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亂撒狗糧是可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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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顧昕漾剛坐一會兒,還沒去看杜毅,杜揚先找了過來。
“媽。”他玉樹臨風地立在門口,看著裏麵的兩個人,微微頜首打了聲招呼,視線轉到董琪臉上,邁著長腿走了進來。
“怎麽過來了?”董琪笑:“你就在你爸那守著,我這兒沒事的。”
“爸讓我過來的。”
杜揚站到床頭,看著坐在一旁的寧邵匡說:“寧少,這次的事謝謝你了。”
“不客氣。”寧邵匡清淺一笑,這是他應該做的。
“還有昕漾姐呢,你也應該謝謝她。”董琪在旁邊說:“以後再別叫寧少這麽見外了,就當他們是你的姐姐姐夫。”
“……”
杜揚默了片刻,終究還是聽了董琪的話,不過那聲昕漾姐叫得很是別扭。
顧昕漾淡淡一笑,她的身份是唐突了些,所以董琪說認回她,她沒有同意。
就這麽處著,自己知道就好。
她看著杜揚,本來她很看好這個男孩的,但是剛才在病房外聽說他的身份,心裏總覺得有幾分膈應。
也隻有董琪才會這麽大方,幫老公養私生子,還養得這麽出息。
換成她,光想想就不好了。
寧邵匡坐了一會,就和杜揚一起去了杜毅的病房,杜權雖然被捕,但他留下來的爛攤子不少,幾人過去談談後續事宜。
顧昕漾一個人留在董琪身邊陪她,正好母女兩個說點悄悄話。
“昕兒,你最近孕吐怎麽樣?”董琪瞅著她平坦的肚子問:“我認識一些婦科專家,一會兒幫你要幾個治孕吐的方子,你照著試試。”
“謝謝媽。”顧昕漾伸手撫著自己的小腹,臉上很自然地帶起笑:“還是有點難受,但是比起剛開始強多了。”
“說什麽謝謝啊,跟媽還這麽見外。”
董琪笑笑,忍不住從床頭伸出手來,也去摸她的腹部,顧昕漾將身子湊過去,讓她摸得更方便。
“我外孫沒事?”董琪還記得之前在a城發生的驚險一幕,被關押的這些天她一直惦記著。
“他乖得很。”顧昕漾瞅著董琪的表情,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覺得她微笑的樣子很溫暖,眉梢眼底好似都洋溢著濃濃母愛。
可是,她唯一一個親生女兒一生下來就被人抱走,養在身邊這麽多年的孩子,都是替別人養的。
顧昕漾說不出那種心情,反正挺為董琪不值。
“媽,爸對你好嗎?”猶豫了一會,她還是問出了口,雖然這是人家夫妻間的私事,但她作為女兒,眼看自己親媽受這種委屈,哪能就這麽不聞不問。
“挺好的。”
董琪的笑是發自內心的,顧昕漾看得出來,所以更為她不值。
女人啊,就是太容易滿足了。
她張張嘴,準備告訴董琪剛才在杜毅房間看到的一幕,想了想還是咽下了。
算了,既然董琪自己都選擇忘記,她何必再提起這種難堪事。
聽上去,杜毅和小揚現在對那個女人都沒什麽感情,就當是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隻要他們以後能好好對董琪就行。
*
a城。
人來人去的商場。
瞿莉挽著邵傳啟的胳膊走出莊明月的視線範圍,猛地一把將手抽出來,看著邵傳啟,陰陽怪氣地說:“行了,人都看不見了,不用再演戲了。”
邵傳啟沒什麽表情地瞅著她:“莉莉,你到底想怎麽樣?”
瞿莉說逛街,他陪著出來了,剛才遇到莊明月,他也沒吭聲,已經都這樣配合了,還要他怎麽樣。
“嗬嗬,我敢把你怎麽樣?”瞿莉譏誚地一笑:“當著我的麵,還敢跟舊情人眉來眼去的,真是好情深呢。”
邵傳啟看著她,深吸一口氣,他忍。
“是你讓我陪你來逛街的,也是你故意叫我過去介紹她給我認識的,我根本沒想過會遇到她,你搞出這麽多事有意思嗎?”
