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你這是挖坑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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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極其挑剔的眼神在我身上溜來溜去的一陣,最後目光落在我的鎖骨下方,周唯伸出兩個手指比劃著:“一晚兩千。”

    反應過來他到底是啥意思,我拳頭握起來,努力保持語速平緩:“尊重是相互的,你讀那麽多書,這道理你應該懂,不需要我次次囉嗦。”

    優哉遊哉地吐著煙圈,這個賤人恬不知恥,賤笑著:“我是看在你胸大的份上,才給這個價,要不然就你這猴子似的麻杆身材,我開價兩百都覺得虧。”

    目光與我即將噴火的雙眸交集,這個混球的自信簡直拈手就來:“你這樣貪婪地盯著我看,會很容易愛上我的。”

    他真的是太賤,太沒譜,我瞬間不想理他了。

    於是我就此沉默下去。

    大概也察覺到他自己的無聊,周唯破天荒的有些訕訕然,他把煙直戳進煙灰缸裏,徑自轉換話題:“中午是出去吃,還是喊送餐到這裏?”

    並未馬上應他的話茬,我走回到辦公桌前,將玻璃瓶裏那簇淺綠嫩黃一把揪出來,轉身就幹脆利落扔進垃圾桶裏,再慢悠悠抽取一張紙巾擦拭著手,我輕描淡寫:“都可以。我隨你高興。”

    朝著垃圾桶斜了一眼,周唯的嘴角明顯往上翹,眉宇間的皺眉時隱時現,他卻很快恢複吊兒郎當的作態:“劉大款,我錯了,我之前不該說你是小市民,你明明還是個豪氣萬丈的富婆嘛,這幾百上千的玩意,說扔就扔的。”

    我不再看他:“周總,你是想讓我喊餐上來,還是到樓下吃。”

    騰一聲站起來,周唯這丫語調沉了幾個度:“不吃了,忽然沒胃口了。晚飯再過來找你買單。”

    我梗著脖子死撐:“我晚上沒空。”

    他咬著我話尾音:“要去幹嘛?”

    或是自尊作祟,也可能是智障使然,我張嘴就扯淡:“約會。”

    漫不經心地斜著我,周唯語氣淡淡:“我就客套一問,瞅你回答的認真勁。你該不會真認為,我會關注你去幹嘛幹嘛吧。”

    我輕笑:“我也是客套話。倒是你看起來像較真了。”

    嘴角微微一動,周唯似乎在竭力忍耐著不讓它往上翹,他從鼻子裏悶哼了一切:“瞅你那副了不起的傻逼樣。”

    走出去的時候,他拽著門柄用力扣殺了幾下,那砰砰砰的聲音差點沒把我耳朵震聾,我空憋著一股悶氣無從發泄,最後讓馬小妍幫我點了個超大雞排飯加勁爽檸檬茶,這才把心窩子那一整串的無名火壓下去。

    可我的心情並未就此高昂起來,喪得像隻落水狗。

    我這樣的精神狀態,自然是不適合再到車間裏幫忙,我索性留在辦公室,瞅著包包裏被我胡亂裝在一個透明封口袋裏麵的亮晶晶的手鏈項鏈啥的,開始發揮想象力,等會我過去找羅智中,會有什麽樣的狀況等著我。

    當然,想也是白想。

    畢竟,像羅智中那種分裂症感人的類型,太難被窺破。

    我三點出門時,烈日炙烤著浮華大地,悶熱裹在風裏肆意吹拂,我把空調開到了16度,仍是抵擋不住那些熱浪刺骨錐心,反正我站在羅智中的辦公室門前,已經是汗津津的,仿佛能擰出半桶水來。

    我與羅智中交集數年,這卻是我第一次來到他辦公的地方,盡然我沒需要用東張西望來成全圓滿的好奇心,卻架不住人性作祟,用眼神潦草地溜了幾圈。

    嗯,風格看似簡單,卻足夠壕氣撲麵。

    我正在感歎人比人氣死狗之際,羅智中的聲音從裏麵破門傳來,帶著咯嘣脆的利落:“進來。”

    那個身材高挑的助理小姐幫我將門撥開,我一眼就看到裏麵除了羅智中,還有個神色分外寂寥,似乎下一秒就能冒淚珠子的美女。

    一看這陣勢,我總覺不妙,步履遲疑了起來。

    然而我不過慢幾步,羅智中隨即朝我摔來個極其淩厲的眼神:“你腳底長刺了?這麽幾步路你打算爬到明天?”

