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陽忽然覺得一陣的窒息，腦子非常亂，很亂很亂。

    那什麽……第一次那晚的第二天她確實去買了藥吃了，可怎麽會這樣？那天去買藥她很害羞，售貨小姐一直問她要多長時效的，後來又說哪種哪種沒有，附近圍著好些人，她隨口應了聲就把藥拿走了。

    如果吃了藥還懷寶寶，那會不會影響寶寶？想到這裏穆陽完全六神無主，掏出電話就撥了楊程的號碼。

    沒人接……一直沒人接……

    穆陽的眼淚跟著出來了，她就想問問楊程……可問什麽呢？穆陽拿著電話的手不停地顫抖。再打一次的時候，電話被接了起來。

    季薇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莊小姐，有事嗎？”

    “請讓楊程接電話。”

    “他現在不在，也許正忙著跟方今生想對付你父親的法子呢。”

    季薇安說完把電話掛上，看了電話好一會兒，把來電記錄刪除。

    楊程從方今生律師事務所走出來，季薇安把他的電話放回原處。楊程打開車門，坐入車內。

    “薇安，你適可而止吧，這個案子並不是今生接手。”

    薇安笑著說：“楊程，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楊程冷淡看著薇安：“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剛放棄了對付李淮川，立刻有人全盤接過，一心針對李淮川事務所。”

    薇安點了一根煙，並隨手打開車窗。“那關我什麽事兒？”她吐了一口煙，風從外麵吹入，煙霧沒有散開反而在車裏凝聚，“知道吧楊程，我有煙癮，可是為了你我戒了六年，這六年我連驕傲都放下了，最後落得個這個下場……”

    薇安哼哼笑了一下：“六年啊，女人最寶貴的時間。”她說不出被糟蹋了，因為楊程從來就沒肯來糟蹋過，因此更讓她覺得自己憋屈，別人作踐能怪別人，可自己作踐自己該怎麽算：“別以為你一直拒絕我就沒有責任楊程，你錯就錯在身邊一直沒有女人給了我希望，更錯在你對那突然冒出來的女人說你愛她！楊程……”薇安還想說什麽，忽然又把煙掐了。

    偏頭看楊程蹙起眉頭的樣子，她抬手繞過他的脖子，想要親吻他的嘴。

    楊程冷然偏頭。

    薇安抬高身子，往他身上靠過去，另一隻也跟著攀附上去：“六年啊，難道一個吻我都不能得到嗎？”

    楊程拉下她的手更冷淡說：“不要動李淮川。”

    薇安背部一僵，懶懶靠回座位上，低低笑著，接著笑聲越來越大：“我覺得你真的很可憐啊，以前非要將李淮川置於死地，現在竟然讓我不要動李淮川？莊穆陽一出現，你父親就不冤枉不清白了嗎？還有你的母親，抑鬱而終的結果你也能那麽坦然接受了嗎啊？”

    楊程腮幫子緊了緊，麵色冷酷。

    母親在父親出事後精神一直恍惚，最後也沒有陪伴他走多久，一年不到的時間病逝。母親那時候消瘦得很厲害，臨去之前用她瘦骨嶙峋的手緊緊拉著他的手說：“楊程，媽錯了，媽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爸。”一直叨念著這句話直至斷氣也沒能瞑目，直到他用手撫下她的眼皮，還能看到殘存掉落的眼淚。

    薇安笑容慢慢隱去：“你現在不讓我動李淮川，是因為你擔心莊穆陽認為你還沒放過她父親，可你明明打算放過李淮川，為什麽不讓自己去見莊穆陽呢？”

    楊程臉色越發難看，他認識季薇安八年，雖然沒辦法愛上她，可他一直知道，季薇安跟他是同一類人，所以她了解他比所有人了解得都透。

    “因為啊。”薇安忽然無比冷酷地說，“你心裏根本還沒放下仇恨，你守了十年的目標，眼看就要成功了可因為莊穆陽前功盡棄。你可以因為莊穆陽放過李淮川，可同樣，因為李淮川你還能回穆陽身邊嗎？”

    楊程無言以對。

    他是可以放棄對付李淮川，因為他是穆陽穆陽的生父。他是很想穆陽，可一想到雙方的父親就沒辦法去見她。

    難道他愛穆陽還愛得不夠深嗎？

    可如果愛得不夠深，為何夜夜在她房裏逗留不肯離開，為何日思夜想不能自已，為何連夜開車到宣城就為了逗留在有她的空間。可如果愛得夠深，他就不該一個電話也不打，他就不該都到了門口也不肯敲她家的門。

    “楊程，回到我身邊吧。”薇安看到了他難以掩飾的脆弱，將頭靠在他的肩上，“你無法讓莊穆陽留在你身邊的，隻要你心裏還存在著你父親的冤屈……”

    楊程身子忽而一震。

    ……就當是道歉，我留在你身邊，等你發現我再也不能夠留下來的時候，我離開你，到時……請原諒我。

    穆陽之所以那麽說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今天這樣的局麵？知道他不能留下她，所以從開始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所以他經常見，即使那麽快樂的時候，她忽然安靜下來，靜靜的看著他。

    楊程推開季薇安。

    “你走吧，我現在是什麽都不能做，同樣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對於季薇安他能做的隻有將拒絕，“如果你真了解我對恨有多執著，那麽你也會明白我對愛有多執著。”

    隻是穆陽啊……為什麽，我現在離不開你也不能靠近你呢？穆陽啊，對不起，大概我現在……還需要再多一點兒時間。

    楊程覺得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大年初八午飯過後，穆陽猶豫再三還是打了楊程的電話，她現在……很需要他，哪怕聽到聲音都好，她需要一點點勇氣與安慰，不然感覺自己隨時會垮掉。

    可這次楊程還是沒有接她的電話。

    楊程回到辦公室才發現穆陽的未接電話，第一個反應是立即回撥，剛撥他又立刻掐斷，心想穆陽會問他什麽？然後他要答什麽給穆陽聽？他心裏沒底。但是……不管怎樣，聽聽她的聲音吧。

    穆陽手機響起時，她正在接客廳接座機電話。李耀陽的哭喊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姐，爸暈倒了，我叫不醒他，姐……怎麽辦……”

    “你媽呢！”

    穆陽心跳得很快，又尖銳又疼。她一直安慰自己說不要慌張，可手還是抖得厲害。爸爸千萬不能有事，千萬不能！

    “媽媽去外婆家了，電話打不通……”

    “耀陽別哭！”穆陽不知道自己多大聲，“馬上撥打120！”

    “打了，車還沒來！我不敢動爸，我不敢動他……”

    “啊耀陽，你家樓上不是住著醫生嗎，過年也許他在家，馬上上樓去叫人！我立刻去N市你等下打我手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