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下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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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帆布棚子遮著的卡車,沒有了狂風和雪地深夜散發出的寒氣,似乎暖和多了。戰士們坐在車廂裏互相依靠著,很快睡著了。車隊行駛到一半路的時候,遇到美軍夜航飛機。誌願軍汽車司機入朝後,練就了一身對付飛機的本領。根據飛機的轟鳴聲,能大至判斷飛機的方向和距離,如果飛機是朝車隊方向來,他們全部打開大燈,加足馬力向前狂開,等飛機快到投彈距離時,突然急刹車,全部關閉車燈。飛機在空中,本來對著車隊俯衝準備投彈,突然失去了目標,慌亂中從車隊頂上飛了過去。飛機過去後,車隊打開大燈,加速向前急駛。等飛機劃了一圈,飛回來車隊又突然刹車滅燈。反複幾次後,飛機一直鎖定不了目標,胡亂投了幾個*飛走了。

    焦團長安排王排長帶梁國成他們學生坐一輛車。上車後大家很快就睡著了,中途被飛機的轟鳴聲驚醒幾次,躲避飛機是汽車司機在操作,幫不上忙,他們也太疲倦了,很快又睡著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們的這輛汽車進了一片針鬆林,老汽車順著馬路一直走。一直到天亮時在一片有半個籃球場那麽大的平坦地方,四麵都有崗哨的地方停了下來。有個年青的參謀樣的戰士,早己經等在那裏,有點不耐煩地催車上的人,下車列隊,然後搓著手,縮著脖子往屋子跑了。梁國成注意到,前麵依山而建的一排屋子,都是一排碗口粗的針鬆,雖然顯的粗糙,但特別整齊。連窗口的煙筒雖然冒著黑煙,但是長短粗細都一樣,顯的有章有序。門口總有人進出忙碌著,門簾從裏麵撲出一股帶煙草味的熱氣,梁國成覺的這應該是誌願軍司令部,既然是司令部,彭德懷司令就應該在裏麵。彭總是他心中十分仰慕的英雄,在解放護期護校時,就聽說了彭總很多經典的指揮事跡。當每次有人進出掀起,他伸著脖子往裏看,希望能看到彭總,其實看到他也不認識彭總是那個。這時倆個戰士同時掀起門簾,從屋裏走出十幾個首長模樣的人。胡玉第一個走了出來,還是那麽愛張揚,大聲說著話,哈哈大笑。因為這次戰役中,他的部隊啃掉了誌願軍入朝以來最硬的骨頭,殲敵最多,得到了司令員的嘉獎。

    他徑直走到新兵隊伍前麵,大聲喊道:“誰叫梁國成?出列!”

    梁國成不知道胡玉是什麽首長,從小上學也沒見過大首長,答道:“我是梁國成。”

    胡玉看著站在他麵前一米八四,結實的像鐵塔似的梁國成心裏暗暗驚訝!因為解放前,大部分人營養不良,長到一米八以上的人很少。尤其胡玉出生在南方,南方人普便個子又比北方人低,像長到梁國成這麽高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那裏人呀?”胡玉拉長聲音問道。

    梁國成到現在也沒清楚是誰跟他說話,問道:“你是、、、、、、”

    “這是咱們軍胡軍長!”跟在胡玉身後的警衛員說:“和首長說話前要先警禮。”

    梁國成忙敬了禮,高聲答道:“我是山西人,在校大學生,響應黨的號召,應征入伍的!”

    胡玉笑了,對從後麵過來的政委李博儒道:“咱們軍幾萬人,第一個大學生。”

    李博儒笑著點點頭,倆人扭頭往吉普車走去。

    警衛員對梁國成說:“你上我們的車。”

    兩輛吉普車一前一後出了針鬆林。梁國成坐在後麵敞篷的中吉普上,覺的是前線部隊,心裏一陣激動。但是前線有多遠,作戰部隊在什麽地方,他根本不知道,也沒人告訴他。他隻覺的耳邊風呼呼的響,身上一陣陣發冷,因為他的棉衣在前麵救人挖洞時,燒扯成了一條條棉花外露的。汽車跑了兩個多小時,在軍司令部停了下來。胡玉第一個從車上跳下來,叮囑警衛員帶梁國成去軍需處換新衣服,然後送他去炮兵團,交給劉團長。警衛員帶他換了衣服,上了車,汽車又向前開了一個多小時,能聽到前麵傳來隆隆的炮彈爆炸聲了,他心裏又緊張又興奮。他倆人下了車,來到一處臨時搭建的指揮所,因為炮兵流動性大,指揮所是臨時塔建的。警衛員把梁國成帶到劉團長麵前,介紹情況。劉團長正和幾個團部幹部圍著一個木條釘的桌子看地圖,頭也沒抬,對參謀長說:“把他留團部作參謀。找個人帶他到處走走,熟習下這裏情況。”下午安排了一個和他歲數差不多,愛說愛笑自稱是老兵的偵察班班長帶他。他給他講了自己十七歲參軍,國內解放戰爭打了兩年,現在到了朝鮮一年多了,立過一次功;過去家裏沒一個有文化的,名字叫劉一田,希望家裏有田有地。解放了,要入朝參戰,是政委給他改了名叫劉援朝。家裏給他找了媳婦,父母也歲數大了,現在最想的是早些打完仗,回家娶媳婦孝敬父母。劉援朝一邊走著,一邊滔滔不絕給他講著。梁國成饒有興趣聽著,他現在最大的心願是看到大炮。他沒見過大炮,在他心裏大炮應該是特別高大,炮筒長到他想像不到的長度。一直走到大炮跟前,劉援朝拿開遮蓋的樹枝,看到大炮,他有些失望,大炮沒他想像那麽高大雄偉,而且鏽跡斑斑。

    梁國成用手搓著炮身上的鐵鏽,失望的看著大炮,問道:“這是咱們軍的大炮?”

    李援朝拍了拍炮身:“咱們軍的寶貝,全在這了!”

    “都鏽了,像一堆破銅爛鐵。”

    李援朝不高興了,直著喊著喊:“這炮是我們軍在國內解放戰爭中從國民黨部隊繳獲的。解放戰爭三年,來朝鮮一年多了,立下了赫赫戰功!你說它的破銅爛鐵?”

    梁國成也覺的失了言,解釋道:“看見它鏽了,隨便說一句。” 。晚飯後,梁國成入朝幾天來,終於有時間坐下來給小雨寫信。他了把這幾天的所見所聞,對她的思念;當然是報喜不報憂的流水帳似的寫了幾張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