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真的不是x文女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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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兒, 你學壞了。”花白禾嚶嚶嚶地拿出了手帕,想擦一擦自己的眼淚。
係統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現在對她很能夠狠下心腸,聞言隻相當淡定地說道:“現在紅桃a和主神都在盯著你的任務進度, 要是不想惹出什麽麻煩來, 我覺得你還是安心做任務比較好。”
花白禾憤怒道:“這就是你讓我擁有了一家情-趣-用品店,卻不給我體驗機會的理由嗎!”
她一邊說一邊試圖從地上爬起來, 然而雙腿卻不聽使喚,軟弱無力地癱在地上,平常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起身動作,對她而言完成起來卻難如登天。
花白禾又一次流淚了:
“這該死的雙腿,我明明還有那麽多產品沒來得及體驗……”
一切還要從係統給她安排的身份說起——
這個世界的科技發展水平與花白禾的前兩個世界相差無幾, 但也許是受到主角身份的影響, 這個世界在文學方麵的發展令人驚異, 因為王朝末期直接完成製度轉變的原因,文化傳承並沒有斷。
於是如今的文人的地步在社會當中也是格外高,而且還延續了古時血濃於水的家族觀念。
大家族的力量通過一代又一代的積累,到現今已經成了一股讓人難以想象的力量。
花白禾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做薛苓,原本是薛家的年輕一代當中天資最出色的女生。
薛家家學底蘊深厚, 據說祖上還是狀元出生,一直延續到今天, 薛苓如今的父母是國外頂尖研究所裏麵的博士, 每年拿的津貼十分豐厚, 常常因為實驗進度的原因無法回國, 一雙兒女都是兩邊的老人輪流帶大的。
薛家家大業大,親戚間的血緣深厚,往來頻繁,薛苓還有許多個在國內重點大學任教的叔叔阿姨,也有些在經常方麵十分有才幹的娘舅家人,用書香門第概括這個大家族當不為過。
原本薛苓接受家裏的文化氣息熏陶,成績優秀,未來也是個前途不可限量的才女,但可惜在年少的時候出了一場意外,一場車禍,讓她雙腿的神經壞死,從此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
薛家作為首都數得上名號的大家族,每年年末要參加國內的文典盛會,作為體現華國文化底蘊的盛會,文典盛會如今已經跟春晚一樣成為讓觀眾年年蹲守的節目,節目程序也是異彩紛呈,不論是較難的仿古吟詩作對,還是輕鬆一笑的現今開口笑段子,應有盡有。
那年薛家的長輩本想帶著薛苓上節目,她也已經準備好了露麵,然而這飛來橫禍,打斷了所有人的計劃。
不僅如此,那年薛苓的爺爺奶奶也剛去世,她在病房無人照顧,父母隻請了看護去看她,在她內心最脆弱的時候——
她沒有等來自己父母親的看望,隻從前來探望的親戚們那邊零碎聽到一件事。
當時她本該在午休,卻惦記著醫生說的話,不信邪地撐著上身,想去摸床頭的拐杖,試著在病房裏走一走,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挪過去,最終卻直直栽到了床下。
薛苓摔得很疼,卻不知該怎麽起來,她的床靠著牆,病房門還半開著,她卻固執的不肯喊人,就這樣,門外走廊裏傳出細細碎碎的聊天聲,飄進了她的耳朵裏。
那是來照顧她的兩個姑姑:
大姑的嗓門裏帶了些鄉音,辨識度很明顯:“哎喲,你說大哥這幹的叫什麽事兒?”
“可不是嘛,小苓如今躺在病床上,天天巴巴地等著他們兩口子來看一眼,大哥倒好,在這當口上要跟淑姐鬧離婚,淑姐那個強脾氣,向來不主動低頭的,竟然就這麽同意了!”二姑的聲音比起大姑要更活潑些。
她說完之後,拍了下腿,“好麽,現在兩人拉扯著財產,倒把孩子留在這兒了。”
薛苓的大...姑壓低了點聲音,小聲接道:“沒辦法啊,那女人孩子都懷了,聽說直接找上大哥的研究所去了,大哥自己搞基因工程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他能不清楚嘛?”
