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此情景,可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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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南宮流逸家,我媽蕭雨晴正坐在沙發上看著肥皂劇,見我推門而進,我媽從沙發上站起來,撇著嘴說:“你這丫頭,最近都那麽忙嗎?連一點時間都出抽不出?”

    上一次,送她回老家時,考慮到我和安子浩的關係,特意囑托她沒有什麽事不要來蘭城。

    蘭城不比鄉鎮,是個金錢、權勢與欲望的混雜之地,本就沒有自由的我,擔心會連累到她。

    安子浩已經不是第一次拿我媽的安危,來威脅我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因此,作為女兒,我必須保證她的安危。

    或許,她會理解我,或許,她不會。認為我在大城市享受榮華富貴,卻把她留在鄉下。

    我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淺笑著說:“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您老就別生氣了。”

    我媽白了我一眼,用手指溺愛的點了我一下,說:“老娘沒老都被你喊老了。”

    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她從上到下疑惑的打量我一番,問:“他對你怎麽樣?有沒有欺負你?”

    她不問還好,一問我的心裏就像是壓了千斤重的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挽著她的手臂,坐在沙發上,說:“他對我還好,你不要一直惦記著啦。”

    南宮流逸站在一邊,似有深意的掃視了我一圈,悄悄對著我搖頭。我想他一定是看出了什麽,才會向我使眼色。

    我也對著她搖頭,示意他不要在我媽麵前亂說,有些事告訴她,隻會讓她更加擔心。

    南宮流逸應該早有準備,買了許多我愛好吃的菜、糕點和零食等等,可惜我並沒有多少胃口。

    吃飯時,我媽和南宮流逸相繼給我夾菜,看著碗中的美味,胃裏一陣倒騰,臉色越來越白,相當難受。

    我媽看出端倪,眉頭皺了皺,直勾勾的盯著我,問:“夢夢,你怎麽回事?這些菜可都是流逸特意找人給你做的。”

    “媽,我去下衛生間。”我捂著嘴,三步並成兩步跑到衛生間,吐了一次又一次。

    胃裏吐到一陣痙攣,吐出的隻有胃液,難受的要死。

    門開了,南宮流逸走了進來,輕輕的捶著我的後背,有些責怪的說:“生病幾天了?現在就走,我開車帶你去看病。”

    “不要和我媽說。”我抓住他的手臂,眼神之中帶著一抹乞求。

    南宮流逸鎖著眉,煞是好看,片刻後,開口說:“不說可以,但是你要和我去看病。”

    我點頭算是答應他,隨後從衛生間走出,剛開門的那一刻,一道身影不知站在那裏多久,眼圈紅的嚇人。

    “媽,你什……麽時候來的?”我愣在原地,暗呼不妙,事情終究是沒有瞞住。

    想來也是,我媽也就四十多歲,論手段不知比我高明幾倍,我爸在世的時候,就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那時,她就開始給我和夏師倩傳授抓住男人心的經驗,可以我一點都沒學會,反而是夏師倩略有小成。

    “你到底還要瞞我多久?”我媽黑著臉,眼神之中卻滿是疼愛。

    南宮流逸很識趣回房,把空間留給我和我媽。

    “你看你的臉色,簡直差的要死,你以為粉底塗厚點,老娘就看不出來嗎?”我媽雖然話裏責備,但還是伸手將我攙扶到沙發上。

    “媽……我……”我忍了忍,又把話吞了下去。

    安子浩與南宮琉璃大婚的事情要不要告訴她?這樣一來,說不定她會將南宮流逸都恨上,畢竟他是南宮琉璃弟弟。

    “若是你不想說,媽就不問。”她拿紙一邊給我擦拭嘴角,一邊說。

    我想她此刻一定很失望,養我二十年,連一句真話都得不到。

    “嗚嗚……”下一刻,我撲到她的懷中,失聲痛哭。

    厚厚的粉底徹底被哭花,她將我抱緊幾分,給於我最有力的安慰。

    她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舒適。

    待我狠狠哭了一通,將最近積攢的滿腔委屈全部發泄出來後,我抬起頭,看向她,說:“媽,我想和安子浩斷了。”

    聽到我的話,我媽的臉上流露出一抹不解,問:“夢夢,你可是有孩子的人,之前我見他對你也不錯,這馬上要熬到頭了,現在放棄會不會太可惜了?”

