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擦

    劉晏清舉著手機對她就是一拍，完了對她晃晃手機，“不枉我等你大半天，不錯不錯，這個表情沒讓我失望。”

    “怎、怎麽……”顧嘉寧也顧不得那麽多，反正劉晏清手裏她的黑料多得是，也不在乎這一張照片了，眼下更緊要的……

    “我昨晚上，怎、怎麽回來的？我……他……我這……”

    結結巴巴，語無倫次，指指自己又指指對麵。

    “還能怎麽回來的？你喝成那樣，跟個泡軟的麵條似的癱人蔣川身上，扒都扒不下來，”劉晏清一臉不嫌事大的表情，“真的，人家來送你的時候，我都想立刻關門拒收——丟人，太丟人了。”

    頓了下，下結論，“醉鬼不可怕，可怕的是醉鬼加癡漢。”

    顧嘉寧傻了。

    要說剛才她還有點幻想，告訴自己那點記憶是她自己喝多了的臆想，劉晏清的話徹底擊碎了她的僥幸。

    “癡、癡漢……不能吧，我記得我醉了，然後坐了他的車，”她垂死掙紮，努力回想，“後來就暈車……然後，然後……他把我帶回來的？那、那也正常吧，畢竟順路啊……”

    劉晏清一臉“我就靜靜看你自欺欺人”的表情，在顧嘉寧說不下去的時候，她冷冷一笑，“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喏，過來看。”

    說著她在手機上噠噠點了幾下，顧嘉寧就聽到外放的聲音……

    “哎，蔣川你等等……對，就是這樣，把她的臉露出來……”

    這是……

    劉晏清哼哼一聲，“證據在此，小樣。”

    這廝！

    竟然連視頻都拍下了！

    顧嘉寧一臉生無可戀，腳步沉重得像個兩百斤的少女，走過去就看到視頻裏自己醉得不著四六滿臉混賬，果然像劉大爺說的那樣，扒在蔣川的背上死活不肯下……

    “顧嘉寧，下去。”

    視頻角度問題，顧嘉寧看不到裏麵蔣川的臉色，隻聽到他的聲音……

    “不……嘔……不下，我下去了你下次指定不肯背了，我不下。”

    “哎喲沒想到我家包子喝大了，智商倒是上去了，”拍視頻的人嗬嗬笑著，“來，包子，到家了，看看，你窩到了，該睡覺了，在人家身上賴著幹嘛，要跟人一起睡啊不成？”

    這話……

    顧嘉寧一把摁了鎖屏，看不下去了……

    “怎樣，死心沒？”劉大爺慢條斯理的收起手機。

    顧嘉寧緩慢抬手，朝她豎起拇指，“你牛。”

    “廢話，”劉晏清站起來，語重心長的在她肩膀拍了下，“就知道你酒醒了指定不認賬。死心了就成，老老實實收拾齊整了去對門給人賠禮道歉，別窩家裝烏龜。”

    “我……我給人賠禮道歉？”

    “昂，”劉晏清看她一眼，“這還是我看著的呢，沒看著的時候，你路上還不定怎麽折騰人家呢。要我說，他那人什麽性子你最清楚，沒把你扔半道不管了就很夠意思了，你不賠禮道歉要是想唱個濤聲依舊也成。”

    濤、濤什麽聲依什麽舊……

    浪都起不來了好伐……

    她苦了臉，一臉生無可戀。

    劉大爺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滿意飄走。片刻後顧嘉寧手機消息提示，點開一看，劉大爺將那視頻發了過來，配文：

    “乖，去吧，不慫，我先補個美容覺了［親親］，ｐｓ：視頻我也傳了蔣川一份哦～”

    顧嘉寧頓了片刻，有種想跟劉大爺聊聊人生的衝動。

    爪子在屏幕上停留，到底還是沒敢把那視頻點開，光封麵上她那張大臉她都看不下去了，更別說去看那人的表情了。

    且，方才那一番，昨晚上那些記憶想起了七七八八，路上又哭又笑的鬧騰，一定讓他背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讓人叫她小仙女，還有……

    親在他臉上的……

    那兩口。

    是啊，兩口。

    不覺伸手，在嘴唇觸了下。

    頭先在ｋｔｖ那次還能說是因為遊戲，那後麵呢？後麵怎麽解釋？

    “啊——”

    薅著頭發，哀嚎一聲，她恨不得回到昨晚上，把昨晚上的自己按頭在地上摩擦！

    這下……該怎麽辦？

    還想著趁著昨天緩和一下上周尷尬的氣氛，這下好了，連視頻都出來了，她連裝傻都裝不得了……

    一臉苦相的洗漱完，她換了身得體的衣服，在門邊磨蹭半晌，一想到昨晚上她幹的事，就沒底氣麵對那人的臉，她記得有幾次她好像是險些吐到那人身上來著……

    那是個有潔癖又狠的主兒啊，昨晚上不知怎的沒把她滅口。

    又想到他那聲低沉又咬牙切齒的小仙女，還有她親在他臉上響亮的兩口……

    拿出手機，她下意識想發個動態求助，又想到上次直播他出聲的風波還沒過去，猶豫了下，她點開了壕Ｔ的私信，給他發了一條：

    “這會在嗎？我有個問題，想谘詢下你。”