薛苓再聽不進去後麵的話了,後來兩個姑姑聊完天,回來看到她摔在地上,嚇得不行,然而從那天之後,薛苓就換了個性子。
脾氣古怪,喜怒無常,會衝所有人發脾氣。
她不再見自己的父母,在醫院養好了傷之後,就徑直回到了家裏,平日裏在房間裏閉門不出,什麽事情都要自己動手,絕不肯經那些保姆的手。
……
薛苓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但卻基本不走出房間,除卻三餐會有保姆做好了定時送進她的房間裏去,平常大家幾乎都要忘了這房子裏還有個小主人。
有客人來了,露不露麵她也全憑心情。
直到那年過年,她的父親薛承帶著後媽劉璐上門,還有她同父異母的弟弟,薛繼鳴。
那年的年夜飯,保姆請薛苓出去一塊兒用餐,卻被她拒絕了。
她的叛逆讓薛承氣的不行,然而進了房間見到她坐在輪椅上那副平靜的樣子,卻又莫名有些心虛,從此在那家裏,沒人能夠管她。
以至於,從此又過了很多年,直到她不再報文學的興趣班,直到她的國文成績從優異降為普通,才有人慢慢發覺她的才華在沒落。
那時,薛家的親戚有一次上門,不懂事的小孩兒從她房間裏帶出去了一本書,上麵全是畫,結果讓小孩兒父母看到了,卻發現——
那是一本成人漫畫。
俗稱,18r小-黃-漫。
薛家親戚震驚了,不敢相信堂堂薛家這樣一個空氣都散發著文墨香味的家庭,怎麽會有這種東西,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房間走廊那邊有個人推著輪椅慢慢地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質問眾人:
“剛才誰進了我的房間?我書架上的書怎麽少了一本?”
薛家親戚:“……”
他們低頭看了看茶幾上帶圖的不堪入目的圖冊,各個沒吱聲。
而薛苓順著他們的目光一看,見到了茶幾上躺著的那本書,很淡定地推著輪椅過去,將書直接拿走。
被搶了書的娃娃瞬間張嘴就想哭,卻被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爾後不冷不熱地丟下一句:
“叔叔阿姨請約束好自己的孩子,別以為普天之下皆他家。”
兩位親戚被她這個小輩這樣一噎,哪裏還受得住,人還沒走出家門,關於薛苓的八卦就已經傳遍了家族。
什麽‘少時了了大未必佳’、‘一代神童的沒落’之類的流言傳遍了整個薛家。
這件事震動了當時還在國外的薛承,聽說他頭一次拋下手頭剛有些眉目的項目進展,千裏迢迢坐著飛機趕回來,就想問問薛苓是怎麽回事。
他是在薛苓的書房找到人的,但剛走進,整個人都震驚了!
沒別的,整個書房裏原本被擺在最顯眼地方的《孟子》、《論語》、《中庸》、《孫子兵法》、《鬼穀子》等百家書不知被挪到了哪個角落,書架上那叫一個五顏六色!
打眼看去,盡是什麽《校草公子你別追》、《霸道俏王妃》、《管家與我不可說的二三事》……
薛承當時的臉色就和這些書的封皮一樣精彩。
雖說如今的國家言論自由,因為娛樂價值很高,身價比起古時已經翻了很多番,還出現了很多的□□寫手,但薛家這樣一個正統的世家,怎麽可能讓小輩去碰這些東西!
這簡直……簡直就是精-神-毒-品!
