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還沒被摸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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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促的嘿嘿兩聲,陳國全沉著嗓子:“那事還是當麵說比較好。劉小姐,我等會還得接待個客戶,估計得六點左右才有空,你就六點左右到我辦公室,到時候再說。”

    頭皮有繃炸感,扯醒我的警惕性,我把手機話筒放遠些:“陳總,你今天實在太忙的話,我明天上午再去送樣呀,怕耽誤你事呢。”

    陳國全聲調淡了淡:“六點可以,到時見。”

    客戶都三番四處說了這個時間,我要推來推去的,是想找死呢!

    再說了,就算陳國全是羅智中派來招呼我的猴子,他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揣著聽著真誠實質幹巴巴的沒半點營養的笑,我說:“好叻。”

    掛掉電話,我著實局促。

    飛帆泰的辦公室設在西麗那邊,離金地花園可算是遠,我四點多就出發,還是掐著點的到。

    潦草掃了幾眼我帶來的樣品,陳國全就把它放在辦公桌上,說是到飯點了,先去吃飯。

    吃飯的地點是陳國全選的,是個裝潢很清幽的音樂餐廳,環境很不錯。

    我剛放下菜單,陳國全冷不防跳躍道:“喊劉小姐實在見外,你不介意我直接喊你做安安吧?”

    安安,我安安他大爺!瞅他這便宜占的。

    惡寒附著膽邊生,我強顏歡笑:“陳總,瞧你這開玩笑的,你是我客戶,你這樣喊我,我誠惶誠恐。”

    陳國全作大方狀:“安安,其實我第一眼見你,就一見如故,總是感到莫名親切,就像已經認識了十幾年那般。我看你一個小女孩,為了生計東西奔波的,著實心疼。”

    不給我丁點反應的時間,陳國全忽然伸出他的豬蹄,一把抓住我的手:“安安,以後讓我照顧你好嗎?你就跟著我,每天有空逛逛街購購物就行,回頭我給你買個大房子,…..”

    瞳孔撐至最大,我竭盡全力把手抽回來,對著眼前的傻逼怒目而視,然而我還沒來得及發揮,忽然有個人影嗖的一聲壓過來。

    我正愕然間,像鬼一般冒出來的羅智中三兩下把陳國全的手臂扣在桌子上,他用手作了個切割的動作:“你這隻手,是不想要了?”

    滿臉驚慌,陳國全的嘴巴張得很開,之前說話聲調那麽穩的一個人,在這會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他甚至頃刻變得口吃:“羅,羅,羅先生,我,隻,隻是按你說的去做…”

    羅智中渾身散發著我已然司空見慣的戾氣,他摁著陳國全的手臂往粗糙的雕花桌麵上重重地擦來搓去:“我隻是交代你用物質誘惑她,並沒有讓你摸她的手。”

    手臂被擦得通紅,甚至已經有細碎的皮屑被卷起來,有暗中的血絲往外溢,陳國全竟沒敢把手抽回,他徹底褪掉成功人士的派頭,他一副可憐巴巴弱雞的樣:“羅先生,我錯了,我…我…我….。”

    鬆手,羅智中又掂起旁邊的叉子,狠狠地往陳國全的手掌上戳,他聽著陳國全的連聲慘叫,臉上露出了讓我觸目驚心的笑。

    我正被他這笑弄得心神大亂,羅智中不知何時已經扔掉叉子,他鄙夷地橫我一眼:“你不走,還沒被摸夠?”

    這場戲看下來,我大概了解到,陳國全對羅智中是從屬關係,至於現在他們這場大龍鳳,是虛是實,我暫時不得而知。

    不過我知道,我確實不該繼續留在這裏看熱鬧。

    拎包,我起身一言不發幹脆走人,然而我還沒走到停車場,羅智中就追上了我的步伐。

    他壓根不需要怎麽努力,就能渾身散發著惹人討厭的氣質,他用極其嘲諷的腔調:“劉多安,你心情很爛吧,幾分鍾之前有個男人說要給你大房子,你還沒來得及爬上天堂,這一切就嘩啦啦碎了。”

    除非飛帆泰馬上就倒閉,不然品尚與它的合作協議認人生效,而我現在就此走人,也無法將剩下的爛攤子一並帶走。

    我不確定羅智中能不能好好說人話,我打算碰碰運氣,頓足,我望向羅智中:“看樣子,你是飛帆泰的幕後老板?”

    羅智中嘴邊掛滿孤傲:“如果我是,你是不是會立馬跪下來抱住我大腿?”