    也不算病急亂投醫，壕Ｔ在她心裏的形象，如今不隻是壕——自上周直播後，她特地跟他因為打賞的事又道了謝。那之後兩人偶爾會聊，他給顧嘉寧的感覺，是個很靠譜的人，考慮事情全麵又理性，善於分析，但又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恰到好處的分寸感。

    約莫兩分鍾後Ｔ回複了：“在。怎麽了？”

    她一下從床上蹦起來，在屏幕打字，一邊打一邊自己嘟囔著念，“就是，我有一個朋友，女的，她最近跟前男友遇上了，然後喝大了不小心在前男友麵前失態了，但因為某種原因，她跟前男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說她這時候是去主動跟前男友解釋一下呢，還是順其自然，讓這事就這麽過去？”

    打完就發出去了，然後她才發現自己打了這麽長的一段，彎彎繞繞的也不知道Ｔ能不能明白。

    很快回複到了，“這事，再怎麽順其也不自然吧，既然免不了見麵，早解決早安心。”

    果然是這樣麽……

    “那你要是那個前男友，你得怎麽想？就我那朋友，喝多了之後，似乎還把他當成沒分手那會了……說了些挺尷尬的話，這……還有得救嗎？”

    這一次的回複沒有那麽快，顧嘉寧盯著屏幕，約莫一分鍾後Ｔ才回：“看她想救到什麽程度。”

    “如果是單純為了見麵不尷尬，感覺你那朋友不必想這麽多，隻要簡單解釋下，麵子上過得去就行。”

    “但她這麽糾結，你確定隻是為了補救到不尷尬？都已經是前男友了，還在乎尷尬不尷尬？”

    這幾條回複看得顧嘉寧臉上微僵。

    就好像一直以來不願意去想的東西，一下子被人扯到了明麵上，還是甩到她麵上讓她躲都躲不掉的那種。

    連陌生人的Ｔ都這麽說了，那劉晏清……劉大爺反常的又是給她錄視頻又是讓她去登門道歉的，是不是也……

    看出什麽了？

    她握著手機，一時站在門口沒了動作。

    思緒蕪雜。

    昨晚的事雖然斷斷續續，但她多少記得往他臉上親那一口時的念頭：看著孫曉曉跟他親近，下意識就不舒服，心裏堵了口氣，憑什麽她就得一個人別扭難受，憑什麽他就置身事外似的？

    都是前男女朋友，前男友就比前女友高級是怎麽著？

    憋著一股氣就親了上去。

    親完……

    卻是慫。

    下意識就想逃避，所以任由酒意將僅僅維持的那點清醒吞沒。

    索性醉去。

    索性，將一切推到酒上去。

    微歎口氣，她站在那裏，一瞬裏不大去敢見他——她的臉，一定挺卑鄙難看的。

    都已經分開五年了，還對人存這種心思呢？

    顧嘉寧，你可真是……

    手機一聲提示，是Ｔ又發來的，他說，“感情的事不能想當然，說不定她前男友一直在等她呢。”

    顧嘉寧看了這句，這個等字讓她覺得有點奇怪，她好像沒說更多，Ｔ怎麽偏偏用了這個……等。

    但這疑惑也不過一瞬，沒有多想，她滿腦子都是Ｔ先前的話。

    “謝謝，我這就跟我朋友說。”

    發送完，想想又加了個表情發過去。

    Ｔ沒有再回——他們的聊天好像一直是這樣，也不會多刻意。顧嘉寧跟他聊的時候，總有種安心的感覺。

    她覺得大抵是自己成長過程裏沒有父親這個角色的緣故，所以會親近這種踏實穩妥的人。

    手機上不停有微信群的消息，是他們臨時組建的聚會群，班長今天就要走了，在裏麵說告別的話，又說將來他們去了他那一定聯係，大家江湖再見。

    顧嘉寧有些感觸，好像畢業之後的同學就是這樣，要不是組織聚會，大家基本不會再見到……

    ——你們啊，珍惜最後的時光吧，可能有些同學，今天就是你們見到他最後一麵咯……

    畢業聚會上，喝高了的老梁喊了這麽一句來著。

    有些唏噓，她也在群裏說了句一路順風，翻了翻聊天記錄也沒看著那人說話，這時候楊昊卻給她發了消息。

    “顧同學什麽時候有時間？”

    顧嘉寧一愣，這才想起她好像是跟楊昊說好了一起逛逛北京城來著，然她這會神思萎靡的，就也沒有說具體時間，隻說工作挺忙不一定，有空了一定找他。

    發完了這些，群裏依舊沒那人的動靜，她在門口猶豫片刻，還是暗搓搓去到了他家門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