“是啊,沒意思,沒意思你還千裏迢迢扔下我過來找她!”瞿莉朝他瞪起描繪細致的眼,她和莊明月年紀相仿,保養得也不錯,看上去四十出頭的樣子,紅唇一挑,很有幾分風韻:“可惜呐,你在這裏癡心一片,人家可半點都沒顧念舊情,你一出事她就立馬改嫁,兒子都這麽大了,嗬嗬,虧得你巴巴地趕過來,還想和她破鏡重圓!”
“夠了!”邵傳啟的嗓音也猛地撥高了一些,深呼吸,半晌,重新沉聲說:“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都這麽多年了,我隻是想來看看她過得如何而已,根本就沒打算和她相見,既然你不相信,我也不想再說什麽。”
“是不想說,還是不願意說?”瞿莉挖苦:“你現在是連多和我說一句話都覺得費勁?”
“無理取鬧。”
邵傳啟冷冷看她一眼,扔下四個字,黑著臉孔走了。
瞿莉跺跺腳,在後麵發著狠話說:“蔣辰,你走啊,走了就再回來。”
但是邵傳啟沒理她,大步流星,從頭到尾,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瞿莉氣得把手中買來的東西都往他後背砸去,但是勁頭太小,沒有一件砸中他,反而乒乒乓乓落了滿地。
看著邵傳啟漸漸遠走的背影,瞿莉氣得鐵都青了。
男人都是負心漢。
她認識這個男人幾十年,跟了他十幾年,僅僅一天,他就變了心。
*
莊明月被那對男女影響了心情,於是也懶得去購物了,轉身朝大門走去。
她心不在焉地坐著手扶電梯,剛下了一層樓,正順著走廊準備繞到下一層的電梯時,突然一隻手從旁邊伸出來,強勢地扣住她的胳膊,大步流星地扯著她,往一旁的女裝區走去。
“喂,你幹什麽?”抬起臉,她看清抓住自己的人影,猛地掙紮起來:“放開我。”
邵傳啟沒理她,抓緊她細細的胳膊,幾乎是連拖帶拽地把她帶進更衣室,門鎖上,逼仄的空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莊明月撲過去想奪門而出,邵傳啟身子一俯,和寧邵匡如出一轍的頎長身材,霸道地將她抵到更衣室牆板上,伸手,擋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你幹什麽?”
莊明月慍怒地抬起臉,撞進邵傳啟深沉無波的眸底。
不像年輕時那般神采飛揚,卻多了些歲月的沉澱,帶著成熟男人穩重的氣質,深邃地朝她壓過來。
邵傳啟沒說話,臉俯下來,長指叩住她的下頜,唇覆過來。
久違到已經忘記的味道,突如其來地鑽進她的呼吸,等到莊明月反應過來,邵傳啟的舌尖已經探進她的唇底,炙熱地在她口腔裏攪動著。
熱烈又瘋狂,纏纏綿綿,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吞進腹中。
莊明月一驚,唔唔地掙紮著,牙關一合,猛地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趁他吃痛的空隙推開他,啪地一聲,一巴掌扇到他臉上。
“邵傳啟,別讓我看不起你!”
邵傳啟所有動作都停下來,黑眸深深,一動不動瞅著她,仿佛沒想到她會打他。
她竟然會打他!
“哦,我叫錯了,應該是蔣先生!”莊明月捋捋被他弄亂的頭發,喘了口氣說:“你夫人呢?你背著她做出這樣的事,真的好麽?”
說完,她抬步準備出去,剛邁出一條腿,邵傳啟再次伸手扣住了她的胳膊。
“為什麽,”他黑眸壓迫地看著她:“為什麽那麽快就嫁人?一個月,你甚至都沒有想過要等我。”
萬一他一個月後回來了呢?
她就沒想過多給他一點時間?