    以前,她害怕我帶著思安孤獨終老,後來得知安子浩就是思安的爸爸,加上安子浩條件優越,長得英俊帥氣,就特別讚同我和他複合。

    一心慫恿我抓緊安子浩,爭取早日上位。

    現在,一切都被我的一句話打成了泡影。

    “我現在看見他,都沒胃口吃飯,與他待在一起,哪怕多上一秒鍾都生不如死。”我真的受夠了。

    憑什麽我要淪為他發泄的工具?憑什麽我隻配做他被包養的情人?憑什麽我就沒有尊嚴,任他欺淩?

    我再也難以抑製住鬱悶要死的情緒,將事情都告訴了我媽。

    聽完後,她的臉色瞬間蒼老了許多,眼中慌亂無神,試著問:“夢夢,你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我知道她在擔心我意氣用事,也擔心思安從此之後沒有爸爸,或者沒有媽媽。

    “媽,難道你非要看到我再次割脈嗎?我都快被他逼死了。”我紅著眼睛說。

    眼圈早被哭得紅腫,隻留下一條狹窄的縫隙。

    她立即雙手顫抖的緊握住我的手,使勁的搖頭,“夢夢,傻孩子,有什麽事是挺不過去的,千萬不要做傻事,千萬不要。”

    她完全被我嚇住。

    自從父親車禍去世後,她就隔天做噩夢,經曆過一次失去親人的痛苦,她已經完全被嚇怕。

    說到底,她很疼愛這個最小的女兒。

    久久之後,她的聲音略帶沙啞,說:“別委屈自己,你做出什麽選擇,媽都支持你,大不了咱們回鄉下,我和你一起養思安。”

    我心中幽幽一歎,思安早已習慣富裕生活,未必會願意跟我們回去,何況安子浩那家夥多半不會放任思安被帶走。

    我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離開安子浩。對他或者對我,都是一種交代。

    我唯獨擔心我媽的安危,害怕安子浩真的會對她下手。

    畢竟安子浩可是說一不二的人。

    臨走時,我告訴她,讓她暫時留在南宮流逸家裏,不要亂跑,安子浩一心想拿她來要挾我。

    得知這件事,我媽罵安子浩狼心狗肺,小癟三。

    我打算回家收拾一下東西,找機會離開,再也不回去。

    南宮流逸一心想要帶我去看病,被我找各種理由搪塞過去,回到住處,管家李瑩玉終於請假回來。

    這是一位五十歲的女子,但是穿著相當時髦,能說會道,平時保養很好,看起來也隻有四十歲那樣,看見我回來,笑著迎上去,說:“安太太,我剛熬了一碗冰糖蜜梨粥,我給你端上來。”

    “不用了,我上樓休息會,晚會思安回來,麻煩你接一下。”我扶著樓梯上樓,在南宮流逸家吃的全吐了出來,身子疲憊無力,兩眼直冒星星。

    管家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模樣,先是一愣,然後立即應聲:“好,你先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胃疼的厲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頭更是脹的厲害,宛如被千萬隻螞蟻慢慢撕咬著。

    我起身在吧台拿了一瓶軒尼詩,一邊抽著香煙,一邊喝著紅酒,兩杯下肚,就有些暈暈乎乎。

    最終,靠著酒精麻痹的效果,進入淺睡眠。

    朦朦朧朧中,管家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中藥,扶我起身喝藥。

    “哇。”

    濃鬱的中藥剛入喉,就被我又吐了出來,撒的滿地都是。

    “李阿姨,不用了,我喝不下的。”我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很是感激她的好心。

    管家帶著責備的語氣,說:“你這丫頭,在外人麵前,你是安太太。私下裏,在我看來,頂多算是一個孩子,那有生病不喝藥的。”

    她將藥碗放在我嘴邊,繼續說:“我聽阿蠻說,你一直胃疼,吃不下東西,因此,我特意去了一趟醫院給你拿的藥。”

    “我喝不……下了,噗……”又是一口液體從胃裏翻騰出來,帶著一股怪異的腥甜。

    這一次不再是胃液,而是血!

