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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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心潮起伏,我瞬間如臨大敵:“什麽?哪裏?”
羅智中皺著眉頭:“我也不確定,可能是錯覺。算了,走吧。”
我的被害妄想症,也算是杠杠的,我步履遲疑:“說不定是真的,老羅你說說你咋這樣認為啊,是不是覺得一直有目光注視著咱們還是咋的?”
用手扯著衣領正了正,羅智中抬了抬眼簾:“剛剛拐彎過來,斜對麵的落地玻璃上有閃光燈的倒影。”
他的話音剛落,倏忽的有一道閃光燈浮影掠過。
麵麵相覷了幾秒,我與羅智中心照不宣同時朝著光線過來的方向抬腳而去。
越過了拐角,在我們前方有個嬌瘦的身影箭步如風,她踩踏出來的腳步聲刺耳發聵。
穿著西褲皮鞋,羅智中卻像一陣旋風般快於我衝上去,他就像一堵牆似的把那個女人給攔了下來。
憋著一股勁,我也加快速度走到了那裏。
滿臉沉暗,羅智中凝住麵前這個陌生女子,他淡淡的聲音裏仿佛蘊含著無窮威力:“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拍我們。”
這個女孩子披著瀑布般的頭發,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剛剛摘下來的葡萄,就這樣漂亮的眸子裏閃爍著讓人動容的驚慌失措,她聲音輕得如同蚊子呐叫:“我….我….我是看你長得好帥,一時忍不住,想要拍下來。”
連我這麽個同性,看著這般女子這般回應,內心都有些許漣漪起伏,羅智中卻宛若接收不到那些暗昧意味,他盯著這個女人的目光更是淩厲:“手機,拿來!你拍到我的照片,都要刪掉!”
美麗的雙眼裏窘迫更濃,還有濕意連綿成影,這個小美女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這位先生….我承認我沒經過你的同意擅自拍你,這是我的不對。可是,我沒有惡意,我就是覺得你長得很帥…..真的就是一時忍不住想要拍下來….我是有點花癡了,惹起你的不快,我很對不起….”
羅智中油鹽不進,他厲色更重:“不要諸多廢話!把你手機拿出來!要不然,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的大腦仍然在混沌裏不能自拔,宛如一張毫無著墨的白紙般暫時無法翻騰起水花來,我於是抿著嘴繼續安靜旁觀。
隻見那個女孩子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她哭腔綿長:“我才拍了你一張….”
臉色更是陰沉得猶如烏雲壓頂,羅智中眼裏徒然狠辣交織:“我沒有多少耐心,你別挑釁我底線。”
咬了咬唇,這個女孩子終於一副硬著頭皮的模樣,她慢吞吞掏出手機搗著打開手機鎖,再戰戰兢兢遞給羅智中:“不信你看。”
眼神漫不經心的從屏幕上掠過,羅智中掃了一眼,他冷淡的口吻:“刪。”
那個姑娘兒含著眼裏,聽從了羅智中的指揮。
她收回手機,作垂頭喪氣狀:“就拍了一張,刪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羅智中深邃的雙眸裏,卻是不知道演繹著什麽思緒百糾,他忽然與剛剛冷漠的行為完全相悖的冷不丁蹦出一句:“不如,加個微信。”
陌生的女孩表情明顯一滯:“不了….”
口吻還是淡的,但步步緊逼的意味一覽無餘,羅智中說:“你不是認為我很帥,不惜跟著我,也要給我拍照麽?加個微信,有空聊聊。”
咬了咬唇,這個美女兒有些訕訕然的表情:“你那麽凶,我有點害怕。不過,也可以加一個。”
互加好友之後,羅智中單手捏著手機,他不經意的口吻:“你叫什麽名字,我備注一下。回頭,我們單聊。”
美女這次倒是幹脆了:“歐秀榮。”
分了些散淡的目光在歐秀榮的臉上,羅智中嘴角邊浮起一抹情緒不太明朗的淺笑:“你可以走了。”
按理說,歐秀榮她要真那麽花癡,好不容易等到羅智中態度緩和了,她該是湊上來再嗶嗶多兩句套近乎才對,然而她更像是如釋重負,她勉強笑了笑轉眼就跟見鬼似的跑開了。
羅智中這才招呼站在一旁懵逼的我:“我們,走了。”
在九樓的走廊,羅智中腳步暫時頓住:“我先打個電話。”
沒有回避著我的意思,羅智中撥通之後,他連個前綴稱呼客套都沒有,就直接開門見山道:“幫我查個人。我這邊能提供照片和名字,你需要多少天,能把人的老底翻出來?”