薛承痛心疾首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還沒張口罵呢,薛苓的話就堵了回來:
“這就受刺激了?我還正想讓你品一品我新寫的小...說怎麽樣呢,我朋友說不夠火辣。”
薛承作為從古到今,第一個被邀請共賞女兒出品小-黃-文的父親,當即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在房間裏撅過去,旁邊的管家急的趕緊把人給勸出來。
經此一事,薛苓自此成了整個薛家年輕一代裏最叛逆的那個!
這還沒完,在差點把自己的父親氣出毛病之後,薛苓還慢吞吞地推著輪椅出了書房,正聽見她後媽在教導薛繼鳴背古詩,但男孩兒也才三歲,說話都是奶聲奶氣的,加上最近在學千字文,對古詩的背誦就顯得有些磕磕絆絆。
隻聽後媽劉璐一句:“空山新雨後。”
薛繼鳴啃哧啃哧地憋紅了臉,聽見旁邊悠悠飄來一句:“自掛東南枝。”
劉璐、薛繼鳴:“……”
劉璐惹不起這個大小姐,向來秉承著和對方相安無事的原則,聞言隻忍了忍,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換了一首詩:
“人生自古誰無死——”
薛繼鳴剛開口,旁邊那人又比他更快:“不如自掛東南枝。”
劉璐、薛繼鳴:“……”
劉璐的視線忍無可忍地看向了幹擾自己兒子背詩的罪魁禍首,看到對方聳了聳肩,說了一聲:
“你們繼續。”
劉璐驚疑不定地看了她半晌,擔心自己兒子受影響,像是故意一般,選的明詩名句越來越長:“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下一句是什麽呀?”
薛苓興致很高地繼續開口:“使我不得自掛東南枝。”
劉璐快崩潰了,不知自己和兒子怎麽惹了這個小祖宗,正想好聲好氣地問一句,對方看著她們母子倆看了一會兒,又慢吞吞地推著自己的輪椅走了。
好像隻是來消遣一番。
劉璐鬆了一口氣,看兒子被薛苓嚇得一副呆呆的樣子,她緩聲安撫了幾句,說道:
“沒事,鳴鳴,跟媽媽繼續背詩啊,來,這次媽媽隨便抽一句簡單的,北方有佳人——”
可憐的薛繼鳴滿腦子都是自家姐姐剛才那幾句神來之筆,腦子裏再也裝不下別的內容,憋了半天,禿嚕一句:
“……自掛東南枝。”
劉璐:“……”怎麽,這佳人是不得好死了嗎?
她氣的拍了拍兒子的肩:“絕世而獨立!掛什麽東南枝!”
但是沒用,明明隻是這麽一茬,薛繼鳴卻從此對自己的姐姐留下了難以言喻的心理陰影。
直到長大成人,這陰影也沒有半點要褪去的意思。
……
說到這薛繼鳴,就不得不提到這世界的主線。
也許是係統擔心花白禾再次沉迷世界之子無法自拔,這次特意千挑萬選,挑出了一個世界之子為男的路線,甚至還給兩人安排了點血緣關係。
雙重保險,就擔心花白禾這人毫無底線,一個想不開手動把自己掰直了,敢和自己帶一半血緣的弟弟亂-倫,那她可能會被薛家所有親戚把脊梁骨給戳碎。
至於薛繼鳴,他是這個世界的命運之子,也是這個世界的文運之子,若是生在古時,鐵定是三元中的的狀元,如今生在了薛家,他自小受到環境熏陶,也是個相當有才華的人。
上一世,他的母親劉璐因為懷了薛家當家人的孩子,所以成功讓薛承踹掉了那個結婚許多年肚子裏沒消息的前妻,不過因為他母親的上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所以薛家其他的親戚少有承認他的。