“有這必要麽?”莊明月毫無表情地看著他:“為了一個二十七年後才有可能出現的人?還是根本沒打算再讓我見到的人?”
他當時如果沒事,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回來找她,他明明活著,這麽多年他都沒管過她,心安理得地在外麵生活,老婆也娶了,現在才跑來質問她為什麽不等他?
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麽?
“放開我!”莊明月又伸手去推他的手掌,“蔣先生,我有老公的,麻煩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邵傳啟不僅沒鬆手,反而將她伸過來的那隻手掌也捉住,不顧她的掙紮,大掌將她的兩隻手都扣住,盯著她的眼睛,一字字地問:“邵匡是我的孩子?”
“你想多了,他是我和我老公生的,和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見手掙脫不開,莊明月轉而用腳去踢他,真討厭,這家夥還和以前一樣,力氣那麽大,她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嗤!邵匡邵匡,名字裏有我的姓,你得有多懷念我?”邵傳啟上前一步,壓住她亂動的身體:“明月,你和你老公的孩子,卻長得這麽象我?”
莊明月手腳都沒法動,倏地俯下臉,狠狠一下往他手背上咬去。
邵傳啟的手背上立刻出現兩排鮮紅的牙齒印。
他嘶了一聲,卻沒動,任她這麽咬著。
莊明月感覺到嘴裏都有血腥味了,他還是沒有鬆開自己,抬起臉,因為氣惱,胸口一上一下起伏得厲害。
“蔣先生,你這樣攔著我是想幹什麽?二十多年了,你既然一早就沒打算出現,現在突然跑出來是幾個意思?”
邵傳啟看著她,看著她毫不掩飾的慍怒,終於,緩緩鬆開她。
是啊,他在幹什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當年我和幾個朋友一起出海衝浪發生意外,我被衝浪板砸中頭,然後被浪頭卷走,醒來後失去了所有記憶……”他看著莊明月,一字字地說,這些話他原本沒打算告訴莊明月的,二十多年了,要麽就讓他忘得徹徹底底,可是偏偏在一個月前,讓他想起所有事情。
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和莊明月最甜蜜的時刻,他的腦海裏,全是那些濃得化不開的片段。
想起莊明月的那一刻,他是心是痛的。
一晃眼,他們已經錯過那麽多年,他想象不出他離開的這段日子,她是如何度過的。
所以幾乎是沒有絲毫猶豫地,他就買了回程的機票,就這麽衝動地回到a市。
然而,物是人非。
所有的一切,都和記憶中不同了。
她似乎過得很好。
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更好。
有名有利,老公疼她,兒子也孝順。
他偷偷看過她好多次,每次她都那麽幸福。
所以,他應該放心了。
他原本沒打算再見她的,已經這麽多年了,他還能做什麽呢?
就讓她以為他早死了,安心地做她的寧太太。
但是,他還舍不得離開,他告訴自己,自己一別多年,還有很多事沒辦完。
所以,就那麽不小心地讓她見到了自己,讓她知道這麽多年來,他原來一直都在。
隻是一不小心,把她給忘了。
忘了,就算了。
邵傳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個頭腦發熱,就急急地拉她過來解釋了。
解釋了……又如何?
莊明月瞪著他,聽到他緩緩說出的一番話,失憶!這麽狗血的情節,他還能編得更離譜些嗎?
“你是要我恭喜你終於恢複記憶了?”她冷嗤一聲,趁著他稍微鬆手,突然掄起手袋,毫不留情往他身上砸去:“姓蔣的,我對你的事一點興趣都沒有,麻煩你少來騷擾我!”
說完,她趁亂拉開更衣室的門,急衝衝地走了。
邵傳啟看著她依舊纖細的背影,唇角緩緩地,勾起一抹苦澀。
脾氣,還像記憶中那麽差啊。
*
b市。
應董琪的要求,剩下的兩天裏,顧昕漾從酒店搬到了杜家,董琪雖然不能出院,卻讓杜揚親自去陪他們,把他們當親人一般款待。
杜揚本來想替他們安排一間好的客房,但他們還是住進上回那間,反正隻一天,免得折騰。
顧昕漾一邁進門,就下意識朝牆上的監控探頭望去,令她安心的是,原來那個裝了監控器的位置是空的。
她籲了口氣,免得再砸一次。
寧邵匡好笑地走過來,也朝那個方位瞥了一眼,扶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說:“媳婦兒,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沒做完的事?”