不知那頭如何回複,羅智中表情平淡:“抓緊時間。”
出乎我意料之外啊,結束了這通電話之後,羅智中竟是主動與我說:“剛剛那個女人,肯定是抱著不太好的目的跟著我們的。”
我無比認同:“我也是這樣的想法,雖然她演技挺順暢,但我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嗯了聲,羅智中壓嗓:“我總覺得她有些眼熟,但又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板直身體,羅智中用手正了正手表帶,他又說:“這個話題,暫時到這裏,時間耽擱了些,我們先去把中午那件事結了。”
若然說,曾經黃芳和劉多明對待生病的劉多惠那般冷酷與無情,讓我刻骨感受到人性醜陋的麵目,那麽這一晚經曆與死者家屬的談判周旋,即便我由始至終都沒有參與探討,這仍然加深了我對醜陋人性的痛恨。
想想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沒就沒了,與他親情骨肉的至親,從頭到尾隻關注他們能從中分到多少錢。
從酒店出來,我一路鬱鬱悶悶。
還是羅智中率先打破這沉默僵持,他淡聲:“心情很差?覺得那些人的嘴臉醜陋到了極點?還是你這些不快裏,也有對我冷漠冷血的拷問?”
我強作的笑容繃緊得扯不動臉上肌肉,這讓我的聲音受限,更是低垂:“也還好。”
羅智中步履平穩:“大多數的人,都空有一身皮囊,內在全是渣滓。劉多安,你得慢慢學著適應這個行業該有的規則,不然,即使你後麵業績做上來,你沒有臨場應對這些突發事件該有的理智和冷靜,你在聯大,也無法真正爭得與你業績能力匹配的一席之地。像這樣項目過程裏的異常,它帶來的損失,是要細細計核到整個業績裏的。至於我,我本人當然很惋惜那個中年大叔,但他沒有按照聯大的規章製度來,大中午的擅自到場地去撿鐵段,這是他不對。我已經為他的錯誤,付出了3萬,我已經仁至義盡,我問心無愧。你,懂吧?”
我的大腦皮層裏就像蜷著好幾層的花椒,不過是稍稍一動就全是麻意紛紛,我的脊梁骨一片冷冰,我梗著嗓子:“嗯,我知道的。”
“走,去吃宵夜。”
肩膀平緩抖了抖,羅智中不給我反駁的機會:“我很餓了,但一個人不好點菜,你如果還沒胃口,就當給我湊數。”
我無奈,隻得點頭應允。
吃完飯再一路狂奔回到深圳,已經過了零點時分,洗完澡之後我躺在床上,輾轉到將近天亮才壓抑住大腦裏層出不窮的光怪陸離念頭,沉沉睡去。
我醒來時,已經快十二點。
習慣性拿來手機一看,卻是看到周唯那個渣渣於七點開外的時間給我打了兩個未接來電,我心煩不已,刪掉通話記錄隻當沒看到。
隨便吃了個麵條,我把裏裏外外細細收拾了一番,又把自己的行李啥的也收拾了一點。
下午四點多,我出門去買水果。
畢竟羅智中都準備了菜材,我總不能連個橘子雪梨都不出吧。
想到上次我給買的那幾類水果最終被羅智中吐槽得跟狗屎似的,我最終選了個哈密瓜。
兩隻手熊抱著瓜,我從水果店出來沒走幾步路,我的手機忽然響了。
勉強騰出一隻手抓出來手機,我看都不看就接起來:“喂,你好…..”
周唯那個渣渣的聲音就此躍入耳中:“你的眼瞎了?”
略微遲滯幾秒,我皺眉:“有什麽事?”
聲音裏情緒似乎繁雜到無以複加,卻又像是沒有丁點思緒糾纏,周唯冷冰冰的:“我的未接來電你看到吧?為什麽不回我?說!”
我更是沉聲:“你找我,是要和我溝通離婚事宜嗎?如果不是,那就不要再到我這裏秀下限!”
完全就是要死躺在自己的自以為是裏要死不活,這個渣渣枉顧我的發聲,他還是自顧自的:“我就想問問你,你昨晚和羅智中在酒店,玩得開心不開心….”