他在薛家的日子過的不好也不壞。
可能是因為身份的尷尬,加上家庭環境的影響,他自小的目標就和薛家人不同,他既不打算進研究所,也不打算去當什麽大學教授,他想當編劇。
這個世界的影視作品,基本是文學性居多,引-爆國外的娛樂電影反...倒因為華國文化保留的原因,一旦引進,就要在國內引起大量的批判,以至於但凡有觀眾附和,都會被網友罵一句沒文化。
所以,但凡是大家族的筆杆子入了這行,基本都選擇用電影來實現自己的訴求,甭管票房如何,這就是他們宣揚自己思想的一種方式。
與之相對的,隻有那些家學淵源不那麽深厚的一些人,才會選擇走商業化的路線,一方麵確實能夠用商業片來賺取自己的生活費,另一方麵也總是要受到這些所謂正統派的攻-擊。
薛繼鳴並不是傳統的文學一派,同樣也不肯走純粹商業化的路子,他試圖在這二者之間尋求平衡。
但薛家卻對他的行為很不齒,因為他的母親是帶著孩子上位的,所以一直沒接受薛家人的認可,在父親對他十分失望的情況下,薛家沒人願意讚助他的作品,他隻能拿著自己的劇本努力去找願意拍這個題材的導演。
離開了家族的庇護,他的日子著實不好過,母親劉璐擔心偷偷資助他會引來父親的不悅,所以也不敢偷偷聯係他,隻盼他迷途知返。
所幸他有一個從大學開始就關係不錯的同學願意支持他實現夢想,在與家裏爆發了幾次爭吵之後,兩人在外麵租房子,他成日裏在屋子裏創作,而他的小女朋友就在外麵打工。
他女朋友的名字叫做趙荷。
其實薛繼鳴的新劇本靈感還多虧了他的女朋友,他在裏麵勾畫出的男女主角之間獨特的感情正是他對趙荷隱晦的表白,但他卻沒等到自己賣出作品的那天。
原因很簡單——
有一次,趙荷那邊來了個堂妹,因為要在京城打暑假工,手頭的錢又不夠租房,所以臨時決定在趙荷這邊借住。
小堂妹借著姐夫的電腦玩的時候,偶然看到了那個劇本,當時被劇情所吸引,隨手就將文檔複製進自己的手機裏,之後就順便帶走了。
那小堂妹自己平日裏就喜歡隨手寫寫試圖掙零花錢,但總是花大力氣不討好,並且還夢想著自己能夠一夜成名,總覺得自己的不好看就是因為那些讀者沒有欣賞水平。
她這次來京城打工,雖然應聘的是南方影業集團在京城的總部,但是她被編劇部給拒了,最終調劑到了人力部門。
這讓她一直耿耿於懷。
後來見到那個南方影業集團對優秀編輯的招聘還在進行中,想了想,隨手改了姐夫這劇本裏的主角名字,將題目《菡萏》改為了《芙蕖》,然後投了稿。
結果,這作品被南方影業集團一眼相中——
在這個華國的曆史上,南邊始終是經商的風氣更足些,不比北方更重視文化傳承,所以商業電影的導演和編劇大多出自南方。
南方影業近年來也很想拿出一些文化底蘊深厚的作品,免得總被業內扣上沒文化的帽子,試圖學到北方影業集團裏麵的思想表達。
正愁無門,卻見到這麽一部結合雙方特色的作品,編劇部門的老大當即看出這片子能大賣,二話不說讓底下的人簽了這個作者。
後來……
薛繼鳴的劇本遞給了京城的一家小公司製作,隻賣了幾萬塊的版權費,對方找齊了班子,正打算投入製作的時候。
《芙蕖》定檔的消息傳了出來——
那小公司琢磨了一下這部電影的預告片,赫然發現跟自己手頭的作品撞了靈感,公司裏的人追問薛繼鳴是怎麽回事。
薛繼鳴百口莫辯,一臉頹喪的回到家裏。
卻正好聽見趙荷跟堂妹打電話,外放的話筒裏飄出對方眉飛色舞的聲音:
“雖然這次隻賣了一百多萬的版權,但是姐!你等著,除了《芙蕖》之外,我還能寫出更好的作品來,我早跟你說了,我這人就是大器晚成,你放心,以後我也不寫...了,我就專門搞編劇這行啦!”