“誰像你那麽流氓!”顧昕漾白他一眼,抿抿唇。
“我隻是問你記不記得,怎麽就流氓了?”寧邵匡促狹地望著她。
顧昕漾老臉一紅,朝他瞪起眼:“你再說!”
寧邵匡笑笑,將手中的行李袋放下去。
他們兩人來得匆忙,換洗衣物都是臨時在這邊買的,也有不少了。
顧昕漾在床頭坐下來,操了這麽多天心,總算是可以舒口氣了。
這麽一想,她往後一靠,拿起個大靠枕墊在腰間,躺在了床上。
這麽一躺,才覺得真有些累了,於是就賴在那裏不想動彈了。
寧邵匡收拾好東西,扭頭就看到她這副懶洋洋的樣子,眉梢挑了挑,也湊過去,在床側坐下來。
“累了?”
顧昕漾懶懶抬眸,從鼻子嗯了一聲。
寧邵匡於是伸出手,扯住她細細的胳膊,煞有介事地在那捏著。
不輕不重的力度,顧昕漾舒服得哼出了聲。
細細軟軟的聲音,立刻撩得某男心底癢癢的。
於是他脫掉鞋,也爬到了床上,有力的長指捏完她右邊的胳膊,接著是左邊,捏完胳膊,再轉戰大腿,顧昕漾最後直接閉上眼,任他在自己身上忙活著。
於是最後,男人的手慢慢就摸到了不應該的地方,原本蹲在床側的挺拔身影也不知不覺半壓到她身上。
顧昕漾睜開眼,男人的臉已經俯到她臉側,薄唇壓著她的唇瓣,溫柔地輾轉,並沒有深入,就這樣一點點沿著她紅潤的唇瓣廝磨,已經熱起來的大掌,掀開她的衣角,在她身上熱烈地滑動,弄得顧昕漾嗓子眼裏的聲音更加嬌媚。
“早知道就不要你懷孕了!”某男的唇還黏在她唇上,嗓音隱忍地說:“還有四十多天,這小子就是來克我的。”
顧昕漾默,感覺身前的異樣,也覺得燥得慌,半晌,伸出小手:“那怎麽辦,要不我還是幫你……”
寧邵匡黑眸一跳,貼在她唇上的舌尖終於竄進去,纏著她的,那麽大力,顧昕漾覺得自己舌頭都要麻了。
雖然熱烈,卻並沒有親多久,他很快鬆開她,又在她唇上狠狠吮了一下,才一個翻身坐起身,扶著她的腰壓到自己身上,將兩人的方向調轉個個。
“不要了,老婆你體力太差,免得又累到了。”
顧昕漾:“……”
*
兩人這樣麵對麵壓了好一會,寧邵匡終於受不住,自己起身去了洗手間,顧昕漾紅著臉躺在床上,聽到寧邵匡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於是她拿起來,接通。
電話是莊明月打來的,問他們什麽時候回來,顧昕漾跟她聊了幾句,掛斷電話,隨手點開網頁看了看,這一下便看到幾條關於周振昊的新聞,他牽著龔芸的手出席一個宴會,雖然沒有接受記者采訪,但兩人的樣子很親昵。
周振昊被家裏放出來了,還牽著龔芸招搖過市?
顧昕漾一看就皺起了眉,立刻撥夏雪的電話,依舊是關機。
這樣一想,她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打通夏雪的電話了。
顧昕漾隱隱有點擔心,於是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夏雪助理的電話,問她這幾天見過夏雪沒有。
“沒有,自從雪姐息影,她就沒讓我再跟著她了。”李妤說:“顧總,我也打算問你的,周導的事是怎麽回事啊?我打雪姐的電話總是關機。”
“我這幾天不在a城,也不是很清楚。”顧昕漾說:“李妤,你有空去夏雪家看看,我擔心她有什麽事。”
“行,我馬上去。”李妤說著,便掐了線。
顧昕漾握著手機坐在床頭,寧邵匡推門出來,見她的樣子走過來問:“誰的電話?”
