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顧凝依照湛明的吩咐回警局取文件。得知孫光永被人請回來審訊，顧凝好奇，就來看看了看他的審訊過程。
    記憶中的他，似乎喜歡穿休閑裝，可今天的西裝革履，清俊邪氣，眼神有點冷意，寫滿了生人勿擾。
    張魏：“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遊戲賬號會被人盜號吧？”
    孫光永抬頭，麵對質問，他選擇緘默。
    張魏：“要說你玩的這款網頁遊戲最大的好處隻有一點，隻要一方不上線，什麽聊天記錄都沒有，但隻要雙方都上線，不但過往的聊天信息一字不差的蹦出來，就連登錄的id賬號都有顯示。你說這是不是個bug？”
    孫光永神色不變，平淡開口：“小妹是個網蟲，整天沉寂在網絡世界不能自拔，我這個做哥哥的想默默保護她，這難道違法嗎？”
    張魏：“你保護妹妹自然不違法，可你教唆她綁架殺人可就違法了！”
    孫光永垂眸看著警員遞過來的聊天記錄截圖，淡笑一聲：“警官，我冤枉啊！這份聊天記錄中，是小妹先問我：‘如果是你，你如何讓自己討厭的人消失。’我記得中國是個言論自由的國家，公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自由地發表言論以及與聽取他人陳述意見的基本權利。”
    孫光永指著上麵的字道：“你們看到了嗎？她提到了一個‘如果’，這隻是個假設性的問題，我也隻是以為這是個簡單的討論問題回答，這難道也有錯？”
    張魏看著他，又拿出了兩張聊天記錄的截圖。
    “中國公民的確享有自由言論的權利，不過前提是不能涉及到任何人的人身權利。你看這兩張，她已經明顯的表示出要殺死她的姐姐，你不但不勸阻，還把想好的綁架殺人方式告訴她。你這不叫教唆殺人叫什麽？”
    孫光永：“我以為她隻是抱怨兩句，所以應付了她兩句，誰知道這傻丫頭還當真了？警察同誌，這真不是我的錯啊！”
    張魏：“可你傳授她綁架殺人的方法？這還不叫教唆？”
    孫光永輕笑聲：“那都是她自發的行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更談不上教唆！”
    “恩。”張魏點點頭：“那你承認自己傳授她犯罪方法，卻不承認你教唆殺人？對嗎？”
    孫光永：“對，我沒教唆她殺人。”
    ……
    觀察室內眾人鬆了口氣。
    劉曉風佩服道：“還是張哥有辦法，知道以退為進！”
    顧凝淡淡的回：“那是因為孫光永對刑法了解不深，所以不知道傳授犯罪方法也是違法的。”
    觀察室內小聲討論了幾句，審訊室內還在繼續。
    張魏：“這份聊天記錄中提及，你約了死者，也就是孫倩倩11月5日晚上7點，在茗心閣見麵。請問你當晚有沒有赴約？”
    孫光永似乎還不知道自己鑽進了張魏的一個圈套裏，見他不再糾結教唆殺人後，神態更加輕鬆：“自然是沒有，如果被她知道，她所謂的‘夫君’就是自己的哥哥，那依照倩倩的脾氣，勢必要鬧的天翻地覆。”
    言此，他歎了口氣，佯裝痛苦道：“早知道她會遇害，我那天就應該去赴約，如果我去了，她可能就不會遇害！都怪我！”
    林慶華接話：“的確是該怪你，如果不是你雇凶殺了她，估計她現在還以為自己喜歡的‘夫君’是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呢！”
    孫光永蹙眉：“你這話什麽意思？”
    林慶華聳聳肩：“來，給你聽段錄音。”
    ……
    蔣睿：孫先生，孫倩倩的命以及孫光洪的舌頭和手已經如約交貨，如今的你，已經沒有任何絆腳石了，那之前約定的尾款你是不是該結一下？
    孫光永：我負責的項目又被那老東西駁回，目前賬目上沒有那麽多資金，你能不能等我幾天？
    蔣睿：怎麽？想耍花樣？要和我魚死網破嗎？
    孫光永：沒有，你別胡來。
    蔣睿：我相信你也不太喜歡接到我的電話，不如這樣吧。你可以將錢打到小美的賬戶上，沒有人知道我和她的關係，而且她底子幹淨，又是你公司的員工，就算警方查到她的頭上，你隨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就可以了。——你可是馬上就要繼承孫氏集團所有資產的人了，該不會這點魄力都沒有吧？
    對話安靜片刻，孫光永似乎被什麽鼓舞似得，語氣堅定道：好，希望你說話算話，永遠不要在東海出現。
    ……
    “這通話……怎麽會？”
    錄音播放完畢，林慶華看著孫光永錯愕的表情，勾唇笑道：“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和這人精合作，蔣睿這麽精明狠辣的人，幹點落井下石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
    張魏也說：“哦，對了，剛剛忘了給你科普，根據刑法的第295條，傳授犯罪方法，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無期徒刑。”
    林慶華：“而所謂的雇凶殺人屬故意殺人罪，雖然本人沒有親自參與殺人，但行為人是在其授意的情況下才有所作為的，雇傭者本人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在整個犯罪過程中是主謀，故該種犯罪一般會判處——死刑。”
    張魏：“一個傳授犯罪方法罪，一個故意殺人罪。——你的幾億資產恐怕要便宜那個被你害的沒了舌頭和右手的哥哥了。”
    孫光永緊握成拳，憤怒的怒火從心底燃起，轉瞬之間，全身沸騰，他明顯感覺自己的頭頂‘哄’的一聲炸開了鍋，愣愣的看著麵前一直對自己笑的警察，臉上肌肉緊繃，青筋暴鼓，突然瘋了一樣的暴躁起身，將身下牢牢緊鎖他的審訊椅都搖晃的吱吱作響。
    張魏和林慶華都愣了，從審訊到現在，這小子一直都是微笑示人，就算是剛剛聽到了蔣睿的電話錄音，他也隻是憤恨的情緒更多。完全不能不理解到底是哪句話讓他一下子這麽激動，這時，一旁聽審的警員已經將他死死製服。
    孫光永仍舊不死心，歇斯底裏喊道：“不會的！我不相信，你們在騙人，騙人，我要請律師，請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