    我死忍活忍的,才忍住沒給他翻白眼:“我應該是馬上去廟裏拜拜神,求神幫我避避邪,保佑我大步跨過。”

    踮起腳,又隨即往地上漫不經心地輕跺兩下,羅智中語氣淡然,卻很是跳躍:“你別以為我剛剛教訓陳國全,是想為你出頭,你好歹跟過我幾年,若你被我身邊的小兵小蟹搞,傳出去不太好聽。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我自己。”

    知道再套路下去,他也未必願意說人話,我懶得再浪費時間,我邊往前走邊說:“我沒興趣知道你這樣做的原因。”

    羅智中卻三作兩步,比我還早抵達我車旁邊,他杵在我駕駛室的車門前,手覆在車窗上拍了拍,又是用那種老子天下第一的傻逼眼神溜我:“劉多安,如果不是我,你指不定到現在還是那個在工廠裏拚死拚活掙那十幾塊加班費的工廠妹,哪裏能短短幾年時間,混得有房有車。歸根究底,我還是劉多安的大恩人。你這兔崽子的倒是沒良心,連個好臉色都不懂的給我。以前那個諂媚又虛偽的劉多安,真是死透透了,連個影都沒了。”

    雖說羅智中身材勻稱,絕非是個大胖子,可他既高骨架又大,他這麽個人杵在我車門口,那就差不多相當於一頭豬的量,大坨肉大坨肉的湊那裏,我就算把自己拍扁了,也沒法鑽上車啊。

    不得已再次停步,我皺眉:“我想請問,我的車和房,全是你從天上砸下來讓我接著的?”

    老樣子,羅智中並未因為我這話而麵露尷尬啥的,他仍然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嗬嗬,沒有我給你那一百萬,你會有今天?劉多安,你要是懂點事,你怎麽著也該主動請我吃個飯,好好感激感激我。”

    我眉頭拱的更深:“我打個比方,比如我找銀行貸款,回頭我除了本金,還付了個銀行獅子大開口要求的巨額利息,後麵我還得請銀行吃飯?我沒毛病。”

    手指蜷縮起來,在我的車窗上三下短一下長的敲著,羅智中抖著腿瞥著我,他意味深長的口吻裏,似乎還暗含著別樣的蠱惑:“劉多安,你的好福氣又要降臨了,我忽然覺得你與我的緣分還沒斷,而且有可能比之前還要深。”

    渾身竄起雞皮疙瘩,我下意識後退半步:“別,我賤命一條消化不了那麽好的事,你還是去關照那些福大命大的比較好。”

    停了停,我掏出車鑰匙垂著揚了揚:“羅老師,麻煩你讓一讓。”

    羅智中卻是慨然不動,又開辟出一個新話題來:“那些手鏈項鏈啥的,你處理掉了?”

    他又不讓開,我總不能下手推他,更不可能把車棄在這裏自己走掉,我隻得耐著性子:“還沒有,怎麽?”

    “那你把它們還給我。”

    停頓了足足半分鍾,羅智中繼續說:“明天下午四點左右,你把它們送到我辦公室來,準時來。”

    臥槽,他之前還一副豪氣萬丈的樣子說讓我扔了,這麽沒幾天,他又要回去,這事兒精的!

    雖說我有種煮熟的鴨子還撲騰撲騰飛走的感覺,可那些玩意到底是羅智中真金白銀買的,他當初是要扔掉我才想著拿去換錢,而他現在既然想要回去,我也沒覺得有多沮喪失落。

    麵不改色,我淡淡的說:“我明天發順豐給你吧,同城,上午發下午到。”

    表情頃刻凜冽,羅智中視線挪開:“我沒記錯的話,你和飛帆泰簽下了一年的供銷互助協議,劉多安你讓我有丁點不爽,後麵我有的是辦法折磨你。劉多安,你這幾年爬得那麽辛苦,若然你要從頭來過,那實在是太悲催了。你跟我幾年,你應該知道我從來不說大話。”

    握拳,我用手指尖拚命戳著掌心,借此來按捺自己的血氣衝動,不動聲色地反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乖乖按你說的去做,品尚和飛帆泰就能合作愉快?”

    撒給我半盞目光,羅智中嘴角往下一撇:“你要先去做,餘下的,看你運氣,看我心情。”

    終於舍得放過我的車車,羅智中挪開兩步,他剛剛轉過身去,卻又轉回:“雖然你以前那副虛偽的嘴臉讓我看著很惡心,但那是你活得最聰明的時候。你丟啥也別丟掉那些聰明勁,不然你的日子會越過越慘。”

    留下這麽一串傻逼話,羅智中甩了甩肩,再走幾步鑽進了陳國全之前開的那輛保時捷裏,他揚長而去。

    煩躁積壓在心口,跟隨我一路飛車,直到我回到家樓下小店,吃了兩碗魚蛋和一大杯冰沙,心情也略微調節過去。

    我自我安慰,煩個屁的煩,該來的始終會來,我還怕他長牙不成。

    饒是如此,我仍是失眠到淩晨兩三點,然後又慣例的頂著熊貓眼回公司。

    進了門,我正要朝自己的辦公室走,正埋頭在那裏搞前台衛生的馬小妍探出個頭來:“劉總等等,有你的快遞?”