“媽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顧昕漾說完,拿起他的手機,調出剛才的頁麵遞給他說:“你的好朋友又怎麽了?”
寧邵匡瞅著,表情也有點凝重,拿起手機,給周振昊撥了個電話。
這兩天忙著杜家的事,他也沒和周振昊聯係。
他撥的是周振昊原來的手機號,應該是被家裏沒收的,但是響了幾聲後,便被人接了起來。
“喂。”一個女人的嗓音,有點像龔芸。
“你是誰?”寧邵匡冷冷說:“周振昊呢?”
“阿昊現在不方便。”龔芸一副賢內助的口吻,甜甜地問:“你哪位,我讓他給你撥回去。”
“不必了,我再給他打。”寧邵匡掐了線,猶豫了一會,沒有打周振昊的新號。
他馬上就回a城了,到時再說。
*
a城。
莊明月回到家時,寧立實出去了還沒回來,她徑直回到自己臥室,衝到衛浴室,關上門,往牙刷上擠了點牙膏,仔仔細細往嘴裏洗了幾次,直到牙膏味弄得她都要吐了,才悻悻地放下杯子,然後扭開水喉,往臉上澆了點冷水。
鏡子裏出現她**的臉,她看著自己臉上明顯的慍怒,拿過毛巾擦幹淨臉,又伸手在臉上拍了拍,直到表情看不出一絲異樣,才推開衛浴室的門走出來。
回到客廳,商場裏已經將她剛才買的東西送過來,傭人一趟趟地往裏搬,琳琅滿目,很快就把客廳堆了一小半。
莊明月於是找到事情做了,站在那兒整理著東西,準備送給家人的禮物分別用不同包裝盒包好,然後裝飾客廳,把聖誕樹擺好,等到寧立實回來的時候,她正在那裏調試聖誕樹上的彩燈,家裏五顏六色的,一派節日氣氛。
“喲,這是搞什麽?”寧立實揚揚眉,走到她身邊站著,也瞧著那彩燈:“要幫忙嗎?”
“你回來得可真是時候。”莊明月白他一眼:“事情剛剛忙完。”
寧立實沉沉地笑了幾聲,伸手扶住她的腰,在上麵揉了幾下:“老婆,累壞了你。”
“你知道就好。”莊明月勾起唇,想起什麽,走到沙發邊,從上麵拿起一個包裝袋:“對了,我替你買了件衣服,你來試試合不合適。”
“又買衣服啊,我夠穿了。”寧立實說著,還是微笑著站過來,脫下身上的外套,任莊明月替她換上。
莊明月替他買了這麽多年衣服,所以衣服看一眼就能想象出穿上身的效果,出入不會太大,但是此刻替他穿在身上,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還是有幾分感概。
一轉眼,她就和這個男人過了二十七年。
嫁給他時,隻是為了替肚子中的孩子找一個名份,她根本沒想過,這個男人會陪伴自己二十七年。
“好看嗎?”寧立實瞅著她,已經不再年輕的眼底帶著溫暖的笑意。
“你覺得呢。”莊明月笑著白他一眼:“也不看看是誰的眼光。”
寧立實也笑著。
“我一直都說,我的眼光是最好的。”
“不是我嗎?”莊明月挑挑眉,衣服可是她挑的。
“我眼光好,才能挑到這麽好的老婆。”寧立實樸實地說,伸手扶住她的腰。
雖然沒有少年夫妻的熾熱,但相濡以沫的感情更持久。
莊明月莞爾一笑,沒好氣白他一眼。
“老不正經。”
*
b市,杜宅。
傍晚時分,杜毅夫婦竟然從醫院回來了,杜揚看到他們吃了一驚。
“爸,媽,你們怎麽回了?”他趕緊走過去扶住董琪:“小心傷口又崩開了。”
“沒事,反正去醫院也是躺著,明早我們再回去。”董琪慢慢走進屋,打量了幾眼問:“寧夫人他們呢?”