    我大概猜得到這個美女應該與羅智中關係匪淺,卻不知是去到了什麽地步,我不懼有敵人來擾,卻不願樹敵太多。在摸不清狀況的情況下,大約最聰明的做法就是拎幹淨自己,摘清楚關係。

    借用那幾步路的間隙我不斷醞釀說辭,最終卻不得一一放棄。

    很明顯,羅智中這個家夥喊我準時送東西過來,就是想擺我上桌,他明擺是不想付出點啥,就想讓我免費給他當擋箭牌!

    明白他的居心叵測,我真不願浪費腦細胞了,我頓了頓隨即加快步伐,站到羅智中的麵前我就急急忙忙把東西掏出來:“東西全在這裏了….”

    羅智中瞥我,戲份極足:“送出去的東西,我沒有收回來的習慣。你那小脾氣小任性的不改改,….”

    那個美女突兀騰一聲站起來,她微微埋頭:“智中,我先走了,你忙你的。”

    一切變數太快,我還沒反應過來,這美女就像迎風的柳絮,飄著飄著沒了蹤跡。

    衝著正在盯著大門方向發愣的我,羅智中氣淡神定:“你倒沒讓我失望,挺準時。我想要的效果達到了,這些東西還是給你。”

    切,他現在想給我,我還不樂意要了。

    像扔大白菜大蘿卜似的,我幹脆把那一包貴得讓我剁手剁腳都買不起的玩意隨手摔在羅智中麵前的茶幾上,我把你留著買藥吧這類容易激起戰鬥的話吞咽下去,說:“我不想要了。”

    端起麵前的杯子,優哉遊哉地湊到杯口抿了一口,他再側仰起來瞥我:“拿著,這個你不算是白拿,就當是我讓你幫我做事,給你的勞務費。”

    他是不是數學不好,我給你當幾年小兵,最後兩年我不幹了,你非要我150萬。現在我就跑這麽一趟,價值幾十萬的玩意就全給我?

    我皺眉:“就我剛剛給你當了一回擋箭牌,值這價?”

    吞了一記口水,我把“我剛剛還以為你想免費使喚我”這句咽下去,爛在心裏。

    舉起手來,羅智中智障般搖著其中的一個手指兒:“不,你的任務還沒完成。”

    停頓不過幾秒,羅智中不鹹不淡的:“以我對那個女人的了解,她定然並未走遠,如無意外,她會在外麵等著你。”

    眉頭深鎖,我沉著嗓子:“你這是挖坑埋我?”

    手指遊弋回來撥弄著他的手表帶,羅智中以看透所有的神情與我對視:“就你這種人精,給一百個坑,也未必能把你埋透,你不必用你快要被我坑死的樣來作談判的價碼。我自然沒忘我昨天說過什麽,隻要你這次任務完成出色,你與飛帆泰的合作,一切好說。”

    我雖不喜他一副老子洞穿所有的傻叉樣,可他這話到底戳中我的關注點,我自然會跟隨他的話茬:“當真?”

    羅智中的目光卻轉戰我腳下:“隻要你能長長腦子,別再穿著平底鞋出現在我的麵前,其實我還算是個比較好說話的人。”

    我本來不算是好奇心特重的人,但羅智中三番四處的跟平底鞋死磕,這多少激起我的窺探欲,可我太清楚羅智中那分裂的尿性,我實在不想無故承受他狂躁症發作帶來的暴風雨,我就沒繼續在上一個話題糾纏:“我們說回正題,等會那個美女…..”

    羅智中抬手,作讓我閉嘴的動作示意,然後他說:“不要問我你該怎麽與她交流,你自由發揮。”

    我感覺我的眉頭好忙,這不剛剛才舒展開,這會兒又得皺上:“你沒給個大概方向,我怎麽發揮?”

    用手掂起那一包亮晶晶的玩意兒,羅智中朝我遞來:“別什麽都想著要我教你,你自己看著辦,這個,拿走。”

    頭痛得要命,我強撐著:“我不要。你隻需要讓飛帆泰跟我合作愉快就行。”

    也沒再與我客套半句,羅智中咕咚一聲,那包賣掉換來的錢能買半套民房的玩意,瞬間落在了垃圾桶。

    朝我揮手,羅智中一臉不耐:“去去去。”

    就中午,我往垃圾桶裏麵扔掉將近七百塊的花,我著實是心痛得死去活來,現在再看羅智中把這半套房子都扔掉,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果然不是自己的東西不心疼啊。

    微微點頭示意了下,我說:“嗯。”

    然而,我剛走到門邊上呢,羅智中又神經病似的:“回來。”

    我轉身返回兩步,他又揮手:“算了,你還是滾吧!”

    靠,耍我好玩呐!

    要是沒點利益揪扯,我真想打死他!