薛繼鳴一把奪過電話,不顧自己的形象,大聲問道:“是你偷了我的文稿?!”
對麵的女生嚇了一跳,隨即開口道:“什麽啊姐夫,你別亂說好不好?我什麽時候偷你文稿了?”
薛繼鳴本來想在這電影的首映式上跟自己的對象表白。
不管這電影是賣的好,還是不好,這終究是他為了自己的對象寫出來的故事。
但現在,他卻仿佛成了偷-竊的那個人。
他憤怒不已,但顧忌著對象的麵子,隻想要討回自己的作品,起初並沒打算走法律程序。
但趙荷的那個堂妹卻不打算把自己拿到的錢和名聲吐回去,不僅發動了自己的父母,還親自給趙荷做思想工作。
“姐,你是不是傻啊?那薛繼鳴是薛家,京城薛家誰不知道?你覺得他以後真能娶你啊?”
“這個時候你可別胳膊肘往外拐,我跟你說,我發達了以後肯定忘不了你,但是男人就不一樣了,你看一百萬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兒,但是對我來說就不一樣了啊!”
“他又不缺這點錢,何必揪著我不放呢?”
從那天起,趙荷天天接到自己父母的電話,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讓她別拎不清,勸勸自己的對象別小題大做了。
趙荷理智上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所以對薛繼鳴三緘其口,隻假裝沒有這些電話的存在,但薛繼鳴卻麵臨了更多的困境。
南方影業得知了那個小公司也要拍這電影的意思,提前發布了相關的消息,意有所指地買了輿論,說起了圈內的一些抄-襲事宜。
成功引起了普通人的憤怒之後,那小公司不敢繼續拍了,但這投入和損失就在那裏,他們想了想,直接把薛繼鳴告上了法庭。
薛繼鳴在上法庭的當天,薛家對有這麽個敗壞門庭的子孫感到格外丟人,而那天趙荷也被自己的父母從老家親自上門,押著回去相親,讓她別再繼續做夢了,別以為自己真能跟人家門當戶對。
薛繼鳴從法庭上下來,在網上看到了薛家和自己斷絕關係的聲明,回到家看到仿佛被劫掠一空的屋子,找不到趙荷的身影,以為她也沒站在自己的這邊。
他拿出手機給趙荷打電話,接起來的卻是一個男人粗獷的聲音:
“喂?!姓薛的,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們家小荷了,她要嫁給別人了!”
薛繼鳴張了張嘴,在法庭上無話可說的他,這會兒麵對著電話那頭的通知,竟然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使勁從喉嚨裏發音——
想讓對方把手機給自己的女朋友,想親口問她這是她自己的想法嗎?
可是他一張嘴,隻能發出幾個野獸般的音節:“嗬……嗬!”
對麵罵了一句神經病,把電話給掛了。
薛繼鳴意識到什麽,他扔掉手機,瘋了一樣的衝到電腦麵前,按下開機鍵位,看見藍色的word文檔圖標,雙擊進去之後想敲下什麽東西,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想不起來。
他瘋了一樣地去找自己曾經打印過的那些文稿,可怕的發現自己一個字都不認識了——
薛繼鳴的語言中樞,受到刺激,以至於他再無法辨認出漢字。
當天,他就跳樓自殺了。
……
花白禾一邊在掙紮著爬床,一邊在腦海裏把故事給讀完了,上一世的薛家隻有薛繼鳴這一個兒子,所以老一輩對他投入的期望都很高,萬萬沒想到他最後要走那麽一條道路。
但現在不一樣了。
係統把她強行插進劇情裏之後,花白禾覺得,有自己這麽個叛逆的姐姐在前麵對比,估計薛家人對薛繼鳴的表現肯定會寬容很多。
但怎麽幫助命運之子都...是後話,當務之急是——
“我在這兒努力了五分鍾,統兒你能不能給我幫個忙了?”比如告訴她怎麽使勁之類的。
她雙腿無力,這會兒正雙手扒拉在床鋪上,試圖依靠自己柔弱的臂力攀岩一樣地攀上去,可惜兩條腿愣是半分知覺都沒有,不管是掐是捏,一點痛都感覺不到,更別說是能夠被她當作支撐,讓她借力爬上床了。
係統想了想,回了一句:“加油?”