    “血?是血!阿蠻,快進來,出事了。”昏迷前,我依稀聽到管家的尖叫聲,之後便不省人事。

    醒來後,周圍都是潔白的牆壁。腦袋暈暈沉沉,好像睡了很久。

    “小妹,你可醒了。”夏師倩坐在床邊,手掌捂著我的手,眼圈很紅。

    此情此景,與曾經自殺那一次是那麽想象,那一次也是夏師倩哭得眼睛紅腫。

    還有一次就是在生思安時,我疼痛的要命,她以為我快要死了,結果哭著給我媽打電話。我媽聽到後,二話不說,坐了十幾個小時的動車,從老家來到蘭城。

    “感覺怎麽樣?”眼淚從她臉上滑落,滴到我手上,略微濕潤。

    “沒事了。”我搖了搖頭,胃裏雖然不痛了,卻變得滾燙,如同烈火在灼燒。

    “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傻,胃底經脈曲張破裂和急性胃粘膜出血還一直強忍著,幸虧送來及時,要不然醫生都說保不住你。”夏師倩哭著說我自私,什麽事都不告訴她,總是害她擔心的要命。

    還好她沒有將這件事告訴我媽,要不然以她那種護短的行為,一定會找安子浩撒潑。

    “他剛才來過了,又走了。”夏師倩向我示意桌上的鮮花,還有海量零食。

    來過了嗎?會不會看到我沒死,很失望呢?我心中冷笑。

    醫生告訴夏師倩我剛醒,不要和我多說話,因此,一般都是她再說,我在聽。

    她說等我好了,帶我去國外旅遊,她出錢,我當翻譯,兩人合得來。

    當天晚上,思安聽說我生病住院,在家發了瘋的說找我,安子浩拗不過,讓阿蠻帶著他來醫院找我。

    看到我躺在床上時,仰頭大哭,覺得我會拋下他不管,夏師倩哄了好久,才算是將他哄住。

    隨後,夏師倩帶他下樓吃飯,至於我,醫生說我暫時還不能吃任何東西,要好好養胃,依靠營養液吊著命就行。

    期間,安子浩再也沒來過,多半是不想再看見我。阿蠻和李阿姨倒是每天都來,見我沒事,也就漸漸心安。

    我媽發短信問我什麽時候動身,看來她也讚同我離開安子浩。

    我回了一句,“暫時有事,等我這邊處理好再通知你。”

    一晃十天,出院時,夏師倩直接將我接去她那裏,她的理由就是讓我遠離禍害,明哲保身。

    思安看向我,問:“媽媽,爸爸為什麽一直沒來看你?”

    我笑了笑,說:“太忙了吧。”

    “你騙人,爸爸根本不愛你,也不愛思安,是不是?”思安搖頭哭著問。

    他也感覺到了嗎?

    我閉眼做個深呼吸,還真不是一般的糟糕,父母在感情上的無能,讓他過早去理解什麽是愛。

    一個五歲的孩子,憑著懵懂的感知,感覺出父母不相愛,簡直嘲諷到了極點。

    我用手掌摸了摸他的腦袋,依然笑著說:“是爸爸不愛媽媽了,爸爸仍然愛思安。”

    “我不相信,他不愛媽媽,就是不愛我。”思安窩在我懷裏,大聲抽泣著。

    我心裏自責,沒有能力抓住自己喜歡的男人,給孩子留下難以揮去的陰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這個媽媽一點都稱職。

    從那以後,思安便沒有再回別墅,與我一起住在夏師倩家裏。而我期間讓管家給我送過一次東西,也再也沒有回去。

    時間一天天的流過,轉眼進入新的月份十月。

    清楚記得,原本安子浩與南宮琉璃的大婚定在十月一號,後來不知為何變更為十月十五。

    看似隻有十五天,卻過得異常漫長。

    這個事情瞞不住,像安子浩和南宮琉璃這種大人物結婚,整個蘭城幾乎都已知曉。

    到處都在宣揚著他們即將大婚的消息,報紙、媒體、樓外超大顯示屏等等,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一樣。

    超大屏幕上顯示的是安子浩與另外一位女子的合影,思安放學下學自然有注意到,因此,不知不覺,他已經對安子浩恨之入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