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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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友答:“我們隊長叫李大山,今年二十六歲。”

    大姐心裏有底了,是小雨認錯了人。為了不使她難堪,輕輕拍了下她肩膀說:“先搶救病人生命。其它的以後再說。”

    小雨聽到了大姐問話,擦了把眼淚仔細端祥傷者。瞼的輪廓太像了,再仔細看,李大山是厚闊嘴,寬鼻子。梁國成帶喜慶的薄薄的嘴,尖尖的鼻尖帶著文化氣質。她心裏埋怨自己太魯莽了,覺的認錯了人太丟人了。

    大姐問:“病人怎樣受的傷?”

    工友答:“我們是鑽探工。鑽井架上麵出了故障,我們隊長上去排除故障。可能是才下了雪上麵有冰,從井架上滑的摔了下來。”

    值班護士量了血壓,60/90而且還往下降。時間就是生命,小雨用剪刀剪開傷者厚厚的棉衣。傷者左腹很明顯的隆起,輕壓傷者哼了一聲,說明有壓痛。倆人不約同聲:“脾破裂出血!”如果不急時製血,傷者很快會因為失血死亡!

    “馬上送手術室!”大姐下命令。

    大姐和小雨換上手術服,護士已經給李大山消毒完華。平時外科手術,由小雨主刀。大姐年紀大了,又有全院的行政管理工作,很少親自主刀了。遇上有複雜的手術,大姐也是站在小雨身邊作指導。今天情況特殊,傷者明顯是脾破裂內出血,而且是出血性休克。現在如果不及時止血,傷者會因為失血死亡。大姐自然地站到主刀位置,小雨跟著站到副手位置。手術室值班護士各就各位。大姐和小雨互相點了下頭,這是多年的一種默契,不用語言,是用心來領會。

    大姐接過小雨遞過的手術刀,打開了李大山的腹腔。腹腔裏已經溢滿了血,還有血從脾髒部位往外流,證實了剛才的判斷是正確的。現在情況非常危急,要盡快把血止住,多一分鍾止血,增加一分危險。大姐憑著經驗,把手伸進腹腔,在看不到裏麵的惰況下,摸索著找到出血點用手指捏住了出血點。如果先清理腹腔裏的血再作手術,傷著極有可能因為失血死亡。

    小雨馬上清理傷者腹腔的血,一麵對護士長說:“馬上給傷者驗血型。通知他外麵的工友,有誌願獻血的也驗血型。病人失血太多,最少的有三個獻血者,先抽一千三百cc”

    護士長一路小跑,出了手術室。李大山的工友們正焦急的等著,見有護士跑出來,以為手術中出了意外。呼啦一下湧上來,圍住了護士長,七嘴八舌的問情況。

    護士長來不急跟他們解釋,雙手搖著雙手道:“現在傷者很危險,急需要輸血!有願意獻血的,跟我去驗血型。”

    工友們幾乎是同時挽袖子,揮動著露出的胳膊:“抽我的!抽我的!”

    他們跟著護士長來到化驗室,傷者的血型是a型血,所有在場的工人驗了血,也隻有倆個a型血的人。按當時每個人最大采血400cc,也隻有800cc的血量,主任要求的至少1200cc還差一個血量。傷者正在搶救中,現在讓工人去叫人,肯定是來不急。隻好先采了倆人的血,送進手術室。

    手術正在緊張的進行著,大姐額頭上布滿了汗洙,後背也浸濕了一大片。血到了,立刻給傷者輸上了血。護士長悄悄在小雨耳朵上,告訴她血量不夠。小雨對在一旁的另一個招下手,從副手位置上下來說:“我是a型血型,抽我的血!”