花白禾:“……”
說來花白禾能有這個境地也純屬自找,剛穿越過來的她興奮地想去床前的鏡子那邊照自己的相貌,結果鏡子沒找到,卻因為手沒撐住床沿,整個人直接翻了下去。
由此釀成了掉在地上卻爬不起來的悲劇。
若是她能提前得知這個境況,也許這會兒她還能依靠磨蹭的速度,慢慢爬到輪椅上,然而——
都是心急惹的禍。
花白禾在這旱地上撲騰了幾分鍾,放棄了治療,臉很黑地摸到床邊的輪椅上,拿到那個遙控器,按下了上麵的通知鈴聲。
門口響起保姆敲門的聲音:
“薛小姐,請問需要幫忙嗎?”
裏麵安靜了許久,才傳來一句十分不情願的聲音:“嗯……!”
所幸那保姆把耳朵貼在門上,外麵又很安靜,總算是能夠聽清裏麵人的話,她趕緊打開了房門,先跟薛苓道歉一句‘小姐,冒犯了’,然後才過來,手腳利索地將她抱到了床上。
那保姆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膀子粗圓,一看就是經常幹粗活的,剛才這麽抬手將花白禾抱來抱去,也不見她氣息亂一下。
她做完這一切就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卻不妨,床頭上那人開口說了一句:
“家裏的司機今天有空嗎?”
保姆疑心自己聽錯了,自從多年前小姐在外頭做生意,出去看了幾眼店麵之後,到現在已經很久沒提出要出門的事情了。
她還在發愣,卻發現床頭那人已經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立刻回過神來,脆聲應道:
“當然,當然有時間的!”
“先生吩咐過,您和少爺都有專門的司機和車……”那保姆一時不察,話多說了幾句,擔心提起薛承會讓這大小姐不快,趕忙收了音。
花白禾眉目裏果然帶了幾分黑氣,但今天卻難得沒發作,讓那保姆暗暗鬆了一口氣。
“小姐打算什麽時候出門?”想了想,那保姆開口又問了一句。
誰知床上那人卻仿佛突然沒了興致似的,隻道出兩字:“算了。”
她揮了揮手,示意保姆出去,所幸那中年婦人早知道她這性子反複無常,並沒表現出什麽不妥,轉身就離開了。
留下花白禾一個人獨自惆悵——
係統所說的情-趣-店,嚴格意義上來說,現在還不屬於她,她名下隻有一家多年用寫的閑錢開起來的書店而已。
這家店,是她一個認識了許多年的富二代朋友,為了玩樂偷偷開的,結果現在被家裏人發現了,不得不盤出去。
薛苓跟那人認識許多年,小時候還共同在宴會上一塊兒玩耍過,隻不過後來出事了沒怎麽再聯係,對方喊了她幾次出去玩,都沒得到她同意,後來就慢慢淡了。
兩人重新恢複關係,還是偶然之下,發現都在一個網站裏共同寫,兩人家裏都不支持這個事情,結果共同寫的事情就像是她們倆之間共同存在的秘密。
這樣一來,關係竟又兜兜轉轉重新升溫。
對方當時為了惡趣味經營的店,現在直接被薛苓接下了。
而花白禾剛才讓保姆問司機的事情,就是想去那店裏看看,如果可以,身為老板,體驗一下自家的產品,寫個測評,也...是極好的。
但她轉念一想,自己今天逛這個店,就跟古代的黃花大閨女跑去逛窯-子一樣,還是堂而皇之地帶著自家司機去的,這要是被薛承知道了——
估計就是豎著回家,橫著進搶救室了。
最近薛承被國內的頂尖研究所挖了回來,回家的時間更多了,她也沒真想著為這個事情莫名膈應自己的便宜老爸。
所以花白禾隻能忍痛放棄。
她無聊之下,慢慢的挪到了床邊,拿過床頭的鏡子,想看看自己在這個世界被係統捏出來的臉長什麽——
結果她差點被嚇一跳!