“他們在客房。”杜揚心想,媽什麽時候對顧昕漾他們這麽上心了,帶病溜出醫院,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他們。
顧昕漾聞聲出來,見狀也是一驚。
“董阿姨,你這樣子跑出來幹什麽?”
董琪笑笑,看著她,眼底滿是溫柔。
“在醫院躺久了,想家裏這張床了。”
顧昕漾默,知道董琪是不放心自己,其實她已經在醫院陪了大半天了,董琪還是跑了回來。
至於杜毅,她現在無感。
傭人正在準備晚餐,寧邵匡也親自鑽進廚房幫忙,顧昕漾陪著董琪在客廳坐下來。
“毅哥,這是昕漾。”董琪握著顧昕漾的手,看著杜毅的眼瞳飽含深意。
杜毅的視線落到顧昕漾臉上,不像董琪那樣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可是眼底的光芒也有幾分激動。
他沒說話,隻是那麽看著她,顧昕漾回望他,勾勾唇,主動開口說:“杜叔,你傷勢還好?”
“挺好的。”杜毅很是感概,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不像董琪感情那麽細膩,對這個失散多年的女兒,他更多的是愧疚,而且,發生在顧昕漾身上的事情也過於離奇,他有很多話,反而不知該說什麽。
“走路沒問題?”顧昕漾又問。
“沒問題。”杜毅扯扯唇角:“我還不至於那麽虛弱。”
“那就好,”顧昕漾說:“杜叔,可以到我房間來一下嗎?我有幾句話要單獨跟你說。”
旁邊幾人有幾分詫異,杜毅很是爽快,扶著沙發站起身來:“走。”
顧昕漾猶豫了一會,還是走上前,攙住了他的胳膊。
“我扶你。”
杜毅眼底浮出一絲笑,並沒有拒絕,跟著她慢慢往客房走。
一旁的杜揚挑挑眉。
好像,有哪裏不對?
他扭頭瞅了眼董琪,見她表情淡淡的,唇角甚至還勾著一絲笑。
好,是他多心了。
*
顧昕漾扶著杜毅進了客房,關上門,讓杜毅在沙發椅上坐下,自己走到床側,也坐了下去。
隔了好幾步的距離,她看著杜毅,有幾分嚴肅地說:“杜叔,本來我是不想插手這件事的,但明天我就要回去了,這幾句話不問出來,我心底實在是噎得慌,所以我找您過來,希望你能誠實地回答我。”
杜毅點點頭,表情也有幾分嚴肅。
“你說。”
“杜叔,你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哪嗎?”
杜毅眼神跳躍了一下,“上次你來b市的時候。”
老實說,那次幾人的會麵很不愉快,所以可以的話,杜毅不想去回憶。
顧昕漾也點點頭,直接了當地說:“杜叔,第一次見麵,你給我的印象很不好,那晚我在花園坐著,你和一對母子走過來,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你們的對話都聽到了,那個男孩,也是你兒子?”
杜毅一怔,重新打量她幾眼。
原來是她!
那晚在花園,顧昕漾坐在花影之中,杜毅模模糊糊的隻看了個輪廓,而且當時她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根本沒什麽印象。
他馬上明白顧昕漾想說什麽了。
“昕漾,這件事你有點誤會,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不過我可以保證,對你媽是一心一意。”
“那個男孩是你兒子嗎?”
杜毅猶豫片刻,點點頭:“他是個失誤。”
嗬,男人的過錯都叫失誤。
顧昕漾的嗓音帶著點嘲諷:“杜叔,你的事媽都不介意,做為晚輩,我也沒什麽好說的,可是我不希望你再辜負她。”
她叫董琪媽,卻叫自己杜叔。
杜毅苦澀一笑,明白她的意思。
“你放心,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你媽的事。”
明明已經做過了。
顧昕漾在心底撇撇嘴,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地說:“那個女人不自覺,你就想辦法讓她長點覺悟,三番兩次在我媽麵前蹦躂,你是存心想讓她膈應?”
