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飽到大半夜，穆陽餓得不行了起來翻找吃的，打開冰箱依舊是水果牛奶飲料足量存著，牛奶是各式各樣的，因為她就是喜歡吃各式各樣的牛奶。水果基本也都是她愛吃的。這個大大的立式冰箱除了那幾瓶酒是楊程的之外，可以稱為是“莊穆陽專用”。

    開始是因為她受傷，楊程體恤她行動不便存了各種吃的，但後來她發現冰箱裏總有人補貨。雖然她有時也拎水果牛奶，但頻率不高，她完全是那種有的話就吃，沒的話下次買了再吃，可下次什麽時候買，就不得而知了。

    以前在西藏是沒的吃的，回到N市住宿舍自己住是將就著不餓就成，住到楊程這兒，以前那種每晚睡前喝牛奶的習慣又給養回來了。所以，朋友們都說她變白變胖了，其實都是讓楊程給逼的。

    他喜歡看他買回來的東西被她消耗，她也比較樂意吃水果，看電視的時候吃，看書的時候也喜歡叼著個果吃，如果有一段時間她不大看電視也不大看書的時候，楊程就會說他想吃水果，然後她又是洗果削皮又是水果切瓣，拿著水果拚盤送到他麵前時，他就吃那麽幾小塊，她又見不得浪費把剩下的都給吃了。

    她總問他：你又不愛吃水果，為什麽每次叫我洗那麽多種？

    他總回答：就因為我不愛吃，所以每樣才吃那麽一點。

    她鄙視他：這多浪費啊，剩下那麽多怎麽辦？

    他斜視她：豬自然會吃。

    當時她手裏正吃著那些他“浪費”的水果，豬的箭頭明目張膽就指向她，那口水果她送進去嘴裏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最後還是一口送進嘴裏，邊吃邊喊一句：

    “謝天蓬元帥賞賜！”

    楊程還客客氣氣地回答：“八戒無需客氣，但吃無妨。”

    她喜歡那樣子的楊程，目光會柔柔的亮亮的，嘴角會彎彎的，毫不隱藏他的愉悅。隻可惜，那樣的楊程很少出來溜達，因為……她總是惹他生氣。

    就今天，看到她把那袋水果擱門口，還趁他住院不在家要搬出去，楊程該多生氣她自然知道。

    唉莊穆陽，他都胃出血了你都還在刺激他，就不能好好說會兒話嗎？他是病人就不可以讓著他一點嗎？就算他說他恨你，就算他要跟誰誰誰結婚，你也不該折騰他。

    口口聲聲說抱歉，總認為自己在道歉，其實吧……她就是禍害他來了的。至今為止，她做過的事兒總結起來也就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翻來覆去睡不著，穆陽煩躁爬起來，抓起手機看時間，淩晨一點零五分。又煩躁躺下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再看手機，一點零九分。

    真是度分如年。

    好餓……

    好煩！

    不管了，起身從行李箱裏翻出衣服穿上，心裏說服自己說是去外麵找東西吃，可大約半個小時後，她到了市人民醫院住院部的樓下。半夜的醫院安靜得嚇人，可真嚇人的是穆陽猛然發現自己站在楊程的病房前了，這叫……鬼使神差？

    真夠冷的，穆陽站在門口哈著手來回踱步。

    這個點了，他已經睡了吧？

    屏氣凝神輕扭開病房的門，室內亮著一盞光線微弱的床頭燈，依著燈光可以看到楊程在床上安靜睡著的樣子。

    穆陽剛想進去，肩膀忽然被人一拍，嚇得她險些咬到舌頭，她哆嗦著把門拉上，回頭看是哪個嚇人不償命的家夥。一看身後是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穆陽大大鬆了一口氣。

    “醫生，您要嚇死人了。”

    “你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在病房門外做什麽？”醫生大約三十歲，女的，戴著眼鏡一臉不苟言笑，“跟裏麵的病人什麽關係這麽大半夜的過來？”

    醫生聲音不大，可在安靜的走道裏還挺有威性。

    “我是病人的……朋友。”

    “又是朋友？”下午這病房已經有一批所謂病人的朋友被掃出去了，原因很簡單，那幫人太吵，她是這號病人的責任醫生莫言悔。她翻開病人的資料，“叫什麽名字？”

    哇這醫生，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警察。這讓穆陽想到之前遇到的那個物業，該不會又那麽倒黴吧，遇到位苛刻的醫生。

    “我叫莊穆陽。”

    “你叫莊穆陽？”

    “顯然是，要不……拿身份證讓您確認下？”穆陽從兜裏翻出錢包，莫言悔資料夾壓了下她的手：“不用了，既然你是莊穆陽，就進去把。”穆陽一愣，莊穆陽三個字有那麽大的能耐嗎？忍不住就問：“怎麽是莊穆陽您就讓進了。”

    一句話招來了莫言悔不悅的一眼：“病人填寫資料的時候留下的緊急聯係人叫莊穆陽，明白？”

    明白……不明白！

    穆陽隻覺得胸口一陣抽搐，傻愣看著醫生半晌。

    “不是季薇安？不是唐朝不是魏東？”不是某個她不認識的親戚的名字，而是莊穆陽？楊程的緊急情況聯係人是……莊穆陽。

    是不是真該檢查一遍她的身份證啊？莫言悔推了推眼鏡：“作為病人最信任的人，怎麽到這個時候才來？”還偷偷摸摸的，“萬一發生需要家屬簽字的情況找不著人怎麽辦？”

    “對……對不起。”忽然有種“失職”的愧疚，“我下次注意。”

    莫言悔隻說：“進去的時候輕點聲。”

    穆陽站在門口，心裏五味雜陳。深呼吸，平複心裏翻騰的各種情緒，她走進病房。楊程還是以原來的姿勢睡著，她拉了凳子在床邊坐下，平時看楊程怎麽看都覺得他無所不能，隻是現在看他睡著的樣子，生病的樣子，才知道他眉宇間隱藏著她看不見的脆弱。

    或許不是她看不見，而是她故意忽略掉而已。

    對不起。

    總是想對他說這三個字，也隻能對他說這三個字，如果能是另外的三個字該多好。伸手想要碰觸他的臉，舒展他的眉頭，可手伸到半空停下來。最後，她還是什麽都沒做，就靜靜坐著，一瞬不瞬看著他。

    “你這麽盯著我看讓我怎麽睡？”

    “WAKAO……”穆陽險些從凳子上翻下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