鏡子裏那個是哪裏來的病嬌!
臉色帶了點病態的蒼白,眉目間還有隱約的愁容,整個人像是被小雨澆打過的鮮花一樣,脆弱裏帶了點楚楚可憐的意味。
她試著對鏡子笑了笑,發現自己這笑容裏帶了幾分歇斯底裏的瘋狂,總而言之……
不像個正常人。
花白禾跟鏡子裏的自己對視半晌,長歎一聲:
“統兒,你這回捏我可真是……用心良苦。”
係統:“你知道就好。”
花白禾:“打個商量,下次別辛辛苦苦捏個模子之後搞-殘我的腿,讓我當個正常人不好嗎?”
係統想了想,問道:“讓你當正常人,你能忍住不跟這世界裏的任何人談戀愛嗎?”
花白禾一臉無辜:“那些女人非要愛上我,又不是我能控製的。”
係統:“嗯,弄-殘你的腿,也不是我能控製的。”
花白禾:“……”扯淡吧你就。
然而係統顯然不止於此,它慢吞吞地又補了一句:“現在在紅桃a和主神的雙重監管下,你最好別跟這個世界裏的人隨便發生關係。”
花白禾一臉不服:“我什麽時候隨便發生關係了,我明明每段感情都很認真!”
係統:“……【我信你個鬼,你這個糟老太婆壞得很!.jpbsp; 花白禾:“你是在欺負我不能發表情包嗎?”
係統懶得跟她扯,丟下自己的最後一句威脅:“我還能讓你殘的地方更多,你要不要試試?”
花白禾:“……”
她在係統這裏受了氣,抹了一把臉,決定讓別人不好過。
……
中午十二點。
薛承手頭的項目告一段落了,想回家陪一陪妻兒,走進家門之後習慣性地吩咐了一句:
“午餐問問苓苓要不要出來一塊兒。”
其實這隻是薛家的例行過場,誰都知道,薛苓是不會賞臉的。
劉璐接過他換下來的外套,往旁邊的衣帽架上掛去,在對他噓寒問暖,結果不多時,兩人聽見保姆回不過神似的過來回話:
“小、小姐說,今天午餐,她來餐廳一塊兒用。”
薛承的步伐頓住了,就連劉璐都傻了,一時間無法將自己的臉調整成此時此刻必備的‘喜悅臉’。
夫妻倆都是一副‘她是不是又要搞事了’的樣子。
就連從書房裏走出來的薛繼鳴聽見這個消息,臉上的表情都有點尷尬。
還是薛承先反應過來,開口說道:“出來就出來吃吧,讓……廚房多準備一些菜。”
保姆連聲應了,趕緊去通知廚房。
不多時。
薛家的餐廳裏一陣沉默,除了花白禾掀開湯盅的蓋子悠然自得的喝湯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一言難盡,各個都在用眼神揣摩這陰晴不定的大小姐又要玩什麽把戲。
花白禾被他們的上墳臉弄的有些食不下咽,開口說道:
“我這還沒死呢,對著我真人默哀什麽?先排練啊?”