    我剛走到流裏台處,馬小妍忽然掄出一束鮮嫩欲滴的香檳玫瑰:“喏,這個。”

    蒙了蒙,我說:“哪裏送過來的?”

    馬小妍嘿嘿一笑:“我問了,那個快遞員沒說,不過我猜是寶路的周總送噠,他上次過來,手上拿著的那束花跟這個包裝款式啥的都差不多。”

    遲疑一陣,我愣是沒伸手去接:“你找個瓶子放點水養著,隨便放哪裏都行。”

    我去車間忙活一圈回來,發現馬小妍把那些花用個闊口玻璃瓶插著,弄得挺像一回事的放我辦公桌上。

    坐在電腦前聞著花香,再看著淺綠夾嫩黃,倒也不錯,我就沒喊馬小妍把它拿走,轉而抽出與飛帆泰的合作協議再作細讀。

    我剛剛揣摩兩遍,馬小妍敲我的門,我“請進”兩字的尾音一落,卻是周唯這丫先跨步進來。

    他以為這是他地盤呢,我都還沒說啥,他已經揮手示意馬小妍去忙她的,然後他砰的一聲把門帶上。

    坐在沙發上,他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一副我欠他幾萬頓飯特理所當然的樣:“中午吃什麽?”

    貨出了,寶路也驗收了,我就是那麽現實的一個人,我哪裏有好氣給他:“12塊的自選快餐。”

    倒沒對此有任何異議,周唯反而說:“你那個記賬的小本本給我,那些費用得我簽字才生效。”

    盡管我抱著他傻逼沒幾天就能正常過來的僥幸心理,但關係到錢,我還是挺謹慎的。

    從包包裏把昨天抽空弄好的掌上軟皮抄翻出來,我連同鋼筆遞到周唯的麵前去。

    用手指掂著把第一頁翻出來,周唯捏著鋼筆,他在那幾行齊刷刷寫著減號的數字下麵,寫了個加6!

    然後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衝我說:“人也還債你也還債,別人的債越還越少,就你還著還著,還多出來好幾百。現在,你欠我十萬五百七十五塊五毛了,看在咱們神交半年的份上,我給你抹掉那五毛錢。”

    嘴角抽起來,我瞪著他:“這6是什麽鬼!”

    朝著我辦公桌的方向努了努嘴,周唯這丫輕描淡寫:“那束花,打包價66塊。你瞅瞅,插在你辦公室不挺生機盎然的。這錢,你花得不虧。”

    聽著他這話,再看看那些搖曳明豔的話,我就像吞下個手榴彈那麽難受。

    心就像磕在石頭上,我強撐著故作氣勢如虹:“你怎麽不出去搶?”

    臉皮真是有夠厚的,這廝瞪著我,煞有其事模糊主題:“劉多安,我跟你又沒什麽深仇大恨的,你竟然慫恿我去幹作奸犯科的非法勾當,你心怎麽那麽毒的咯?不過幸虧,我是個有著正直道德觀的良好公民,我斷然不會因你鼓吹挑撥而去行差踏錯的。”

    用比他更淩亂的眼神與他對瞪,我提高聲調:“這還需要我慫恿,你踏馬的不是已經幹了這事嗎?就這麽束破花得6,你騙誰呢你?還有就算這花鑲金包鑽了真那麽貴,那也不是我要買的。不是我自願作出的消費,你憑啥讓我承擔?”

    掂著手機旋來轉去的,這丫收回眼神:“劉多安,那批貨剛剛出掉,你的氣勢就上來了。敢情你覺得,那批貨小批量檢驗通過,貨也出到寶路,後麵就不會因為尺寸誤差太大,紙品克數偏差等等不可逆轉的異常全退?”

    愣了愣,我隨即眉頭卷皺:“你威脅我?”

    周唯這丫老神在在,他的目光陷在我的眼眸裏:“這個得看你,你願意遵守和配合我的遊戲規則,那我這就是好心提醒。如果你非要毛紮紮的跟我拽得像個錘子,那這將是我給你的預言咯。”

    誒算了算了,這幾百塊就當給他買腦殘片了。

    含著氣,我緩了好一陣,才說:“好,你說欠多少就多少。”

    把手機扔在一旁,周唯夾了一根煙在手上,再斜視我,他滿臉的不懷好意:“不過劉多安,我看你幾塊十幾塊的還,還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把這賬跟我結清,不然我們實行另外一種還款模式?我保證你能在一個月內就還清。你想不想知道,是啥模式?”

    警覺地盯著他,我斂眉:“我沒興趣走捷徑,我就喜歡慢慢還。”

    我以為這茬就算過了,沒想到周唯這廝卻是賤出了新高度!(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