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怪我有眼不識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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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的動作徒然頓住,周唯把著門柄,他的眉頭就像是在頃刻間受到了幾百隻幾千隻豬的拱動,蹙起來的皺褶能夾死一頭大象,他盯著王恒,用那種我鮮少見過的認真勁說:“你小子,你要在外麵亂搞搞隨你的便,但你別踏馬的把手亂伸,小薇跟你不是一路人,對她你最好悠著點,不然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有熱鬧不嫌大,王恒就不是那種能把別人的感受淩駕在他的情緒之上的人,他的眼神直接往我身上飄,他再往我因為周唯這話而變得有些跌宕的心上補了一刀:“哎喲嗬周公子,嫂子還靠你懷裏呢,你這頭有溫香軟玉在懷,那頭又要充當小薇薇的護花小英雄,你這是想坐擁八方呐。你這樣三心兩意的,你對得起嫂子呐。”
還怕他紮我心,紮得不夠透似的,王恒把視線定了定,他衝著我擠眉弄眼的:“嫂子你別怕,他這個傻逼要敢身在福中不知福,回頭我願意配合你給他送一片綠油油的大草….”
還不等王恒把“原”字還沒說出口,周唯一拳揮了過去,重重地捶在他的臂膀上:“艸,你再敢拿劉多安開玩笑,我踏馬的跟你這嘴沒把門的孫子絕交!”
仿佛是為了照顧我情緒似的,周唯加重力道將我往他懷裏翻騰著團了團,他用還貼在王恒身上的拳頭將他往外一推:“你別唯恐天下不亂的挑火,我給你說認真的,你好好控製控製你的爪子,別伸到小薇那裏去,不然我給你剁了。”
趔趄著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兩三步,王恒站穩腳跟,他若無其事地把被周唯的拳頭壓陷下去的衣服袖子提了提,他往嘴裏叼根煙:“你激動個屁,我曉得。按我看來,小薇薇就是一女神,這都是神了當然是可看不可褻瀆,我還不想招天打雷劈。我就是跟小薇薇聊得來而已,至於男女關係那層,我還是比較適合找些跟我一樣的普通姑娘一起玩。”
總算恢複那種老不正經的狀態,周唯這丫損人也是利索:“你這小子,還真的別說自己普通,就你那猥瑣勁,沒幾個人能追得上。”
滑稽。
一個說話老是嘴巴漏風似的啥啥都能拎出來的猥瑣人,這廝還好意思說王恒嘴沒把門,也好意思埋汰王恒猥瑣。
不過也對,他們完全是半斤八兩,一路貨色。
心裏麵仍舊對周唯維護謝薇的姿態有所膈應,憚於王恒在場我不好發作,我努力忍耐著,作大方得體狀,追隨著周唯的步調。
從電梯裏出來,王恒摸出車鑰匙,他對著旁邊一輛白色卡宴搗了搗,笑著看我:“嫂子,你坐我車走呐,讓周公子騎著他那輛寶貝自行車在後麵追,他追得累了,才能銘記追你的不易,以後才知道珍惜你,怎麽樣。路上,你還可以順道了解了解我,以備不時之需。”
雖說王恒這人,說啥話都沒個正形,但他這一口一個嫂子喊的,倒是挺順耳,我也就不想計較他後麵那些狹促話,我也弄點玩笑話與他相對:“不了,我怕坐慣了豪車,回頭看自己那輛破車哪哪都看不上眼那就麻煩了。”
誇張得要命,王恒哇的一聲:“哎呀,嫂子你可以的,你這都有車了啊,失敬失敬,怪我有眼不識泰山。”
我真的是…..不得不服!
一臉看他很不爽的樣兒,周唯對著王恒就是一串白眼:“你話真多。”
“當然,不說話,我不得浪費了我這把好口才。”
先是認知失誤的把自己誇了誇,王恒嘿嘿笑:“算,我還不樂意看你們曬恩愛呐,我先走一步了,等會老地方碰頭。”
鑽進車裏,王恒把車窗搖下來給我們打了個不知道代表啥意思的響指,他隨即踩著油門一溜煙滾蛋了。
與我對視,周唯自然而然流露出別的男人都是傻逼隻有我最靠譜的表情,說:“劉多安,那個王恒,就是那麽個不靠譜的人,他說的那些話你不愛聽的就當他沒說過咯。”
等著與他獨處的這一刻,我等得挺久了,我這會兒才沒心思跟他探討王恒是啥樣的人,我就想趕緊的找個小一點的空間,好讓我盤問他。
於是,我對他那些話不予回應,我直接說:“坐你的車,還是我的?”
