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蕊平常看網絡小說嗎？”
    回程的車上，湛明問了車座後頭的田蕊問道。
    田蕊點頭：“偶爾會看。”
    湛明道：“那一本書拋去框架、梗概和人設，還剩下什麽？”
    田蕊凝神想了想：“這個問題似乎可以用毛坯房和精裝房做比喻。”
    “那你覺得一個房子是建築重要，還是裝修重要？”
    “肯定是建築重要啊，裝修隻能算是錦上添花。”
    湛明點點頭，表示讚同。
    田蕊又道：“我也看了那張帖子才知道的，原來抄襲還分兩種。一種就是單純的複製黏貼，另一種就是高級抄，和白莎莎一樣。前一種如果走法律途徑，獲勝幾率還是挺大的。但後一種……”
    田蕊歎了口氣，小聲道：“心疼那個原著。”
    ……
    呂峰路過警局，不過湛明不在，所以在會議室小坐。
    ‘叩叩。’
    敲門聲響起。
    “進來。”聲音溫和。
    顧凝端著水杯進入，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背對著的房門坐著，他的頭發梳的精致，坐姿亦是板板整整。
    顧凝走向他，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她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側臉輪廓清晰，鼻梁高凸、突兀，嘴唇有些薄。戴著一個金絲框眼鏡，鏡片倒是不厚。
    “請喝水。”
    呂峰早就發現了這個人在觀察他，沒想到一開口，居然是個女人。
    “謝謝，放下吧。”
    道謝的同時，轉頭對上了女人的臉，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帶著疏離。再看她的頭飾，居然是根古韻長簪，他順勢看向她的服飾，於是準備伸手去接她遞過來的杯子。
    他的眼神溫和醇厚，這超乎了顧凝對他的想象，她看著他放在手邊的白色帕子，抽回了水杯，淡道：“我還是給你拿礦泉水吧。”
    呂峰一怔，問道：“你頭上的是骨簪嗎？”
    顧凝點頭：“是。”
    說完，轉身離開了。
    呂峰推了推眼鏡，目送了她的離開。
    ……
    顧凝取了礦泉水再次出門時，正好和剛剛回來的湛明偶遇。
    “聽說呂教授來了？”
    顧凝點頭：“在小會議室等你。”
    湛明指著她手中的礦泉水道：“給他的？”
    “對。”
    湛明奪過，順勢將手中的書遞給她：“作者簽名版，送你的，算是犒勞你整理文件辛苦！”
    顧凝微微蹙眉，猶豫了半天沒接：“如果我說我不喜歡這個作者，所以不想接受這本書，你會不會生氣？”
    湛明愣了愣，把書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順勢奪下她手中的水道：“不喜歡當然不用勉強。”
    說完，他就走了，神色輕鬆，沒有半分的不高興。
    顧凝莫名有些愉悅，愉悅感來自於認同，彼此間相互尊重的認同。
    ……
    湛明萬萬沒有想到，顧凝會出現在會議室，而且手上還端著他的杯子。杯子裏泡了茶，輕輕一嗅，似乎是茉莉花茶。
    湛明有些得意，他也不知道這得意感從何而來。
    “有事？”
    “你我都知道，獨證不能當做證據，如今鄧智傑死咬不配合審訊，我們不應該坐以待斃，所以我想下午去趟現場。”
    湛明想了一想：“你在征求我的意見，還是在通知我你的決定？”
    顧凝沉思片刻：“準確的說，我希望你能帶我一起去。不過你要是有事，我可以自己去。”
    湛明端杯壓了口茶含著，片刻後沉道：“顧凝，軍人最鮮明的特點就是服從命令，聽從指揮！你是輔警，更沒有特殊權。你既然是我的助理，我希望你在工作上的一切都要聽從我的安排，大過於你自己的想法。”
    顧凝手指在桌麵畫圈。
    她心裏是有話想說的，不過礙於外人在場，她選擇將那些話壓下。
    兩人僵持了半天，誰也沒有讓步的意思。
    “聽聞顧小姐是犯罪學的高材生？那想必也對犯罪心理學有涉獵，不知你對犯罪心理學有什麽看法？”
    呂峰突然開口，話音溫潤，有調和之意。
    顧凝轉頭看向他，眼睛一眨不眨。直言道：“學習犯罪學隻是興趣使然，所以高材兩字不敢當。至於犯罪心理學？它更看重的是犯罪的思維。你如果問的我看法……我沒什麽看法，因為我學藝不精。”
    呂峰笑了：“顧小姐謙虛了。”
    顧凝回：“我不喜歡說謊，當然，也不太喜歡別人盯著我看。你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請不要在心理研究我。”
    呂峰靜默片刻，慢慢起身，看著顧凝問道：“我想請顧小姐以心理學角度，分析一下你眼中的我是個什麽樣的人，這不算冒犯吧？”
    顧凝看著他的舉動，再聽他的問題。垂眸想了片刻。
    “你喜歡茶道，對古典文學癡迷，自身有很好的修養，另有嚴重的潔癖。你的自身條件很好，卻至今未婚。你不喜歡平凡、豔俗的女人，但你也不是同性戀。按道理說，你平常也不會和女人有這麽近的接觸，更不會有意站起來同她對話。所以，你應該是從我的著裝上認定，我和你是同一種人。”
    場麵靜了兩三秒，呂峰鄭重問道：“那你覺得我們是同一種人嗎？”
    顧凝回：“我隻能說，你我可能會有共同話題。因為世上本就沒有相同的人，性格愛好也是如此。”
    呂峰臉上沒有什麽太大的波動，隻是溫聲回了句：“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顧凝手指又開始摩挲著桌麵，她靜看他半天，總覺得他應該還有話要說，不過他突然停下了，這讓顧凝覺得很奇怪！
    這時，顧凝突然想起，自己是為了湛明而來，她下意識的看向湛明。湛明慢條斯理的喝茶，對於兩人的對話恍如未聞，似乎也並不介意。
    “湛隊長，你剛剛話，我理解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湛明微微抬眼：“那我就再提一點要求，這是警局，不是spay活動中心。我希望從今天開始，你能嚴格規範自己的著裝。”
    顧凝不自覺的微微攥拳，許久後回道：“可以。”
    說完，對著呂峰客氣的打了個招呼，淡然的離開了小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