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離歆愣了愣，有些緊張，“你想要一個怎樣的心上人？”

    “我要一人心，也要一心人。”

    離歆聞言，不禁有些疑惑：“這二者有何不同？”

    白秋意目光瑩瑩地看著他，笑吟吟道：“我隻要一個能讓我怦然心動的男人足矣，他也必須一心一意隻愛我一人。這是基本要求，至於其他，他若能為我洗手作羹湯，陪我遨遊五湖四海，與我白頭到老那是最好。”

    “哦……”離歆垂下眸，不去看她的眼睛。

    在他們鄰桌，坐著一對頭發都已花白的老夫婦。

    那老太太耳聰目明，她聽到白秋意說出這番話，不由得笑了起來：“哈哈哈！真是一個沒羞沒臊的小姑娘！”

    坐在她身邊的老人卻是已經耳聾了，但見自家夫人笑得如此開心，他也跟著笑了起來，聲音十足嘹亮：“哈哈！哈哈哈哈！”

    白秋意咬著筷子回頭看向這對年邁的夫妻，因喝了些酒，又不禁被他們的笑聲渲染，也跟著他們一同樂了起來。

    離歆卻默不作聲，一手托著碗，一手執著筷子，夾了塊醬鵝肉，很沒滋味兒地細嚼起來。

    他琢磨了半晌，終是放下碗筷，問道：“白秋意，何謂愛？如何可以稱得上愛？”

    “嗯？”白秋意用帕子擦擦嘴，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你不懂？”

    離歆誠實地點點頭。

    她看了看旁邊桌正用膳的老夫婦，壓低著聲音道：“你不是來幫薑亦世上神的嗎？他掌管人間姻緣，你若是不明白什麽是愛，要怎麽幫他？”

    離歆低頭啜了一口酒，咂咂嘴，心想著在把那番話說出來以前，還需要再確認一遍，故而不答反問：“白秋意，你……認不認得我？”

    “認得啊，”白秋意更覺莫名其妙了，“你不就是離歆嘛，天界的戰神。”

    離歆搖搖頭，一眼不眨地看著她，滿懷希冀：“我是說，你以前有沒有見過我？有沒有見過與我很相像的凡人？”

    白秋意聞言，站起身來，撐著桌子邊沿向離歆靠近，仔細地盯著他瞧。

    眉似利劍入鬢，鼻如秀挺高山，眼若溪流，清澈見底，又似深淵，一望無盡，若凝視久了，定然會掉下去，再也爬不出來。

    她艱難地收回視線，坐回凳子上，搖頭笑說道：“沒見過，像你這樣好看的男人我肯定是過目不忘的，但對你卻沒有什麽印象。”

    時至今日，她已經是一千兩百多歲的老妖精了，平生見過的人多如滿天繁星，可能夠真正讓她清楚記得的，卻不足百人。

    她雖不願意承認，但而今，單憑他的這雙眼睛，就能夠叫她永生銘記了。

    “你真的沒有見過我嗎？”離歆低聲問道，雙目黯然。

    白秋意觸及到他的眼神，心裏“咯噔”一聲，遲疑著點了點頭。

    離歆用手捂住臉，此刻，他隻覺得胸膛裏那塊石頭做的心，竟也在一陣陣的發緊，讓他喘不過氣。

    她怎會沒見過他呢？

    若是他在凡間曆劫時，不曾與她發生過一段感情，那他對她的感覺何以會這般強烈？

    她的模樣，一顰一笑，雖陌生，卻又熟悉，令他心動不已，又叫他不知所措。

    白秋意不明白他為何是這種反應，有些擔憂地看著他：“離歆你怎麽了？沒事吧？是哪裏不舒服嗎？”

    離歆搖搖頭，就像一個茫然無措的孩子，悶聲悶氣地說：“我沒事……”

    難道是他認錯人了？

    或許扇子裏的女子另有其人？

    可是他……

    離歆平複了一下情緒，麵無表情地站起身，垂眸斂目，疾步走向樓梯口。

    他頓住腳步，卻不敢回頭看她一眼，遂伸手一拍欄杆，衣袖向後一揮，仿若一隻藍羽飛鳥，驟然飛了下去，驚得一樓的客人發出一陣尖叫。

    “離歆！喂！”白秋意也起身跟到樓梯口，看著他毅然離去的背影，心中堵得厲害，“你去哪兒啊……”

    白秋意咬咬嘴唇，看著他走出酒樓大門，頭都不回一下，便沒再跟上去。

    她回到座位上，雙手撐著下巴，楞楞地看著眼前還吃剩一半的菜肴。

    他怎麽了？

    雖說她與他才相識不過兩日，算不得熟絡親近，可分明是他主動示好在先，她便也向他靠近一步，如今卻突然被刻意疏遠。

    他是什麽意思？

    白秋意貼近窗口，看著走在大街上的離歆。

    陽光正盛，灑在他的身上，使之與周遭行人那般格格不入。

    也隻有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隻可遠觀，不可親近！

    “呼！”白秋意用力地吹了吹臉頰邊的發絲，心頭愈發煩躁起來。

    她的肝火益發有燎原之勢，卻偏偏抑製不住。

    白秋意從懷中掏出離歆給她的石頭，重重地在桌上的空處敲了敲：“臭石頭臭石頭臭石頭！你在跟我玩什麽把戲！”

    這時，鄰桌的老太太走了過來，坐到白秋意身邊，碰了碰她的胳膊，笑眯眯地問道：“小姑娘，跟你情郎吵架了？”

    白秋意一窘，連忙解釋：“他不是……”我情郎……

    老太太不等她說完，又自顧自地說起來：“你們這些孩子啊，千萬別動輒就吵架。”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窗外：“咱們大樂這麽大塊土地，土地上又有數不清的人，你們兩個偏偏遇在了一塊兒，多有緣分呐！”

    白秋意順著她蒼老的手指看向窗外，那麽多來往的行人，她卻一眼看中離歆，他就像是鶴行雞群。

    與眾，不同。

    “小姑娘，你要是還喜歡他，去服個軟，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不光女人要哄，男人也需要哄著，不管他們多大年紀，心裏都住著個總角小兒。”

    白秋意不禁腹誹：你說的倒是不錯，可人家是戰神，少說也有上萬歲，總角都成了耄耋老人……

    隻見老太太大力地拍了拍自己下垂的胸脯，雙眼含笑地看著站在一旁正看著她的老人：“就說老婆子我吧，那些永遠都要他哄著的女人全都輸了，隻有我，我哄了他半輩子，他也哄了我半輩子。到最後，隻有我贏了他一輩子。愛這種東西，是相互的。老頭子，你說是不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