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我沒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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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子淺淺睨我,周唯冷冷一笑:“我時常喜歡對討厭的人窮追猛打,你剛好獲此殊榮,你運氣不錯。”

    我瞬間就不想說話了。

    我跟傻逼叨叨個錘子,我還不如保存體力,呆會下車開門的時候,我好趁機溜啊!

    預設好應對方案後,我沉住氣息,轉臉隔著被水花斑駁的玻璃板去看外麵疾馳倒退著的夜色。

    因為雨勢越大,劉鋼最後把車開到了地下車庫。

    車子停穩,我瞅著他已經開了車鎖,我正想推門而出,不想劉鋼已經搶先一步杵在外麵,用身體擋住了門。

    而周唯,他優哉遊哉滾下車,再把手探進來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拖了出去。

    被扯得七零八落,我腳著地後踉蹌數步才站穩身體,周唯那個傻缺卻又直截了當把我扛了起來。

    在我一路的尖叫咒罵裏,他慨然不動一聲不吭把我馱著摔到了沙發上。

    拍了拍手,周唯轉身去冰箱裏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一口氣喝掉大半,他折返回來,坐到我對麵去,他聲音裏仿佛夾著冰雹:“你和羅智中怎麽回事,給我一個說法。但凡你敢有半個字造假,你就死定了。”

    說實話,這會兒他氣勢挺足挺駭人,可我都已經跟他撕破臉了,我也見識夠了他的無下限,我反而是淡定了。

    安之若素,我眼睛都不帶眨巴一下編著瞎話:“就那麽一回事,我和羅智中,好上了。”

    周唯瞪著牛大的眼睛死死盯著我:“撒謊對你沒什麽好處。”

    這都編了個開頭,後麵我越來越得心應手:“你不是打死都不願意離婚嗎,那好,各玩各的。你可以在外麵找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隨你愛找多少個找多少個,我不管你。那你也別管我找樂子。總之,我們互不幹涉,井水不犯河水。”

    “劉多安,你就算是想侮辱你自己的智商,也別帶上我行不?”

    滿是鄙夷,周唯笑臉如霜:“你扯淡個三歲小孩都不信的謊言,是為了向我展示你到底有多腦殘是吧?就你,還和羅智中好上了!耍猴逗趣麽?你要真能跟他好得起來,你不早就跟了他,你還能在我身下張開大腿。說瞎話也有個邊邊!”

    苦若黃連浮於心尖,所幸我還能將它們壓在身體裏隱忍不發,我更是神情自若:“既然大家都把所有遮羞布撕開了,那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其實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都是逗你的,我根本就是初初認識羅智中,我就對他成熟的男性魅力心動不已,隻是羅智中當時壓根看不上我,我受不住相思之苦,才在午夜徘徊在網絡裏,你吧,就是我消遣寂寞的替代品。如果我當初有機會與羅智中一塊,那根本就沒你什麽事….難得今天把話都說開了,那我也不介意再給你透個底,我當初願意答應你的求婚,我其實是…..”

    鬼知道他又發什麽神經,周唯忽然猛的起身,他像隻暴怒的狼直撲我身上,他將我整個身體摁住,他的手死死捂住了我的嘴巴。

    眼睛似乎充血,周唯雙眼紅得像玄幻類電視劇裏的妖魔鬼怪,他的表情分外猙獰,他再加重力道扣殺住我的嘴巴不讓我發出丁點聲音來,他咬牙切齒:“不要再往下說了!劉多安你最好不要再往下說了,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衝動殺了你!你不想死,就不要再激怒我!”

    那張曾經無數次晃動我心讓我迷失理智的臉龐,痙攣著用恨意堆砌出溝壑,他雙眸裏的狠絕毒辣也讓我心頭一顫,我拚命扭動身體想要逃開周唯的禁錮,不想他已然兩隻手交織著纏在我的脖子上,他下了狠勁重重一擠!