“我的車在那裏,你瞅瞅,看到沒?”用手往右拐的方向指了指,周唯這丫用特別欠抽的口吻:“你確定你要坐麽?”
我循著他的指向望去,赫然看到一輛自行車,跨著分界線橫掃了兩個車位,孤零零的立在那裏。
盡管我沒玩自行車的愛好,可我多少有點眼力價,我能依稀從那輛車的外形質感配備啥的看出來,它價格不菲。
可再價格不菲的自行車兒,它霸占著兩個車位算怎麽回事?
對於我這種時常飽受沒有車位折磨的人,我的鄙視一下子猶如泉湧:“那車你的?就一輛隨隨便便給個角落都能放得車兒,一下子占著兩個車位,你考慮過鄰居的感受不?”
攤手,周唯用不鹹不淡的語調,將他的裝逼事業推向巔峰:“我又沒打算跟那些鄰居上床,我考慮她們的感受做什麽咯。更何況,那倆車位都我的,我別說放輛自行車擱那,我就算牽兩頭豬栓那,也礙不著別人啥事。”
他這話,槽點太滿,我要吐槽的話,真不知該選哪裏下嘴,我自然是哭笑不得:“你贏了。”
點頭,周唯說:“那是,我贏是眾望所歸。”
停了停,他又說:“你要坐不,你願意坐的話,我就載你。不過打球的地,在福田那邊,離這有點遠,我拿出平時的功夫,也得兩三小時,你想坐的話,得先做好哭的準備。”
我真是要無語哽咽了:“你是想讓我坐車輪上?你那輛破車有沒有車後架,你沒點數?”
輕描淡寫的,周唯說:“你是不是傻,坐車後架有啥意思,你真要坐,坐我懷裏,這樣我還能邊騎車邊讓你吃我豆腐咯。”
鬥不過,我認輸。
摸出個車鑰匙,我意氣闌珊的:“還是用我車吧。”
根本就沒想過我出油錢他出力啥的,我一開車鎖,周唯這廝就鑽進副駕駛,瀟瀟灑灑的翹著個腿,舒舒服服的臥在靠背上,他還犯了愛發號施令的臭毛病,說:“開個嗨點的音樂聽一下咯。”
我當沒聽見。
係上安全帶,我猛的一踩油門嗖的一聲飛了出去。
被慣性甩了幾下的周唯,他疾疾伸手抓住車頂沿上的手柄,對我側目:“劉多安,你要把你開車的猛勁帶到床上去,那我肯定能喜極而泣。”
抓過車頭的墨鏡戴上,我不想再跟他繞圈圈繞地球一圈,我直接說:“我現在對你很不爽,你不想讓我打死,最好別挑戰我的暴脾氣。”
還算帶著點兒情商出門,周唯接過我話頭:“就因為我小小剛剛維護了謝薇一下,你這就被埋在醋壇子裏沒爬出來?”
行,他本事大了,我剛剛本來就隻是有點膈應而已,現在卻想毒啞他完事。
把車速放慢些,我也不管他看到沒看到,隔著墨鏡片瞪了他一眼:“對,我就那麽小氣的人。我就看不得你像台沒原則的中央空調似的暖完這個暖那個。當然如果這是你的愛好,你不幹這種事就能死,也也行吧。回頭,我去網羅網羅,看看我身邊有哪些男性朋友比較需要關懷,我也去學雷鋒做做好事,反正我力求跟上你的步伐,絕對絕對的不拖你後腿。”
手一把覆在我的側臉上,周唯把我用來武裝自己的墨鏡取下隨手丟回原處,他說:“不知為啥,我越看你小心眼的傻樣,越覺得可愛。”
我才不買他這賬:“別淨挑好聽的說,這事還沒完。”
收回手,周唯坐正身體:“你又開始犯傻咯,你這陣子跟我湊挺近,按理說應該能被我熏陶得越來越聰明才是,這怎麽的越來越傻。”
我真的好氣:“行,我知道你啥意思了,我回頭抓緊時間發展藍顏知己。”
自來熟的打開我掛擋處的儲物槽,周唯左翻翻右翻翻的拿了顆薄荷糖丟進嘴裏,他丫的還好意思用奚落的口吻說:“劉多安,敢情你這腦袋掛身上,就是為了好看?我老早給你說過,我跟謝薇打小認識。我要跟她能擦出些曖昧的火花來,還有你啥事咯?”