他大概是嘴巴裏麵吐不出象牙來了。
電光火石間,我大腦一個激靈,想也沒想就把電話給掛了。
迅速調了個靜音,我把手機揣兜裏,然後安然回去家裏,切水果煮開水泡茶的忙活起來。
我這頭剛剛把那些果皮紙屑的收起來拿起外麵垃圾桶扔掉,就碰到了羅智中從電梯裏麵出來。
還以為像他這種人,他要準備材料,怎麽著也得找一兩個人幫著拎上來呢,不想卻是他本人左手右手大包小包滿滿當當的。
連忙伸出手去,我客氣道:“老羅,這東西忒重吧,來來來,騰一點給我幫忙拿著。”
羅智中臉色如鏡麵風平浪靜:“不需要,我還沒老到你需要去尊老的程度。”
靠靠靠,這人,賊沒趣!
不過這段時間搭檔接觸下來,我算是看透透他這人了,他其實就是那種不大願意好好聊天的人,其實他本人,真心不像我以前臆想出來的十惡不赦。
嘿嘿笑兩聲,我流暢熱情招呼道:“那走,家裏坐。”
徑直把那些大袋小袋的提進廚房,羅智中出乎我意料之外,他並未第一時間跑到沙發上像隻大爺似的坐著,他反而是洗了手,挽起衣袖說:“我可以幫你打下手。”
看著狹窄得如同甬道的廚房,我再看著衣著光鮮的羅智中,忙不迭的推辭:“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進門是客,老羅你可以到外麵坐一會,喝點茶吃點水果,馬小妹和另外倆同事,估計也快到了,你們還可以一塊兒玩撲克。”
“我還是想打下手。”
羅智中肩膀往上抬了抬,他說:“我是下了重本買的材料,怕你不會弄暴殄天物。”
誒呀一想到要和羅智中一塊兒做飯,我實在是亞曆山大,我隻能厚著臉皮硬著頭皮:“老羅你這話說的就不太厚道了,我好歹也跟著你混了那麽幾年,我啥好吃的東西沒見識過是不?你真的放一百個心,外麵坐著去哈。”
說完,我把窗戶開得更大:“這裏油煙重,我是絕對不好意思讓客人在這裏熏的。”
眉毛往上一挑,羅智中總算妥協:“OK。那你需要幫忙的時候,隨時叫我,我無所謂。”
如釋重負之餘,我又怕怠慢了領導,我趕緊的過去確定茶是熱的,水果他伸手就能到,這才繼續到廚房忙活。
不一會,馬小妍就帶著兩枚帥哥光臨,在馬小妍的活躍下,羅智中勉強融入了這聚會氣氛裏,他在外麵打撲克,好幾次他笑聲衝破空間阻隔傳到我的耳膜裏,特別富有魔性。
我的心裏麵,有種說不出來的放鬆,我覺得我從今往後,或者可以更自然無懼地與羅智中交流了。畢竟他會笑,這更能佐證他還沒徹底跌入魔道嘛。
在廚房跟打仗似的,我花了大概一個半小時,算是超額完成任務,整了七個菜一個湯,擺滿了整整一桌子。
就羅智中這麽沒事淨愛瞎挑剔的人,這趟總算說了句人話,他拿起筷子挑了一塊魚放嘴裏,然後點頭:“這個菜,做得不錯。”
被領導誇了,我差點給樂壞了,我笑得合不攏嘴:“都別客氣,大家都多吃點。就家常小菜,大家湊合著哈。”
羅智中繼續更會聊天:“別謙虛,真的挺不錯,賣相味道都可以。”
我笑得合不攏嘴:“哈哈,那都多吃點啊。”
聚餐就這樣和諧的氣氛中熱乎朝天進行著,羅智中帶來的那兩瓶紅酒,很快見了底。有了些許酒精的渲染,羅智中的話不僅僅變得多起來,還多了些難以觸碰到真實脈絡的含糊,他冷不丁的說:“劉多安,你不然說說,你第一次見到我,你對我印象怎麽樣?”
我愣是沒能一下子揪中這個問題的精髓,我有些茫然:“什麽?什麽什麽印象?”
羅智中斂住眉,他目光全部傾瀉落於我臉上,他用分不清認真還是調侃的口吻,再配上酒意的含糊,說:“就是你第一次見到我,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