    氣一下子上不出來,我憋得眼燙鼻酸,求生的本能讓我更用力掙紮,周唯扼住我脖子的力道越來越重,我甚至還有脖子快要被他拗斷的錯覺。

    驚愕與巨大的恐懼感支配著我即使狼狽到了極致艱難到了極點,我也含糊發聲:“周唯…..周唯…..”

    僵了僵,周唯的身體似乎有了短暫的幾下哆嗦,他作用在我身上的力氣驟然消失,他頹然翻到一旁,一字一頓:“滾出去!滾!”

    驚慌失措,我來不及細想揣測周唯為什麽這般變幻無窮,我隻能靠著下意識撈起不久前被他摔甩在一米多遠處的包包,就朝著外麵奔去。

    被門攔下,我生怕激起周唯更大的狂暴,我的聲音弱得像是剛剛從地底挖出來一般氣若遊絲:“門,門我開不了。”

    就像我挖了他家祖墳般,周唯鐵青著臉,他行至我身邊刷刷指紋,又拽著門柄一舉把門拉開大半,他的手飛快貼在我的後背上重重一推,把我整個人給推了出去。

    腳跟沒沾地,我趔趄幾步還是無法把身體平衡起來,我整個人就像一隻青蛙似的往前撲,背朝天的摔了個狗啃泥。我小腿上還沒痊愈的裂口,被不知碎石還是什麽的硌了一下,我的眼淚就這樣四處飛濺。

    這時勢頭越大的瓢潑大雨一如既往怒吼著傾向這邊蒼茫大地,在秋風瑟瑟裏我覺得那些拍落在身上的雨滴宛若冰塊般寒冷刺骨,凍得我連連顫抖。

    而始作俑者周唯,他就在我的身後,連多一個眼神注視都沒有再給我,他狠狠的摔上了門,門板扣殺著牆發出的悶響,就像一場來勢凶猛的地震,把我的心肝脾胃全震了個稀巴爛。

    最後我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來,然而我卻無法忍住越來越放肆的眼淚,幸虧我小腿上的傷口確實彌散著劇痛,這些疼痛適時成了我痛哭的理由。

    在雨中推著殘腿我走得緩慢,雨水仍然倒灑著與我攜步前行,比我剛剛涉足深圳時更濃鬱的孤獨感,它就像一群厚臉皮的螞蟻,爬過我的骨骼狠狠鑽刺進我的心裏,它們不斷攀爬和霸占,終於它們覆蓋了所有,吞噬了所有。

    以行將就木的狀態,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摸回了八卦嶺尋到那個西餐廳停車場找到了自己的車,總之我趟著水滴摸回到自己的小區,已經是淩晨一點。

    夜色濃鬱人影疏離,正好讓渾身濕透透的我避免了被人指指點點,這或是我今晚最大的幸運。

    摸索著打開門,大廳裏麵的燈開著,周唯不久前來過的痕跡在這燈影光耀下越發明顯,我更是黯然,把包包車鑰匙丟在玄關連鞋子都不換,也不管自己滴著水,就跑去先把燈關了。

    再摁下開關的時候,我的眼眶子一淺,眼淚又逸得到處都是。

    淚眼朦朧著我胡亂洗了個澡換身幹燥衣服出來,我強打精神去要藥箱翻出來,我打算拿著消毒水和雲南白藥再給自己湊合著搞一搞那個傷口。

    回到沙發這邊,我剛要把藥箱放在茶幾上,我的視線忽然被什麽黏住似的,我凝住了茶幾麵。

    正中央的位置,放著一個讚新的白色袋子,上麵印著某某藥房的字眼。

    我隨手撩撥著看了看,裏麵是一卷利索整齊的醫用紗布,還有個鑷子和消毒碘伏片和消炎藥粉什麽的。

    最底下,是一張銀行水單電腦小票,上麵“周唯”兩字寫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

    我用力握著,心裏有百轉千回,也有萬千假設,可是當那些柔軟的假設觸碰到不久前他的冷硬,他將我推倒在地推到雨中幹脆,都頃刻煙消雲散。

    站起來,我把那袋子東西收了收,一股腦的全撒手扔進了垃圾桶裏。

    或者是裂開的傷口一直隱隱發疼,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生,半醒半夢間,天已經大亮。

    大腦空蕩蕩卻又昏昏沉沉,我撐住把自己折騰了番,臨出門前把手機從包包裏拿出來,才發現昨晚羅智中給我打了兩個未接來電,我沒接之後,他又發了個簡短得跟符合他風格的短信:你OK嗎?

