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沒再發來，不知是她沒回還是鄭師兄聯係她了，顧嘉寧盯著這條消息，眉心輕擰了下，是……這樣？

    方才通話時，鄭師兄說幫她轉交給周老師的時候，她的確是……有點驚訝的，但那會也沒多想，這會被小胡一說，鄭師兄要是沒聯係過別人隻聯係了她，那這是……

    單獨幫她補課？

    是看中她骨骼清奇天賦異稟？

    也不……至於？

    心裏存了嘀咕，但也沒怎麽往下再想，因為她這會困頓得很，隻想回去快點趴窩睡覺，還有……

    她看了下時間，明天就是周三了，那人……該回來了吧？

    回去照例先喂貓。

    貓年年這幾日有些粘她，約莫是因著這幾日都是它一個貓在家，顧嘉寧也覺得有些心疼它，便總會陪它玩上好一會才走，但今天她困得很，看著它吃完東西就準備先回去，貓年年卻不肯。

    “喵！”

    它扒著顧嘉寧的腳，一隻爪子摁在她腳麵上，仰著頭，義正言辭的叫了聲。

    顧嘉寧苦著臉，“年年啊，媽媽困得看你都是模糊的了，我回去眯會，明天早點來看你好不好？”

    “喵！”

    貓年年絲毫不讓，眼神越發淩厲，仿佛在質問這個愚蠢的人類，有什麽比陪它玩更重要的？

    顧嘉寧被它這麽盯著，無端一股心虛——當初是她帶貓年年回來的，這段時間心思大多在公司上，養貓也不是隻將它喂飽就完事，那還不如讓人在外頭自由自在的……

    這麽想著，她輕咳一聲，蹲身，撫著年年的腦袋，“對不起啊……”

    “喵～”貓年年歪頭在她手腕上蹭了下，這次叫得軟了些。

    顧嘉寧就拿著逗貓棒跟她玩，玩了會貓年年又去食盆那邊轉悠，顧嘉寧便又給它倒了些貓糧，見它再次吃起來，她就坐在地板上，靠著身後邊小沙發，有一聲沒一聲的跟它說話，說著說著，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貓年年好一會沒聽到顧嘉寧的聲音，轉頭一看，就見她身子靠著沙發，屈著腿，頭低著抵在膝蓋，就這麽……睡著了？

    它叫了一聲，吃完了舔了爪子，將自己收拾幹淨後，慢吞吞的踱過來，靠著她腳邊，將自己團成一團，也眯眼打起了盹。

    月升影動，夜色漸深。

    門外有腳步漸近，寂靜的夜裏，門鎖打開的聲音也變得明顯，原本閉著眼的貓年年驀地睜開眼，站起，警惕得盯著門口的方向。

    門打開。

    貓年年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弓著的身子微微放鬆，它對著門口喵了一聲，便團回去繼續靠著顧嘉寧腳邊睡。

    客廳沒開大燈，隻開了吧台邊的小吊燈，燈光微微暈色，蔣川看著微暗的燈光裏團在地上的……人。

    他微怔。

    沒想到她……會在這裏。

    但繼而，眼神裏的怔色便被更柔和的東西取代，他緩步走近，皮鞋踏在地板，免不得的聲音，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

    貓年年似乎對他的靠近頗為警惕，半眯著眼，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但他……

    走近之後，卻是好一會沒有動作。

    隻是看著她。

    看著她發頂蓬鬆微亂的頭發，看她屈著身子，這樣的姿勢也睡得香甜的模樣，眼底散開的柔和中，有些許的無奈。

    “怎麽在這就睡著了？”

    低低的，像是問她，也像是自語。

    他放下公文袋，伸手去撈她的身子，貓年年盯著他的動作，仍舊頗為警惕，但他隻看它一眼，沒搭理。

    地上的人睡得一塌糊塗，隻是在被抱起的時候迷糊糊的睜了半睜眼，眯縫著一點視線，“蔣……蔣川？”

    “嗯，”他抱著她，“是我。”

    她神誌尚未清醒，隻模模糊糊看到他的模樣，潛意識將這當成了夢中，便伸了手，在他下巴摸了下，腦袋窩在他胸膛輕輕蹭了蹭，嘴裏哼唧著不知嘟囔了句什麽，蔣川再看過時，她已然又睡了著。

    臉貼在他懷中，一隻手虛虛抓著他身前衣服，睡得安穩而香甜。

    他停了步子，隻覺……胸腔空了五年的地方，突然就被……填滿了。

    他胳膊不由收緊，望著她的眼神深邃而又專注，像是要將過去五年未見的那些補回來，直到她因著不舒服嚶嚀出聲，他才回神似的，抱著她走向臥室。

    他的臥室是黑白灰的色調，被子是亦是深色，他將她輕輕放下，給她蓋上了被子的時候，時隔幾年，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房間，太過……沉悶。