薛繼...明、劉璐、薛承:“……”
還是薛承皺了皺眉頭,訓斥一句:“不要亂說。”
“開飯開飯。”他拿起了筷子,爾後另外兩人才敢惴惴的跟著動筷子。
花白禾嚐過幾輪,胃口頗開,也沒提前退席,反而是相當有興致地等著他們吃完。
薛繼鳴就在她對麵,被她麵帶微笑打量地拿筷子的手都在抖,好幾次都夾不住青菜,半晌有些崩潰地喊了她一聲:
“姐……”
花白禾挑了挑眉,示意他有話就說。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啊?”薛繼鳴對自己這個喜怒無常的姐姐有些懼怕,在心裏瘋狂祈禱對方是有事要說,不然自己真的吃不下這餐飯了。
花白禾也察覺到自己這行為不妥,想了半天,無滋無味地說了句:
“下午我去書店那裏頭看看,你跟我一起吧。”
薛繼鳴徹底吃不下這頓飯了,仿佛自己不是陪姐姐出門逛街,而是被閻王爺在生死薄上點了名。
劉璐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苓、苓苓,是有什麽書需要幫忙拿的嗎?要不多帶幾個幫傭?”
薛承卻覺得這是難得改善姐弟關係的一幕,直接阻攔道:“出去逛逛怎麽了,正好苓苓很久沒出門,繼鳴也該多出去走走,最近不是畢業論文寫不出來嗎,正好去散散心。”
當家人一錘定音,其他人都不敢再反駁。
一個小時後——
薛繼鳴惶惶不安地跟在花白禾的輪椅後,往她的書店裏走,卻沒心思多看別的,視線反而一直注意在花白禾的前路上,生怕她對輪椅掌控不好,磕碰到哪兒。
結果他沒注意自己,直接和一個女生撞上了。
女生手頭的書被他碰掉了,瞬間紅了臉跟他說了句:“對不起,不好意思。”
薛繼鳴這個有禮貌的自然也趕緊回道:“沒關係沒關係。”
然後他蹲下去幫人撿書。
女生剛想說不用,封麵已經被他摸到了,薛繼鳴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薛苓的幸福生活》。
薛繼鳴年少天真,不知道這種書的含義,一臉茫然地將書合上還給旁邊紅了臉的女生,對前麵停下轉回來的輪椅上的人開口道:
“姐,你自己寫書在這裏麵賣嗎?”
花白禾開口道:“沒。”
說話間,她的視線在那個女生的封麵上一掃而過,碩大的封麵字體映入她的眼簾。
花白禾琢磨半晌,對那女生說道:“請問你手裏的書,方便給我看一看嗎?”
那個女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撞到的小帥哥,羞紅了臉,搖了搖頭,匆匆走了。
花白禾一頭霧水。
直到她走到這書的貨架前,看了看上麵碩大的‘成人區’三個字。
薛繼鳴在她旁邊,感覺整個人如坐針氈。
“姐,我突然想去趟洗手間。”
他說著拔腿就跑,生怕被人看到他帶著自己的姐姐來書店逛成人區。
唯有花白禾一臉深沉地抽出那本《薛苓的幸福生活》,打開封麵,扉頁大大的一個禁區標誌,裏麵是一個眼熟的數字‘18’。
她懷揣著對文字的虔誠,翻開了內容關鍵字簡介:
□□;快穿;n-p……
後麵的標簽她已經不想看了,她盯著‘n-p’陷入凝思。
然後她翻了翻內容,第一章入目第一行字:
“薛苓抬手去推自己身上的人,嬌吟著‘不要……啊哈’……”
花白禾:“……”
她說:“統兒,有人拿我的名字寫小-黃-文,你管不管?”
係統:“……”它怎麽管?
... 花白禾繼續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能忍我也不能忍,這作者誰來著?……哦,作者‘流螢’,名字還挺清秀的,居然寫出這樣汙濁的東西,這可真是——”
係統:“消消氣。”
花白禾把書偷偷塞進了蓋著自己腿的小毯子下麵,決定一會兒去偷偷結賬,老懷欣慰:
“這可真是,深得我心。”
“私人訂製,尊享品質。”
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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