    時效已過,我這個時候再回複過去實屬不妥,我權衡幾秒就把手機放下了。

    我快抵達華聯大廈之際,馬小妍給我來了個電話,她說她一大早收到展望的聯絡函,那邊隻要求她將所有展望的生產資料出清過去,也沒談索償的事。

    暗自驚歎這社會的某些規則確實厲害,我給馬小妍說我今天不過去品尚,讓她把手頭上那些事處理完,可以早些走。

    我尋思著馬小妍陪我開拓了品尚,也隻有她陪著品尚走到最後,我現在都已經找到碼頭停泊,我是不是看看能不能還帶上她?

    大腦編製著朝羅智中開這個口需要用到的套話,轉眼功夫我就到了聯大樓下。

    因為羅智中昨晚沒給我說過來了就去哪哪找聯大人力資源啥的,我就直接上了他辦公室。

    還沒到九點,我以為我起碼得吃一會兒閉門羹的來著,不想羅智中已經坐在辦公室裏,他麵前的煙灰缸裏,已經有了三個新鮮的煙蒂。

    繼續吞雲吐霧,羅智中眼神從上往下睨著我一陣,他開口就說:“你給我個能收錢的銀行卡號。”

    我沒能跟上他的跳躍:“啊?啥?”

    羅智中語氣淡淡:“給你預支工資。”

    一聽到他是要給我錢,我的智商立馬上線了,我沒幾秒就精準地從包包裏掏出一張常用卡遞上去:“喏,這個,我有短信提示的。”

    輕描淡寫瞟了一眼,羅智中掏出手機搗劃一陣,他埋著臉:“把卡號報給我。”

    我報上數字十來秒,羅智中揚起臉來,他再睨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我多轉了五萬,呆會開完會沒什麽事你可以早些走,你到萬象城那邊置辦幾身當季流行的款式。”

    臥槽,他是嫌我穿得鄉巴佬了?

    被人質疑衣品穿著,始終不是一件讓人安逸的事,我有些尷尬:“羅先生,這個衣服,我回頭再自己….”

    羅智中的眼梢有漣漣波瀾:“這事就這麽定,五萬塊不多,就算是公司給你的形象投資。你昨晚喊我老羅,不是叫得挺順口,以後就叫老羅。”

    我勒個擦擦,他是說真的嗎!

    推翻我之前與羅智中的重重過往維係不說,從今天開始他都成了每個月給我出糧的老板,我該恪守的界限還是得恪守,我連忙:“這樣不太好的,羅先生….”

    “叫我老羅。”

    語氣淡得像清光白月,羅智中語氣緩慢話鋒卻是頓時一轉:“不過劉多安,你喊我老羅的時候,別用你那個沒什麽智商的腦子裏腦補一個鶴發雞皮的老頭子形象就好。”

    糾結於稱呼這種小事沒完沒了也不是我的風格,我於是努力堆笑:“好的,你是領導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羅智中突兀的一個正色:“不是,劉多安我要糾正你一個想法,我找你過來坐的這個位置,不是讓你給我當下屬。市場規劃部,基本算是聯大最重要的命脈,相比上司和下屬的關係,我更願意我們是合作夥伴,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努力方向也是一致的。你在聯大,會有0%的自主發揮權。”

    說話間,羅智中不知從哪裏抄起一個文件夾遞到我麵前來:“這個,是市場規劃部所有員工的資料,上麵詳細記載著他們所有同仁在職時間,參與過的項目,以及業績明細,你拿回去細細斟酌,你不需要用到的直接打叉,我後續會讓人資那邊按照你的意思把人pass掉。當然,如果你都要把他們留下,並且還需要增加人手,也可以。”

    我本來就有帶上馬小妍的想法,現在羅智中扯到這一茬,我趕緊揪準機會:“我這邊有個之前品尚的同事,她一直給我當助理,很能幫得上忙….”