    她躺在這裏，似乎才能將這沉悶映襯得越發明顯。

    深色的被子蓋到她的下巴，顯得她的臉越發細白，鼻息微動，呼吸清甜，他的目光從她偶爾熠動的睫毛，到了她兩片微張的，桃色的唇。

    他知道她有多柔軟，他知道她的味道……

    手指微抬，自她唇瓣摩挲而過，他眸色漸深，在此之前，他隻是想讓她睡得舒服一點，但他不得不承認，在她麵前，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總是不堪一擊……

    看著她陷在深色的被子裏，看著她被帶著自己氣息的一切裹挾，隻是這樣，便讓他……

    喉結微動，手指的動作微重，她抗議似的輕哼了聲，他回神，手指微抬，起身，盯了她片刻，忽而俯身……

    她的唇瓣，果然如他所想一般柔軟，他喉結微動，在要失控之前強迫自己離開。

    他抬步往臥室外走，抬起的右手鬆了鬆領帶。

    貓年年站在門口，正幽幽注視著他。

    他挑了下眉，跟它對視片刻，說，“你媽媽睡著了，別打擾她。”

    ……

    這些顧嘉寧自是不知，她隻覺做了場夢，夢裏好像被他抱在懷裏，是公主抱，然後好像就變成在床上了，她躺著，他在她上方，離得……很近，還……親了她……

    夢境恍惚，醒來時仍有些不真切感，隻是嘴角仍噙著一點點笑，但這笑，在她漸漸將周遭一切收入眼底的時候，就驀地僵住了……

    這是……哪兒？

    銀灰色的窗簾，深色的被子，床……也比她的大了許多，這是……

    “啊！”

    她發出短促的一聲尖叫，顧不得多想，跳起來就往外跑，但門一開，她又是……僵硬了。

    因為臥室外，目之所及的的，是她……熟悉的。

    這幾天，她每天至少一次要來這裏……

    “喵～”

    腿邊，有軟乎乎的小東西蹭著她，她低頭，貓年年一臉“你可以來抱我了”的表情……

    “年、年年？”

    這分明是那人家裏，也就是說……

    她僵硬的回頭，也就是說，她剛躺著睡的，是……蔣川的……床？

    這是他的臥室？

    她站在那裏，隻覺一瞬間腦子不夠用了……

    昨天的記憶模模糊糊，她來喂貓年年，然後……然後貓年年不讓她走，她就跟它玩，再然後……

    “醒了？”

    略略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來，她嚇了一跳，驀地轉回頭，便見他穿著西褲襯衫，卻沒有平時那樣正式——沒有打領帶，領口的扣子依舊係得嚴實，隻是袖口卷起，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他手上正端著一個盤子，她看到盤子裏是三明治。

    “去洗洗，過來吃飯。”

    他語氣自然，好像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額……哦！”

    這樣的他，看得她心頭跳得厲害，她短暫空白的腦中，下意識聽他的話。

    隻是轉到洗手間，看著鏡子裏頭發睡得亂七八糟一臉呆滯的自己，她徹底……清醒了……

    所以這裏果然是他家！

    所以她昨天是迷迷糊糊爬他床上去了？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的？為什麽不叫醒她？又或者……

    腦中又出現那個似夢非夢的吻，她驀地捂住嘴巴，難不成是她見色起意，又加之心裏已經想好要跟他……所以對他……欲行不軌了？

    一次性洗漱用品就放在顯眼的洗漱台上，預示著他回來並不是一時半刻的事兒了……

    越想越是心虛，她胡亂洗漱完，發梢的水都沒來得及擦，噠噠跑出去，貓年年臥在餐廳邊，見她出現喵嗚了一聲，她腳步一頓，輕咳一聲，走過去。

    他站在餐桌，正放下一個盤子，聽到動靜抬眼，“洗完了？”

    她下意識站直了些，大力點了下頭，試圖從他麵上看出些端倪，但他麵色如常，讓她分不清他是氣壞了暴風雨前的寧靜，還是……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我……”深吸口氣，她覺得自己需要說點什麽，但才開口便被他打了住。

    “先吃飯，”他說，垂眸看了下腕表，“吃完我送你上班。”

    上班！

    是啊！

    她是要上班的人啊！

    “幾點了？！”一個箭步躥過，她伸手就去抓他的腕子看，看清時間的時候一臉驚慌，“天！這麽晚了！已經這麽晚了！”

    “所以，”他目光落在她麵上，抬手，將她的肩膀微微往下壓的同時另一手拉過椅子，她就一臉驚慌的坐了下去，他看著她說，“所以吃飯，要發愣或是發問，路上再說。”

    她忙不迭點頭，一口牛奶一口三明治迅速解決起早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