誰不知道這麽個道理,但知道歸知道,我又不是神,我生氣之前還得先把我腦子裏這些年儲存的道理全拎出來溜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壓住自己脾氣的那款,在確定自己要不要生氣嗎!
更何況,鬼知道他是不是抱著跟王恒一樣的心態,他也把謝薇當可望不可即的女神,而我是他退而求其次的湊合。
悶得很,我抿著嘴巴,一句話都懶得再與他說。
沉寂相對一陣,周唯有些窘狀畢露,他趁著我把車停住等綠燈的空檔,用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劉多安。”
別的我不算擅長,但我自我調整的能力還算馬馬虎虎,經過幾分鍾的緩衝和自省,我覺得其實那事說大不大的,我再繼續端著那是小題大做,我也就稍稍給他個好臉色:“幹啥?”
順勢把我的手臂捏握起來,周唯問:“還在生氣?”
典型的小學生心態,本來我消化差不多了,被他這麽一問我又委屈到不行:“確實有點提不起勁。”
玩兒似的丈量著我手臂長度,周唯把所有目光匯聚成焦點凝在我臉上:“就算沒血緣關係,我也一直把謝薇當我親妹般,我還沒那麽重的口味,對著自己的親妹還能下嘴。我剛剛給王恒說那話,是就著他話順道給他提個醒。王恒那人做啥事沒個譜,不過他還算能聽入我的話。按他的性子,我要鄭重其事的找個機會給他說,還沒隨隨便便提來得有效。”
他說話間綠燈終於亮起,我跟著一撥撥的車流往前走,車速穩定了再朝他微微側目,不悅地抗議:“哦,原來是這樣。那你幹嘛不早說,你早說啊。”
估計怕影響我開車呢,周唯收回手,他的正經也隨之破功:“難得見到你小女人的傻缺樣,我還看不膩,就多看了一會咯。”
這個男人他絕對是我的克星,我算是認栽:“你開心就好。”
或是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欠抽,餘下來的路程裏,周唯這丫馬不停蹄的扯淡一堆的段子逗我笑,我的笑點在他麵前,總是觸底,沒幾個回合就笑得臉都僵了,那茬也在笑聲中煙消雲散。
一路歡聲,從停車場出來,已經與他冰釋前嫌的我站在周唯的身邊,作勢要跟著他去與王恒匯合。
這走才沒兩步,周唯這丫冷不丁停住腳步,他習慣使然般揶揄的口吻:“劉多安,你是我保鏢?”
我莫名其妙:“你又發啥神經。”
把左手伸出來,五隻手指在我麵前晃了晃,周唯這丫溫吞說:“看到我這隻手了沒?知道怎麽做了沒?”
歪著臉,我頭頂著個大問號:“啊?你手還疼?那,要不要去藥店買個雲南白藥啥的…..”
“算了,我真不該指望你這傻逼娘們。”作無奈狀,周唯抖了抖肩:“你把你手伸出來我看看。”
誒誒我這把老骨頭,跟著周唯這丫混沒幾天,就差沒被他扒掉一層皮,我的反應力在他繼而連三的跳躍裏幾乎為零,我想都沒想就配合著他,遞過手去。
先是勾住我的小拇指,周唯的手指就像把梳子似的穿插過我的指縫,他再用力緊了緊,說:“嘿,劉多安你還別說,自從又重新把你睡了之後,我發現牽你手也不別扭咯,真怪。”
我的心情,已經無法形容,我也自知耍貧嘴,除非我超常發揮,不然我與周唯的實力很是懸殊,我沒有必要找虐。更何況與他正兒八經的牽著小手,強過我踮起腳尖跟他勾肩搭背,我索性沒懟他了。
靠著沾周唯的光,我是第一次來這個高爾夫俱樂部,我看啥都新鮮,為了不讓周唯取消我劉姥姥進大觀園,我沒選擇明目張膽的方式去東張西望,我而是用餘光不斷溜來溜去的,肆意地滿足著自己的眼福。
走了一陣,周唯引導著我看前方某個特定方向,他說:“看,王恒那孫子站著的地,就是我以前經常跟他聚頭的老地方。”
我要回應他來著,一陣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入耳膜,我分神幾秒,就有個甜得像早蜜似的聲音,洋溢著無盡青春的熱情喊著:“小唯哥?小唯哥是你嘛,你等等我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