“我會注意的。”杜毅沉聲保證:“絕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那暫時也沒別的事了,媽為你做了多少,你比我清楚,你要是敢負她,我會直接接她走。”顧昕漾很不客氣地說。
杜毅神情微斂:“她不會離開我的。”
所以你在這兒明目張膽搞外遇?
顧昕漾態度不是很好地瞅著他,起身說:“你可以試一試。”
杜毅也跟著站起身,顧昕漾往外走了一步,扭頭瞥他一眼,還是轉身走回來,手朝他抬起來。
“走。”
杜毅猶豫了片刻,前後不過五分鍾,但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沒有進來時那麽好了。
顧昕漾抿抿唇,果然拽起他的胳膊,把自己的手穿過去。
“今天的談話內容你知道就好,不必告訴媽。”
杜毅被她扶著走了幾步,淡淡開口:“我明白。”
*
兩人出去的正是時候,餐桌已經擺好,傭人正一盤盤地往上麵擺著菜。
寧邵匡還留在廚房裏,一直沒有露麵。
許黛娣也從房間出來了,正陪著董琪說話,見顧昕漾攙扶著杜毅從客房出來,神情和杜揚是一樣的懵逼。
“媽,顧小姐什麽時候和爸這麽熟了?”她扭過臉,小聲對董琪說。
董琪笑笑,沒說什麽,許黛娣更疑惑了。
幾人在餐桌邊坐好,寧邵匡這時才從廚房出來,手裏端著個托盤,裏麵單獨放著幾碗飯菜。
“老婆,這是你的。”他將托盤放到顧昕漾麵前。
“你做的?”顧昕漾的唇勾起來。
寧邵匡沒回答,扯了張紙巾擦淨手,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來:“你嚐嚐。”
“嗬,看樣子沒我們的份了。”董琪眼光瞄過來,然後轉到身邊男人身上,淡淡揶揄:“老公,你看人家老公多體貼。”
“我也替你做。”杜毅突然說,因為沒什麽表情,顯得還很認真。
董琪笑笑,沒敢和他較真。
那邊,寧邵匡的臉還歪在顧昕漾麵前,看著她伸手往嘴裏送了一口菜,殷切地問:“怎麽樣?”
“真是你做的?”顧昕漾很是懷疑,雖說他的手藝比起以前是強了很多,但這味道也太好點,完全是大師級別,可以挑戰廚王爭霸賽了。
“你再嚐嚐這個。”寧邵匡親自拿起自己的筷子,在她麵前的托盤裏夾了一點菜,用手捧著遞到她麵前:“張嘴。”
顧昕漾隻得張開嘴,一點點吃了進去。
“好吃嗎?”
顧昕漾嘴裏含著食物,隻得點點頭。
“嗯。”
“再喝點這個湯。”某男的幹勁更足了,直接端起碗,舀了一匙湯,然後體貼地放到嘴邊吹了幾口氣,才遞到顧昕漾嘴邊。
如果說他勸第一道菜時還隻有一個人看著,等到寧邵匡直接上湯時,全桌人的注目禮都過來了。
顧昕漾有點難為情,趕緊一口抿在嘴裏,吞下去說:“好了,老公,你也自己吃點。”
“好喝嗎?”某男執著地問。
“太好喝了。”
某男圓滿了,將小碗重新小心翼翼地擱到她麵前,唇角一扯:“這些都是我親自盯著大廚做的。”
“……”
該說什麽好呢?