    護士長猶豫了一下,一般獻血不抽正在手術的大夫。一個大的手術需要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因為大夫手術中精神高度集中,大量出汗的原故,一個大的手術後,大夫都有程度不同的脫水。所以手術中的大夫,醫院不建議獻血。

    可是現在傷者急需要血,如果沒有血輸,再高明的大夫也救不了他的命。

    護士長用詢問的眼光看著大姐,想得到大姐的肯定。大姐知道小雨身體單薄,獻血後不太適合工作。可是如果現在沒有血液,就無法攙回年輕戰士性命。大姐無奈的點頭同意了。

    小雨看了一眼李大山的瞼,蒼白的臉上似乎總能找到梁國成的印記。雖然她知道這不是梁國成,從感覺上總覺的是梁國成,不由的總是多看他一眼。從心裏湧出一種莫名其妙想法,覺的想照顧他,想為他付出的感覺。

    護士長擔心她身體吃不消,建議抽200cc,她堅持抽了400cc。護士長讓她躺下休息會,拿著血袋快步去了手術室。小雨躺在化驗室床上,覺的身體不舒服,頭暈、惡心、身上發冷。這天獻400cc血造成的。從醫學角度來說,正常人一次獻400cc血,不會對生體造成任何傷害。而且人失掉的血,身體是自身迅速補充的,理論上能促進造血功能活躍。

    今天這是怎麽了?覺的身體特別難受。她想到了平時有低血糖,可能是現在餓了的原故。在當時荒漠的環境下,糖在這裏是奢侈品。大姐還在作手術,需要她給於配合。她搖搖晃晃站起來,覺的頭像灌了鉛似的重。踉踉蹌蹌走了幾步,扶著屋中間的椅子坐下喘粗氣。

    她平時也低血糖難受過,都是大姐幫她推支葡萄糖很快就緩解了。就是大姐有時不在,她也是吃點東西,慢點也就緩解了。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不舒服,也可能是連續參加了幾個婚禮,看到了別人成雙成對,想到自己快三十了,仍舊孤孤單單一個人。在這沙漠裏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婚禮的喜慶是帶給大家最大的快樂。婚禮當天像過節似的,隻要不是當班的人,幾乎是全公司總動員,看婚禮的人山人海。因為是集體婚禮,由工會組織公司領導參,大姐和小雨算作公司領導層,自然是被邀請的人。

    每次接到邀請小雨都猶豫,看著新人們喜氣洋洋,更加懷念梁國成。在場所有人都被婚禮氣氛感染,歡笑聲一浪高過一浪。隻有小雨臉在笑心在哭,有幾次實在沒忍住,捂著臉跑出了現場。一路哭著跑回了宿舍,把頭埋在被子中間大哭一場。

    大姐總是像母親一樣跟著她,她哭大姐也陪著她流淚。大姐知道她心裏苦,無法用語言勸解。這就是等人和等物的不同,物能用等同的方法,人是別人永遠代替不了的!大姐自己就有過這樣的經曆,她的戀人是在長征路上失聯的。這麽多年她心裏的苦裏別人無法理解的,小雨也正經曆著她一樣的經曆。她知道這種痛苦勸解根本解不開,隻有慢慢自己想透,其實是用時間打開這把鎖。

    她現在時不時勸小雨,其她也知道沒什麽用。隻是更多的是講她的感受,一個女人年紀大了,內心的孤獨,尤其是快離休,離開了單位,沒有兒孫繞膝,隻在自己家的小天地,每天麵對著四堵牆,想想不由的打寒戰。

    零點過後,大姐作完了手術。當時的條件醫院沒有特護病房,沒有手術的情況下,在手術室待一晚上。大姐現在歲數大了,明顯感到力不從心。幾個小時手術下來,感覺到疲憊不堪。她拖著發麻的兩條腿,坐在椅子上想休息一會。她摘下老花鏡,兩指頭捏住鼻梁架眼鏡的地方揉了揉。護士長給她遞來一杯水,每次手術後都是小雨給她倒水,這讓她很欣慰。她接過水,無意中看到不是小雨。立刻想到小雨去獻血,一直就沒有回來。剛才精力都集中在手術上,沒顧上照顧她。她心裏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知道小雨平時就血糖低,今天參加婚禮心情又不好,獻了血是不是不舒服。她心裏著急起來,問護士長小雨在那裏。護士長當時抽完血,拿著血袋就往手術室跑,根本沒注意小雨有沒有不舒服。(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