆聲音。憑經驗他聽出這是轟炸機的聲音,急忙催促部隊,馬上跑步進樹林。疲憊不堪似乎加快了速度向樹林跑去。飛機聲音越來越大,很快貼著樹梢飛了過來,情況來的太突然了,焦團長大聲喊:“臥倒,全部臥倒!”飛機的轟鳴聲壓了他的聲音,投下一顆顆*。*的暴炸聲響徹天空,有的戰士瞬間被炸起幾米高,又重重的摔在地下。大風吹散硝煙,炸的七零八落的屍體鮮血映紅了片片血地,受傷的戰士疼的在哭嚎。現場一片混亂,新兵們被巨大的暴炸聲嚇的不知所措,有徑直往樹林跑的,有跑了一半又往回跑的,有的被暴炸嚇呆了站在那看著負傷的戰士傻呆著的。

    焦團長急出一身冷汗,大聲喊道:“先別管犧牲的,帶上傷員,馬上進樹林!”

    所有人才進了樹林,飛機劃了一圈又飛了回來,大概看不見人零零星星扔了幾顆*飛走了。憑經驗焦團長認為飛機暫時不會回來了,他把帶兵的分成兩撥,一撥照顧傷員,一撥出樹林收拾犧牲的遺體。由於梁國成在函洞中的指揮,焦團長對他特別信任,把他看作帶兵的一樣,分配在收拾遺體中。這是梁國成最擔心的事,他從小就怕死人,現在讓他弄死去的人,且又是*炸死,血肉橫飛,殘肢不全的人。他盡量的跟在別人後麵,想抬逝著屍體時能抬下半身,扭著頭不看臉;他覺的炸死的人一定瞪著恐怖的雙眼,滿臉血漬,傷痕累累。王排長從後麵趕上來,看出了他的心思,快步趕在他前麵。梁國成從心裏由衷感激。他倆走到一個從腰部炸開,腸子流了出來,一條右胳膊被炸掉,橫死的戰士身邊。王排長站在犧牲戰士身邊猶豫了一下,擔心梁國成害怕,告訴他順著*爆炸衝擊的方向找一找戰士被炸掉的手。梁國成走後,王排長蹲下身子,想把犧牲戰士的腸子摁回肚裏。用手一抓才發現,戰士的腸子和血己經和地上的積雪凍在了一起,分不開。他隻好連雪挖了一塊,連人腸子帶地上的雪摁在犧牲戰士傷口處。又從地上抓了把雪,把戰士臉上的血跡擦了擦,戰場上這也算對犧牲的戰友最好的慰藉了。這時粱國成兩個手指夾著個殘缺的被炸的隻有兩根手指的手掌回來了。王排長沒說話接過手掌,放在戰士的胸前,倆人心情都很沉重,一前一後抬著犧牲的戰友回到樹林。焦團長命令清點傷亡人數,犧牲三人,重傷五人,輕傷十一人。沒有經過戰爭慘烈的新兵,好奇的圍過來,看見犧牲的戰友身體被炸的殘缺不全,渾身血跡,心情一下降到了冰點,大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焦團長擔心新兵沒見過戰場殺戮,影響大家的情緒,說:“都圍著幹什麽,散開!”

    天也傍黑了,寒冷的冬天天黑的早,時間六點半才過,如果不是地上的雪反光,天就大黑了。焦團長站在那裏,看著在雪地上坐著的戰士,心裏一陣陣著急。北方的冬天,太陽一落山氣溫就開始下降,天黑後會驟降,戰士們已經三天兩夜沒怎麽吃飯睡覺,再往前走,走不動了,就地休息,擔心會凍死或凍殘。正在他猶豫的時候,通信員抱著步話機跑了過來,將話筒拿他麵前,小聲說:“團長,誌司電話。”

    焦團長拿起電話,急不可待地匯報了一路遇到的所有情況,現在麵臨著今夜戰士們肚裏沒食物,氣溫太低,有可能要凍死人的特殊情況。誌司首長表示了理解,問了他現在的位置,告訴他己經派出了汽車車隊,根據地圖上顯示,要四一五個小時能趕到。

    “戰士們己經幾天幾夜沒怎麽吃飯睡覺,如果在這冰天雪地的樹林等幾個小時,睡著會凍死的。”焦團長心裏著急,又不能發火。

    誌司首長說:“我們前線部隊的戰士也有凍傷凍死的呀!”

    “為了不凍死人,我隻能催部隊繼續往前走了。”

    “可以。”首長說:“我催車隊加快速度,你也調整一下頻率和車隊保持聯係。”

    焦團長放下電話,看著這些坐在雪地上靠在樹上睡著了的戰士,感到一種緊迫。帶兵這麽多年,他知道如果在這樣特殊寒冷的氣溫下,吃飽飯能堅持四個小時,空著肚子很難堅持一個小時。他把帶兵的召在一起,講了過四到五個小時汽車能來接,講了有凍死人的可能。然後命令帶兵的,各組織各個車廂立刻集合。集合對於老兵來說,隻是一聲命令。可是新兵,尤其是疲倦到極限的新兵,帶兵的挨個叫,叫醒這個,叫第二個,那個又睡著了;最後沒辦法,隻能一個一個往起拽,拽起來有的靠著樹站著打起了呼嚕。好容易隊伍集合好了,焦團長命令馬上出發。他沒有講話,講話也沒人能聽見。部隊在空曠的田野裏排成兩路縱隊,深一腳淺一腳速度極慢的前行。帶兵的緊跟著前麵的戰士,看見滑倒了馬上跑過來扶起來,如果扶的慢一點,後麵就停了下來,再後麵的人不知道前麵為什麽停,馬上坐了下來,再後麵的看見前麵的坐下,緊跟著也坐下來,整個隊伍就全坐了下來。要折騰好半天才能繼續趕路。到了晚上一點了,焦團長覺的車隊該到了。用步話機聯係,車隊陷在雪坑裏,要再過一個小時才能到。晚上一兩點鍾是一天中最冷的時侯,連想這幾天的冷空氣,估計有零下四十度。他覺的在這樣低的溫度下,人如果坐著不動,用不了半小時就凍死了。部隊已經行軍幾個小時了,按常規行軍也應該休息兩次了,可是休息了怎樣能保證戰士不睡著呢?解放軍在國內戰場一直有依靠骨幹的傳統,帶兵的就是他的骨幹。他命令戰士們原地休息十五分鍾,帶兵的不能休息,負責監視,不能讓一個戰士睡著了。休息過後集合隊伍,成了焦團長作指揮員以來時間最長、最困難的一次。戰士們沒睡著也是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告訴部隊集合,嘴上答應,大腦還在迷糊著。把他拉站了起來,又坐下,再拉起來靠在樹上閉上眼迷糊著。焦團長借著雪地的反光,看了下表,半個小時了,部隊還是稀稀拉拉的。他能理解累到極限的戰士,他也是十七歲參軍,在戰爭中逐漸成長成指揮員的。他覺的部隊再往前走,己經很困難了。他拿起望遠鏡希望能看到接他們的車隊,果然看到遠處有點點串串燈亮。他有點不相信自已的眼睛,把望遠鏡遞給在身邊帶兵的,確認了是汽車後,一路上壓在他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當汽車越走越近,戰士們也沒有了睡意,一片歡騰聲響徹大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