顧昕漾望著他一笑:“我會全部吃光的。”
一旁,董琪忍不住笑了。
“昕漾,你這餐飯不吃完,我都看不下去了。”
杜毅很是無語。
許黛娣坐在兩人對麵,咬咬唇,裝作沒看見。
杜揚黑眸一揚,鄙夷地睨他們一眼。
擦,亂撒狗糧是可恥的。
*
晚上,當杜毅親手端著一碗甜湯走進臥室時,董琪是有幾分埋怨的。
“你不好好躺著休息,做這些幹嘛。”他不是找杜揚去了,怎麽端上來這個?
杜毅將甜湯擱到桌上,扶著她的肩膀坐過去:“嚐一嚐,我親手做的。”
他親手做的?
董琪被這幾個字雷得不輕。
她不知道,他這雙拿槍的手還能拿鍋鏟。
“放心喝,我嚐過了。”杜毅一本正經地催促。
於是董琪硬著頭皮拿起湯匙,舀了一匙燕窩放進嘴裏。
雖然色澤有點怪,賣相也不好,但味道還是可以接受的,基本上糖味適中,問題不會太大。
“今天怎麽這樣好,突然想到給我做這個?”董琪小口抿著,眉眼彎了彎。
“喜歡嗎?”
“還可以。”
“那以後有空,我都幫你做。”杜毅拍著胸脯說。
董琪笑笑,邊喝著燕窩邊問:“昕漾剛才找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就是怕我欺負了你。”杜毅很是感概:“你這個女兒很貼心。”
“你沒有份嗎?”董琪笑笑,發自內心的。
杜毅苦笑:“隻怕她還不想認我。”
看著董琪疑惑的眼神,他簡單把兩人的談話內容說了幾句。
顧昕漾不讓他說他就不說嗎?他可是老子。
董琪眸光動了動,“老公,這燕窩還有嗎?”
“廚房裏還有一些,你還要喝?”杜毅很有成就感,沒想到他第一次下廚竟這麽受歡迎。
“昕漾有身孕了,我給她也送一碗過去。”
門外,剛走到門邊的許黛娣正好聽到這一句話,她準備敲門的動作停下來,屏住呼吸,慢慢退回去。
顧昕漾懷孕了?
她咬唇,說不出什麽心情。
*
看到端著小碗出現在門邊的董琪,顧昕漾趕緊迎過來。
“媽,你怎麽又到處跑?”
“你爸熬了點燕窩,我看有多的,就給你送來了。”
董琪將小碗放到桌上,顧昕漾扶她在床頭坐下,有幾分嗔怪地說:“打個電話我自己去拿就行了,何苦還要親自送來。”
“必須的啊,你爸親手做的甜湯,處女秀,我當然得親自送過來。”
顧昕漾抿抿唇,眼光落到湯碗上,眸光動了動。
杜毅這家夥還算是有誠意的,說他幾句就有行動了。
“昕兒,這味道是困難了些,看來燕窩那麽貴的份上,就勉為其難捧個場。”董琪打趣。
顧昕漾於是坐下來,慢慢拿起了湯匙,但是隻抿了一小口,眉頭就皺起來。
好,她現在是孕婦,胃口比較挑。
“不合味口嗎?”董琪看著她的樣子說:“喝不下就算了,放著,想喝的時候再熱熱。”
顧昕漾如蒙大赦般地將湯碗擱到一旁,董琪瞅著她,唇角抿了抿。
“昕兒,你爸以前從來沒下過廚,他能有這份心思,再難喝我也覺得是甜的。”
顧昕漾眼光動了動,董琪似乎是若有所指?
“媽,你想說什麽?”
董琪瞥了一旁的寧邵匡一眼,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地站起身:“哦,我想起有件事忘記和小揚說了,老婆,我出去一下。”
看著他帶上門,董琪看著顧昕漾,表情很認真。
“昕兒,你錯怪你爸了,他和那個女人的事不能怨他,要怨我。”
這倒怪了,難道男人管不住下半身,還是女人的錯?
有人拿槍逼著他去幹嗎?
顧昕漾撇撇嘴,很是不以為然。
董琪就是對杜毅太好,才慣得他犯錯誤。
私生子都兩個了,還替他說話。
反正她是忍不下去的。
但是當她聽到董琪的下一句話,有點吃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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