    強作平靜地再嗯了一聲,這次我加快了步伐。

    還真讓羅智中說準了,我剛剛從電梯裏麵出來,不久前在他辦公室快要梨花帶雨的姑娘,已經換上既高冷又寂寥的神色,等在那裏。

    朝我投來凜然直視,她語氣淡淡,吐出簡單兩字:“聊聊。”

    敵人已經殺到戰場,就算我沒醞釀好,那也得迎頭上啊。

    暗自定了定心神,我也作淡定狀:“聊什麽?”

    視線掠過我的臉,這個女人微微壓了壓聲音:“我叫鄧君影,是羅智中的未婚妻,我跟著他11年了。”

    這幾年我與羅智中的交集不算淺,但也並沒有多深,我對他的感情是何種狀況不得而知,而剛剛我以為這女的最多與他有點兒扯不清的感情糾紛,卻不想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越是清楚了鄧君影與羅智中的實際關係,我越是心裏沒譜了,更不敢貿貿然出手,我挺直腰板,我竟不知不覺地借用了周唯那一套,慢騰騰地應:“哦。”

    我這番有些敷衍的回應,沒能挑起鄧君影多少的情緒更迭,她仍然秉持一貫的語調:“我知道你叫劉多安,也知道你與羅智中的關係。”

    誰知道她是不是想套我話。

    斂眉,我用餘光窺視著她的眼睛,繼續保持觀望:“嗯?”

    把瀑布似的頭發往後攏,鄧君影聲調越冷:“你打算一直裝啞巴下去?”

    老實說,我第一眼見到鄧君影,就覺得她與渾身戾氣的羅智中頗為格格不入,但是她這話一蹦出來,我這才恍然大悟,什麽鍋配什麽蓋這話一點沒錯。

    再則,既然羅智中讓我自由發揮,我這樣一個字一個字的摳,算是個球的發揮啊。

    蹦住臉,我輕撂嘴角:“你沒有向我表達你想從我嘴裏獲得什麽樣的信息,試問我該說些什麽才好。”

    鳳眼圓瞪,鄧君影滿是鄙夷:“我不奢望你在得知我的身份後,會痛哭流涕向我懺悔,我隻是希望你至少還能保留著哪怕丁點的羞恥心。但很遺憾,我的希望落空了。”

    我當然能從剛剛在羅智中辦公室的一幕來判斷,在羅智中與鄧君影的關係裏,明顯是羅智中處在較為強勢的一方,但這個鄧君影並不是從屬關係,她隻是稍弱一些,但誰知道她後麵沒機會翻身做主呢。

    大腦不斷翻轉著,我覺得在我摸不清鄧君影的底線前,我就貿貿然與她走到敵對的地步,那實在是特愚蠢的選擇。

    再則,既然羅智中沒給個準話,就想推我當炮灰,那我憑什麽就得成全他。

    他不就是想要個逼退鄧君影的結果麽,那我未必需要把自己弄得死死的才能達成嘛。

    權衡一番後,我把自己的堅硬收斂起來,為了不顯得突兀,我隻是先把姿態放低了一丁點:“鄧小姐,你剛剛向我坦言你與羅智中之間的緣分持續了11年,我以為像你這樣看著腦精眼明的姑娘,能清楚知道羅智中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可現在看來,我似乎有認知上的錯誤。”

    眼波流轉,迎來送往小半響,鄧君影眉頭皺著堆成團,她語氣裏有微微不悅的奚落:“我聽你的意思,你根本是不願意接受我家智中的財物饋贈,你也不屑於接受他送給你的昂貴禮物,你完全是出於無奈,才圍在他身邊長達三年?你給自己立牌坊,倒是立得利落,錯的全是我家智中,你是無辜的?”

    鄧君影說話時,我不斷窺視著她的眼眸,我從她的眼波流轉裏逮住了與她堅決語氣截然相反的遲緩和疑意。

    我基本上可以確定,她說的清楚我與羅智中的關係,無非是她清楚地知道我曾經陪羅智中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應酬娛樂,她並沒有觸碰到我與羅智中實質關係的脈絡。

    想來這鄧君影看著絕非省油燈,我還是趕緊把鍋扣在羅智中的頭上讓他後院失火,他們對撕的比較好。

    打定主意,我作誠懇狀:“鄧小姐….”

    看樣子還真是跟著羅智中很長很長時間了,鄧君影仿佛是被羅智中傳染了愛打斷別人說話的毛病,她挑眉,噙著嘲諷的輕笑:“你以為,智中他是真的把你當一回事?以我家智中的條件,他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他為什麽偏偏找了外貌身材性格等等隻能算是一般般的你?我看你這懵來懵去的樣,你是壓根就不知道智中當初找上你的真正原因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