    一臉平靜,羅智中淡言:“你要帶誰,你自己拍板就可以。”

    盡管羅智中這番話,好像把我在聯大的地位抬得很高似的,可我畢竟連個門道都沒摸著,更別提出了業績。我更是底氣不足:“那個薪水方麵….”

    “關於定薪,聯大一直有固定的薪酬福利模式,而且聯大的薪水比一般標準還高些,這個你不用操心,你要帶誰就帶,你拍板就過。”

    騰聲站起來,羅智中繼續說:“準備開會了,我們去會議室。”

    與他並肩走著,我又想到什麽似的:“羅先….老羅,陳國全那個事,謝謝你啊。”

    羅智中眉頭微動:“不用客氣,舉手之勞。更何況我也是為了能讓你盡早到位,努力為我耙錢。”

    得,既然他那麽裝逼,我不能不給這個麵子,我就心安理得的默認了他這一說法。

    又走幾步,羅智中心不在焉的口吻:“昨晚,你和姓周那個小子,誰贏?”

    我很想三緘其口,可尋思著我和羅智中算是打出了聯盟的旗號,我不吱聲不夠意思,我忖量十秒,答:“我沒輸。總之我覺得我自己沒輸。至少比以前懵逼了完全被他吊打強了那麽一丟丟。”

    羅智中就不說話了。

    還好也沒再走多久,就到了會議室這邊。

    估計平常羅智中在聯大的威嚴挺足的,本來嘰嘰喳喳喧囂到不行的地方,他一出現,所有人立馬噤聲下去,安靜得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不知是不是因為羅智中親自將我帶來的,他給在桌那些人介紹我的時候,那些同事臉上的真摯笑容和熱烈的歡迎掌聲,仿佛都成了他們誠意滿滿的銘牌,這緩解了我大部分的局促和忐忑。

    這場會議與羅智中的行事方式很是契合,有條不絮又短小精悍,卻有包涵囊括著萬千內容,我雖然還沒正式幹活,我也努力把他說的要點記了個大概。

    會議結束後,羅智中讓坐在他右手側的市場部主管朱曉琪帶我去了趟人資。

    搞掂了入職的基本手續,我來到聯大給我分配的辦公室,看著比我品尚大了幾圈的辦公場所,我內心滋味萬千,愣是轉了幾圈,才敢相信這裏以後就是我的地盤。

    坐在軟趴趴的皮椅上醉生夢死一小會,我想到羅智中說的業績跟不上要減薪那事,我趕緊先翻他給我的員工資料。

    畢竟標刻成文字的東西多少死板,我還沒與那些同事合作過,而且我初來乍到也不好真像羅智中說的那樣大筆一揮幹掉這個那個的,我看了一圈下來,也沒有任何動作就合上了資料夾。

    不過,我把朱曉琪的電話勾了出來,並且第一時間給她打過去,問她要近幾個月市場部的業務匯總資料。

    朱曉琪還是挺配合工作的,她二話不說,十分鍾之類就抱著一遝資料過來給我。

    關上門,我開始埋頭穿梭在那些對我來說相對陌生的數據裏。

    不知時間流逝,我連到了下班點都渾然不覺,直到我的手機吱吱嚷嚷的叫起來,我才被拖拽著從艱澀的數表裏出來。

    拿過手機來,我習慣性的不看號碼,接通湊到耳邊就是客氣道:“你好。”

    那頭傳來的,不想卻是謝薇的聲音,她說:“多安,你在忙嗎?有沒有打擾到你上班?”

    我下意識抬起眼簾去掃了側麵的掛鍾一眼,看到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我連忙說:“沒有,已經下班了,小薇你找我有什麽事兒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